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以后老爷子没了,那是谁也管不着,一家子拼命地当败家子丢人现眼。不过现在如果还要老爷子出钱,那不是坑老爷子了吗?
陆守俨听这话,淡声道:“看上去是遇到事了,不过随便他们吧。我三哥早就自立门户了,他们家的事,自然自己想办法。还不至于要老爷子给他们补账。”
只不过老爷子生气罢了,三房最近事情不断,闹来闹去,都因为乔秀珺那娘家,最后连陆建时也跟着掺和,学不出好来,他叮嘱了几次都不听。
初挽略松了口气:“那就好。”
陆守俨略沉默了下,又道:“老爷子工资高,我几个哥哥早就自立门户了,也花不着他的钱,他自己应该攒了不小一笔钱,他之前说过,这些钱他打算分成三大份,其中有一份是给我的,因为我年纪最小也没成家,还有一些是要留给你的,剩下的,才给几个孙辈分分。”
初挽其实倒是知道这个,上辈子老爷子就要给她,她没要。
陆守俨:“不过我觉得犯不着,我这些年也攒了一些钱,虽然不多,但我们以后吃用肯定没问题,你需要什么,我给你买就行,至于老人的,他自己先留着吧。”
初挽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会惦记老人家的钱,就是觉得陆建时他们惹出事来,倒是让老人添补,心里过意不去,反正他们自己闹事自己出钱好了!”
陆守俨侧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啊——”
初挽顿时觉得,他好像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便道:“我怎么了……”
陆守俨笑而不提:“走,过去大嫂那边吧。”
到了冯鹭希那里,陆建静也在,正和冯鹭希说话,说的正好是这一件事,初挽听了听详细。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一批图书是学校的资产,虽然报废了,但依然是校资产,现在被副校长通过不正规手段卖出来,低价卖给了乔秀珺弟弟。
乔秀珺弟弟拿到这一批书后,就去了旧货市场,请了一个合伙,让人家给掌眼卖书,很是挣了一些钱,陆建时也在里面帮衬着,算了一个股份,乔秀珺也得了好处。
本来乔秀珺正得意着,结果可倒是好,突然被查了,说是那一批书是学校资产,这是违规出售学校资产,经过学校校产部门评估,说是那一批书得值三万块,要求乔秀珺弟弟依法归还。
到了这里,乔秀珺弟弟可算是傻眼了。
要知道,那些书已经卖出去了,他说是请了一个合伙掌眼,但其实荤素不吝的,反正差不多挣钱就卖,有高有低的,大概卖了两万多块。
现在竟然要追讨三万块,他去哪儿弄钱?
但是不给人家学校钱,人家就要书,可他已经把书卖出去了啊!卖这个卖那个,有些根本不认识,他去哪儿弄书啊!
陆建静:“我看前几天,三婶简直浑身都发光,满身贴着金子,这下子,可算是把自己给亏进去了!她这几天愁得要命!”
乔秀珺发愁,一个是愁陆建时也得在里面赔钱,另一个却是她娘家弟弟。
她娘家弟弟马上要结婚了,结婚没排场,心里不舒坦,就想着捞一笔,结果却因为这个,反而赔钱了。
只怕是结婚的钱都要赔进去,还得倒欠呢!
