第39章
“花多少银子无所谓,只要能救他,我额外给你一百两赏银!”杜逸之打断大夫,大夫的话顿时又卡回去。试试!
为了一百两!
胡来恍恍惚惚听到一百两。
一百两,那得是多少?
他妻子刚生产,前些日拿了三两银子来买棉,买完,才听到有人说低价棉。
为了让妻子孩子能撑过这个冬天,他听说盛世堂招人手,便来了。
原本只是为了二两银子,没想到,来了之后不仅吃得饱穿得暖,杜老板还买了药膏和猪油让他们治冻疮。
胡来没舍得用,埋在墙根里存着,想等到回去的时候带给妻子。
妻子的手也有冻疮。
或者,用猪油熬汤也行啊......
他一个粗人哪能用得上这些?
杜老板是个好人,为他挡箭,他不后悔。
就是杜老板说话太气人了......
一百两给什么大夫?不如给他的妻儿!这样他便能闭眼了。
可现在,他还不能死,他死了万一杜老板真让他儿子喊别人爹怎么办?
他要是活下去,杜老板还说让他的孩子读书,真的吗?
胡来胡思乱想着,陷入昏迷。
杜逸之让其他受伤的人包扎拿了药,留下方才哭嚎的江顺义在医馆里陪胡来,便赶回盛世堂。
他还得看看那群人是受谁的指使来对他动手的!
但等他回去,才知府衙方才已经将一众匪徒带走了。
杜逸之眸色沉沉,“府衙?”
第254章
他来了冀州,闹出的动静不少,府衙从始至终不曾露面。
哪怕是他为公主办事的消息传出去,那位严知府也不曾有任何表示。
可如今他才被袭击不过半刻,府衙的人便来将匪徒带走了。
再加上,方才还有人认出那匪首是府衙抓走的马贼。
看来,是府衙的人要对付自己?
为什么?
是因为自己得罪了棉商?还是因为南杜?
棉商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让一府知府为他们办事,那便是南杜了。
杜老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狠。
以前没有丝毫犹豫逼死父亲,如今,只因自己没听从她的话,便也要除掉自己。
杜逸之心中有数。
想来那些人已经被杀人灭口了。
但他还是得去看看,那位冀州知府打算用什么理由敷衍自己。
严知府也没想到杜逸之这么难杀。
今日这些人其实是被他收为己用的死刑犯,他们为他办事,他承诺在事后为他们摆平身份问题。
以往他要谁死,无有不利。
如今却失手了。
归根结底是杜逸之得了民心,居然有那么多百姓肯为他对上匪徒。
如此一来,事情倒是有些难办。
杜逸之毕竟是为公主办事的人。
严知府亲自接待,很歉意地表示是看管的衙役出了差错,导致一批匪徒跑了出去,差点害了杜老板云云......
杜逸之心中冷笑,面上却也不戳破,直接大方地表示理解。
“不过,”他话一转:“今日的事在下手下不少人都受了伤,不知严知府能不能调拨一批衙役,在盛世堂周围值守?”
既然南杜要用这位严知府对付他,那也无妨,他便借一借力。
用严知府去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大棉商们。
“这......”严知府眼皮一跳,便想拒绝。
杜逸之抢在他前头道:“毕竟是为公主办事,若是严知府肯帮忙,在下定会向公主禀明。”
严知府脸色僵硬。
这意思便是,若他不派人,今日的事,也会向公主禀明。
他皮笑肉不笑地点头:“杜老板真是尽心尽力,那我便拨三十人去盛世堂周围守着。”
“多谢严知府。”
杜逸之离开。
严知府蹙眉看着他的背影,让人去杜府报信。
杜老夫人得知杜逸之又逃过一劫,气得咬牙不提。
与此同时。
另有一封信也出了冀州,往京城送去。
几日下来,林弈与冀州棉商们都发现了问题。
杜逸之手里的棉肯定不止表面上这么多,否则也不必拉拢北杜,在下辖县弄什么盛世堂分堂。
若杜逸之一直用低价棉稳定冀州市场,棉商们碍于庆宁公主的身份不敢做什么,那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无法达成。
林弈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将冀州的情况写清楚,送给祁书羡定夺。
国公府。
祁书羡得知是林弈的信,高兴不已。
“寒灾已经持续数日,想来那边的棉价应该已经很高了,世子快看看,说不定林先生已经赚到了三十万两!”
