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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所以,很是大气的给了一批粮草。

    绝对是不够的,但是这也是朝廷的姿态。

    西北军与北原人的战争,正式爆发于四月初一的清晨。

    烨州城,历史悠久,比之大胤之前的朝代,还要久远。

    这座城原本是悠闲的,有寿安拦着,从来没有经受过战火侵袭。

    所以,即便烈王殿下已经陈兵五十万在城外,他们也觉得没事。有烈王殿下在,北原人来了也挡得住。

    第一波北原人开始攻城的时候,甚至还有老者笑道:“咱们可不必逃。”

    第399章

    战乱之年

    而老者的话,显然也不是无稽之谈。

    早就预备好了,等着北原来攻城,战斗打响的时候,西北军显得从容不迫。

    西北军以逸待劳,既不缺粮草,又没有后患,守城的,总是比攻城的要轻松不少的。何况自打燕子归接了烨州,就一直加固城墙,此时烨州已经俨然是一个边关重城了。

    北原人此次领军的,是大王子木术,也是未来北原的继承人。

    北原人不立太子,一般都是第一个儿子继承,要死第一个死了,就顺位一个一个往下。

    他为北原而战,也是因为寿安城着实占了大便宜,知道现在大胤朝中动乱,这才又一次集结了六十万大军攻打烨州。

    “大王子,烨州城远远不止二十万人马!领军的,是烈王!”北原的将军道。

    “烈王?他怎么会在这?他夺下了烨州?”木术奇怪道。

    “王子,我们是不是可以转道打卫城?”另一个将军道。

    “哼!本王子怕了他烈王?给我全力攻城!拿下烨州,斩了那烈王首级!”木术道。

    这木术,也是个猛将,北原人都会打仗,基本上也不学什么兵马,主要是兵强马壮,北原战马是极好的,比之中原的马,高大很多,也善于奔袭。

    、可是,北原人不善于攻城和守城。

    古代攻城,那就是人肉战,基本上马就没有用了。

    所以,纵然他有七十万人马,攻城也不可能一起上的。只能是一队一队,这样就消耗极大。

    几日后,就损失了七八万的人。

    “王子,不能这样下去,咱们地形不利啊。”将军道。

    “先驻扎,派人去那边问问,卫城还有谁守着,既然他们王爷在此,那边想必不会有什么厉害人物了。”木术也不是个莽汉,觉得不行的时候,就不会硬拼了。

    与此同时,燕王自此发兵攻打泉州。

    而木术,并没有去攻打卫城,而是留下了十万人在烨州外驻扎,另外带着六十万人往青阳城攻去。

    骑兵先头,不过两日就奇袭了青阳城。

    一时间,大胤几乎是心脏部位被插上一支箭。

    青阳城和程州陵州并列,横着一排。一旦越过了青阳城,就只有一条尹水河,而过河就是燕京城的北门了。

    一时间,朝野震动。

    南边的兵马是势必不能动的。宋英杰勉强在泉州与燕王军队对战,这时候要是釜底抽薪,整个泉州就会全面崩溃,那就不必抵抗北方的北原人了,直接可以逃离京城了。

    没有兵马可用。无奈之下,四大摄政大臣只好求见太皇太后。

    “娘娘,为今之计,只能再次求烈王出兵了……”慕容相也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样子。

    不管是为了国家,还是为了慕容家。大胤都不能亡国啊!

    熙文太皇太后坐了很久,点点头:“哀家记得,大理寺的魏大人,与烈王素来有些交情,叫他去吧,求也好,拜也罢,好歹,保住青阳城。”

    “是,臣这就亲自去见见魏大人,看来大胤有难,他必不会推脱的!”张太傅道。

    “皇帝的学业也得抓紧,只有他强大了起来,大胤才有希望,有劳太傅了。”熙文太皇太后道。

    “是,臣定不敢疏忽,娘娘也保重凤体啊,咱们总能平安的度过这一段,总会好的!”张太傅老泪纵横道。

    “好了,都出宫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咱们这几个老的不倒,陛下就会有希望的。”熙文太皇太后摆摆手,起身道。

    魏国政听了张太傅的话自然是义不容辞:“臣这就启辰,几日内就可到烨州,请太傅放心。烈王不会看着北原人糟蹋咱们的城池,安心就是。”寿安城就是例子。

    “老臣多谢魏大人,多谢烈王殿下了。”张太傅拱手道。

    “岂敢,太傅官职远在下官之上,岂敢受您一句大人?太傅保重身子。”魏国政忙扶着他道。

    “哎,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年,总要看着陛下亲征啊!”张太傅弯着腰走了。

    魏国政站在那里,久久都没有动。

    直到夫人来道:“老爷这是怎么了?闺女回门,你也不去送。”

    “走了?”魏国政道。

    “走了,姑爷接走了,小两口过得好,我也安心了。老爷呆着做什么?”