冯鹭希叹了声:“这也怪不了别人,当时给她说过,只怕是不保险,她不听,这就是心不正,总想着走捷径,太贪了,结果丢人现眼的。”
陆建静很有些幸灾乐祸,不过也不好明说,只是努力板着脸,一脸忧愁地说:“怎么摊上这种事,不光赔钱,还得丢我们陆家的脸呢,估计老爷子得骂死他们……”
这话说得,那高兴劲儿,简直从那忧愁的调子里往外冒了。
初挽听着,也是差点想笑,不过还是努力忍住了。
最后三个女人,都仿佛一脸苦恼地看着对方,大家有志一同地点头:“这可真不容易,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
第
73
章
第73章嘘寒问暖的人
第二天周日,
陆守俨早早买了一大包的糖葫芦,便开了吉普车带着初挽回去永陵。
两个人进了家门,村里有人过来院子玩,
正和老太爷下象棋,
见到陆守俨和初挽来了,
也就不下了,寒暄了几句走了。
进屋后,陆守俨给老太爷汇报了现在的情况,
说起接下来的打算,其实这些老太爷已经听初挽提起过了,
不过陆守俨还是详细地讲了。
陆守俨:“这段时间挽挽陪着您老人家在这里复习学习,
万一有什么事,打个电话,
那边能过来搭把手。”
老太爷看起来很满意:“其实犯不着,
不过守俨做事情就是稳妥周全。”
稍后,陆守俨让初挽陪着老太爷,
自己却去厨房做饭了。
初挽便坐在炕头,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太爷说话,伺候着他抽烟。
老太爷看着她的动作,叹:“我看你不如守俨做得好。”
初挽道:“太爷爷,
你现在是不是越看他越好,越看我越不好了?”
老太爷慢条斯理抽了一口烟,
才道:“确实是,
你说守俨怎么没生在咱们家!”
初挽听了:“太爷爷,
你这么说,
我就要酸了!”
老太爷摇头,
在炕沿磕了磕烟袋:“得,
我看你心里比谁都高兴!”
初挽也就忍不住笑了。
她觉得这次回来,太爷爷变了。
太爷爷还是那个太爷爷,但是眉眼间多了松懈的慈爱,他褪去了昔日琉璃厂初爷的气势,更有了一位暮年老人的从容。
她陪坐在老圈椅旁,看着白色细碎的烟尘在阳光下散开来,心里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喜欢和满足。
她想,重活一世,她能收获很多上辈子所没有的,但是,能看到这样的太爷爷,她怎么都值了。
老太爷又抽了一口烟,慢条斯理地道:“最近这段,你就安生在家学习吧,那个研究生,要是能考上,那敢情好,好歹也是文化人了。”
初挽点头:“嗯,我知道,我现在一直在复习着,我看研究生比本科容易考,现在挺有把握的。”
老太爷又问起别的,初挽一一说了,还特意提起那元青花瓷的春瓶:“品相真好,一点没磕碰的。”
老太爷:“这些都是缘,没缘,白搭,别惦记了。”
***************
傍晚吃过饭,陆守俨便打算走了,陆老爷子让初挽去送陆守俨。
这时候,暮霭沉沉,有倦鸟低低地掠过。两个人并肩走在村边小路上。
陆守俨走得很慢,低声道:“最近我应该不忙,下周日过来,老太爷想吃什么,或者你想吃什么,打电话和我说声。”
初挽:“知道。”
陆守俨:“南口驻地,都是熟人,有什么事,给那边说一声就是了,千万别客气。”
初挽:“嗯。”
陆守俨嘱咐说:“好好学习,政治有拿不准的,回头我来教你,英语的话,我不会的,我帮你问别人。”
初挽听着,终于抿唇笑了:“好了,你不用这么操心。”
陆守俨略顿了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就是不放心你。”
初挽听着,心里便泛起丝丝暖甜。
她低声说:“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陆守俨便停下脚步,侧首,看着她。
他抿着唇,眼里沉得漆黑。
初挽便觉得,他把自己的情绪压得很深,全都收敛了沉下去。
她多多少少感觉到,或许因为之前差点崩了,所以他现在格外克制,谨慎地保持着和她的距离,不敢越雷池一步。
半响,陆守俨终于缓慢收回目光,将视线自她脸上挪开,看着前方一块平淡无奇的石头,道:“我走了,你回去吧。”
初挽:“嗯。”
这么说着时,就见前面拖拉机响,暴土扬尘地往这边开过来。
陆守俨见此,便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让她靠边站,自己挡着她。
拖拉机从眼前过,上面坐着的赫然正是苏岩京。
初挽想起来今天听说的,说是苏岩京报考了大学,三喜要送他去城里上辅导班,村支书给出钱。
