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未曾见过娘娘这般好看的人,秀……害、害羞。”……
“你穿女装可比我好看多了。”
“休要胡言。”
“我以前说你貌美如花,尤胜女儿,你气得将我推进湖里,现在缘何不气了?”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啊,莫说让我穿女儿裙装,就算是叫我……”
……
“将来我若能当上皇帝,我便娶你做皇后。”
……
“啊——”
荆秀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背脊弯曲得像是一张饱经沧桑的残弓,手指用力地攥紧陈轻凉透了的手,茫然四顾,泪如雨下。
三年后,梅林盛放。
一道苍瘦的人影身披大氅,站在玉秀宫门口,屏退宫人,独自一人迈步进去。踏进耳门,梅香扑鼻而来,轻飘的细雪中,红梅乌枝相映成趣。
绕进前院,院中的那棵大树已然参天,树下石桌上盛放着一壶酒,两方酒樽。
有一人在自斟自饮,手边放着一张青铜色的面具。
落梅如雨,荆秀没有过去,他静静地望着那个人,眉眼间忽然攒出一点温柔的笑意。
宫外,快马加鞭几道捷报接连传来,南方战事结束,周边小国,皆尽俯首。今年降下瑞雪,又是一年丰年。
破雪之后,江山万里。
第202章
放映厅灯亮起来的时候,陆饮冰看见夏以桐满脸的眼泪。
陆饮冰给夏以桐递了张纸巾,将自己和夏以桐的帽子都带上,帽檐下压,口罩一起跟上。
打扫卫生的阿姨进来了,在门口等着。
坐在最佳观影区的那对小情侣坐着没动,一直等字幕放完才离开,男生是搂着女生的,女生偎在对方胸口,看样子哭得不轻。
这倒不怎么意外,陆饮冰也上网看过一些评论,但是让她意外的是,前面一排的方茴和小西抱在了一起。
夏以桐眼睛略有些红肿,陆饮冰伸手指了指前方,两人同时站起来,往前下方看去。
陆饮冰冷不丁出声道:“希小西。”
小西从方茴怀里弹簧似的弹了出来,方茴怀中蓦地一空,眉毛微微往上挑了一下,是个不太愉悦的表情。陆饮冰看了方茴一眼。
是她想的那样吗?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果然看世界的角度很重要,直的时候看什么都直,现如今弯了,看什么都弯。
趁着清洁阿姨在前排收饮料杯和爆米花桶的时候,一行四人依次离开,陆饮冰带夏以桐回了自己家,方茴开车带小西去了小西家。夏以桐的房子现在给方茴住,但是小西总归要有人送回家的。
在停车场互相道别,夏以桐坐在副驾驶,手按着自己的腰,三个小时的观影,电影再精彩也难免腰酸背痛。她看向身侧的陆饮冰,陆饮冰架着副墨镜,看不清具体的视线方向,但总体上是朝着刚刚开走的车的。
“你看什么呢?”
“看你的助理和我的助理啊。”陆饮冰嘴角带笑。
“她们有什么好看的。”
方茴开车既稳且快,很快车影就消失了,陆饮冰发动了车子,技巧娴熟地从停车位倒出来,一直开出了地下停车场,才明显另有深意地问道:“你说为什么是方茴送小西回去,而不是小西送方茴回去呢?”
夏以桐说:“因为那是我的车啊。”
陆饮冰:“……”
有理有据,不得不服。
夏以桐问:“那你觉得还能是为什么?”
陆饮冰嘀咕道:“方茴长得比小西高,身子骨也比她结实啊,一看就是那啥啥。”
夏以桐手背挡在嘴唇上,笑:“那啥啥?”
陆饮冰道:“就攻呗。”
“攻是什么意思啊?”夏以桐明知故问。
“就是两人关系中占主动的一方。”陆饮冰想起来小西给她的定义,复述出来,但是又觉得有点不够形象具体,遂补充道,“喏,你这样的,就是攻,非常攻。”
夏以桐:“……”
为什么她这个当事人不知道这个事实。
陆饮冰又说:“你上回不是说要准备什么的吗?准备了吗?”
