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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95章

    第九十三章

    被囚

    “班丹,桑布罗,你们出去。”

    “圣本尊说,出去。你们留在此,画师恐会紧张。”

    “那我们就在门外守着,教皇有令,为圣君画像是教中最重大的要事,我们必须在旁监督,不可擅离职守,还望圣君理解。”

    待脚步声退到数十米外,我才听见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我抬眸看他:“这画布.....”

    “是幼猪皮。”他抢答道,声音更低了,眼神却清沉笃定,“近几年来,那些从外面抓来的许多祭童,都被我差人偷偷送走,这些画布,都是用幼猪皮所制,摸起来虽像人皮,但绝非人皮,你无需害怕。”

    我僵在了那儿。他绝不是会在这种事上骗我的人。

    我猛然意识到了一个可能性。那林的善举......恐怕,已被窥破。那高高在上的人静静俯视着他所做的一切,悄无声息地将他的善意,不着痕迹的抹去——或许没有全部抹去,控制着良好的限度,不使那林察觉,将他蒙在鼓里,好让他心甘情愿地背负着人命,修炼下去。

    我如溺深水,一阵窒息。

    倘若......倘若,我告诉你这真相,你会如何,那林?

    我闭上眼,想起他在面对那地底魔物时,所说的那句话。

    那兴许,便是他能坚持到如今的信念。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的你,若信念在这关隘突然崩塌,你当何去,何从?

    你会不会,疯掉?会不会——堕魔?

    这念头在心间如惊雷炸响。

    原来如此,原来他的业障,不只在我与他的情,更在此结。

    “不是人皮.....那便好,便好。”我点了点头,喃喃回应他,伸手去拿画笔,却碰翻了烛台,油淌下来,顷刻燃着了画布。我想也没想,扑上去,想扑灭那烧着弥萝的火,听见一声厉喝,身躯被一把拥住,下一刻,便落入了水里。

    “可有烧伤?”一双手将我从水渠里捞起,湿透的衣服被扯开,我看向那熊熊燃烧的画布,双眼一瞬模糊。

    烧了好,烧了,弥萝便能得解脱了吧。

    “圣君!”两个祭司匆匆冲进祭坛,都大惊失色,“画布怎会烧起来的?”“是啊,这画布分明都由教皇亲手所制,施过术法!”

    教皇,亲手,所制?

    我蜷起十指,指甲刻进手心。

    “是我方才想看看画师画得如何,无意碰翻了烛台。你们莫要声张,立刻去换一张,顺便取干衣过来。待他画完,你们俩.....留下。”那林将我从水渠中抱起,对两个祭司说道。他们对视了一眼,显是因为有利可图,并未多问,收拾了烧剩下的灰烬,便匆匆出去了。

    “你怎么了,为何心不在焉?”手抚上我脸颊,“是昨夜被我吓着了?”

    我有些恍惚,不知该如何回他,摇摇头,又点点头:“画完你,我是不是就能画教皇了?入宫前,有人说,我是要为你们俩作画的。”

    他静了一瞬,道:“你是想问,何时能画完回家罢?我不是说了,日后,你就做我的神妃,画完,也走不了。”

    做神妃,是不是,就有机会接近教皇,为弥萝和阿娘报仇?

    我缓缓转眸,对上近处他的双眼,也恍惚看见了那双与他颜色一致,却眼神迥异的蓝瞳,喉咙一瞬似被毒蛇紧扼。

    “为何这样看着我?你厌恶我?”他蹙起眉心,盯着我。

    我慌忙垂下眼睫,被自己方才的念头吓了一跳。我竟起了利用那林复仇的心思,我竟将仇恨的怒火,烧到了他的身上。

    他又何辜!

    “我不做你的神妃.....坚决不做,”我摇摇头,心似在被野兽撕扯,“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能......”

    后颈的手蓦地收紧,发出咯咯的轻响;“要不要,由不得你。”

    “圣君,新画布取来了。”此刻,身后传来动静。

    那林站起身来:“替他把干衣换上,便出去罢。”

    一张新画布被搁到眼前,我麻木地拾起画刷,蘸了油刷过一遍,正要提笔作画,却又见画布右上角,一枚红痕隐隐浮现。

    我的手僵在半空,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属于弥萝的胎记。

    为何?明明烧了,换了张皮,为何还会有这胎记?