说起来这人也挺有意思,两辈子了,都是靠女人上大学。
就是不知道等他考上大学后,敢把三喜踢一边吗?三喜家可不是好欺负的,还不直接追过去大学里把他揍死。
那拖拉机走近后,也就停村边,下来了三喜和苏岩京。
三喜跟在苏岩京身边,殷勤得很,虽然结结巴巴,但说这说那的,苏岩京显然是不太想搭理,不过迫于形势,也就和三喜说话,三喜便笑得甜甜的,一脸娇羞。
正好三喜哥哥拎着化肥袋子也从拖拉机下来,见到陆守俨,倒是热情,寒暄了几句,又问起当兵的事,说是亲戚有个孩子想当兵,问问什么政策。
陆守俨也就详细解答了,三喜哥哥一叠声夸赞:“挽挽就是眼光好,对象有本事!有什么事可以问问”
苏岩京听到这话,看过来,那视线从初挽脸上点了点,便落在陆守俨脸上了。
他的目光便有些复杂,可能有些酸,也有些嫉妒的样子,更多是不自在。
陆守俨感觉到了,便看过去。
他视线只是那么轻轻扫过苏岩京,是那种没用什么心思地扫一眼,就像扫过刚才那块不出奇的石头。
但是苏岩京却下意识低下头,躲开了。
陆守俨是从军多年的人,不经意间那么看人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有刀子。
苏岩京忙和三喜说话,借故赶紧走了。
初挽从旁,留意到了,不过只做没看到。
走到了车边,陆守俨一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却突然道:“挽挽,你挑古董,眼力应该很好。”
初挽纳闷:“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陆守俨却侧首看她:“挑男人的眼光真不行。”
初挽:“……”
她一口气没上来,之后,笑看着他:“你意思是,我挑你,挑错了?”
陆守俨没理会这茬:“你是怎么要和他谈对象的?”
初挽不太想提:“顺水推舟就谈了呗……”
陆守俨却不放过:“你当时在村里时候也不长吧,一年就回来那么几天,怎么回来就和他谈了?看上他什么了?”
初挽只好含糊其辞:“我一年回来挺长时候的,不是几天吧。”
陆守俨黑眸如墨,就那么看着她:“是吗,经常回来?结果也不愿意进城看看你陆爷爷?”
初挽听这话,他明明在说陆老爷子,但却莫名带着酸。
她好笑,看着他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陆守俨看着远方的路,淡声道:“挽挽,也不是非要问什么,就是好奇,想不明白为什么。”
初挽解释道:“其实没什么,就是当时一直出门,不在家,偶尔会回来,也就两三天,要向我太爷爷汇报,之后便出去了,当时忙,也没心情经常过去陆爷爷那里,不过我偶尔也会去看他老人家啊……”
她想了想,记起来了:“我记得去年,我还去过,不过赶上陆爷爷不在家。”
她看向他:“你也不在家吧,当时你好像探亲在家,不过出去找朋友玩了。”
陆守俨低声道:“是,当时我恰好回来探亲,在家里要住七八天,本来一直在家,那天发小叫我出去一起吃个饭,也是挺长时间没见了,我就出去了。结果回来后,听保姆提起,说你来了,也就刚走。”
初挽笑道:“原来我刚走,你就回去了!也是我去的时候不巧,陆爷爷不在家,你们也都不在,我当时还说等你一下呢。”
当时家里只有陆建星媳妇,也是才结婚没多久,只听说过有初挽这个人,以前没见过,人家和她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客客气气地招待了,陪着坐了一会,场面略有些尴尬,这时候底下保姆有事要问,就借故先走了。
她自己坐在那里自然觉得没意思,也就先告辞了。
陆守俨眸底便有些复杂。
其实他回家后,知道她刚走,便追出去了,追出去,在电车站,恰好她刚上了电车,隔着车窗玻璃,他看到了她,瘦瘦的,微低着头,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
他低声道:“其实你可以给老爷子单位打个电话,你没他电话号码吗?”
初挽:“当时也没多想。”
陆守俨:“那后来呢,你回来后,就和那个姓苏的谈了?”
初挽:“对…”
陆守俨:“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他也不会理解你,甚至可能不明白你在做什么。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和他谈,一定有什么是你想要的吧。”
他看着她问:“他长得好看?会甜言蜜语?还是别的什么?”
