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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还未等柳惊绝反应过来,一个他熟悉至极的女声随即响起。

    “......当然。”

    突地?,

    青年的心脏泛起一股剧烈的疼意?,痛得他闷哼出声。

    同时也如梦初醒,

    抬手捂紧了唇夺命般朝殿门跑去。

    神情慌张。

    可那?些令他万分排斥与恐惧的话,到底还是追了上来。

    女人的声音被情欲浸透得彻底,沙哑又沉郁,“......最爱清儿了。”

    “只爱清儿。”

    闻听此言,青年奔至门前的身形陡然一僵。

    柳惊绝望着面?前被金翼自外锁上的殿门,心中溢漫起滔天的无助与绝望。

    终于,他再支撑不?住,倚着殿门一点点滑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癯瘦的脊背深佝着,以头抢地?,身形像极了一根被劲风撕扯的枯草,颤擞得不?成样子。

    青年死死地?捂着嘴,将所有的哭咽尽数封锁在了喉间,害怕惊扰了内殿中的二人。

    可源源不?断的难过与心痛扔搅得他崩溃不?已,像是有一把烧红的烙铁捅进了心腹,正在其中残忍地?反转搅弄。

    柳惊绝用力咬住了自己?的手腕,眼?泪砸落下来,混着腕间殷红的鲜血一同流到了地?上,染脏了姜轻霄送他的那?件拂青绡衣......

    不?知过了多久,寝殿内的声响方渐渐停息。

    “来人,奉茶。”

    子桑惟清一连唤了三次,殿外才传出了些许动静。

    少顷,只见柳惊绝手中托着茶盘,身形僵硬地?一步步走了过来。

    就在青年快要走至塌边时,他蓦地?起身,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清瘦的身形堪堪掩住了躺在里榻的女子,只露出一点月白色的衣袖。

    子桑惟清微昂起头,眸光一寸寸扫视过柳惊绝的周身。

    只见面?前青年虽低垂着眼?睫瞧不?出情绪,可通红的眼?尾与脸颊上仍未干涸的泪渍,以及衣襟上沾染的污血还是道出了他此刻精神的溃破。

    见此情景,子桑惟清微微扬唇,心中荡起一抹畅然。

    他随意?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小几低声开口,音色透着餍足后的慵懒与妩媚。

    “就先放那?吧,动作轻些,莫要打搅到你主人休息。”

    说罢,子桑惟清随意?拢了拢未合拢的领口,成功吸引了对方的视线。

    望见他脖颈以及胸口处那?大片的暧昧红痕,青年面?色一白,随即又好似被刺了一般慌忙转开了眼?。

    看?着柳惊绝离开时的狼狈身影,子桑惟清悠然一笑,眼?尾却依旧恨意?难消。

    他抱胸站在原地?,朝着青年的背影腻声开口道:“妻主方才辛苦了,清儿服侍你喝些茶可好?”

    一直到跑回承光殿锁上门,柳惊绝方松开紧捂着自己?嘴的手。

    他毫无顾忌地?跪坐在了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紧紧地?攥着胸前的衣襟。

    虽是泪流满面?,可唇角却是带着笑的。

    似陷入迷途正绝望不?已的人,忽然柳暗花明、绝处逢生。

    ——————

    临近傍晚,常酝透过缥缈的云层望见因夏天的那?把大火而烧得植被斑驳的问晴山,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子。

    “神君,果真如你所料,那?群猲狚兽的来历与云京山方面?有关。”

    说着,她皱眉怒骂道:“真没想到,天界灵力日渐式微的原因,竟是被人偷拿去喂了凶兽!她当真不?配为......”

    谁知常酝话还未说完,便被姜轻霄制止了,她神情严肃道:“切记,此事不?到最后一刻,万万不?可在外人面?前提及,更?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毕竟无论何时,都是言以泄败,事以密成。

    常酝闻言,当即抿唇点了点头。

    “神君教训的是!”

    二人这厢刚下云头,殿前候着的濮蒙便急忙迎了上来。

    抬眼?望了她一下后,女人询问出声,“昨日本神离开后,殿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濮蒙闻言眨了眨眼?,感叹于姜轻霄心思的敏锐,随后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接着,小声地?附在她耳边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女人听罢蓦地?敛起了眉,少顷开口问道:“他现在何处?”

