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就在众人的疑惑中,有宝香斋工作人员递给初挽一张字条,请她签字,那是同意拍卖价格的字条,上面详细地写了后续手续费情况以及交接情况,初挽麻利签了字。孙二爷看着这情景,已经受不了了,直接过来:“你就直接说吧,怎么回事,怎么这瓶子能卖十万块?这不就是个粉彩大瓶吗?有什么别的说头吗?”
初挽道:“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确实只是一件粉彩大瓶而已,如果出去这场子,顶天了几千块。不过这里面有一处渊源,想必这买家是个懂行的。”
孙二爷:“什么?你就直说吧!我说姑奶奶,求你了,咱不指望找补后账,就盼着死也死个明白啊!”
初挽这才道:“这瓶底有‘大清康熙御制’的款,其实这是霁虹地粉彩描金,上面的一首诗,是康熙御题,这首诗,清朝记载,是他祝寿的时候,用了金笔亲题。”
大家一惊:“这上面是康熙皇帝的题字?”
初挽:“不但如此,这一对瓶,当年应该有一对,这只是其中之一,另一件,自然是在另一位藏家手中——”
众人听闻,突然明白了。
那孙二爷,瞪着那粉彩大瓶,跺脚:“今个儿我算是服了,康熙题字的好东西,在我眼跟前我就这么错过了!”
这时候,几乎所有的人,全都看向初挽,惊叹不已。
初挽见此,便和关敞一起,先行退下了。
初挽顺利地交割了,对方敞亮,十万多的封货价,算下来宝香斋十个点的抽成,初挽净得十万块。
在这之前,初挽都是小打小闹,这还是头一遭,她直接来了一个大的。
其实那康熙粉彩祝寿瓶实在也是难得一见,如果能留着那当然好,这个用不了几年,估计就能拍出几十倍上百倍的价格。
不过如今这世道,遍地都是黄金,全都在等着她去捡,既然有这个机缘,一件粉彩祝寿瓶能卖十万块,她何必不赚呢。
粉彩祝寿瓶固然稀缺,但也不是绝无仅有的,反而是那仿青铜彩卧牛,以及汉代玉刚卯,那才是罕见,全世界博物馆里搜罗,不过是那么一两件罢了。
初挽粗粗算着,三件明空白期青花瓷加上这件康熙粉彩,她足足卖了二十五万多。
这可是万元户都要上报纸的年代,二十五万,这对大陆绝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这还只是八十年代而已,等再过一些年,文物管制彻底放开,那钱更是哗啦啦地入。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为什么很多人不懂,却往这里头钻,因为古董就是这么有魅力,运气好了就能一夜暴富。
当然初挽也知道,自己这一次在宝香斋暂露头角,以后这种仗着脸嫩在那里捡漏的事估计没了,行里人见了她,多少都得提防着了。
她要出手买什么,但凡多看一眼,别人都得给她涨价了。
********
封货交易场次没结束,初挽早早退下了,她和宝香斋结算的时候,见到了Maddocks,Maddocks对她表示恭喜,之后问她需要什么帮助。
初挽也没客气,直接提出那个仿铜卧牛自己带不了,需要他帮忙打包好:“最好是派一辆车,直接给我送到家里去,还有我的钱,不少钱呢,我一个姑娘家带着也不安全,有人护送我回家最好了。”
初挽本来想请潘先生送一道,但是现在收获太丰厚,自己太惹眼了,便不太想麻烦潘先生了,干脆找上了Maddocks。
旁边掌柜听着,都听愣了,想着这姑娘还真是不客气。
Maddocks却没说什么,直接道:“可以,这些我们都会给你安排好。”
初挽便讲了地址,宝香斋这边的负责人一听初挽的话,自然明白了,眼前这小姑娘的身份不一般。
香山别墅,那个地方没一定身份地位根本进不去,一般人想打听,都打听不到那边人的来路。
当下,初挽径自过去香山别墅,随之而来的是她的玉刚卯,铜卧牛,以及二十五万的现金。
这二十五万现金,全都是崭新的大团结。
一沓是一千,二百五十沓,放了两大皮箱子,就这么被提进了香山别墅。
初挽将这些东西安置在香山别墅中,这才略松了口气。
她知道,在这个世道,出了宝香斋,自己就是怀抱金娃于闹市的孩童,在宝香斋,那些人尚且有所顾忌,但是一旦出了宝香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更何况这里是香山脚下,远离市区。
她只有立即躲进香山别墅中,才是最安全的,这边都是警卫保守的区域,那些人胆子再大,也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进了香山后,她先给陆守俭打了电话,说起自己遇到点事,需要他帮忙派人来接。
陆守俭自然给她安排好了。
初挽又给易铁生打了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当天晚上,易铁生来了。
易铁生听初挽讲了经过,连连皱眉:“你这么大张旗鼓,等于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一口气赚了十万块,太惹眼了。”
初挽听着,却很淡定:“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发闷财。”
易铁生愣了下,突然明白了:“你回头要大张旗鼓收东西?”