初挽见他非要追根问底,知道自己不给答案他是不放过了。
她的视线平平地落在他衣领间,喉结旁那道疤痕好像比之前更为浅淡了。
她看着那里很久,才道:“回来后,没什么事,当时也没想着要考大学,觉得活着挺没意思的,他对我嘘寒问暖,还逗我说话,可以把我逗笑,就在一起了,可能就是你说的,他会甜言蜜语会哄着我,我听着心里喜欢吧。”
她记得,当时是从西安回来。
在西安遭遇了事,差点没命,后来好像被人从山里背回来了,醒来就在医院了,连自己怎么活过来的都不知道。
回来后,应该是很疲倦吧,觉得捡回来一条命,疯狂迫切地想得到点什么,想有一个人对自己好。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起了贪念,脑子就不清楚了,就很容易被一点点小恩小惠所迷惑,就容易下错误的决定。
不过也没什么,反正好歹听人哄了几句,哪怕也知道是假的,至少被人哄着的时候心情很好,慢慢也就走出那段心情低谷期。
她想到这里,自己突然也有些想笑,便道:“我现在想想我也不亏,谈了一场,连手都没牵,无非就是赔进去一些好吃好喝的,赚了不少甜言蜜语嘘寒问暖呢!”
陆守俨垂眼默了好一会,才不咸不淡地说:“说得好像没人对你嘘寒问暖一样。”
初挽听着,眼神便有些难以言喻,她打量着他,突而笑道:“谁可以对我嘘寒问暖?”
陆守俨抬起眸,直直地看着她。
初挽迎着他的目光,笑道:“你几个侄子吗?”
她这话刚说完,他的手已经不着痕迹地扣住了她的指尖:“别故意气我了。”
初挽笑哼了一声,给他雪上加霜:“说起来那些送给他的好吃的,可能还是你们家送来的呢。”
陆守俨手指顿时用了几分力气,语气警告地道:“挽挽——”
作者有话说:
这里可以回顾第六章,七叔第一次出场就在问这个对象,终于可以直接问了。
?
第
74
章
第74章研究生考试
山中无岁月,
这一段日子可以说是初挽最悠闲的时光,尽管每天都要学习背书,但却没什么牵挂担心的。
手头有一些钱,
还有一份牵挂的感情系在心头。
当然,
更让初挽依恋和喜欢的,
是太爷爷。
这并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太爷爷彻底退化了,成为了一个和村里人没什么区别的慈爱老人,
变得浅显易懂,也变得更容易亲近起来。
初挽很喜欢,
有时候,
会忍不住埋首在他膝盖上,抱住他。
这让她多少有些撒娇的感觉。
她甚至忍不住想,
如果她童年时的太爷爷也是这样的,
她会怎么样。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
她知道,太爷爷之所以这样,
是因为他对自己彻底放心了。
这点上来说,
她感激陆守俨。
不管他到底对太爷爷说了什么,至少他安抚了一位迟暮老人的心。
不过在这种彻底放松的无拘无束中,她明显感觉到,
太爷爷确实不如以前了,有时候和她说着话,
突然就睡着了。
这时候,
她看着太爷爷,
会屏住呼吸,
小心地试探他的鼻息,
发现还热着的时候,
才松了口气。
她知道太爷爷会有一天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离开,她也接受这一点,毕竟九十七岁,是喜丧了。
但是当事到临头,她依然会忐忑,会害怕,希望这一天晚一些来。
那天吃饭时候,初老太爷笑道:“挽挽,没亲眼看着你出嫁,我是不会走的,你别提心吊胆的。”
初挽也就笑了:“那就好,要是太爷爷不看着我出嫁,那我就不嫁了!”