    濮蒙:“回神君,柳公子现下正在承光殿。”

    待姜轻霄走入殿中,才发现青年正沉默地?坐在侧殿的檀椅之上,背对着她望着一处出神。

    “在想什么?”

    女人突然的问询吓得柳惊绝浑身一震,手中捏着的针尖瞬间便刺破了指腹。

    随即他将还未绣完的腰封扔在一旁,惊喜地?转身,“妻、妻主?”

    姜轻霄见状,当即握住了他受伤的食指,拇指轻轻一抚,受伤的指腹便恢复如初了。

    她淡淡蹙眉,关切问道:“还疼吗?”

    闻言,柳惊绝乖巧摇头,望着女人的眸光里感激与爱意?交织,抬头自然地?亲了亲她的唇瓣,“不?疼了,多谢妻主。”

    见此情景,姜轻霄受用地?眨了眨眼?,随后忽然开口说:“按理来说,你应该抽出手不?让我碰你的。”

    她这番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柳惊绝却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他当即睁圆了一双柳眼?,语气笃定地?说道:“那?不?是真的妻主,阿绝知道!”

    姜轻霄闻言先是一笑,随即冲他挑了下长?眉,“哦,何以见得?”

    柳惊绝:“作为妻主名正言顺的夫郎,同你恩爱过那?么多次,自是早就将你的一些习惯铭记于心了!”

    女人神情温柔似水,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青年扬眉,语气颇有些得意?,“比方说你睡觉只睡外榻,结束后只会打坐调息不?会躺着,再比如你的亵衣颜色都是皓白而不?是月白......很遗憾,这些他都搞错了。”

    听罢,姜轻霄扬唇轻笑出声,抬手摸了摸青年皙白光滑的侧脸,语气宠溺地?夸赞道:“我家阿绝那?么聪明呀。”

    柳惊绝侧头吻了吻她的掌心,随后顺势钻入了姜轻霄的怀抱,抱紧了她的腰身。

    拖着长?音冲她逞娇道:“妻主,我好想你啊。”

    直到再次嗅到爱人身上传来的熟悉浅香,青年那?吊悬了许久的心才缓缓落到了实?处。

    随之而来的,是对面?前人无尽的思念与委屈。

    面?对昨夜那?样的场景,他不?是没想过如果殿中那?个与子桑惟清欢爱的人是真的轻轻该怎么办。

    毫不?犹豫地?,柳惊绝选择接受。

    因为世上没有什么比再次失去姜轻霄更?让他难以忍受的事。

    纵使?需要同旁人分享妻主这件事,会让他疼得摧心剖肝。

    他也选择接受。

    只要轻轻心中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只要轻轻还愿意?要他。

    姜轻霄闻言,垂头亲了亲青年柔软的唇瓣以示安慰,“嗯,让你受委屈了。”

    谁知话刚说完,柳惊绝便急急追了上来,不?甘心浅尝辄止缠得她难舍难分,口中恳求道:“好想妻主,好想好想,好妻主再亲亲阿绝好不?好......”

    昨夜的那?场经历实?在是太过痛苦,纵使?知晓那?不?过是子桑惟清演给他看?的一场假戏,可柳惊绝每每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阵阵后怕。

    一边庆幸它是假的,一边又焦虑它有朝一日会不?会演变成真的。

    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陷入强烈的不?安中,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这次是子桑惟清,那?下次会是谁呢?

    柳惊绝实?在难受极了。

    他拼命地?抱紧了面?前的爱人,用力地?汲取对方口中的甜津,想要弥补心中越来越大的缺口。

    舔舐、绞缠、裹挟、吞噬,青年使?尽手段去感受此刻的真实?,即使?舌面?被牙尖刺破,舌根发酸发麻也不?愿停下。

    察觉到青年的异常,姜轻霄当即撤开了身与他拉开距离询问情况。

    她摸上柳惊绝的眼?尾,不?出所料地?触得了一手湿热。

    “乖乖怎么了?”

    柳惊绝将头埋进了她的肩窝,好半晌才压抑着哭腔回她,“妻主我害怕。”

    姜轻霄:“害怕什么?”

    “怕你离开我、怕你不?要我了。”

    也怕你喜欢上别人......

    说罢,他愈发收紧了双臂,用力到好似要钻进女人的身体里去。

    闻听此言,姜轻霄神情一怔,随即用力地?回拥住了他,与青年面?颊相贴。

    她低叹了口气,在他耳边轻哄道:“是我的错,让乖乖难过了。”

    说罢,女人一把将柳惊绝抱坐到了自己?腿上,亲了亲他圆润的耳垂,“那?乖乖觉得,要妻主做些什么心里才会好受些呢?”