    为何?

    耳畔飘来一丝凄然的啜泣,我一怔,朝身边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那丝啜泣却仿佛钻入了耳眼深处,渐渐变大。

    “阿兄.....圣女,拿我,炼了,油!”

    我心头一震,看向案上那铜壶。

    原来不是皮.....是油,这油,是弥萝身上炼出来的。

    我伸手,探向了那壶子,才发现壶中的油,已然见底,已被我全用在了这两张画布上。我蜷起五指,再次看向了那烛台。

    “莫再故意毁掉画布了!”

    我一怔,看向祭台。

    那林盯着我,眼中阴云密布:“再毁去一张,此事定横生枝节,无法遮掩。即便你不情愿再画我,今夜,也需将我的画像完成。月底摩达罗国遣国教来使,要赠我的画像作为回礼,若你画不成,便是重罪,我保得住你,可无法保证母尊不迁怒你的家人。上一个画师,因未画好我,被诛了九族。你不担心,你的阿娘了吗?”

    我的手僵在半空,想起养爹的脸,笔尖颤抖。

    耳里的啜泣渐大,我咬紧牙关,逼着自己落下了笔。

    一笔,便仿佛在心上落下一刀,用另一只手托着握笔的手,线条亦是惨不忍睹,数不清有多少次,不得不回笔重描,一遍遍续上断线。及至画完,我已衣衫透湿,全然虚脱。

    而案上那林的画像,自是僵硬呆板,毫无灵气。

    见他眉心印记漏了没点,我执笔蘸了一点朱砂,正要去添,“啪嗒”,鼻间一热,一点猩红,滴到笔尖之下。

    “弥伽!”他惊喝一声。

    我捂住鼻子,未来得及抬头,便觉一阵眩晕袭来。

    唯恐弄坏了那画,我撑住桌案,站起身来,却双腿发软,踉跄几步就朝台阶栽去,足下踩空之际,手腕被猛地攥住,跌入了他的怀抱。蓝眸瞳孔紧缩,凝视着我,手指颤颤抹过我鼻间。

    “我再也画不好你了,画毁了。”我喃喃道,“不如年少时了。”

    “心不甘,情不愿,自然画不好。”他紧拥住我,将我抱到案前,抓起画笔,将我那一滴血,勾成了花型,“但交差,够了。”

    “那我家人......”

    “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边,我保他们,定不会有事。”他附耳沉声,扣住我的后颈。

    “圣君,王上亲自来了圣殿,就在门外。”此时,门外传来声音。

    “他来做什么?”那林语气一沉,“莫让他进来。”

    他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一阵喧杂的动静。

    “王上不可擅闯圣殿!”

    “笑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王就是要闯,你们又能如何?”外边传来一声冷笑,我回眸看去,见帘子被掀起,露出一张犹带病容的脸。一双浅褐的眸子望来,落在我身上:“九哥,这可是画完了么?”

    “母尊不在,你便如此放肆,连圣殿也敢随意踏足了?”那林冷冷回应,扶我起身,手却揽着我,没有松开。”

    “先前不是说好了,我来找九哥讨人啊。”

    我看着那不远处的身影,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我不曾料到,当初那个身患重疾却不甘认命的十王子,会成为如今的王——但不必言说,他不过是个被母尊吊着手脚的、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傀儡帝王。

    对上我的视线,那洛敛了笑意,神情竟认真起来。

    我心里一沉,直觉糟糕,本来想斩断那林对我的情意已经够难,他却还来拱火,这下那林怕是更会紧紧抓着我,不肯放手了。

    “这张画,画得太差,不宜用来做给摩达罗的回礼,需重画。”

    “哦?”王上扫了一眼石台上我画完的那林画像,“本王瞧着,工整精细,这不是画得挺好?做回礼足够了,母尊定会满意,九哥何必吹毛求疵?看看他,脸色这样糟糕,想必是累着了,九哥不怜惜,本王却心疼得紧。再说母尊就快要出关了.....”他压低声音,盯着那林,“九哥可不像我,后宫多一个人亦不会被母尊过问,九哥可是圣君,是要断情绝欲,飞升成神的,身边要是突然多了个人.....”起额羣12忢④04浏Ⅱ0479o哽薪