她想着,老太爷会撑着,撑着看到她结婚。
只是老太爷身体每况愈下,不光是初挽看出来了,初挽舅舅也看出来了,时不时过来,试探试探,又说起初挽要嫁人了,嫁人后这宅基地的事,还有分的那些地,这些外嫁的闺女肯定是没有的。
“本来嘛,老太爷就是外来户,以后老太爷不在了,初挽一个外姓,又是嫁出去的,咱们村的宅基地肯定不能给她。”
三舅叹了一声:“如果没人要,就得充公了,那就可惜大了!留着这宅基地,还有地里的庄稼,逢年过节,我还能给老太爷上上坟。”
初挽听着,道:“人死了就死了,还管什么上坟不上坟的。”
旁边三舅妈一听就瞪眼睛了:“瞧瞧初挽说的这话,大逆不道的,传出去让人笑话,成什么体统。”
初挽:“看看山上那里还埋着皇帝的,年头久了,还不是那样,哪个放羊的孩子上山没在人家坟头撒过尿?”
她这么一说,两口子没话说了,只能道:“那可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自然说不出,反正就是不一样。
初挽也就不理会了,别说太爷爷身后也没什么东西,就算有,也不至于便宜了他们,一分钱便宜都不给他们沾。
三舅妈看到初挽那边桌子上的书:“初挽你这也是打算考大学是吗?”
初挽点头:“是。”
三舅妈:“可你基础差,高中也没正经学过,哪那么容易考大学呢!”
初挽:“我数学是不好,不过凑合着试试吧。”
三舅妈:“你啊,都要嫁人了,当初学习又不好,考什么大学!我们家陈蕾,以前学习就好,去年那是没办法,发烧感冒耽误了,就这,她也就差几分就能上大学了,这不,今年憋把劲儿,我估计就考上了。”
初挽:“那挺好的,提前恭喜表姐了。”
说完,初挽干脆起身,不理了,径自忙自己的。
老太爷迷着眼,也昏昏欲睡,于是三舅两口子就尴尬了,当下对看一眼,直接出去了。
入了夏后,街道井台上人多,老头老太太扇着蒲扇,大姑娘小媳妇的也都在这里纳鞋底子乘凉,说闲话的自然多。
大家看到三舅两口子,也就问起来陈蕾参加考试的事。
三舅妈:“反正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蕾蕾学习好,去年就是感冒耽误了,我看今年准能成。”
三舅倒是谦虚:“也不好说,反正蕾蕾说挺有把握的,咱也不知道准不准,等回头考完了再说呗。”
两口子这么说着话,不知道怎么提起来初挽。
三舅妈笑了:“我记得初挽以前上学那会儿,学习不怎么样,特别是数学,学得稀里糊涂,高中都没正经读,这不,人家现在也闷在家里,整天勤快念书了,我瞧着,初挽就是和咱们普通村里人不一样,人家可是要嫁进城里的人,怎么着也得考上大学吧!”
旁边人一听,就不太想接这个话茬,谁都知道现在初挽要嫁进北京城了,以后有个事也许还能帮衬着,没事干嘛得罪人?
唯独旁边二舅妈听这话,也就跟着起哄,一边拿针在头发上擦了一把,一边噗嗤笑着说:“瞧初家那女婿,听说是军官,现在转业了,直接当了大官!嫁进这种大户人家,不考个好大学都说不过去,咱就等着看看,人家怎么变成金凤凰!”
三舅妈顿时得意起来,笑道:“怎么着也比我们蕾蕾强,人家有城里女婿帮衬着,咱没法比,没法比!”
这些话,自然传到了初挽耳朵里,也有人替初挽打抱不平,村长直接过来说:“陈家就是惦记着你们这宅基地呢,实在不行,我先敲打敲打他们?”