    “张太傅走了,夫人啊,你说……”魏国政想问,真的能等到陛下长大?燕王会给那个机会么?

    “老爷?”夫人疑惑着道。

    “没事,准备准备,我明日起程去烨州见见烈王殿下去。”魏国政道。

    “老爷!”夫人就是一惊,烈王是藩王啊:“什么事要老爷亲自去!那可是藩王!”

    “行了,准备吧,好歹有过共事之缘,还能杀了我么?去吧!”魏国政不耐烦道。

    夫人再不敢说话,准备去了。

    次日一早,魏国政带着两个小厮,领了陛下的手谕,就往烨州赶去了。

    过了尹水河,再过了程州,也不过两日半就赶到了烨州的南门。

    就在南门就自报家门,被守城的兵士带进去,直奔烈王下榻之处。

    见了烈王,魏国政忙拱手:“求烈王救救青阳城!”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如今的烈王早已不是那个没有权势的皇子了。与其拿出陛下手谕,不如换个说法。

    横竖烈王不会坐视不理,只要朝廷一个态度罢了。

    “魏大人坐。本王不会坐视不理,大人放心。”燕子归笑了笑道。

    魏国政坐下道:“臣知道王爷不会不理,大胤如今,真是……哎……”

    盛世里做臣子,多得是勾心斗角,乱世里做臣子,却全是无奈。国将不国,臣还算什么臣?

    “大人知道,本王只能固守烨州,若是发兵青阳城,总要陛下的旨意,否则就是僭越。”燕子归道。

    “是是是,陛下有手谕,请求王爷出兵援助青阳城。”魏国政这才拿出了手谕。

    手谕是慕容相代写的,自然不会是命令的口气,而是求助。

    燕子归看罢道:“大人既然来了,与本王一起去军中吧,战事紧急,等不得明日了,这就下令出兵。”

    第400章

    伤

    说罢,就与魏国政一起赶到城外军营。

    “疾风,你与本王一道,带着四十万人前往青阳城。”燕子归道:“魏大人,一起走一遭吧。”

    魏国政忙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一时间,找到一种如同当年在安阳城的时候那种共进退的感觉,心里感概万千,也豪情万千。

    庆阳城已经岌岌可危,其实,燕子归暗地里也在牵绊着北原人,纵然北原是战马出名,也不可能七十万全是铁骑。

    所以步兵进程很是缓慢,一直都被他牵制着。

    不然朝廷来不及来人,就会丢了青阳城。只是这事无法说,也不需要说。

    燕子归带着先锋们,赶到了青阳城的时候,是夜里。

    守将见了烈王,如同见了神明一般,马上下令开城门。

    魏国政感叹烈王如今的声势,紧跟着进了城。

    他们打西门进城,北门和东门是正被北原人大肆攻打的地方。

    进了青阳城,守将林文,知府范忠吉二话没有,声称以烈王殿下为中心。

    “末将一切听从王爷调派!”

    “好!本王带着一队人马,正面从北门迎敌,东门由林将军带着原先的将士们迎敌,一个时辰后,烟火为号,同时杀出。”燕子归道。

    “是!末将多谢王爷!”林文顾不得疲惫,点兵带马,再次奔赴战场。

    魏国政看着,烈王一路调遣兵将,哪里还是当年那个什么意见都不肯说的皇子呢?

    所谓主少国疑,就是因为皇帝太过年幼,所以臣子,军队,百姓都没了信心。魏国政也是如此。他一对怀疑年幼的皇帝陛下会不会亡国。

    这些不可说的心事,今日却都被另一种不可说的心事代替。

    只能说,有烈王殿下在,大胤亡国是不可能的。

    是的,是大胤。

    子时一到,一道亮丽的烟火冲天而起。

    林文大喊一声:“冲啊!有烈王殿下在,青阳城丢不了!兄弟们杀!”