准备……什么?夏以桐困惑地回忆着,猛然间福至心灵,哆嗦了一下:“准备了,就在我包里呢。”还能准备什么,让她别疼疼疼疼疼的东西。
陆饮冰啧了一声,说:“你这人。”
而后没下文了,她笑起来,今晚注定是个很漫长的夜晚。
两人从进门便开始了,楼下的沙发和地毯柔软度完全不输普通大床,衣服扔在客厅,直接跨进浴室洗澡,浴缸放水太麻烦了,那就淋浴吧。温热的水流从头浇到脚,手指灵活地游走,半拖半抱,半梦半醒,周身被无休止的浪潮环肆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陆饮冰从来没睡得这么沉过,中午的太阳完全透过窗帘,映照在一片狼藉的床上,两人脖子挨着脑袋,连体婴一般搂在一起,呼吸沉稳。
环着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陆饮冰嘤咛一声,睁开了胀痛的眼睛,只一眼,她便再次闭上,歇了好一会儿,才复又睁开。
眼前女人白皙的肩膀上横竖交叉着三五个牙印,甚是眼熟。
陆饮冰不但没有心存愧疚,还挺开心的。
夏以桐睫毛在空气中微微颤抖了两下,陆饮冰赶紧闭上眼,感觉到对方注视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然后温热的气息靠近,在她嘴唇上轻轻留下一个吻。
夏以桐手臂抽了一下,没抽动,陆饮冰抱她抱得太紧了,她非要出来,势必要将对方惊醒,算了,继续睡,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
自家恋人兼职老板就是方便,说给自己放一个月假就放一个月假。
两人再次沉沉睡去。
这次睁眼的时候,陆饮冰摸到身边是空的,晃了晃昏沉的大脑,看见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下午四点,一阵失笑,真是睡得跟猪一样。
她闭上眼睛,一只手高高举起来舒展一下筋骨,大声叫了一句:“夏以桐。”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拧开,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的夏以桐跑了进来,冲到床边,边跑边问:“怎么了怎么了?”
陆饮冰躺在床上,斜眼瞅她,神情慵懒:“没事,就叫叫你。”
夏以桐解下围裙,俯身将她抱住,一下一下地在她脸上轻柔啄着:“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饮冰藏在被子里的两条长腿动了动,仔细体会了一下:“没有。”
“起床好不好?”夏以桐说,“我给你煮面条吃。”
陆饮冰没说话,两只手从被窝伸出来,光光的胳膊,白得反光,她里边儿也是光溜溜的。夏以桐手伸进被窝讨了点便宜,给她穿衣服。
内衣裤、家居服,情侣装。
穿好衣服,从后背抱过去,前胸贴着后背,手环着腰,前脚后脚,挤挤挨挨地进了浴室。
陆饮冰说:“刷牙。”
夏以桐挑出来她的电动牙刷,挤上牙膏,沾上一点水,在陆饮冰呲着的牙上耐心地刷着,不时发布两声指令。
“张嘴。”
陆饮冰张嘴,夏以桐也张嘴。
陆饮冰看着明明没有在刷牙却和无意识和自己做着同样的动作的夏以桐发笑,夏以桐神情专注地观察着她的牙齿,丝毫没发觉。
夏以桐:“吐掉。”
陆饮冰刚低头将口里的泡沫吐了,手边就递过来一只装满水的牙杯,穿衣刷牙漱口洗脸,一条龙服务。
手牵手下楼,夏以桐让她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玩手机,自己系上围裙,一头钻进厨房忙碌。陆饮冰没看电视、不玩手机,要跟着进去。
夏以桐一手鸡蛋一手虾,看着她说:“我紧张,你外面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下个面有什么好紧张的,陆饮冰不解,照做,跪在客厅沙发上,往厨房里瞅。夏以桐的动作乍一看生涩,但是有条有理、一样一样来,全程没拿手机查菜谱,看得出来是会做饭的,可能是因为这几年工作忙,手生了。
二十分钟后,海鲜鸡蛋面新鲜出锅,夏以桐一边用余光注意着外面,一边用筷子在面上拨弄了好多好多下,虾肉鲜嫩饱满如同珍珠,蛋是流心的,面上洁白,像是一个小小的太阳嵌在海面上,等待着喷薄日出的那一刻,青菜则是鲜绿,点缀在上面,营造出青龙过海的假象。
夏以桐出锅前尝过,这碗面六十分,再加上摆盘,忐忑地想,应该有七十分了。
她拉开厨房门,说:“吃饭啦。”
陆饮冰:“饭?”