孟央催促他打开。
祁书羡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志得意满,拆开信——
第255章
祁书羡只看了几眼,面上志得意满的神情一点点僵住。
他站在那怔忪地望着信。
孟央一时看不清他神情,只以为他是高兴太过,娇笑一声:“世子可是高兴傻了?”
“以妾的估算,林先生应是不止赚了三十万两,若妾的预知梦能更早一些,囤更多的棉就好了......”
孟央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能穿越,便多学学这时候的历史了。
唉......
不过好在这次也算有所收获。
“世子?”
久未得到回应,她终于察觉到不对。
祁书羡嘴角干涩地勾了一下,将信递给她。
孟央不明所以,接过信,看到上头的内容,眼眸一点点瞪大!
怎么会......
不止她和世子囤棉。
盛知婉......居然也有这么多棉?
而且还用那样低廉的价格去卖!
她图什么?
名声吗?假仁假义!
她若是真善良真怜惜百姓,便该在得知寒灾的时候提前将事情说出来,而不是现在这样......
不对,不对!
孟央摇头,自己是穿越的才会知道漠北有寒灾,提前囤棉,盛知婉呢?
她怎么知道的?
难道......她也跟自己一样是穿越的?
不,不可能!
自己可是天命之女,既然自己穿越而来,那这个世界就是等着自己改变的。
不会再有其他人同自己一样。
孟央脑子乱糟糟,盯着信,这才看到其中写的是为捐往漠北军中所收购的棉花。
原来如此,孟央心中松口气。
然后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了盛知婉的掺和,冀州的棉价根本没有暴涨,所以林弈他们还没有将棉花卖出去。
这......
孟央咬唇,望向祁书羡:“世子打算怎么办?这批棉花妾用了五万两收购,再加上来回运输,将近五万四千两的费用......”
当时她想起来收购棉花时已经快到寒灾爆发,所以为了短时间内收购大量的棉花,这五万两的棉几乎全部是溢价收购的。
若是以现在冀州的棉价卖出,三百三十多文一斤,根本就是在赔银子!
孟央想到这心中满是不甘。
盛知婉一个公主,没事给漠北捐什么粮棉?
再好的名声有什么用!
晟国女子地位低下,即便盛知婉是公主,也绝无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还不如安安稳稳做她的富贵公主。
又或者,她根本就是同自己同世子在作对?
“世子,”孟央思及此扯住祁书羡衣袖:“是不是公主知道您在收购棉花,才会这样做?”
“不可能!”祁书羡直截了当否认孟央的话。
孟央心中一梗。
“世子就这般信任公主?”
“......”祁书羡抿唇。
其实,他在看到信的第一时间,也同孟央一样,以为盛知婉是故意同自己作对。
然而还不等他愤怒,便看到林弈信中提及——
第256章
他们去原州等地收购棉花时,便已有人收购过一拨棉花,当时那拨人打的便是捐赠军资的名号。
如今想来,那拨人便是盛知婉的人!
所以,她收购棉花比他早。
所以,她在漠北放棉,也根本不是为了针对他。
不知为何,想通这一点,他心中的愤怒反而变成一种隐隐的失望......
祁书羡不想同孟央说这些,直接问道:“你可有什么对策?”
孟央:“......”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能有什么对策?
眼看着祁书羡也没什么好办法。
孟央眼眸闪了闪,“世子,此事或许还要过问三皇子的意思。”
说得也是。
祁书羡沉吟片刻,很快便递帖子请三皇子去品孟央新酿的好酒。
品酒是假,谈事是真。
孟央小产受不得风,青柳原想为她穿厚实一些,但孟央顾忌形象,只在裙裳外套了大氅。
祁书羡见她冷得发抖,蹙了下眉,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给她。
孟央感觉到身上的暖意,只觉得自己所做一切都值得。
可她也没想想,若祁书羡当真心疼她,怎会让她在冬日拖着小产后的身体,亲自来见三皇子?
三皇子的人守在外头。
孟央将自己借用漠北寒灾囤棉卖棉之事说了。
三皇子挑眉,没想到孟央一个女子居然有这样的先见之明。
“如何?”他抿了口酒水。
孟央咬唇,道:“本来是很顺利的,冀州棉价暴涨,眼看着就要大赚一笔,谁知道......公主居然也掺和进去了。”
公主?