初挽点头:“对,不但要收东西,还要买宅子,这么多钱,得有个来路,现在这事出去,圈子里都知道我的钱怎么来的,不至于有人怀疑或者说道什么。”
毕竟,她身后是陆家,她得把自己的钱财路子做通了,不能让人以为和陆守俨沾边。
宝香斋不是什么正经路子,但至少这个圈子里的人不会怀疑什么了。
易铁生恍然,之后叹了声:“你也是煞费苦心,不过好在一个孙二爷,不成气候。”
初挽:“对,况且,那不是还有豇豆红笔洗吗,我回头出一笔钱,把那个豇豆红笔洗买过来。”
易铁生:“……”
他一时无话可说:“可以。”
这从头到尾,一出又一出的,都被她算到里面去了。
初挽:“当然了,只靠捡漏,也不是长久之计,根本上来说我们还是得有个窑,现在我有钱了,你拿着十万,去景德镇看看那柴烧窑,如果可以,尽快盘下来。”
易铁生:“这两天,我手头事办完了,我就出发。”
以前心里没准,但是现在有钱了,有底气了,如果可以,那窑可以买下来了。
两个人就这么商量着,当晚住在香山别墅,初挽有易铁生陪着,心里倒是踏实。
易铁生找了找锅,给初挽下了面条:“你结婚了,却比以前更懒了。”
初挽:“反正他都会做,他不在就吃食堂。”
易铁生看她一眼,无话可说。
第二天一大早陆守俭派来的车来了,是一看车牌都让人望而生畏的吉普车。
初挽将东西搬上去,让易铁生拎着那个大皮箱子,两个人上了吉普车。
吉普车渐渐驶离了香山脚下,上了公路,这个时候是香山旅游的淡季,公路上车辆并不多,只偶尔有通往香山的班车擦肩而过。
易铁生和初挽间或说一两句,商量着景德镇那边的打算。
这么说着时,初挽视线无意中扫过窗外,却见就在前方,有一辆车,却是奔驰W126。
这辆车在这条路上特别显眼。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通往郊区的马路上除了马车牛车,也就是方头方脑的公交车了,如果是小汽车,那十有七八是吉普车或者红旗轿车。
这种奔驰,几乎没有。
就初挽记得的,奔驰进入中国应该是两年后,这个时候能开奔驰的,那一定是特殊渠道进来的,或者说,车主本来就是外商港商的,才能把奔驰车开进大陆。
易铁生感觉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辆奔驰车,他自然立即明白,对方身份不一样。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的猜测。
这个时候,这条路上,开奔驰的,应该就是刀鹤兮,或者刀鹤兮的属下。
这么看着时,那司机便来了一句:“这是什么车,没见过,不知道哪里来的暴发户!”