夏以桐:“……面。”
陆饮冰粗略看一眼,卖相不错,色香俱全,和自己做的有一拼,夹起几根滚烫的面条,用嘴吹了吹,送进嘴里,眼睛转了两转,看向夏以桐的眼睛,说:“好吃。”
夏以桐眉梢很轻地动了一下,是一个极力想掩藏却没掩藏住的开心,她坐下来,看着陆饮冰吃。
陆饮冰说:“你再去盛一碗啊。”
夏以桐去了厨房,一分钟后,端进来一碗康师傅鲜虾鱼板面。
陆饮冰:“……”
夏以桐:“我吃这个就行,好久没吃了。都是海鲜的,差不多。”
她一心就记着给陆饮冰下碗面条吃,面快熟了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也没饭吃,再煮一碗来不及了,干脆作罢,只端了陆饮冰这一碗出来。
陆饮冰搁下筷子,看着她。
夏以桐赶紧劝道:“你吃啊,一会儿该坨了。”
“那就让它坨了。”陆饮冰道,眉眼有点冷,夏以桐不敢说话了。
三分钟后,鲜虾鱼板面的纸盖子被撕去,浓郁的香味直冲鼻子,夏以桐将碗推远了点儿,她拿起叉子,陆饮冰同时握住筷子:“吃吧。”
夏以桐吃了口方便面,蜜里调过的一样,甜得她根本吃不出面本来是什么味道,一边吃一边傻笑。正吃着,一只手将她面前的杯碗挪开,换上了另一碗,蛋吃了一半,碗里满满的都是饱满晶白的虾仁,面反而不剩多少了。
陆饮冰低头往嘴里吸溜了一口方便面,含混说:“行了,一人一半,公平。”
第203章
陆饮冰说到做到,在长假的前两天先在国内的商场溜达,跟着的狗仔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最后象征性拍了一点,放在网上写个人云亦云的姐妹情深,很快变成明日黄花。
黄毛不甘心,用小号发了个同性绯闻,被两边粉丝追着骂祖宗十八代,最后小号弃用。就在其他媒体被捉弄得纷纷放弃陆饮冰这个刺儿头的时候,他还沉得住气,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是有志向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有一回还和夏以桐正面撞上了,对方好像没看见他似的,直接略过了去。黄毛心底一阵悲凉,做狗仔做到这个地步,悲哀啊。
八月五号,两人还没去国外旅行的时候,陆饮冰这个小金人便闪闪发起了光,《VOGUE》的“银十”刊面邀请了陆饮冰和夏以桐拍摄双封,到底是人家主动邀请夏以桐的,还是陆饮冰在其中斡旋转圜,不必多言。杂志拍摄不是说你在放假就不去了的,尤其是“五大刊”中公认最难上的这本,夏以桐通告的前一天晚上兴奋到半夜没睡,陆饮冰和她心情差不多,于是两人第二天早上起来腰腿都是软的。
拍摄比预料中还要顺利,摄影师和陆饮冰很熟,夏以桐镜头感很好,提前完成了拍摄,摄影师看着底片,一个劲地用生硬的普通话夸赞。
九月初,《VOGUE》官微放出两人杂志宣传照,最近都没有活动的二人再一起空降热搜。主打的是秋季款,两人一高一矮,一英气一柔婉,穿着同系的风衣,眉目传情,怎么都像是秋日恋歌。
夏粉又多了一项吹嘘的资本,我们家“五大刊”都解锁了哟,你们家有吗?不就是双人封?那又怎么样?你们家上双人封的资格都没有,不说《VOUGE》,就其他几个,还磕磕绊绊呢。夏粉瞧陆饮冰这个新晋大老板真是哪哪儿都顺眼,连带着对陆粉也是礼让有加。
陆粉彻底接受有人抱住他们女神大腿不放,从今往后还打算彻底抱下去的这个事实还需要一段时间,前两天刚撕过现在姐俩好?不好意思做不到,偶尔有激进一点的,夏粉间接性眼瞎,纯当看不见,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切以和为贵嘛。
时差原因,法国还是夜色浓稠,陆饮冰看一眼埋在被子里还睡得迷糊的恋人,将杂志宣传图保存在手机里,现在自己和夏以桐的cp感比夏以桐和岑溪好多了,人气几乎是碾压。
夏以桐在被子里翻了一下身,有亮光睡得不太安稳,手下意识在陆饮冰身上摸了一下,陆饮冰连忙放下手机,柔声哄了两句,搂住对方肩膀进入深度睡眠。
假期的最后一天,两人从法国抵京,分头出了机场,在地下停车场汇合。
时间是中午,陆饮冰先载着夏以桐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将行李简单归置一下,给好友带的礼物,分门别类。这些礼物都是夏以桐从世界各地带的,陆饮冰看她一会儿给这个挑,一会儿给那个挑,谁喜欢什么说起来头头是道,着实吃了好一缸醋。
夏以桐说,这世界上有哪些对她好的人,她都知道,也会尽力去对别人好。
陆饮冰闻言将手里的限量香水放下,挑眉说:“我和你不一样,我只记得我要对谁好,喜欢谁,就用力地对对方好。”
夏以桐在琳琅满目中选购着远方友人可能会喜欢的礼物,笑说:“那我们不一样。”
她是知恩图报,付出之前要得到一个被给予的信号。陆饮冰则是凭喜好做事,我喜欢的,便千方百计讨她喜欢,不喜欢的,你千好万好也没辙。
陆饮冰趁没人注意将她堵在货架之间,低头欺近她唇,姿势暧昧。
“哪里不一样?我喜欢你,我对你好,你也喜欢我,你也对我好。”她要问个分明,“哪里不一样?”
