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见我见来,他翻身躺下,背对着我和衣而眠。我躺在一旁,安静地闭上眼。
第二天醒来时,林建平已经不在了。
房子里空落落的。
我起床,洗漱,换衣服。
打开衣柜,看着里面清一色暗淡朴素的旧衣服。
心中忽然阵阵酸涩。
我二十四岁和林建平结婚。
他是小学老师,我是棉纺厂女工。
那个年代,学历还没有那么重要。
我们也算门当户户对。
两年后,我们很快有了儿子林和煦。
林建平爸妈都在乡下,没办法帮我们带孩子。
我就办了停薪留职,照顾儿子和林建平的生活起居。
为了不影响林建平上课。
儿子高烧时,我一个人踏雪背他去医院。
衣不解带地照顾,从不打扰他一分一秒。
后来,好不容易儿子上幼儿园了。
我满怀期待地准备回去上班。
可林建平的母亲瘫痪了。
他温声恳求我:
「萍萍,我正是评职称的关键时期,你能不能先别去上班,帮我照顾我妈?」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夫妇一体。
他现在需要有人帮扶,我自然应该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家里房子小。
为了方便照顾他父母,我带着儿子搬到村里,和他父母同住。
平时再接一些计件的零工赚点小钱。
日日帮林建平妈妈按摩,让我的手指骨变了型。
全村都夸林家有一个孝顺能干的儿媳妇。
林建平周末休息的时候会回来看看。
那时,他看着被照顾得妥帖周到的父母,健康成长的儿子,眼中含泪。
「萍萍,辛苦你了,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短短的一句话,支撑我熬过一个又一个通宵。
林和煦上小学时,被林建平带回了他任职的小学上学。
周中见不到的时候,儿子在电话里一声声喊着妈妈。
喊得我心揪疼。
儿子上初中那年,林建平的父母先后去世。
我也重新回到城里,和老公儿子团聚。
林建平性子孤僻,很少再说体己的话。
儿子渐渐进入青春期,叛逆难管。
总会有意无意说些戳人肺管子的话。
寒冬腊月,水冰冷刺骨,邻居们陆续买了洗衣机。
我也想要一个。
可林建平说:
「动动手就能解决的事,还花那没用的钱干嘛?你就是懒。」
我在棉纺厂停薪留职的资格已经没了。
我没有多余的钱和票,洗衣机的事就此搁置。
为了赚钱,我自己开了个早点摊。
早点摊赚的是辛苦钱,起早贪黑。
好在虽然累,但我赚的钱不比林和煦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