哪个公主?
盛芫皓看向祁书羡,看到祁书羡的脸色当即明了。
但他不明白,庆宁一个公主能掺和什么?
直到接过孟央呈上的信件。
看完后,他眉头收敛。
孟央适时道:“若公主手中的棉只有一些也就罢了,可看信中所言,公主的人动作频繁,应该还有大量的棉花......若她一直用棉花稳定市场,妾的计划恐怕便行不通了......”
“孟姑娘可有什么法子应对?”三皇子随手将信推到一旁。
孟央垂眸:“若是......若是公主手中的棉没了,或是,出了意外便不会影响棉价上涨。”
“央儿!你胡说什么!”祁书羡蹙眉。
三皇子轻笑一声:“意外......倒是简单。”
祁书羡望去。
孟央眼含期待。
三皇子继续道:“冀州杜氏曾经想通过二舅舅攀上本宫,此事便交给他们去办好了。”
“不过,既然做了此事,”三皇子眼眸一深:“那本宫要的便不止是三十万两,一百万两,孟姑娘可想办法为本宫赚到?”
一、一百万两?
孟央心头一颤,对上三皇子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有些发怵,却还是飞快思考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一种是想办法,获得更多低价棉运往冀州,但此时寒灾的消息举国皆知,低价棉不可能拿到很多;
第二种,便是同各大棉商达成一致,只囤不卖,直到棉价上涨到很高的高度,再将手中的棉一点点放出来,但若是如此......”
孟央说到这,迟疑望向三皇子。
很明显,第二种办法,恐怕漠北要死许多人才能将棉价推到这种地步......
祁书羡也是眉头紧蹙,并不赞同。
三皇子却笑了一下,手指一下一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祁世子,孟姑娘,可知本宫为何要银子?”
第257章
为什么?
祁书羡心中一直对此有疑惑,三皇子身为天潢贵胄,只要没有谋反的心,怎么想也不必用到这样多银子。
除非三皇子有谋反之心。
可如今陛下对三皇子的偏爱有目共睹,三皇子为何要冒这样大的风险?
盛芫皓看到他眼中的疑惑,居然哈哈大笑一声:“祁世子觉得一个国家什么最为重要?”
“百姓!”祁书羡想到曾经盛知婉的话。
盛芫皓闻言笑着颔首:“对,也不对,百姓重要,但有用的百姓才重要,没用的百姓于晟国而言便如蛀虫,攀附在晟国的大树上,却提供不了丝毫贡献!”
祁书羡心中震颤,不可置信。
盛芫皓继续道:“其实,如今对晟国而言最重要的是充盈国库,国库充盈,便能养兵,兵强马壮,才能保晟国安宁,晟国安宁,百姓才能安宁!”
“所以,祁世子觉得本宫是在为谁敛财?”盛芫皓笑容莫测。
祁书羡心中一个想法涌出来,他不可置信地抬头,衣袖将酒杯扫落。
“啪——”
酒液四溅,祁书羡呼吸急促着往上看了一眼。
盛芫皓笑着对他举杯,没说话。
祁书羡心中惊涛骇浪。
饶是孟央穿越而来,此时也被他话中深意震住。
“若是一些无用之人的命,能换来晟国未来百年安宁,便是做了又如何?”
“殿下,准备如何做?”祁书羡心中不安。
盛芫皓起身:“烧棉,拉拢棉商,本宫可以让冀州杜氏配合孟姑娘,具体如何做,还要看孟姑娘的计划。”
“烧、棉?”祁书羡骇然。
如今棉花对漠北的百姓而言,便是活下去的机会,可三皇子轻飘飘两个字,便将多少人活下去的机会给抹杀?
他坐在原地。
没听清孟央又同三皇子说了什么,直到三皇子颔首离去,他才恍惚起身行礼。
雅间的门关闭。
孟央压抑的声音难掩喜色:“世子,没想到陛下对三皇子这般看重,看来......是早有意将那个位置传给他!”
然而祁书羡却没有露出喜色,他只是定定望着关闭的房门。
良久,忽然望向孟央:“你为何要提那样的意见?”
若是盛知婉的棉没了或出了意外,便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若不是孟央说出这句话,三皇子或许还不会有烧棉的想法。
他烧掉的不是棉,而是漠北百姓的命!