“一样一样。”夏以桐笑着躲避她吹来的热气。
“不一样。”陆饮冰又说。
疑惑的换成夏以桐:“哪里不一样?”
陆饮冰说:“你以前都不认识我,我也没对你好过,你为什么要喜欢我,还对我这么好?”
夏以桐摇头轻笑:“那不一样。”
陆饮冰问:“为什么不一样?”
“你是我种在心里的星星啊。”夏以桐抬头,直直望进她的眼睛,“星星是在天上的,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有光亮、能指引别人就好了。”
陆饮冰歪头道:“那我为什么不是月亮?为什么不是太阳?星星还不如这两个亮,我是最亮的。”
“因为我不会叠太阳和月亮啊。”夏以桐额头抵在她肩膀上,笑得肆意又轻快。
“……”
定情信物许愿瓶被摆放在床头柜上,随眼可见,陆饮冰每天睡前都要看个几秒钟,跟礼拜一样。夏以桐没有将里面的星星其实内有乾坤的事情告诉陆饮冰,每回她盯着看的时候就在边上笑,这种事情要她自己发现,自己说出来就没那个意思了。
如果她一辈子都没发现,那就等到变老的时候,她再一个一个地拆出来,在午后的阳光里,重温年轻时候的回忆。
她会爱陆饮冰很久很久,一直到生命的终结,她对此毫不怀疑,她坚信陆饮冰也是一样。
哪怕不久以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也从未动摇过这个想法。
出差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开窗通风,第二件事整理行李。陆饮冰金贵惯了,刚拾掇了两件行李,夏以桐看见她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不舍得她干这些活儿,把她给赶一边去了,不忘支使道:“去给我调杯蜂蜜柠檬水喝,渴了。”
陆饮冰将她抱到沙发上,嘴唇蹭进她脖子里,不满道:“刚回来就忙,你是不是闲不住啊,歇会儿。”
那就歇会儿呗。夏以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窗外往西落去的太阳,光照并不刺眼,已然可以直视。她歇了五分钟,从陆饮冰怀里跳出来,说:“不行,我还是先收拾了吧,等一下骨头懒了,就更不想动了。”
陆饮冰手往后捞都来不及,认命地去给勤劳的恋人用蜂蜜和柠檬泡水送进来。水不肯好好喝,偏要用嘴喂,喂得夏以桐流得满脖子都是柠檬水,又要拿纸巾来揩。
两人收拾一会儿玩一会儿,欢声笑语不断,把一个很普通的下午过得盎然成趣,该洗的扔进了洗衣机,新买的挂进了衣帽间,给朋友的礼物也单独放在一个地方,房间昨天阿姨刚来打扫过,窗明几净,光可鉴人,看起来便赏心悦目。
人叠人地瘫在沙发上,夏天马上过去,白天越来越短,不到七点,天就快黑了。夏以桐跟个人形被似的,手脚扒在陆饮冰身上,肚子咕噜咕噜叫,手指累得动不了,任由它叫。
陆饮冰举着手机,在给发微信,手指打字速度很快。
夏以桐看着她漂亮的手指发呆。
陆云章:什么时候带人回来啊,你妈要急死了,在客厅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我眼都花了。
陆饮冰:一个小时以后,我现在出发。
陆云章:大闸蟹都蒸上了,快着点儿啊。
陆饮冰: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吗?刚收拾完行李,不得歇会儿吗?
陆云章:那我们也准备一个惊喜?