初挽微靠着窗户,留心着。
那辆车一直不急不缓地开,最后到了一处十字路口,终于要驶入岔路口。
初挽车上的司机见此,赶紧趁机超过去。
就在那辆车拐弯,这辆车超过的那一瞬间,初挽感觉到,那辆车上的人,应该也在看向他们。
隔着两层玻璃,谁也看不到谁,但是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以及打量。
刀鹤兮显然注意到她了,他也在暗中观察她。
压力感陡然而来,初挽甚至有瞬间的窒息感。
好在也就片刻功夫,那辆奔驰转弯,初挽乘坐的吉普车也开远了。
初挽收回目光,看向易铁生。
易铁生皱眉。
初挽:“以后得留心下宝香斋。”
吉普车一路顺利到了市区,进了机关大院,初挽将东西安置在家中,又把钱都存在银行里,这才稍微安心了。
从那一批钱中,一口气取出来十万给了易铁生,让他赶去景德镇,见机行事。
她自己则是要疯狂捡漏了。
现在有钱了,只要有些投资价值的都可以上了。
疯狂囤货四五年,到了九十年代,才是真正起飞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好了明天我们的七叔终于可以透透气了
?
第
139
章
第139章豇豆笔洗
初挽连着几天,
四处打听着四合院,不过一时并没合适的,便先琢磨着多收物件,
没事就逛潘家园,
逛琉璃厂。
她还惦记着孙二爷手里的那件豇豆红笔洗。
这天,
她路过琉璃厂,却恰好碰上了孙二爷,那孙二爷一见她,
便拉着她道:“可算遇上你了,姑奶奶,
走,
你跟着我过去说道说道。”
初挽其实也想遇到这位,只不过不敢太刻意而已,
让人家看出来,
明白怎么回事,必然是要狠狠宰她一笔。
当下她看着孙二爷,
惊讶:“怎么了?”
孙二爷:“走,
你得帮我和牛经理说说。”
初挽:“我?”
孙二爷:“我让给你那康熙粉彩,让你发了财,你现在帮我一下怎么了?”
初挽:“话不能这么说,
那也不是你让给我的——”
孙二爷:“哎呦,姑奶奶,
我求你就帮帮我吧!好歹和牛经理说说。”
初挽:“也行,
那我们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时两个人到了那外贸部,
孙二爷一进去就阴着脸,
背着手说:“我来咱外贸商店,
这是要买瓷器的,
三百多,国营外贸商店,你们这么坑我?你这让我去哪儿说理去?”
那牛经理也是无奈:“这件东西,你也没证据说是民国仿对不对?既然没证据,那我们凭什么退?”
孙二爷见此,便看初挽。
牛经理也看初挽。
初挽摇头,茫然:“我只是说,这个分量不太对,拿不准。”
孙二爷:“你不是说了,宫里头出来的,未必是正品!”
初挽:“是啊,未必,所以这就是一个撂跤货,咱们不是都拿不准吗?我不敢说它是瞎活,也不敢说它是开门货。”
初挽这么说,自然有初挽的道理。
她是想要的,不能一棍子打死,打死的话,那自己就没法买了。
万一再打死,那万一外贸商店给退了,自己就更没法弄了。
孙二爷一听,傻眼了:“可,可我听你那意思,这不就是瞎活吗?”
初挽看了一眼牛经理,才道:“我怀疑是,但我没证据,没证据我就不敢跑到牛经理跟前胡说,万一我因为这个被赶出去呢?”
牛经理见此,笑道:“看到了吧?谁也不敢说这是瞎活,那我凭什么给你退?再说了,当初就说好了,这个没法随便退!我也不是糊弄你,我就给你说实话吧,我这里也没法违反规定!”
当下他大致讲述了情况,这件是外贸公司批下来的,就是这个价格,卖不出去后,已经开了票要入账,他们一张票对应一个物件,如果退了,就得写明白理由去申请。
但是申请的流程麻烦,关键是,这物件就是一个说不清楚,最后只能牛经理自己负担。
可牛经理自己一个月工资多少,这事也不是出在他这里,他也不可能白责任,只能白纸黑字按照规矩来,而规矩是一旦售出概不退换!