    随即就是震天的叫喊声,城门大开,无数的军士们冲出去,与北原人战斗在一起。

    北门那里,燕子归坐在马上,气定神闲的指挥着将士们开了城门,正面对上了木术。

    两人遥遥相望,燕子归慢慢举起了右手。

    就叫疾风大喝一声:“杀!”

    战场,是个最残酷的地方,也是一个最热血的地方。

    西北军也好,北原人也罢,看着自己的弟兄们一个个的战死在眼前,鲜血染红了他们的眼眸。

    有时候说人杀红了眼,便是如此。

    这一场血战,直到黎明时分依旧胶着着,不过,显然西北军已经占了上风。

    燕子归跃下马背,要斩杀木术。

    木术显然也是个武功高手,两人一刀一剑,战斗在一起。

    见主将都对打,疲惫的将士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越发来劲,更是不顾性命的砍杀起来。

    青阳城数千年来第一次在北门东门外血泪成河。

    早晨的太阳升起的时候,燕子归和木术已经不知道战斗了几百个回合。依旧不分上下。

    而北原军,已经显出了败势。

    许是木术心慌意乱,被燕子归一剑刺中了肩膀。

    可他毕竟不是个无能之辈,拼着受伤的肩膀,刀尖到底还是将燕子归的腰身划伤,要是在深入,燕子归的腰都会断。

    “王爷!”

    “大王子!”

    两边的侍卫都着急的大叫起来,却谁也越不过谁的封锁圈,看着自家主将对敌。

    虽然都受伤了,但是燕子归的伤只是皮外伤,到底不碍事。

    而木术,右臂已经不能动了,刚才那一下,已经是极限。

    他是右手拿刀的,这一下便是失了所有的战机。

    侍卫们护卫很及时,木术几下就上马要逃走。

    临走之前,大声道:“燕子归!本王子记住你了!”

    “彼此彼此,今日一刀,以及寿安之仇,本王铭记于心!”燕子归站在原地,剑尖撑地,淡淡的道。这个人,迟早要死在他的手里!

    “王爷!”疾风这才过来扶着他。

    “没事,不要追了。你带人看看那边如何,本王皮外伤,包扎一下就好了。”燕子归挥手道。

    疾风也见他腰间衣裳破了,但是血并不是很多,这才安心了。

    随即带着人往东门去,北门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木术不愧是北原下一任的继承人,便是败退,也是井然有序,丝毫不减乱象。

    东门的北原军也很快就撤了。这一战,双方损失都不少。不过自从西北军到来之后,伤亡就少了。

    打扫战场的时候,清点人数,西北军战死八千人,负伤一万五。

    原本的青阳城守军,却战死了四万。

    北原人的尸体也不少,甚至有濒死的伤患,燕子归全部下令处死。

    也有两万人的死伤。这也得算上之前他们没来的,又有一万多。

    “王爷受末将一拜!”林文来不及擦了一脸的血迹,就跪在了燕子归跟前。

    “起来,青阳城是大胤疆土,本王断不会看着它被北原人夺取。”燕子归忍着疼痛,扶起了林文道。

    “王爷不可劳动,伤势可严重么?”林文这才看见,烈王衣裳破了,腰部还包着纱布呢。

    “无妨,那木术,倒是个武功高强的。”燕子归笑道。毕竟这么多年,真正与他交手的人不多。

    “是啊,多少兄弟死在他手里!末将恨不得剁碎了他喂狗!”林文咬牙切齿道。

    “将军莫要动怒,眼下还是先将受伤的兄弟们安置好要紧。”疾风道。

    “正是,王爷一路来此,疲劳辛苦,还请先歇息,北原人一时退了,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来袭,到时候还要王爷主持大局。”林文道。

    “好,伤员安置,就请将军与疾风一起照应吧。”燕子归道。

    “是。”

    两人一起退出去。

    烨州,程州和青阳城之间,像是一个不规则的品字形状,之间有个平原地带,就是不规则的一个凸字形,那里就是北原人驻扎的地方。

    木术包扎好了伤口,怒道:“好个黄口小儿,竟敢伤了本王子!今日之辱,定要报仇!”