陆饮冰惊恐:您可千万别。
陆饮冰一点都不相信她爸妈嘴里的惊喜有喜的成分,她也一点都不想第一次见面就要带着女朋友一块儿离家出走四海为家。
陆云章: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陆饮冰:拦着点我妈,她没有分寸。
陆云章回了一个“OK”的手势。
陆饮冰努力忽略了心底涌上的淡淡的不安,鼓起勇气决定再相信自己的爸妈一回。
夏以桐肚子咕噜噜响了三周,她牙齿在陆饮冰锁骨上轻轻地磨了一下,磨完又啄了一口,有气无力说:“我饿了,我们点外卖吃吧,不想出门。”
陆饮冰一惊,不想出门怎么行呢?
“外卖不干净,我知道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海鲜餐厅,都是世界各地空运过来的食材,不好吃你找我。”
“我找你干什么?”
“你就吃我啊。”
自从成功那什么以后,陆饮冰的性趣比先前还要大,动不动就穿得让她把持不住的衣服直接往她怀里拱,口头上更是毫无节操。
“不吃你,要吃海鲜。”夏以桐真饿了,饱暖才能思淫欲,她现在连马斯洛需要层次的第一层都没达到,没有那个心思,也没有力气,问,“多久能到?”
陆饮冰果断撒谎道:“十分钟。”
夏以桐眼睛一亮,这么近,连忙爬起来赶着去祭自己的五脏庙,“快走吧,我要饿死了。”
陆饮冰去楼下取车,夏以桐武装完毕坐进副驾驶。
十分钟后,车没停,夏以桐问:“还有多远?”
“一会儿就到了。”
又十分钟。
夏以桐按着自己的肚子。
陆饮冰面露茫然:“我好像走错路了,我重新走一次,最多十分钟。”
夏以桐:“……”
陆饮冰:“车里有巧克力,你先吃一块垫吧垫吧。”
十分钟又十分钟。
夏以桐吃完了一块巧克力,腹饿的感觉好了一些。
陆饮冰眯着眼睛看看前面:“好了,走回了正路,再有十分钟就到了。”
夏以桐:“好的。”
第四个十分钟过去了。
夏以桐再信她瞎编就枉费她和陆饮冰在一起这么久:“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陆饮冰牵过她的手亲了一下:“到了就知道了。”
一小时,不多不少。
车停进车库。
夏以桐跟着她下来,入目是各类豪车,陆饮冰牵着她的手从车库出来,说:“我家。”
夏以桐先没顾得上紧张,而是越过她的肩膀往后看,问:“你家没人吗?为什么不点灯?”
陆饮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可不是吗?原本灯火通明的宅院一片漆黑,一阵风刮过,黑魆魆的树影在面前晃过,更添恐怖阴森。
陆饮冰:“……”
大意了,她爸妈又作妖了。
第204章
“你别怕,没事的。”她对夏以桐说完这句话,拿出手机给陆云章打了个电话,果不其然听到一个女声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陆饮冰磨了磨后槽牙,恶狠狠地想道:最好她爸妈不要整出来什么过分的幺蛾子,否则她小叮当真的去四海为家,不玩虚的。
“我爸妈戏比较多,一会儿你甭说话,都由我来处理。”
她在前面开道,夏以桐在后面跟着,一脑袋的云山雾罩。上回见陆父陆母的时候,人家两个看上去就是精英,戏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陆饮冰还管她爸叫戏精,会不会不太礼貌什么的。
大门开了一条缝儿,一点儿光都没透出来。
陆饮冰一掌按在大门上,直接往前一推,吱呀呀的声音响起来,陆饮冰后颈一凉,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大门推开的声音这么瘆得慌呢?
就在门开的那一瞬间,一道亮光倏地从客厅中央亮起,咻的如同箭一样射了过来,陆饮冰条件反射抱住夏以桐,两只脚先后往后撤,那道光还没到大门口,就在原地飞快地绕起了圈子,周围迸射出金色的花火。
黑暗里有人往沙发上轻轻拍了一掌,显然非常失望。
夏以桐拽拽陆饮冰的衣角,说:“看着有点儿像是霹雳陀螺。”霹雳陀螺是一种烟花的名称,放在地面上,会自己呲着火花转圈圈。
陆饮冰:“……”
等光灭了,约莫是停下来了,陆饮冰打开手机手电筒,往前一照,边缘已经发黑了,形状似陀螺。
陆饮冰积攒的情绪要炸了,刚要发火,听见夏以桐在她耳边小声说:“你爸妈好有意思,居然连这个都弄过来了。”
算了,就算是误打误撞哄自己女朋友开心了。
陆饮冰想着收起了心里的怒气。
她用手电筒照着找到了墙边的灯光按钮,揿下,亮了。原本的黑暗被光明取代,陆饮冰看着身边明显跟着松了口气的夏以桐,怒气再次降下去。
客厅里没有人,不,是看上去没有人。
她娘躺在茶几和沙发的空隙当中,她爹躺在沙发里,陆云章还是豁不太出去,每次柳欣敏在家里到处寻找舞台,就他不是在沙发上就是在凳子上,偶像包袱作怪。
陆饮冰在原地捏着下巴琢磨了一下,道具太简陋,只有一张红布盖在柳欣敏身上,估计是伪装的血,摸不准打算唱的哪出。
她给夏以桐倒了杯热水。
夏以桐接过来,皱着眉道:“让伯父伯母这么躺在地上不好吧?”