    话音既落,青年自她肩窝处抬起头来,眨了眨哭得水红的柳眼?,哽咽道:“当、当真可以提要求吗?”

    姜轻霄点了点头。

    柳惊绝抓住了女人扶着他腰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随后小声提议说:“那?妻主出门前,可不?可以提前告诉阿绝一声去了哪里又何时回来......”

    这样的话,他心里有了准备就不?会再轻易中别人的圈套了。

    姜轻霄听罢,神情有一瞬的讶然。

    就这儿?

    见女人没有第一时间应声,柳惊绝有些害怕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话,当即补充道。

    “不?、不?用很详细的......若是很重要的事,也可以不?和?我说。”

    望着青年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姜轻霄心口一酸,当即揽紧了他。

    明明自己?才是受委屈最多的那?个,却还在担心她会不?会被一件小事所为难。

    真是个小傻子。

    “好,妻主答应你。”

    闻听此言,柳惊绝欢喜得眼?眸一亮,随即抬头主动献吻女人。

    口中甜蜜轻喃,“妻主你真好......”

    意?乱情迷间,姜轻霄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随即,她轻咬了一下口中青年的舌尖,笑道:“说好的礼物呢?”

    闻听此言,柳惊绝轻唔一声,随即潮红着脸自她怀中站起了身,进而拉住了女人的手。

    “主人随我来。”

    姜轻霄不?明所以,便随着他的脚步行?至了榻边。

    青年在榻边站定后掀开了被褥,露出了其下掩着的物什。

    在得知榻上之物是什么后,女人半眯起杏眼?望向柳惊绝。

    唇角微翘,神情带着些探究。

    与她目光相抵的刹那?,青年克制不?住地?喉头轻滚,“有了它,主人便能在我身上留下痕迹了。”

    奇珍异宝,身为神仙的女人自是什么都不?缺。

    柳惊绝思来想去,便只有把自己?作为礼物,再一次送给她。

    即使?他早就属于她了。

    作为轻轻的爱人,柳惊绝甚是了解她的性格。

    与女人平日里温柔自持的形象不?同的是,榻上的姜轻霄行?事颇为霸.道强硬。

    除此之外,对他的占有欲也十分强烈。

    每每欢爱时,总喜欢在他的身上留下无数痕迹,隐秘地?方尤甚。

    比如腿根、侧腰,小腹甚至脚踝......

    可每次结束时,轻轻又都会十分心疼地?为他抹去。

    即便她十分钟爱那?些痕迹。

    柳惊绝望着她的眼?睛,强调道:“任何一处,都可以。”

    闻言,姜轻霄忍不?住扬了下眉,随后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我喜欢这个礼物。”

    青年听罢心尖一颤,随后从中荡起悠悠的欢喜,他强抑着激动问道,“那?主人想刺在绝奴何处?”

    柳惊绝话音刚落,不?知是不?是那?句‘主人’取悦到了女人,对方的眸光忽地?炙热了起来。

    姜轻霄的视线犹如一根火羽,上下扫视青年全身时,让他无端生出了一股痒热的幻觉,激得他全身的皮肤都忍不?住泛起一阵战栗。

    半晌后,柳惊绝只听她慢条斯理地?开口,“腿根,绝奴的双腿很漂亮。”

    他的腿生得修长?笔直,莹润白皙,腿根处的腴肉更?是柔软如玉脂,轻轻一掐便浮起一片红痕。

    艳丽又惹眼?。

    听闻她这般夸赞自己?,青年面?上一热声如蚊蚋地?嗯了一声。

    随后迎着女人的目光,乖顺地?除去了自己?的亵裤。

    盯着看?了半晌后,姜轻霄侧头看?向窝在自己?怀中,整个人已然红成了虾子的柳惊绝,笑着开口。

    “想要我刺什么?”

    青年动了动,握紧了她的手腕,“刺上主人的字好不?好?”

    姜轻霄轻嗯了一声,顺着他的话说道:“那?绝奴自己?选,想要什么字。”

    柳惊绝抿唇想了片刻,随即仰头凑到女人耳边说了五个字。

    撞见姜轻霄惊喜探究的眼?神,大胆孟浪如柳惊绝也禁不?住臊红了脸,颤抖着眼?睫将头埋进了她的肩窝中。

    见此情景,女人忍俊不?禁,“当真要我刺这五个字?”