    第401章

    战死

    “王子,咱们还要继续么?”北原大将问道。

    木术粗壮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良久不语。

    青阳城,眼见得是打不下来了。

    最起码要调兵,而本身就在烨州外面留了十万人,为了防止卫城,那边也驻扎了二十万。

    如今要是继续打青阳城,一旦从国内调兵,烈王很快就会察觉。

    “你说,我们打卫城,还是烨州?”木术道。

    “王子好计策!现在奇袭烨州,纵然不能拿下,也定重创烈王!”大将军笑道。

    “立即传书给穆克,马上攻打烨州!”木术起身道。

    “是!”立即有人去了。

    于是,这一日夜里,烨州再次起了战火,纵然朔风等人有了防备,但是还是堪堪守着城门。

    “好个木术!真是打不死!”才刚败了青阳城的战事,就立马调头要再打烨州。

    “将军,烨州守得住么?”朔风皱眉问林蓓书。

    “守得住受不住都得守住!王爷很快就会增援,不会有事的!”他拍拍朔风的肩膀道。

    朔风点点头,提起剑便出去了。

    同样十万,可是北原人生来就被大胤将士们高大,自然战斗力也是高的。

    再加之木术等人已经带着骑兵返回,一时间,烨州城岌岌可危。

    朔风接连派了十几个侍卫出城送信,请燕子归回来,可是时间有限,燕子归得了消息带着人赶回去的路上,还是被木术留下的步兵袭击,两方人马在松兰坡交战。

    烨州,北门已经破了。

    朔风和林蓓书都是浑身多处伤痕,勉励支撑着。心里都有信念,王爷很快就会来。

    西北军们死伤惨重,可是没有一个人怯战。

    寿安之耻,犹在眼前。如今他们退后一步,就会有寿安那般的惨状。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很多时候,是能够舍己为人的。

    这种时候,将士们想的都是一句话:我死了就死了吧,总不能叫烨州城如同寿安一般成为坟冢!一生中,再不能看第二个寿安了。

    终于,次日午时后,疾风才带着十万人冲出了松兰坡,往烨州城赶去。

    此时的烨州城,北门已经失守。

    朔风林蓓书带着人与北原人巷战。

    好在提前叫百姓从南门避出,所以百姓死伤不多。

    巷战,是一种最最残酷的战争。

    几乎全是近身肉搏,不管是西北军还是北原人,都是肉身,没有谁不怕疼痛,不怕刀剑。

    朔风已经和林蓓书冲散了,他左臂已经伤的不能动了。腿部也中了一箭,斩杀了眼前两个北原人之后,就再也起不来。

    坐在地上,眼前一片血红。不远处还听得到惨叫,呼号。

    他觉得他的生命至此就完结了。慢慢的,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很遥远……

    最后听见的,是疾风的声音。

    “朔风!!”

    朔风手里紧紧攥着那半截玉钗,笑了笑,疾风来了,烨州没事了。

    “朔风!!”疾风抱着浑身浴血的朔风,声嘶力竭的大喊。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他们四个并肩作战,多少的艰辛都过去了,王爷遇刺,有一次最惊险的时候,他们四个都是满身伤痕,就连王爷都负伤了,可是也没事啊。如今形势都好了,他怎么会……怎么会?

    “朔风,你起来!混蛋!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装睡!”疾风狠狠的摇晃着朔风的身体,他不知道,自己早已满脸泪痕。

    “将军!将军!朔风将军已经去了,您清醒一点啊!”小侍卫拉他。

    疾风停止摇晃,回头看着那小侍卫:“你说什么?他去了?去哪了?大战在即,他去哪?”

    侍卫也是哽咽着,他也是从京城跟着来的,岂有不伤痛的?

    “将军!那木术就在城外,烨州已经要失守了!您清醒点啊!您要叫朔风将军白白死了么?”

    疾风呆愣了很久,慢慢放开了仍旧温热的朔风:“好好的……给他换了衣裳,那个钗,好好的给他拿着……”

    “是,属下亲自给将军更衣!”侍卫抹了一把泪道。

    疾风像是疯了一般,带着人大街小巷的击杀北原人。

    一样是战斗力一个昼夜,可是朔风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人?得知他死了,将士们如同疯癫一般,见了北原人就杀。所有的疲惫都化作了力量。

    等到燕子归终于赶到的时候,烨州已经夺回,战事也暂时停止了。

    “王爷。”林蓓书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拱手,表情说不出的悲伤。

    “死伤如何?”燕子归看着满目疮痍的北城门问道。

    “战死两万余人,伤了一万多,百姓有一百多人死了,两个副将也……”林蓓书到底还是说了:“朔风将军……也战死了。”

    燕子归一愣,不可置信一般看着他,良久,点点头:“在哪?”