陆饮冰道:“现在还是夏天,地上也不冷,散散热正好。”
夏以桐哦了一声没多说,抿着杯子里的水喝,陆饮冰家里的事,她不了解,不方便指摘。不过她看见陆饮冰刚说完那句话的时候,躺在地上的柳欣敏似乎嘴角撇了一下。
偷偷跟陆饮冰咬耳朵,陆饮冰说:“先别管。”
柳欣敏嘴巴瘪得更厉害了,同时抬手用力在陆云章腿上捶了一把,一点都不在意她现在一个“尸体”最主要的就是不能动的特质。
陆云章闷哼一声,醒转过来。
陆饮冰让夏以桐在原地等着,自己过去接戏。陆云章一见到陆饮冰,“垂死之人”眼中放出光亮:“女鹅!”
夏以桐低头,一口水全都喷回杯子里,捂着口鼻用力地咳嗽起来。
陆饮冰盈泪于睫:“爸比!”
每回回来自己爹都是这个角色,他自己都玩不腻吗?
陆爸爸心里苦,他倒是想演尸体,柳欣敏不让。柳欣敏自认演技不如陆云章,这种“重头戏”都叫他来演,陆云章觉得自己退休以后去横店跑个龙套的资本都快攒下来了。
夏以桐脸色涨红,咳得想撞墙。
她听了一下两人对白,大约就是陆饮冰出去闯荡江湖,留下父母在家中辛勤劳作,一日仇家上门,杀了她的母亲,留下重伤的父亲,让她去找对方报仇。
父亲并不想自己的孩子永远活在仇恨中,所以不肯告诉她仇人的名字和样貌,陆饮冰说她非要问出来不可,如果她爹不说的话,她就一个一个找上门去,直到报仇为止。父亲妥协了,说出了仇人名字,紧接着他又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夏以桐,冲夏以桐虚弱地招了招手。
夏以桐看向陆饮冰,陆饮冰点头。夏以桐走过去,猝不及防被握住了手。
“鹅媳妇!”
“!!!”什么鹅,鹅什么!夏以桐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太阳穴青筋跳动,好半晌才将笑场忍了回去,神情严峻,目光中流露出悲伤,道:“伯父。”
陆云章眼睛一亮:这小孩儿戏不错!
陆云章:“鹅媳妇!”
夏以桐垂泪道:“伯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好好照顾饮冰的。”
陆云章:“……”
这咋还有抢词儿的呢?
陆饮冰趁他懵逼赶紧上来结束戏份:“爹您放心,我会替你报仇,也会和夏以桐好好生活,以后三年抱俩,五年孩子满地爬。”
陆云章张了一下嘴,迟疑着说了一句:“好?”
陆饮冰:“安息吧。”
陆云章:“好的。”
柳欣敏从地上诈尸般竖了起来,陆饮冰努力克制住自己腿部的条件反射。柳欣敏嫌弃地瞥着陆云章:“你这戏忒差。”
言毕将夏以桐好好打量一番:“你还成,就是抢台词这事儿干得不太地道。”
夏以桐:“下次不敢了。”
柳欣敏嗯了一声,情绪看着不像生气,夏以桐心略略放下来一点,又去看陆饮冰,陆饮冰捏了捏她手。
陆云章还在沙发那块儿躺着,闻言道:“我能起来了吗?”