    “谁说我要成神,就要断情绝欲?本教修仙之法,你一无所知。”那林冷笑一声,将我往身一扯,看向那些为阻拦王上入殿进来的祭司们,“班丹,桑布罗,把画师送到登天塔去,在那儿为本尊作画。”

    “九哥!”王上面上笑容全无,眼中射出怒意来,上前一步,却被几个蓝衣祭司们拦在了祭坛下。我立刻看出来,蓝衣祭司是低阶的祭司,听令于那一胖一痩两名红衣祭司,那林平日笼络了他们,便在教中也有了自己的势力,他们对那洛这个王视若无睹一般,径直走上台阶,抓住了我的双臂,将我拖下祭坛,朝祭坛后方的一扇门拖去。

    “看啊,九哥,你要想从我这里抢个什么,简直是易如反掌。”

    被拖出门时,我听见那洛夹杂着咳嗽的大笑。

    被拖上了圣殿后方的云中廊桥,远远望见矗立在对面悬崖上的一座白色殿宇,殿宇上方的高塔直没入云霄,我一怔:“那里是......”

    “登天塔,圣君的寝居。”

    第96章

    第九十四章

    炙冰(囚禁)

    “登天塔,圣君的寝居。”

    脑中徘徊着干娘与我说过的那句话——

    那林,你是不是就曾被囚在这座塔里,整整三年?

    锁链牵系的塔门轰然落下,扬起落雪成雾,我被一把推了进去。

    迎面便是一座神龛,供奉着吞赦天尊的塑像,龛座下围着数百供灯,白森森的灯座灯柱,纵然镶了金边,仍一眼可辨出人骨人颅的形状。

    我打了个寒噤,回身想跑,门却已轰然落下。

    “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儿!”我锤着门大喊,便见门上一块石板翻了起来,露出一扇镶着铁栅的小窗,宛如关押囚犯的监牢。

    一双细长的眼睛,出现在缝隙间,是那个送我进宫的胖祭司。

    “若我没有猜错,圣君十几年前,就是因为你出逃的吧?”

    我心头一颤。

    “那他当年被囚在这儿,也是因为你了。”他点了点头,眯眼打量着我。

    我攥紧栅栏:“求求你,放我走,我待在圣君身边,只会误他飞升。”

    “嗯.....”他却似没听见我的话一般:“虽为男子,体质却是纯阴,倒是个适合与圣君双修的,圣君若能借你突破关隘,不日就能飞升成神,只是他若飞升之后,因你贪恋凡尘,不肯赴神境,就麻烦了.....”

    见他眼神不善,竟似隐隐透着凶光,我心里一跳,一个念头跃出脑海,促使我凑近了栅栏,低声道:“我不会成为圣君的麻烦的.....待他飞升成神后,我就去死,你能不能帮帮我?”

    胖祭司眉梢一跳:“你为何想死?”

    “我自有我的因由。”我看着他,“你亦不希望我耽误圣君是不是?”

    “若我帮了你,被已成天神的圣君发现,雷霆震怒,我如何担受得起?”见他退后一步,似要走,我连忙伸手攥住他袍襟。

    “等等!我定不会牵连你!求你,给我一个方便隐藏的,能自我了断的.....譬如小的锐器,或者,或者毒,对,给我毒!”

    他顿住脚步,眼神莫测:“看来你是真想死。也罢,待圣君飞升,我自会帮你一把。”

    “大人,东西取来了。”忽然,门外有另一个声音传来。

    一盏灯烛被托到窗前,他道:“接着,圣君的安神香,放到他榻边去。”

    我伸手小心接过,石板就落了下来。

    绕过神龛,便是他的寝居,所有窗户都被封死了,只有上方极高的穹顶能看见外面,月光透过蓝色琉璃照进来,如同海水顺着一道道绣满神界之景的彩幡淌下,在玉白的地面上弥漫开来。

    这里很静,很静,静得能听见云翳飘过的声音。

    三年,他就被囚在这里,只能与头顶的月亮为伴吗?