“妾......妾也没想到三皇子会提出烧棉啊!妾只是想若是公主没有让人去漠北送棉便好了......谁知道三皇子这样决断!”
“世子若是不愿,妾这就去找三皇子说清楚!”孟央苦笑着便要起身。
然而就在她身体刚动,祁书羡却攥住她手腕。
“罢了......”
祁书羡对上孟央委屈的眼,叹口气:“既然此事三皇子已有决断,又怎会受你我干涉?只是以后,你在三皇子面前说话做事,还需谨慎一些。”
“妾知道了。”孟央咬唇,心中却不以为然。
她的目的本就是要让三皇子出手解决此事。
二人一路沉默着回到国公府。
将孟央送回未央院,祁书羡转身便要离去。
第258章
“世子......”孟央轻拽住他:“您可是还在生妾的气?或者,世子到如今还在为公主考虑?”
祁书羡蹙眉望向她:“她已经同我和离,我为她考虑做什么,只是那些棉毕竟是漠北百姓的希望。”
“妾知道......”孟央道:“妾只是为世子不值,世子处处为公主着想,公主却无情无义,一点面子不给世子留,当众对您用笞刑!”
“好了,说了不是为她!”祁书羡闻言心中越发憋闷。
甩开孟央,大步迈出去。
而二人口中无情无义的盛知婉,此时已到了慈慧宫。
这还是盛知婉和离后第一次入宫。
太后今年已五十八岁,即便保养得当,脸上的皱纹还是渐渐显露出来。
盛知婉忍不住眼眶泛红。
太后将人打发下去,只让秀嬷嬷守在外头:“你这丫头,也太胆大包天了,居然用自己的命去换和离?”
“都是婉儿的错,是婉儿让祖母担心了。”盛知婉乖乖坐在太后面前,额头轻轻抵在她膝盖上。
太后责备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小时候,盛知婉便擅长用这种方式让她心软。
“你啊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你为那潞绰看病的法子,你父皇说是从医书上看来的?”
“祖母觉得呢?”盛知婉笑了一下。
太后叹气:“这样冒险的事以后再不许做了......”
“祖母!”盛知婉忽然抬起头,定定望着她:“祖母为何要让婉儿一直藏拙?”
这句话,她以前问过。
还不止一次。
次次祖母都顾左右而言它。
久而久之,盛知婉便不问了,再后来有了些猜测,更不敢去问。
但现在,她想清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有了解祸端,才能从源头去预防和应对。
太后抚在她发上的手一顿,笑道:“你只是一个公主,表现太聪慧,将你的皇兄皇弟们都比下去,会被嫉恨的。”
又是这样的说辞。
盛知婉抿唇:“祖母的话不对,即便我表现的不聪明,就没有人嫉恨我吗?玮叔,墨冰,还有红胭......”
“够了!”太后呵斥,眼眶微红。
盛知婉所说的玮叔,是以前太后宫中的大太监,据说从太后刚入宫时,便伺候在她身旁。
但他却在一次保护盛知婉去行宫的路上,被乱箭射死了。
他像个刺猬一样,却唯独将四岁多的盛知婉护在怀中。
“够了!别说了!”太后将脸转向一旁。
盛知婉深吸口气,掏出一个东西:“祖母,可认得它吗?”
鸽子蛋大小的金铃,出现在盛知婉掌心。
太后眸光在触及它的一瞬,双瞳狠狠颤了一下。
她手指颤抖着去触碰,却在即将触碰的前一瞬,又畏惧地收回去。
只是眼中的泪,却不受控制滚落出来。
“你......你是从哪拿到它的?”太后双手紧扣住盛知婉的肩膀,力道颤抖。
盛知婉咬唇,正欲说话。
“陛下——”秀嬷嬷声音此时传来。
第259章
“庆宁,你这是怎么惹了你祖母?”崇晟帝迈步进来。
方才太后坐的方向正对殿门,因此他一进殿内,便看到太后脸上的泪。
盛知婉感觉到落在脊背上的视线,不动声色将手中的金铃收起。
回过身,脸上亦有泪,行礼道:“是儿臣不孝,因和离之事,让祖母担忧了。”
“原来是因为此事。”
崇晟帝望向太后:“太后若不放心,以后再为庆宁找个合心意的便是。”
“合心意的哪有这般好找?”
太后擦了眼泪,叹气道,“以往哀家虽不满意国公府,单看祁书羡还以为是个好的,谁知道......罢了!”