“起来吧。”
陆云章给柳欣敏拍拍背后的灰,柳欣敏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到背后,给陆云章比了个手势,脸上浮现笑容,招呼道:“先吃饭吧,别的事儿一会再说。”
一家三口进厨房端菜,夏以桐想帮忙,被柳欣敏提前制止了。夏以桐想起来以前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个关于见公婆的说法,对方如果让你干活儿,说明男方不重视你,这么说,陆家是不是挺重视她的。可是不让客人干活是基本的礼仪,陆家是高门大户,礼数周到很正常。再说大家一起忙活才代表是自家人……
对方一个小小的举动,已经够夏以桐在脑内胡思乱想了一大堆了。陆云章端着大闸蟹就出来,夏以桐满脸愁容再看到他的时候顷刻烟消云散,勾起一个端庄得体的笑容。
陆云章走过去,将大闸蟹往她面前递,眼珠子特意往她搭在膝盖上的手看去。夏以桐诚惶诚恐地站起来,接过来放下。
陆云章回厨房,和正在盛汤的柳欣敏咬耳朵:“小姑娘挺紧张,手都直打哆嗦。”
柳欣敏点头,往外看了一眼:“再多看看。”
“遵命夫人。”陆云章端着凉菜小碟又出去了。
陆饮冰眯起眼睛:“你和我爸说什么呢?”
柳欣敏想也不想道:“说你女朋友长得挺好看,人也斯文知礼。”
陆饮冰低了一下眉,忍不住羞赧似的,手指拢了一下耳后的长发,也转脸看向外面。
柳欣敏不认识她似的,吃惊道:“你居然会害羞?!我把你夸成朵花儿,都没见你害羞过,真是儿大不由娘了。”
陆饮冰笑着点评道:“妈,戏过了啊。”
柳欣敏没笑,反而含混地嘀咕了两声。
陆饮冰道:“你说什么?”
柳欣敏低头说:“没什么,我等你爸消息呢。”
陆饮冰不疑有他,切好蔬菜摆盘,让柳欣敏将菜倒进盘子里,两手捧着盘子出去了。回路正好撞上陆云章,陆云章朝她挤眉弄眼,错身而过的时候说了句:“不错。”
陆饮冰这会真笑成了朵花儿,甜腻腻道:“谢谢爸爸。”
陆饮冰把菜放下,趁着厨房两人又在交头接耳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大事,嘴唇凑过去在夏以桐脸上吧唧了一下,夏以桐担惊受怕之际,她大笑着溜回了厨房。
一家三口只有柳欣敏在厨房没出来过,陆云章和陆饮冰父女来回端了好几次,最后陆云章看见再次往厨房跑的陆饮冰,道:“就剩一个菜了,你坐着,我来端。”
小两口在餐桌上说着体己话。
陆云章叹了口气,绕回到流理台前,伸手抹去柳欣敏眼角的泪水,温柔道:“女儿成家是好事,别哭了啊。”
柳欣敏还是止不住地掉眼泪。
“我知道,但是我忍不住。冰冰以前还是那么点儿大,”柳欣敏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比了一下,“满地跑,学校里最皮就是她,成绩还好。每回给她开家长会,老师都是一副又爱又恨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陆云章搂住她肩,点头:“记得。”
“她怎么就长到这么大了呢?二十年啊,就这么过去了。”
“嗯。”
“要嫁人了。”柳欣敏看着面前那钵汤,低低地说,“以后就有自己的小家了。”
陆云章鼻子蓦地一酸,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连忙止住柳欣敏的话头:“女儿还在外面等着呢。”
夫妻俩深吸一口气,仰起脸看着对方,替彼此整理衣服。
陆云章端起台上的汤,一努嘴,说:“走吧。”
第205章
陆饮冰等了好几分钟,厨房还是没动静,她站了起来,欠身对夏以桐说:“怎么还不出来?我去里面看看。”
夏以桐看着她点头。
脚刚挪开桌子,就见陆云章满脸堆笑的端着大汤钵和柳欣敏出来了:“开饭啦。”
两位长辈依次落座。
陆家的饭桌是长方形,陆云章和柳欣敏坐在长的一方,陆饮冰和夏以桐坐在相对的另一面。陆饮冰没坐,先取三只碗给爸妈和夏以桐各盛了一碗汤,最后轮到自己,坐下。
夏以桐一双眼睁着,一眨不眨,看着面前的两位长辈,紧张得连拿筷子都快不会了。
自己是不是该说点儿什么?万一说错了什么怎么办?还是闷头喝汤?平时巧舌如簧,现在就三脚踹不出个屁来。夏以桐生自己的气。
手里被塞进了一把汤匙,陆饮冰缓解僵硬的气氛,说:“我们家吃饭习惯是不说话,专心吃饭。”
陆云章把准备出口的慰问咽了下去。
柳欣敏:“……”
嘿!这个胳膊肘净往外拐的女儿。
以前吃饭没见她少动嘴皮子,嘚吧个没完现在装文艺了?