    我如游魂一样,游荡到这囚笼的更深处,看见被纱幔笼罩的玉榻。

    这一定就是他就寝之处。我伸出手,缓缓抚过玉榻,俯身吻了上去。可这一低头,我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软,趴在了榻上。

    怎么回事?是太累了么?

    我撑起身来,还未站稳,又是一阵晕眩,仰倒在榻上,躺了一会,症状却半分也未减轻,心跳得越来越快,身子也愈发燥热。

    是发烧了么?

    怎么在这时候发烧了?

    垂眸瞧去,我胸腹皮肤泛着绯红,裤裆里支起了帐篷。

    怎会如此?

    我迷茫一瞬,嗅到空气里弥漫的浓郁香气,才想到刚才那盏安神香。

    ——那里边,定是被下了药。

    不可能是那林干的,他不会这么对我,是那个祭司?

    不......

    一身轰鸣传来,是开门的动静。

    是那林?我翻下榻去,往门的方向爬去,嗒,嗒,嗒......我抬起粘腻潮湿的眼皮,一双戴着金镯的脚来到眼前,纯白的绸缎垂曳在我的手背上。我伸手攥紧,仰起头,那林俯视着我,因为逆光,看不清他的脸,除了那双蓝眸——又冷,又灼,仿佛染着烈焰的海水。

    我打了个哆嗦,不可置信:“那林?”

    手腕却被猛然抓住,往上一提,我整个人被他打横抱了起来,下一刻,背已落到那又凉又硬的玉榻上。我攥住他胸前的璎珞:“你...”

    “我别无选择,弥伽,莫要怪我。”他俯身重重覆住我的唇,一把扯下了我的裤子,我挣扎着踢蹬着,双腿却被他屈膝挤开,被他的手指滑入我早已湿腻不堪的股间。

    “唔!”我一个激灵,抬腰想躲,却被他翻过身去,勒住了腰臀,下一刻,谷道袭来一丝被拓开的痛楚,是他手指侵入了进来。不待我适应,他便缓缓搅弄起来。

    许是药效使然,丝丝快意立时如涟漪漫开,令我情不自禁地扭送腰身,吞吐起他的手指来,弄得噗噗作响,不堪入耳。

    他呼吸一重,挪开嘴唇,眸中情欲汹涌:“可惜我十四年前不懂双修之道,否则,你早成了我的神妃.....实在后悔。”

    手指重重送了几下,我便泄了身,软在榻上。

    “我才后悔.....”我喃喃,“当初,不该看你那一眼.....”

    否则,就不会对你一见倾心。

    “你说什么?”他吻吮我的耳根,捧住我的脸颊,呼吸凌乱地问。

    我不答,就被他翻过面去,拉开了双腿,折到腹上,教我为之沉沦的蓝眸盯着我,腰身一挺,猛地嵌入进来。

    “啊!!!”我早被药效蚀透了肌骨,他甫一入内,我便如久旱逢甘霖,身子里似开出了花来,止不住地打起摆子,将他夹得死死的。他闷哼了一声,手指抠进我皮肉里,把我的双腿架上肩头,似脱缰野马般发了狂的挺动腰身,又快又狠地撞击起来:“我当初就该,像这般,狠狠的,狠狠的,要你!”

    “嗯啊,啊啊!”我给他撞得魂魄都似飞出天灵盖,直飞到九霄云外,仰起脖子快要窒息,止不住呻吟出声来。

    “....我何苦受尽煎熬?”

    他抱着我的腰,把我翻过面去,掐住我的脖子从后边进得更深,近乎将两个子孙袋都塞进来,饶是药效麻痹了痛觉,我亦被撑得受不住,挣扎着往前爬,被他毫不怜惜地拖回去,狠狠侵到最深处,将我占有得彻彻底底。

    我抽泣着,快要溺死在在自己的泪水里,心痛到像坠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油烹凌迟,身子却给他一次次抛上那极乐之巅。

    浑浑噩噩不知泄身了几回,小腹亦被他射得如注水皮囊般,药效才渐渐缓解。我虚脱地昏过去片刻,又被他肏醒。

    “快活么?”他在我耳畔问,语气温柔下来,身下亦放缓了攻势,九浅一深地挺送,“当年我不懂,教你见了红,心疼的要命,回去便去翻了教双修之道的书,刚刚学会,你就跑了......如今怎么样,我可算个合格的夫郎?”