于是这事就闹腾起来了,牛经理自然是不退,服务员也不退,孙二爷闹着要退。
反而是初挽从旁劝说:“二爷,其实买了就买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没说不是真的,兴许是真的,那说不定你捡漏了。”
孙二爷一个冷笑:“捡漏?那你怎么不捡,行,我现在把这东西让给你行吧?”
初挽笑了笑:“之前的时候,我确实是想要来着,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仔细看过了,我不想要了,心情变了。”
孙二爷:“那不就得了嘛!”
当下自然是不依不饶,那服务员也是没法,最后道:“那我能怎么着,我也没法!别说人家外贸就是这么规定的,就说过去,你要是退的话,那也得折价退呢!”
孙二爷:“行行行,我折价行了吧,我折价我也得退,省得这么一个玩意儿放我手里闹心!”
服务员:“折价我也没法给你退!”
双方这么吵嚷起来,初挽终于道:“你们别吵了,这样吧,这东西给我吧。”
孙二爷一听,看向初挽:“你要多钱?”
服务员顿时见到救星:“行,卖给她吧,她刚才不是想要吗?”
初挽:“其实这笔洗做得还不错,我出八十块吧。”
孙二爷听这价,当场就炸了:“有完没完,你搁我这捡漏呢!”
初挽:“那就算了……”
孙二爷显然有些不甘心:“我这四百多买的,眼睁睁四百多买的,怎么着,让我转眼就直接亏几百?这是抢钱呢?”
初挽:“那你们慢慢算吧,我先走了。”
说完,她抬腿就走。
那边孙二爷喊她,她也是没回头。
等走出店门足足十几步,那孙二爷喊着:“陆同志,过来,和你商量个事!”
初挽停下:“怎么了,那个笔洗我不买了。”
孙二爷招手:“过来,过来,咱们好好商量,我给你说正经的!”
隔着老远,初挽不回去,道:“我还有事呢,你们谈吧。”
说完她继续往前走。
那孙二爷却疾走两步,跑出来:“我说陆同志啊,别给我来这一手,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想要这个物件是吧?喜欢是吧?喜欢你就试试!”
初挽见他说到这份上,也就回来了,却是道:“二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东西,我要不要的,没什么要紧,但是之前的事,你也是亏了,我愿意买这个,大家图个高兴。”
孙二爷:“得,陆同志你就是敞亮,这件事我认了!你要是想要,我让给你,你这路子一看就广,回头你想法出了不就是了!”
初挽也就不端着了,走到一旁谈价格,孙二爷多钱收的,初挽多钱收过来,这里面自然是有些照顾孙二爷的意思。
之前她和孙二爷的赌是明码标价的,光明正大,认赌服输,不过十万块都挣了,也不在意这几百块,无非不想被人看出来自己的心思,就此拿捏罢了。
初挽把话说得明白:“这么一个东西,真假不论的,要是让我真要,我是不想的,现在也就是看在以前的事上,我出五百块,图个痛快。”
孙二爷见此:“行,敞亮!咱也不是输不起的,认了!”
毕竟他也明白,那康熙粉彩就算在他手里,他看不出里头的门道,也绝对不敢叫价什么10万块,顶天卖个两三千。
这种事就是有多大本事挣多大钱。亏了现在也没办法,初挽愿意五百收,他好歹找补回一些损失就是了。
于是两个人当场交割,初挽直接掏出五百,收了这豇豆红笔洗。
那孙二爷叹了声:“我最近出门没看黄历吧,好好的竟然惹了这一场祸,幸好好歹没赔钱,不然再赔下去,我都不知道我这日子怎么过了!”