陆饮冰俨然一家之主,两手往外招呼道:“吃饭,吃饭,啊。”
陆云章乖乖埋头吃饭。
柳欣敏指着夏以桐面前的大盘子,说:“我想吃,那个大闸蟹。”
陆饮冰给她拿了一只最大的,陆云章放下手里的筷子,将大闸蟹接过去,柳欣敏使个眼色,陆云章停下要掀蟹壳的动作,起身拿了个小工具箱过来,白银制的锤、钳、铲、匙等“蟹八件”一一摆上。
这些东西夏以桐并不陌生,她家乡吃蟹经常会用到。
陆饮冰白眼快翻进天灵盖去,以前都是用手,今天还装模作样用上了工具,不就是为了演给夏以桐看的么?
柳欣敏演技要多浮夸有多浮夸,吃个蟹跟王母娘娘给的大蟠桃,八辈子没见过似的。
夏以桐:“伯父,还有多余的蟹八件么?”
“有的。”陆云章早有准备,从工具箱里又翻出了完整的一套。
陆夏两人一个吃一个剥,和陆父陆母那边完全同步,夏以桐动作娴熟,相对来说,没怎么用过蟹八件的陆云章速度上反倒落了下风。柳欣敏瞪陆云章,陆云章也很无奈。他们就是想看一下夏以桐是不是经常照顾她们女儿。
夏以桐低头专注剥蟹,陆饮冰时不时给她喂口菜,夏以桐吃第一口前,担心地看了陆爸陆妈一眼,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她,才吃了。再后来陆饮冰喂得越来越自然,她也吃得越来越随意,偶尔和陆饮冰对视一眼,陆饮冰撑着下巴看她,眼睛里盈满甜蜜的笑意,空气中全是粉红泡泡,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是在陆家的餐桌上。
一盘大闸蟹见了底,其他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柳欣敏和陆云章老两口收拾碗筷,陆夏小两口坐在沙发上摸肚子消食。
夏以桐坐不住,老是往厨房看,一见陆云章和柳欣敏两个人脑袋和脑袋挤挨在一起,她就老觉得是在议论自己。
“你觉得你爸妈对我印象怎么样?”夏以桐两手冒汗。
“挺好的啊。”陆饮冰从茶几上堆着的东西里翻出来一盒牙线,给夏以桐裁了一截儿递过去。
陆饮冰说:“你就当普通吃个饭,我爸妈很好说话的,不会难为你,而且我也没看出来你有哪里做得不好。放心,天塌下来还有我给你顶着。”
夏以桐依旧惴惴。
陆饮冰知道自己安慰也没用,这话只有她爸妈亲口说才行,遂说点工作上的事转移话题。
“我给你物色了两个月的电影剧本,薛瑶说有眉目了,刚发到我邮箱,晚上我们商量着看看,喜欢哪个,挑一个接了。”陆饮冰道,“看你偏好,你是要商业片还是文艺片,现在文艺片就是单纯用来冲奖的。《破雪》33亿收官,你签过来的第一部电影,我不建议接纯文艺片,奖咱要,票房咱也要,一个都不能少。”
陆饮冰说:“最近圈子里有个势头强劲的小花,拍电影出身,先前还和你一起参加综艺那个,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她的路线可以参考一下。你反其道行之,你是电视剧出身的,刚刚出了一部大票房电影,正处在转型的关键期,只要你下一部扑了,文艺片票房没有水花,也不一定百分百获奖,一旦没有拿到最佳女主,那你这部电影算是白起来了一回。再加上电影拍摄到上映最起码一年的空档期,如果没有大爆,对你的人气伤害也非常大。”
夏以桐问:“电视剧呢?”
她毕竟还没有完全转型,现在圈内用电影刷逼格,用电视剧刷人气的演员不少。何况她坐拥电视剧收视女王的名号,一部电视剧从制作到播出流程时间成本少于电影,如果这里有电视剧做缓冲,电影的可选择余地就会大很多。
陆饮冰流露出不太赞同的神情,摇头道:“国内的电视剧,老实说,这些年我虽然没看过,但有所耳闻。包括你拍的那些……我不是说你演得不好啊,对你的演技磨练非常有限,而且制作班底和剧本越来越不行了,多为圈钱之作。少有几部好的,都是男主剧,大女主都是虚晃一招,实则玛丽苏。除非……”
“除非什么?”
“你是怎么起来的?”陆饮冰不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