    “知府衙门。”林蓓书道。

    “先去包扎吧,本王驻守,不必担忧了。”燕子归道。

    林蓓书拱手而去。

    知府衙门里,不肯去包扎的疾风坐在角落里,看着躺在榻上换了一身月白长袍的朔风。

    他右侧脸颊不知被什么划伤,不严重,只是有一道血痕。身上有十九处伤痕,已经不会流血了。

    一双手放在胸前,右手紧紧攥着那半只钗,清洗的时候,弄不开手,只好不管了。

    燕子归进来,就见这样一副场景。

    疾风看了他一眼,满眼都是无助的孩子一般的伤痛。

    燕子归走到朔风跟前,还没做什么。

    就见疾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冲过来,将朔风的衣袖拉起盖住右手,表情说不出的惶恐。

    燕子归看着他:“怎么还不去包扎?”

    疾风眼巴巴的看着燕子归道:“王爷,不要怪他……他……”

    “好了,本王都知道。”燕子归拍拍疾风的肩膀:“去包扎吧。”

    只一眼,他就知道那半只钗是棉棉的。不想知道如何会在朔风手中,这都不要紧。他心里,是心疼他失去最忠心的下属,最亲密的兄弟。

    相比这些,那又能算什么呢?

    “王爷……”疾风叫了一声:“节哀。”

    第402章

    葬兄之礼

    燕子归沉默着,点点头。他深知,几个风之间的情谊,很深很深。此时,疾风定然比他难过。

    “去包扎,然后集结兵马,本王要木术血债血偿!”燕子归再次拍她肩膀道。

    “是!属下这就去!”疾风眼睛亮了,他也想啊,可是将士们疲惫极了,再打,真的不好。

    可是王爷下令了,疲惫也得打。只要这一仗胜利了,北原人就得灰溜溜滚回去!

    这一日的申时,吃饱了饭,包扎了伤口,燕子归亲自率领全军,从北门东门南门三门而出,与北原人再次决战在烨州城外。

    同样的人困马乏,此时就看出主宾了。

    烨州城里,粮草充足,将士们饱饱的吃了一顿之后,就算是困累也好像好了一半。

    而北原人一样伤亡惨重,还来不及埋锅造饭,就被西北军再次攻打。

    将士们高喊着为弟兄们报仇,为朔风将军报仇,为烨州百姓报仇的声音,冲进了北原人的营帐呢。

    甚至有将士们喊着为寿安城百姓报仇的口号。

    一时间,战意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爆发。

    还有什么能叫一个人疯狂?仇恨啊。这可是国仇家恨!

    如此情形之下,北原人节节败退,终于在夜里丑时开始,彻底撤出。将至黎明时分,已经越过了一座山坳,将将退回北原去了。

    西北军一下子就觉得所有的疲惫都袭来。就在战场上,死人堆里,将士们就开始呼呼大睡。

    苏棉得到消息的时候,正陪着小包子玩呢。

    她从昨日起,就觉得心神不宁。陪着小包子也老走神。

    青墨进来道:“主子,送信的来了。”

    “叫进来。”苏棉忙道。

    侍卫进来请安之后将信递给苏棉。

    苏棉不急着看,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侍卫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才道:“朔风将军……在烨州战死了。”

    苏棉手里的信就那么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怎么会呢?”

    “是那北原人狡诈,一边在松兰坡困住王爷,一边攻打烨州,朔风将军为了守护烨州,与北原人巷战,力战不敌……”侍卫道。

    “他是英雄。”苏棉一滴泪缓缓的顺着脸颊落下。

    小包子一下子就不笑了,摸着他娘的脸颊,不知所措。从未见过他娘哭。

    侍卫感动,便是王妃得了将军死讯,都是伤怀的,可见王爷对他们又是如何真诚。

    “王爷呢?”苏棉缓过神,问道。

    “王爷支援青阳城的时候,腰部受伤,不过不要紧,好得差不多了。”侍卫道。

    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在打仗,不过来来回回,十来天就过去了,燕子归也是年轻力壮,伤势就天天这么奔波,还是好的很快。

    “要是没事,属下就赶回去了。”侍卫道。

    “等等,你先去歇着。”苏棉道。

    侍卫应了一声,只当她要写信带回去,就跟着青墨出去了。

    屋里一时寂静。

    合欢和青黛再抹泪,陪着小包子的玲珑也是眼眶红红的。朔风啊,虽然是将军了,她们还是习惯叫侍卫,多好的人呢?救过几次她们主子。

    感觉一家人一样的人,怎么就没了呢?可恶的北原人!