五百块出去,初挽抱着那笔洗,心里却也是诸般滋味。。
这物件从太爷爷手中流入清宫,又进入文物商店,恍恍惚惚八十年,能回到她手中,她已经是庆幸不已,区区五百的代价,她心甘情愿。
等孙二爷走了,那牛经理也是无奈,终于问道:“姑娘,你好好的怎么要买这个?五百块,至于嘛,你看这孙二爷都偷着乐了。”
初挽笑道:“这物件,和我祖上有些渊源,我买它,不为别的,只是留个纪念罢了。”
牛经理听着,愣了一愣:“什么渊源?”
初挽道:“牛经理,来日方长,我以后没事就会在这里转转,咱们慢慢就熟了。”
********
顺利拿到笔洗,初挽开始琢磨着买宅子的事。
买宅子,可以存放她的物件,再说本身置办产业也是不错的投资,以后肯定能涨上去。
上辈子,初挽买过的第一套四合院就在广外一带,出二环了,并不算大,便宜,才花了八千多,她想着继续看看这种院子好了。
并不在意地理位置和新旧,只需要治安好,周围最好有个公安局派出所,这样不容易出盗窃事件,至于里面什么样,无所谓,反正她只要是用来当仓库。
初挽便过去了胡慧云家,她爸认识一些门路,胡慧云爸一听,很热情,说起他知道的消息,上辈子初挽心仪的那套四合院人家现在没打算卖,说是老太太住得好好的。
初挽一听就知道了,还没到时候了,而她是不可能等几年了,这辈子她的起步比上辈子要早几年。
胡慧云爸见她实在想买房子,便详细问了问,说起另外有一套房子要出手,便带着初挽去看看,初挽过去了,却见这套房子隐藏在深层更为破旧的胡同里,外面出来就是公共厕所,而且门口旁边还有一处电线杆,上面交缠着电线。
走进去后,里面更是光线昏暗,被前面的房子遮挡了光。
初挽问了问价格,说是这个房子对方想卖六千多,想卖了后拿着钱出国。
初挽看了一番,到底是不太能接受,这房子的缺陷太明显了,买了这房子,是绝对不指望卖出去,自己住起来也很不痛快,再过十几年,广外这一片也发展不起来,只能留着当仓库。
可这种仓库,占用五六千,她有点下不起手。
虽然她一口气得了二十多万,但接下来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不说别的,就说景德镇的柴烧窑如果真谈下来,那随便烧一晚窑就是不少钱,那就是造钱的主儿,要不然后面传统柴烧窑也不至于没落了。
还有后面一些机会,都是需要钱的,二十五万挣得容易,造起来也快。
宝香斋那里的交流会,并不是天天开,她也不可能经常去卖,卖多了容易出事。
胡慧云爸:“要不再看看别的?”
初挽:“再等等吧,有别的合适的,麻烦叔叔帮我留意下。”
胡慧云爸:“好嘞,这都不是事!”
一时两个人回去家里,胡慧云妈已经包好饺子,热情地拉着初挽吃,初挽想着回去机关大院,还是吃食堂,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其实陆守俨单位食堂的饭菜确实不错,刚开始觉得又便宜又好吃,但是吃多了后,发现总是那个味儿,也有点烦了。
至于学校食堂,更是感觉没滋味。
当下干脆就在胡慧云家吃饭,热腾腾的饺子蘸着醋,吃得初挽满口香。
她想起之前陆老爷子说的话,这饺子没咱家舍得放油放肉,也没外面来得花哨,但味道就是地道。
吃着饭时,胡慧云妈问起来她的情况,初挽也就大致讲了讲,说起爱人去外地。
胡慧云妈听得叹息:“虽然说男人前途重要,可是也不能总在外面,你说你一个人过,这还叫过日子吗?你年纪小,身边没人,就自己过,这有什么意思!”
旁边胡慧云刚吃了口芥末堆,呛得她鼻子发红眼睛流泪。
她缓了口才道:“妈,你不用操心挽挽,挽挽那爱人,厉害着呢,给挽挽住机关大院,人家那里头吃喝不愁!”
胡慧云妈:“这倒也是!”