“若知婉找不到,以后便让她住公主府便是!”
崇晟帝闻言哈哈笑了两声:“哪有女子不出嫁的?这天底下的女子若是个个都不嫁人,谁来生儿育女?咱们晟国岂不是要亡国了?”
“身为皇家公主更要做出表率,太后尽管放心,朕会为她留心的。”
盛知婉闻言垂下头。
崇晟帝这才让她起身,道:“上次庆宁送来的医书朕看过了,的确有处记载同潞绰皇子当时症状一致。”
“近来潞绰皇子几次提出要去亲自谢你,都被朕给回绝了,毕竟他身体不好,若是出了意外,不好担待。”
盛知婉静静听着,时不时轻应一声。
崇晟帝忽又说起漠北寒灾之事,“朕听闻,你派人在漠北卖低价棉,原本漠北的棉价疯涨,全是因为你送了大量的棉过去,才稳定住价格?”
盛知婉垂着的眼睫微颤,只是依旧用方才的语调应了一声。
崇晟帝眯起眼,眼中意味不明:“若是你其他的皇兄皇弟也如你一般,便不需朕来操心漠北之事了!”
这是在怪她多管闲事?
盛知婉抿唇:“皇兄们要忙的事多,哪里能像庆宁一样。”
“嗯,话虽如此,庆宁是如何知晓漠北寒灾,提前囤棉的?”崇晟帝忽然又问。
盛知婉笑了笑,似乎也有些庆幸:“说来也是巧,那些棉,儿臣本来是要捐给军中的,没想到还没做成棉衣,便派上了用场。”
“大概是天佑晟国,能为父皇分忧,那些棉送到哪儿都一样。”
盛知婉说罢,还孺慕地望着崇晟帝。
崇晟帝笑了笑:“庆宁说得对,天佑晟国,你此次不说,朕还差点忘了,听闻你从前的嫁妆全都捐到边疆去了?”
“也不是全部,只是大部分。”
“大部分也不少,庆宁一个公主如此忧心忧国,太后还是比朕会教育子嗣,早知如此,朕便将太子他们也送到太后这来了。”
“哀家年纪大了,皇上还是不要送一群皮猴子来气哀家。”太后嗔怪一句。
崇晟帝起身,“既然来了,便多在宫里陪陪你祖母,朕还有事,便不在这同太后说话了。”
“是,”盛知婉行礼。
直到崇晟帝的身影离去。
太后才带着盛知婉去了自己的寝房,一进其中,她便颤抖着伸出手。
“守佑铃在哪!快,快给哀家看看!”
太后双眸含泪。
盛知婉将方才藏起来的金铃取出,太后接过,托在掌心。
目光望着小小的铃铛,却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那是她的胤儿啊!
从小到大,处处优秀、面面拔尖,无论何时都能笑着安慰她的胤儿啊!
第260章
“你、你在哪得到它的?”太后抓着盛知婉,目光希冀。
盛知婉却强硬道:“除非祖母告诉我这是什么!”
太后一窒,望着金铃,半晌,苦笑道,“你确定要知道?”
“祖母,我确定。”盛知婉死过一次,早已做好准备。
“在你父皇之前,祖母还有一个儿子,你应该知道......”太后陷入回忆。
盛知婉静默听着。
不止是她,全天下没人不知道那位光风霁月的先太子——盛琰胤。
据说他聪明至极,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他还爱民如子,当年宋老太医研究出牵机散的解药,是他顶着压力,将药方公布出去。
甚至如今晟国许多惠民利民的政策,都是还是太子的他提出来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死于疾病。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其实,当时胤儿并不是死于疾病,更不是死在宫里,哀家......哀家见到他时只有残缺的尸体,他......哀家的胤儿是被猛虎生生撕碎的!”
“这守佑铃,便是他出生后哀家亲自为他求来的啊!”
太后说到这,手指紧紧攥着金铃贴在心口,眼泪簌簌滚落。
盛知婉第一次在祖母眼中看到这样强烈的恨意。
恨意滔天,要焚尽一切。
然而落到她身上,又一点一点地湮灭下去。
“我......是谁的女儿?”盛知婉声音哽咽,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太后闭了闭眼,颔首:“没错,你便是胤儿的女儿,也是他唯一留在世上的骨肉。”
“那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