    “啊....啊.....嗯.....”我沉溺在情欲沼泽的深处,一张嘴,便只有呻吟,那声音全然不似我自己,像是发情的雌兽。

    缚住四肢的绸缎忽然被松开,人被他抱着坐起来,而他仰躺下去,使我坐在他身上。这姿势比之前结合得更深,我不住痉挛着,被他双手牢牢钳住了腰身。

    我泪眼朦胧地垂眸,他躺在我身下,蓝眸潮湿,乌发如墨,雪白赤裸的身躯湿淋淋的,似条鲛人,是我年少梦里的模样。

    我低下头去,含住了他的唇。

    那林浑身一震,小腹绷紧,往上猛顶几下,又一次激注在我体内。

    第97章

    第九十五章

    决别

    “弥伽.....弥伽!”

    夜半,我被他的声音惊醒,睁开眼,才发现他眉心紧蹙,眼睛却是闭着的,竟是在梦呓。便是我躺在身侧,他也会做这样的噩梦吗?

    可我们之间横亘着他母尊以我阿娘阿妹的命划下的天堑,注定无缘。

    待你飞升,我便要寻你母尊,报这不能不报的血海深仇......此行,恐有去无回,即便能侥幸不死,我亦不会选择活下来,不想误了你,也不想往后余生,日日受着内心煎熬......早在十四年前,我就该死了。

    多活了十四年,还能再见到你,是我此生至幸,却是你的不幸。

    我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心,他却倏然睁开了眼,我没来得及缩回手,就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他急喘着,仿佛是自噩梦中惊醒,眼神涣散地盯了我好一会,起身下榻,自榻下取出了什么。

    看清那竟是一副玉白的脚铐,我摇摇头,缩起身子,却被他抓住了脚踝,强行铐上。将我揽到怀里,抚着我脚铐,他呼吸才平复下来:“我做噩梦了,梦见你又不见了,别怪我,好么?”

    我闭上眼,抑着眼泪:“你何苦这般强求?有意思么?”

    “我便是要强求,你当如何?”那林揽紧我,竟然笑了,手指摩挲着我脚踝上的玉枷,“曾有三年,我亦戴着它。”

    我的心一阵绞痛,垂眸看向他的脚踝,他戴着一对纯金脚镯,看不见是否留有伤痕。

    “是你的母尊......”

    “对,她亲手铐上的。为了逼我在此专心修炼,绝将我锁在这塔里,不许任何人靠近。起初我因为你,险些疯在这里,后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便也慢慢想通了,我天生如此,又身在此位,成神是我唯一的出路。如今有你与我双修,这条路,我便也更有勇气去走。”

    我忍不住问:“等你成了天神,头一件事,会做什么?”

    他静了一瞬:“替母尊,弥补她犯下的错。”

    我蜷起十指,尽力保持语气平静:“她这般对你,你不恨他?”

    “恨.....恨不起来。”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在我很小,尚在天竺时,她处境艰难,却对我呵护有加,逃出天竺时,也没有将我抛下。我忘不了那时的她。母尊,虽然可恨,却也是个可怜之人,我想帮她。”

    我咬住牙,点了点头。

    那林,你深爱她啊,一如我爱我的阿娘。

    “对了,你阿娘呢?当年吃了我的血,病可治好了?如今可还安好?”

    我无法呼吸,强笑道:“安好,多亏了你,她身子康健。”

    “那便好。待我飞升后,我陪你,去见她一面。”他在我耳边呢喃。

    我深吸一口气:“那林,日后你成了天神,自有天神的使命,而我是凡人,也有凡人的命。”

    “与我双修过,你怎会还是凡人?”他声音一沉,握住我的手腕,翻面朝上,拇指按在我脉搏处,只见我皮下竟微微泛起一丝亮光。

    “这是.....”我睁大眼。

    “灵脉。”他吻了吻我耳根,“就算母尊想不答应你做我的神妃,也不成了。你的体质,正宜与我双修.....我们天生一对。”

    说罢,他低下头来,又覆住我的嘴唇。血腥味在齿间四溢,意识到他在喂血,我一惊,转头避开,被他捏住了下巴:“咽下去。”

    我咳嗽起来:“你做什么?为何要喂我你的血?”