胡慧云现在找了一个对象,条件还不错,正谈着,眼看就要结婚了。
胡慧云妈和初挽商量过,说起那画的事,初挽的意思是留着,暂时他们就先没卖。
不过初挽当然也明白,世上的事不好说。
八十年代就开始囤着古玩的人,有几个能一直留手上的?老百姓觉得翻三四倍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很容易见到钱就先落袋为安,能撑住的还是少数。
以后胡家这画,也是看机缘了,只能说,总归比上辈子强很多。
吃过饭后,胡慧云想留她住下,不过初挽到底想着先回家。
她今天跑了一天,有些累,想回到自己家里,躺在那里,舒舒服服睡一觉。
明天又是周日,也许可以埋头睡到日上三竿,到时候爬起来去食堂吃顿饭。
或者干脆过去老宅,去老爷子那里。
她这么走着,看到电车站旁有一个电话亭,公用电话亭,是插卡的,也是最近新安装的。
她恰好带着电话卡,看到这电话亭,便犹豫了下,走过去。
谁知道刚要打,就见一个穿着阔腿裤的小青年过来,上前一步占住了电话亭。
初挽见此,也就罢了,上了电车。
她想着,这时候他或者回去宿舍了,或者正忙着,肯定没功夫。
这个时候的电车人不算太多,初挽坐上去有座位,她坐在电车上,看着窗外,1985年的北京,窗外已经有楼房在建造,远处立交桥的霓虹灯闪烁,这座古朴的城市正在试探着向现代化迈出脚步。
而她,就是要这座城市里绝大部分人还没睡醒的时候,率先行动。
这时候到站了,她下了车,背着包往家走,边走边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最要紧买一处宅子,买了宅子后,经常过去博古斋,盯紧了,想办法把博古斋那一批货拿下来。
博古斋那一批,其实也有一般的货,她可以挑挑,分分类,把那些品相一般的另做打算,剩下的留着,留上十几年二十年的,那就是她的货底了,底货偶尔拿出来一两件,慢慢卖,显得自己很有些家底。
之后景德镇的柴窑得想办法拿下来,张育新必须拉拢过来,高仿瓷这一块她得早早起步。
从后面看,不但韩国的瓷做得好,日本的高仿也做得非常精妙,还有意大利的瓷器营销策略真是好,人家那是把自己的现代瓷器做到了顶尖儿名牌的位置,那些经验她都可以拿回来用。
她思绪散漫地盘算着,就见机关大院外面又一个电话亭,一个穿着蓝中山装的男人刚刚打过电话,他应该是给自己的家里人打的,挂上电话后,他唇边还残留着笑。
那明显是一个比较严肃并不爱笑的人,不过夜色下,他却笑得温暖。
初挽看着那中山装的笑,心里有一处便莫名被打动了。
她想,那人可能一辈子不知道二十五万块钱在手是什么滋味,但是至少这一刻,他打完电话,在给家人报过平安后,他心里洋溢着的幸福感,并不比手头拥有二十五万块钱来得少。
于是初挽到底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抽出来电话卡,之后过去了电话亭,拨通了陆守俨办公室的电话。
办公室里电话响了七八声,一直没人接,就在她打算挂断的时候,终于还是被接起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沉但是略显疲惫的声音:“喂?”
初挽一听他的声音,便鼻子泛酸,不过她还是忍住了,低声说:“你还加班呢?”
陆守俨顿时听出她的声音:“有一件紧急的事要处理,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怎么了,突然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初挽低声说:“也没什么……”
陆守俨:“不高兴?遇到什么事了?“”
初挽便觉得没意思,她心里有很多盘算,并不会轻易对他说出来,他分明关心自己,但很遥远,自己并不能触碰到。
于是她只是道:“没遇到什么事,就是突然想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陆守俨停顿了下,之后道:“你现在在哪里?”
初挽:“就在我们单元大院外面的电话亭,我刚从胡慧云家回来,吃饭了,等会回家稍微洗洗我就睡了。”
略有些凉意的电话筒里传来了他温沉的声音:“吃了什么?”