    “将凌风方嬷嬷和慕容氏叫来。”苏棉愣了一会才道。

    青黛忙去了。

    不多时,就见方嬷嬷和青黛到了,凌风也到了。

    “我得去一趟烨州。你知道了吧?”苏棉看着凌风道。

    “是。”凌风也很低落,死了朔风,他与疾风一样伤痛,正要求王妃,叫他去一趟呢。

    “前院的事,你安排吧,好在卫邢在。后院里,慕容氏,方嬷嬷,你们好生看着。”苏棉道。

    “主子要去烨州?那世子呢?”方嬷嬷惊讶道。

    “带着。”苏棉淡淡的,看着懵懂不知事的儿子道。

    谁也不敢反驳,王妃第一次这么严肃吧?

    很快就安置好了一切,苏棉只换了一身衣裳,带着儿子坐上马车。

    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到了烨州,天即将亮。一路上,苏棉都亲自抱着儿子。到了的时候,燕子归早就迎出来了。

    “怎么来这里?”他接过儿子惊讶道。

    “来给朔风收尸。”苏棉轻笑了一声,带着多少的悲伤道。

    燕子归抱着儿子的手一紧,到底没说什么。

    歇息了几个时辰之后,苏棉带着小包子去见朔风。

    他已经入殓,棺盖尚未合上。燕子股本想阻止她们母子的,可是见了苏棉的眼神,就默认了。

    于是,在几乎所有将领们的目光之下,苏棉抱着小包子站在了朔风的棺材前。

    她指着朔风,对小包子道:“叫舅舅。”

    小包子是会叫舅舅的,他常常叫苏林舅舅。此时他疑惑不已,但是对上娘亲坚定的眼神,只好叫了一声:“舅舅。”

    软软的童音,叫所有人都潸然泪下。

    苏棉也看见了朔风手里的钗,她从来不是个懵懂的女人。

    朔风的心思,她早几年就知道了。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对朔风,总有一种敬重。不为别的,只为他明明喜欢她,却从不试图的道什么。

    或许是因为她是他主子的女人吧?

    可是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叫人讨厌呢?

    “王爷,朔风的身后事,都安排好了么?”苏棉问道。

    燕子归点点头。

    “朔风没有家人,妾想认他做大哥。入苏家,为我父亲的义子,王爷觉得可以么?”这一来,朔风也算是有了姓。

    燕子归深深的看着她,点点头。

    朔风便入了苏家族谱,与苏林同辈。

    出殡那一日,苏棉为他戴了一朵白花。是为兄长。

    将士们都是感动的,若是没有家人,死后无人祭拜。这般一来,就算是有了家人,入了人家的族谱,那是天大的恩惠。

    王妃高义啊!

    苏棉命人在朔风的墓碑上刻上两句话:男儿当报国恩重,战死沙场是善终。

    战死沙场是善终。

    这是多少将军的荣耀?

    朔风被追封为一品靖国大将军,并静安侯。朝廷很快就批复,病赏赐了不少金银,安慰伤员,嘉奖西北军。

    第403章

    只有你一人

    自古以来,但凡能用‘靖国’这两个字的,无一不是大将。这是燕子归对属下的肯定,也是燕子归对兄弟的哀思。

    葬了朔风,燕子归回了丰城,兵马由疾风掌控。

    这几日,王爷不高兴,王妃也不开心。小世子都有些郁郁了。

    奴婢们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做错事。

    苏棉最先从这样的情绪中脱出。难过是肯定的。就算是一个朋友没了,总也难过。

    何况是救过她,是燕子归的重要属下呢?

    她端着雪梨汁去了前院,就见燕子归呆坐着。

    “王爷。”她叫了一声,将东西放下。

    燕子归看着她,却不说话。

    “王爷,去的人,已经去了,我们再难过,也要过去的。”苏棉道。

    “棉棉很难过?”燕子归声音有些哑,一上午都没有喝水的缘故。

    苏棉一愣,带着几分苦笑道:“原来,王爷的不高兴里,还有妾的缘故。是妾疏忽了王爷。”

    她拉开燕子归的手,坐在他怀里,抱住他的脖子道:“妾当然是难过的,朔风是多好的一个人呢?可是,这难过,有一大半是因为他是王爷忠心的属下。王爷肯定难过。所以妾也难过。”

    “他的心思,你不知?”燕子归是不信的,她怎么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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