对此,初挽谢过村长,不过说并不用了,她照样踏实读书学习。
陆守俨来的时候,多少也听到了风声,问起这事,他也明白村里承包的土地,初挽怕是留不住,不说村里风俗问题,只说初挽回头读了研究生,户口肯定得迁出去,一旦迁出去,成了商品粮户口,这种农村责任承包土地就留不住了。
不过他的意思是,房子可以留着:“这个按照规定,只要房子不倒,就是你的,宅基地也不能收回去。”
初挽却是道:“再说吧。”
其实她明白,有陆守俨在,这些想保住,都不是事,所以也不是太在意。
陆守俨见此,也就道:“那以后再说吧。”
入了夏后,老太爷得了感冒,在村里药店买了药,不见好,恰好这个周末陆守俨过来了,便提起带着老太爷进城看看。
老太爷却是连连摇头:“没事,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什么大事,我不去医院了,我这个年纪,去了医院也没用,白受罪。”
一时又问起来他们的婚礼具体时间,他现在年纪大,有些犯糊涂,不太记得了,陆守俨便说了,老太爷连连点头:“下个月挽挽研究生考试,考完也就差不多了。”
陆守俨不放心,到底是跑去城里找大夫过来给老太爷瞧了瞧,那大夫检查了一番,出去偷偷地说:“年纪大了,吃药打针也不合适了吧。”
这话比较含蓄,不过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初挽听到后,自然难过,生老病死是人生的规律,谁也逃不脱,但作为亲人,心里还是会不好受。
她仔细在床前照料着,悉心看顾,这么过了几天,老太爷竟然精气神比之前好了很多。
陆守俨看看时候,马上就到了研究生考试的时间了,陆守俨的意思,他留在这里照顾着老太爷,她进城去考试。
不过老太爷却连连说不用,他现在确实好多了,精神头起来了,还能没事出去溜达下棋。
陆守俨却不太放心,他看出老太爷的意思,想让他陪着初挽进城考试,便去找了村长,让村长找人,村长便找了村卫生所的夫妇,住过来帮忙看顾着,陆守俨给一些钱,那夫妇自然高兴,一个劲地说肯定照顾好。
老太爷其实觉得用不着,不过陆守俨这样安排,也就认了,这对夫妇平时还算本分热情的,初挽也放心。
当下陆守俨便带了初挽进城准备研究生考试了,这考试分为两天考,第一天考语文和政治,第二天考历史专业课。
考完后,初挽自我感觉良好,语文英语都还不错,她对题了,历史对她来说简直不够发挥的,就连最头疼的思想政治,也押中了好几道大题。
她有些兴奋:“都是你给我分析过的,我就按照当时你考我的那个答案往上写了!”
陆守俨让她大致讲了讲这次考试题目,又给她分析了下,怎么更深入挖掘一下,那样可以得更高分。
初挽听着,一对比,发现自己确实还是欠了些,有些懊恼地道:“算了吧,我没什么大志气,能考上就不错了,我这辈子就考这一次政治了,我不想听你讲了!”
陆守俨看她那样,笑道:“后面还有复试。”
初挽:“我知道,那都是专业课了,还有面试,这个没事,我觉得我肯定没问题!”
考完后,陆守俨陪着初挽去拜访了岳教授,岳教授大致问了问初挽考试的情况,初挽便详细讲了讲,岳教授自然高兴,只要初挽能过初试,他这里就可以直接要人了。
“这个复试你不用参加,复试也是我来面试,你已经提前通过我的面试了。”
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陆守俨说起那机关大院牛主任的青花瓷将军罐来:“我一直留意着,听那意思,他找人打听了,别人说不出所以然来,觉得是仿品,他心灰意冷,可能想卖出去,这两天,我们再过去看看。”
初挽听这话,倒是意料之中:“那物件,一般人根本拿不准,拿不准的,没人敢给他说什么。”
现在这年代,故宫里都没元青花,也就是民间出土少量,以及土耳其这种国家可能存有一些,但是国内博物馆的专家应该都没见过,没人敢给他说什么,他当然拿不准。
这种好东西,就是得等,等着有一天被世人发现,被世人追捧,才能大放光彩,才有了狂热的爱。
说白了,瓷器不是金子不是银子,不具有天然的价值,它的所谓艺术价值都是人们赋予的,拍卖会上让人咂舌的天价,也都是一次次举牌慢慢摞上去的,追逐的人多了,市场大了,才有了高价。
再有价值的,不被发现,不为市场所承认,也就普通的文物,根本卖不上价。
陆守俨:“行,那我们等会过去再看看。”
他想了想:“我们过去看房子,顺便试探下对方话风,如果对方愿意卖,那我们也可以找人替我们出手,傍晚时候,我再送你回去永陵村。”
初挽笑打量着他:“你还挺有办法的,就这么干吧!”
