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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萧景承恨我。

    整个大齐都知道。

    我娘在进宫前,是个青楼女子。

    先皇喜欢我娘亲,一个下贱妓女打了后宫那些出身高贵的世家小姐的脸,我娘活着的那些年,皇后的日子尤其不好过。

    妓女的女儿当然同妓女一样卑劣。

    萧景承是皇后的儿子,生来高贵,与我云泥之别。

    他纡尊降贵咬牙切齿记恨了我好些年。

    作为回报,我总是费尽心思勾引他。

    我穿最轻薄的鲛纱,在脚腕系上红绳金铃。

    又或者把衣领束到最高,却在不经意间露出衣襟下面掩藏的旖旎风光。

    我喜欢看他控制不住在我身上放肆,恢复理智以后又黑着一张脸的样子。

    每到这种时刻不管多累我都要在床上支起身子笑话他。

    「萧景承,你拿面镜子照照你自己,简直比妓女还要下贱一百倍。」

    萧景承恨我,我宫里的东西却样样珍品,外面都说新皇有容人之量。

    真是笑话。

    宫里的人捧高踩低,有一年冬天,内务府没有送碳来,萧景晨半夜摸过来,结结实实摸到了一床冷得发硬发黏死鱼一样的被子。

    从那以后我的日子就过得很滋润了。

    他只是不想让那些破烂败坏了自己的兴致罢了,要折磨一个人,多的是别的法子。

    萧景承登基不久就把他的白月光封了皇后。

    嘉云,人如其名,美好又纯洁,通身一副柔和温婉的气质,像天上一朵洁白的云。

    谁舍得把白云揉碎。

    我每次看萧景承小心拥在她身侧轻声细语,都会按着袖子里的淤青暗自嘲笑。

    这人可真是两幅面孔。

    02

    我在很久以前,想过要招一个驸马的。

    季淮安是那一年的探花郎,有些瘦削,走起路来腰杆打得笔直,宽袍广袖穿在他身上有一种正直坦荡的少年气。

    那个夏夜太过闷热,我去水池边玩水。水池边确实凉爽,但蚊子委实也太多了些。

    我抱膝坐着,尽量用裙摆掩盖住脚背,又折了一叶芭蕉用来打蚊子。

    「天黑路滑,公主最好离水边远一些。」

    我转过头去,看到少年穿着身绿色官袍,颜色比我手里的芭蕉叶还深些,衬得他肤色雪白。

    我挑了眉道:「你认得我是谁?」

    「永宁公主金枝玉叶,下官自然认得。」

    金枝玉叶,瞧瞧,这些读书人,真是会说漂亮话。

    我又问道:「你身上有香囊吗,给我。」

    天可怜见,我问这话的时候真的只是想要点东西驱驱蚊。

    但他明显没有跟我想到一处去,耳尖微微一红,下意识握紧了袖子。

    原是我思虑不周,他一个外臣,和个公主私相授受,传出去确实不大好听,偏偏我不是好人,一下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我装作要起身的样子,脚下一滑就往水里跌去,然后他就像我预想中一样,眼疾手快抓住了我。

    这种小把戏我玩得很熟练了,如果是萧景承,我会像蛇一样顺势紧紧缠上去,扒掉他的衣服,做一些半推半就的事情。

    但是季淮安没有给我这种机会,他的力道很大,一下把我拽上岸来不说,还提着我往小路正中走了两步。

    他臂上青筋鼓起,咬着牙,像是在强忍怒气。

    我就站在一旁等着,他要是开口斥责我,本公主就治他大不敬之罪。

    结果他的语气意料之外的轻柔。

    「没事了,公主不要害怕。」

    我一下愣在原地,别人避我唯恐不及,在这深宫之中,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这个季淮安,和别人不太一样。

    再见到他是在宫宴之上,觥筹交错,丝竹悦耳,绝世舞姬助兴。

    季淮安眼神是众人里难得的清醒,他饮尽其他人敬过来的酒,每一口咽下去后都要微不可察地抿一下唇。

    他不爱喝酒。

    也不近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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