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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这才含泪,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怒喝道:「辩善出来,你为何要诬陷本宫?你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今日本宫便死在此处。」

    9

    众人一阵慌乱。

    知客僧急忙说好话,想请我进内室说话。

    我谁也不理,只在那里站着,两行清泪汩汩而流,引得众人侧目。

    有认识我的人家慌张得恨不能自戳双目,却又不敢上来见礼,生怕坏了我的事情,只好尴尬地站着。

    很快,一群人纷至沓来。

    为首的主持领着一脸惨白的辩善和尚向我见礼。

    我目光冰冷地盯着辩善。

    上一世,辩善和许轻轻是至交好友。

    许轻轻自带系统,系统会提供给她佛学名言,随随便便拿出来一句都震烁古今,小小辩善,自然将她奉为嘉宾。

    后来,他成了得道高僧,名扬内外,也不忘许轻轻这个挖井人,和她书信往来,酬唱应和,成为一段佳话。

    他热爱他的佛理没错。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明知我因他被许轻轻污蔑,却置身事外,保持缄默,任由我被恶语加身,身陷囹圄。

    这种沽名钓誉的小人,不配立身佛寺。

    我长鞭直指辩善,冷声道:「今日,太子和许轻轻打我,骂我,指责我与你有私,我问你,我见过你几次?和你说过几句话?那日,在禅房中,和你坐而论禅两个时辰的人到底是谁?你又将帕子赠给了谁?」

    辩善的唇彻底失了血色,额上有细密的汗一滴滴溢了出来。

    他眼眸中有挣扎。

    他现在要担忧的不只是许轻轻,还有他自己。

    若我吃下这个哑巴亏,他自然安然无恙。

    偏偏我闹大了,即便他当真无辜,也会因为搅进这一桩是非里落下污名,以后所有女香客全都会对他避之不及,男香客提起他只怕也会唾一口。

    更何况,他并不无辜。

    他的确与许轻轻在房间里待了两个时辰,也的确被许轻轻得了帕子去。

    不管是许轻轻主动要的,偷拿的,还是他赠的,他都难辞其咎。

    这一世,无论如何,他别想轻易脱身。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良久,他轻声道:

    「小僧一心向佛,与公主只见过两面,除行礼外,并未多说几句话,私情一事更是子虚乌有。至于许施主,她年纪虽轻,却极懂佛理,寥寥几句,便令小僧茅塞顿开,故而小僧便贪多向许施主多请教了一些,并未注意时辰。至于帕子,是许施主身体不适,小僧出于善意随手赠的,并无男女之私,还请公主明鉴。」

    「好!你承认帕子是你送给许轻轻的就好,那么,你送给许轻轻的帕子,缘何出现在了本宫身边?是许轻轻假借你的名义栽赃陷害本宫?还是根本就是你说谎?」

    我冷冷地将帕子抛出,一块洁白的绣着佛家卍字纹的帕子便招展在空中,让众人瞧了个清清楚楚。

    帕子悠悠扬扬落在地上,那个精致小巧的善字像一个巴掌响亮地打在辩善的脸上。

    辩善立在那里,俊俏的面容透出几分惊恐和绝望。

    我马鞭指着他,冷然道:「你口口声声一心向佛,行的却是凡间男子的做派,打着参禅论道的名义与人私相授受,本宫遭许轻轻陷害,你一句轻飘飘的不知道,便将一切都推诿掉,许轻轻行恶事,你却种恶因。你视她为知己,焉知她不是把你当作一把刀子,你这样的糊涂虫,俗世都看不透,又参什么禅,悟什么佛?」

    我一挥鞭子,将那落在地上的帕子,抽得破烂。

    辩善额汗涔涔,清润的眼眸中盛满悔意。

    「公主,小僧真的只是被许施主的佛理所震惊,小僧并没有想那么多。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听到这样的话,小僧如何能无动于衷?公主,您能吗?」

    10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的确是一句发人深省的佛家偈语。

    上一世,听到此话,我大为震惊,对许轻轻简直视若天神。

    所以,她用帕子诬陷我的时候,我不敢相信。

    我不信有这样大智慧,大胸襟的人,会用出这样低贱的招数。

    可事实就在眼前。

    重来一世,我自然知道,这些都是她抄的。

    这句振聋发聩的偈语来自后世佛学大师,而不是轻狂虚荣的许轻轻。

    而在场许多人,明显也被这句话震住了。

    众人窃窃私语,赞叹着这句话,领悟着这句话,也悄悄赞美着许轻轻。

    「许小姐年纪虽轻,却有慧根,难怪辩善大师忍不住与她攀谈。」

    连主持都忍不住低声唱喏,说了一声「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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