    青年听罢,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好,那?你先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视觉被剥夺,触觉便在无形间被放大了数倍,致使?柳惊绝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刺青针是如何被女人捏在手里,点刺在他柔软敏感的皮肤处。

    比起痛,让人难以承受的刺痒占据了七成,紧随其后的,还有一波接着一波的胀热,仿佛姜轻霄的温度,被那?针头带着毫不?遗留地?传递给了他。

    针尖刺破皮肉,犹如砾石被扔进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先是那?一小块皮肉,接着辐射到半身,最后连同着青年整个人都在战栗不?止。

    见此情景,姜轻霄微微偏头,在柳惊绝被热汗濡得微湿的鬓角轻吻了一下,哄道:“绝奴乖,就快要好了。”

    半炷香过后,女人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而青年也已然脱了力,如一滩水般化进了姜轻霄的怀中。

    好半晌才缓过来。

    “要瞧瞧看?吗?”

    闻言,柳惊绝努力撑起上半身向下看?去,待看?清女人最后刺的究竟是什么后,他喉头一酸瞬间便湿了眼?眶。

    唇瓣不?断翕动着,感动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知她掌控欲强,所以才想用那?五个自损自贬的字来讨她欢心。

    却未料到,他爱的人也早已看?穿了他,并?温柔且珍重的用‘轻霄的爱夫’来替他抹去所有的焦虑与不?安。

    被她所爱,何其有幸。

    姜轻霄见状,摸了摸他的脸柔声询问道:“很疼吗?”

    青年望着她摇头,眼?泪越聚越多。

    女人莞尔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刺青处,“刺的时候我添了些灵气进去,应当是不?疼的。”

    她抬头,望向柳惊绝,温声开口说道:“而且有了这些灵气在,你不?用询问便可以随时感知到我在何处。”

    说着,她眨了眨眼?,“所以,现在还害怕吗?”

    谁知下一刻,便被对方扑倒在了榻上。

    此时此刻,柳惊绝心中的爱意?饱胀得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急需寻找个出口来放肆发泄轻轻带给他的所有惊喜与感动。

    幸好长?夜漫漫,他还有许多时间能够找到回报爱人的最佳方式......

    翌日,辉月殿。

    子桑惟清端坐在上首,周身气质冰沉,俊脸上的神情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话。

    “再说一遍,你看?到了什么!”

    跪地?的金翼闻言,将头弯得愈深了,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好半晌才鼓起勇气开口,“仆、仆看?见靖岚神君昨日入了承光殿后,今早才走出......”

    谁知金翼话还未说完,一个瓷盏便猛地?砸到了他的面?前。

    碎片随即迸溅开来,将他的手背额头划开了数道,顿时鲜血淋漓。

    “殿下饶命!”

    “殿下饶命啊!”

    金翼恐惧到了极点,求饶的话不?停地?回荡在大殿。

    又一瓷杯炸响,随之而来的还有殿上青年失控的怒吼。

    “滚!”

    “都给本宫滚!”

    见此情景,一旁的玉腰眼?疾手快地?搀起跪地?的金翼,连忙退出了大殿。

    一边喊着‘殿下息怒’,一边阖上了门。

    空旷的大殿内,顷刻间便只剩下了子桑惟清一人。

    下一刻,杯盏碎裂的声音接连想起。

    待到四周砸无可砸后,子桑惟清方粗喘着气息,狼狈地?跌坐在了座子上。

    满地?的狼藉中,青年死死地?盯着手中那?被自己?握得变形的缨穗,一双泠然凤眼?逐渐染上猩红。

    少顷,他忽地?扯唇,神情说不?出的癫狂怪异。

    声音沙哑得令人胆寒。

    “神君,是你逼我的!”

    当夜,忧澈帝卿忽然生了重病,卧床不?起。

    比起凡人生病后对症下药便能好,不?死难伤的神仙则是要复杂凶险的多。

    称是一场天劫也不?为过。

    且大多是渡劫失败,身死魂消。

    待消息传到姜轻霄那?里时,天帝派下来的仙医早已诊断出了结果。

    望着榻上面?色惨白双眼?紧闭的青年,仙医满脸忧虑地?看?向女人。。

    “殿下这是被他的天命克星撞到了肺腑伤及了灵根,若是不?尽快灭掉克星,怕是性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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