陆守俨耸眉,很没办法地说:“我一直帮你留意着,为你操多少心。”
**********
当下陆守俨带着初挽过去了机关大院,进机关大院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收破烂的从里面出来,出门的时候还登记了。
陆守俨道:“这边进出管得很严格,都要登记。”
初挽:“这样住着还挺踏实的。”
两个人先去看了看食堂,又去了银行理发馆,里面真是一个小社会,五花八门什么都齐全,而且食堂里有饭票,东西便宜,比外面便宜很多。
初挽看得特别满意:“我们以后也不一定非自己做饭,可以来食堂吃。”
陆守俨看她,笑了:“有时间可以自己做,没时间的话就吃食堂,其实单位食堂也不错。”
初挽:“我如果顺利考上的话,也能吃学校食堂了。”
两个人这么说着话,又去了楼上宿舍,正好碰到牛主任媳妇拎着一个网兜,网兜里是土豆大葱,正哼着歌打算做菜,见到陆守俨他们,忙打了个招呼。
陆守俨便问起来:“牛嫂,上次那个罐子,你们还留着吗?”
牛主任媳妇:“哎呦,那个啊……正好一位亲戚想要,我就给亲戚了,亲戚嘛,没办法,也没要人家钱。”
初挽听了,知道牛主任媳妇在说谎,她能看出来,不过人家明摆着不想卖,也只能算了。
当下和陆守俨进屋,里面窗帘已经安装上了,之前四合院的被褥也拿过来一些,什么都收拾妥当了。
陆守俨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别惦记那个了,没有就没有,以后再看好的。”
初挽:“嗯,无所谓了,有些事强求不来。”
陆守俨:“你看这房子光线很好。”
初挽笑:“确实很好,三楼中间位置,不把边,阳光最好的黄金楼层,你一进单位能分配到这房子,也够幸运的。”
陆守俨却道:“哪那么多幸运,分房子都是按照分数来的,有个综合分,我是各方面条件还可以,年龄也到了,打了报告要结婚,这才分的。”
初挽听着,恍然,他是转业军人,一等功二等功挂满身,这样的到了什么时候都有特殊照顾或者加分。
一时问起来,果然是的,陆守俨又道:“高考也有加分,可惜我不用参加高考了。”
初挽顿时道:“子女可以加分。”
陆守俨看了她一眼:“嗯。”
初挽:“前提是你有子女。”
陆守俨笑了,侧首看着她:“希望我能有子女享受这项特殊照顾吧。”
初挽便想起孩子的问题。
陆守俨上辈子没孩子,是因为他前妻早早和别人好了,他离婚后也没再结婚,自然没孩子,可自己呢,自己和陆建时结婚多年,虽然两个人聚少离多,但好歹也是正经夫妻,怎么就没孩子呢?
她对这个问题没太关心过,虽然偶尔乔秀珺会叨叨,陆建时也会抱怨,但她并不在意,觉得顺其自然吧,反正两个人检查过都没问题。
估计还是一个缘分的问题。
那她和陆守俨结婚的话,会有子女缘吗,会有孩子吗?
陆守俨看她神色凝重,便问:“怎么了?”
初挽试探着说:“你说,我会不会没孩子?万一没有呢?”
陆守俨捏着她的指尖道:“没有就没有吧,你年纪还小,我们结婚后,等你够了岁数领证了再圆房,至于孩子,等过几年再说吧。”
初挽却问:“那万一过几年还是没有呢?”
她觉得他应该是并不在意的,如果在意,上辈子他肯定再婚赶紧生孩子了。
再说,生了孩子也跟着她姓啊……
不过她还是想问清楚。
陆守俨:“那就没有吧。”
他看着她:“你不喜欢孩子是吗?”
初挽:“说不上喜欢,觉得挺麻烦的,再说生孩子可能很疼。”
陆守俨略犹豫了下:“其实不要孩子也行……如果我们收养的话,跟着你姓初,这个算吗?”
他倒是无所谓,对子女姓氏都没什么想法,家里孩子太多,不缺这个,他自己根本没想过孩子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