    “多喝些,你就能百病不侵,长生不死,永生永世,与我相伴。”

    下巴被他用力捏开,被他的舌尖侵入口内。

    我咳得眼泪直流,唔唔地抓挠他的手,可无济于事,直至我终于将他的血咽入肚里,呼吸平复下来,捂着我嘴唇的手才缓缓松开。

    拇指轻轻刮去我唇角的血,他又将我抱了起来,使我面对面地盘坐在他身上,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城掠地。天昏地暗,不知换了多少种姿势,又过了几个昼夜,我们交缠着不曾分开。不知是何时昏迷过去的,醒来时,我全身发烫,血液仿佛要沸腾起来,胸腹剧痛。

    睁眼只见那林扣着我的手腕,神色紧张——

    我的脉搏至小臂上,竟若隐若现地蔓延着灼红的纹路。

    “怎会如此?为何与我双修,也会遭到反噬?为何喂血没用?”

    喉头发胀,一阵翻涌,我呕出一口血来。

    紫红色的,是他喂给我喝的血。

    “弥伽,你等我,我这去寻母尊救你!”他一把抱起我,扯下彩幡将我裹住,冲向殿外,正当此时,外边传来一声高喊:“教皇驾到!”

    我一惊——我终于可以见到那女魔头了?她是来让我给她作画的,还是来找那林的?石门被推开,我捂住嘴,头一缩,将脸埋到他胸口,只露出一边眼睛,窥向外面。塔外的廊桥上,两排祭司齐刷刷跪着,当中一抹纤长的身影立于清晨的朝霞前,身着深紫绣金的华服,长长的白发随风飘舞,容颜绝世,比十四年前还要年轻,看起来竟然只有二十出头,一眼望去,超凡脱俗,真真宛如天女下凡。

    可她的神道,踏着的是累累尸骨。

    “那林,乖儿子。”她盈盈笑着,“母尊听说,你亲自挑了个神妃,便想来瞧瞧,是何样的女子,竟让你这顽石动了心。”

    那林拢在我后颈的手紧了紧:“我挑的神妃,并非女子,但我与他,已双修过,他灵脉已生,母尊不是一直希望我有个神妃,助我突破飞升关隘?他就是合适的人选。”

    “哦?你已与他双修过了?”

    那女魔脸上的笑意微凝,看向那林,目光又落到我身上。

    我心知我脸上有疤,又已过了十四年,她不大可能一眼便能认出我是十四年前跳崖逃生的那个孩子,却仍感到一阵心悸。

    恨惧交加,我又止不住咳嗽起来,指缝渗出血来。

    那林呼吸一沉,攥住我捂嘴的手,手腕翻面向上:“只是他不知为何遭了反噬,我喂了血也无用,”他咬牙,艰难启齿,“求.....母尊救他。”

    我抬起眼皮,见那女魔垂眸扫过我的手腕,细长的眉梢微微扬起:“这便是你先斩后奏的恶果。母尊是不是告诫过你多次,修我教之道,要格外谨慎,稍有差池,就容易走火入魔,遭到反噬?你已是近神之躯,体内灵力磅礴,若不知节制,他一个普通人如何承受得住?”

    这话说得直白,那林的颈根耳际,登时漫上一片红晕。

    他低下头,显是感到羞赧:“是,孩儿知错了。求...母尊救救他。若母尊治好了他,容他与孩儿在一起,母尊以后要孩儿如何,孩儿都愿意。”顿了顿,他又道,“但若母尊见死不救,便恕孩儿,不孝了。”

    “你这是在威胁母尊吗?”

    “不敢。”

    一阵沉默过后,那女魔头竟轻笑了一声。

    “母尊可以救他,但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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