他声音经过电磁转译后,磁性十足,初挽听着很喜欢,但是又觉得一切都很渺茫很遥远。
她便道:“饺子,挺好的。”
陆守俨:“什么馅的?”
初挽想了想:“黄瓜鸡蛋的,挺好吃的。”
陆守俨便笑了:“你喜欢吃的就那几个馅吧。”
初挽:“好像是吧,太稀奇的馅我也吃不了。”
以前陆老爷子那边有鲅鱼的水饺,她就不喜欢。
陆守俨:“等过一段,我忙完了,回去陪你包饺子好不好?”
初挽:“好。”
说完这句后,陆守俨在那头停顿了下,之后才低声说:“挽挽,如果遇到事,要告诉我,就算我不在北京,也可以想别的办法帮你。”
春夜的风扑打着初挽的围巾,吹在初挽脸上,脸上凉丝丝的。
不过心里却是暖的。
她笑道:“我知道,其实——”
她略犹豫了下,还是道:“最近我手头有些钱,我想买一处院子。”
陆守俨显然有些意外:“想买什么样的?”
初挽:“电话里一时说不清,等你以后回来再说吧。”
毕竟是电话里,又是在外面,二十多万块钱呢,她也不好这么说,万一隔墙有耳呢。
陆守俨:“好。”
初挽:“天不早了,你估计还在忙吧,我先挂了吧,我也早点回去睡觉了。”
陆守俨却道:“挽挽,我的存折放在我们床头柜最下面的钱包里,你需要的话,自己拿出来用。”
初挽:“我知道。”
陆守俨:“我们是夫妻,不要和我见外。”
他声音略压低了:“我在外面,工资还是按照原来的级别,不过这边基本花不到什么钱,我每个月现在一百三十块了,都攒着给你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初挽便觉鼻子发酸,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其实她现在有二十多万了,她以后努力,还能挣到更多钱,古董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子,运气好看准了一夜暴富,更不要说她重活一世,心里本来就很有底。
不过他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是很感动很感动,他的钱和自己的不一样,自己的钱得来太容易,充满投机,他的钱踏踏实实都是人间烟火味。
她便小声嘀咕说:“我不用你的钱,也不光是为了不用你的钱,我是想着,万一以后我成了穷光蛋,那不是还有你养着我嘛……你永远不会嫌弃我的,是不是?”
陆守俨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才低声说:“当然不会,我怎么会嫌弃你,你也不会嫌弃我是不是?”
初挽便笑:“我这边是大街上,我得回去了,不说了,让人听到不好!”
陆守俨:“好,回去后,如果暖水壶里有热水,就简单洗个澡,明天星期天,好好休息,中午的时候,你要是愿意,就过去爸那里吃饭吧?”
初挽:“嗯,我要是起得来,我就过去,起不来只好算了。”
陆守俨:“我看天气预报,北京好像明天要下雨,天会稍微转凉一些,像这种阴天,又是倒春寒,你胳膊容易疼的话,你自己注意点多穿衣服,别回头胳膊又疼。”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如此醇厚温和,带着让人贪恋的温度。
初挽有些不舍得,不过她还是小声说:“我知道,我挂了。”
陆守俨:“挂了吧,早点回去歇着。”
作者有话说:
七叔:挽挽想我了,怎么办,当然是连夜赶回来
?
第
140
章
第140章
“昨晚抱着照片睡?”
初挽挂了电话后,
在那里站了一会,才回家去,进走廊的时候,
便见楼下看门的阿姨正打盹,
见到她回来,
便道:“小初,你们家的衣服,我看昨天晾上的,
今天你也没回来,刮大风了,
都要刮跑了!”
初挽这次想起昨晚自己洗衣服了,
忙道:“那我去收!”
说着就要出门!
阿姨却道:“哪还用你自己去收,我一看你家衣服都要被刮跑了,
我就赶紧给你收起来了!都在我这里放着呢!”
说着起身就拿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