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最后一次是在昨晚凌晨。”“因为清楚沈小姐经历前两次注射,身体情况会不断恶化,所以早早的联系了医院内应,在沈小姐被送往抢救室时,往她的注射液中添加了最后一针药剂。”
“这是为了摆脱她的不在场嫌疑,这药剂只要被发现,就会查到前后需注射三针,她这期间只接触沈小姐两次,表面上看,无法完成第三针,嫌疑会被缩小。”
第三针下去,沈听的命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若不是因为沈家人把沈听送去了殡仪馆,恐怕至今无人知晓沈听真正的死因。
正常的死亡流程在医院就已经确定了,如果不是沈夫人与老馆主之间认识,把沈听送去了老馆主那儿。
普通人家的流程就是医院确定死亡、然后入棺、送去火葬场火化、尸体一焚烧,天衣无缝。
其实,在自首之前,胡婷婷都不知道她已经暴露。
沈夫人也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平静又疲惫的开口:“她既然想方设法逃避嫌疑,现在自首又是为什么?”
聪明如沈夫人,经过这点信息,她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
局长助理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这事说不上是暗爽报复还是可怜悲催。
叹了口气,开口道:“她的作案动机是他人强迫威胁。”
“因为知道胡婷婷是沈小姐的长期心理医生,所以毒犯将目标锁定了她。”
“绑架她的至亲作为威胁,强迫她对沈小姐进行暗杀。”
为什么沈家这么多人偏偏要杀沈听一人?
不为别的,这就是歹徒的变态报复心理。
所有人都知道,沈聪一死,沈听成为了沈家人唯一的希望。
沈家人的精神寄托都在她身上,虽然沈听身患重病迟早要死,可病逝哪里有他们亲自动手弄死来的爽。
就算沈听的死最后没被发现,那群丧尽天良的毒犯也会在某一天突然公布挑衅。
到时最绝望的是,面对毒犯的挑衅,沈家人却无从考证。
按照他们的计划,沈听已经被火化,哪怕他们大肆宣扬沈听死亡的真相,哪怕沈家悲愤欲绝。
那又如何?
真真假假他们如何得知?
人已经烧了。
沈家人一边面对沈听死亡的绝望与一边面临沈听之死是否他杀的无从考证,就像一把不锋锐的生了锈的刀子,反复划拉沈家人的脖颈。
死不掉,却痛苦折磨,最重要的是,羞辱性极高。
他们要用一个又一个缉毒英雄家人的惨烈来警告那些缉毒警察,震慑他们,让他们忌惮,绝望。
缉毒警察本就是一项危险性极高的职业,每一名缉毒前线的警察都隐姓埋名,立了功不敢让人知,死了同样无声无息。
他们被公布那一刻,便是另一个更大的绝望:三代以内至亲皆离世。
相比起前者,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每当一名缉毒警察的信息暴露,那些毒犯就会如同蛆虫一般蛆之附骨,用尽手段将其折磨至死。
然后想方设法扒出其家人的信息,用同样的手段完成致命打击。
沈聪是深入敌营的卧底,28岁的他用了整整六年的时间,与警方里应外合剿灭了边境数十个毒窝,挽救了无数家庭的破灭。
在他即将撤离时,却暴露了身份,埋骨他乡。3938
他人已死,可那群毒犯的报复只是刚开始。
上面甚至已经派人重点保护着沈家人。
却还是百密一疏,造成惨剧。
局长助理叹了口气,气氛沉闷:“她完成了任务,与毒犯谈判想见她的家人时,却发现他们早已经死于毒犯之手。”
胡婷婷是一个心理医生,按理来说,她想要读懂罪犯的心理并不难,可她却犯了糊涂,相信那群丧尽天良的东西。
害怕沈夫人觉得是因为沈家又害了一群无辜的人。
局长助理状似不经意的感叹道:“她若是选择相信警察,或许不至于让至亲沦为悲剧。”
说话时,局长助理小心翼翼的打量沈夫人的表情。
却见她面色疲惫,坐在那儿没有多余的表情。
气氛安静下去,局长助理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苏井槐打完电话走了进来。
一起进来的还有穆局长。
穆局长看到坐在沙发里如同行尸走肉毫无生机的沈夫人,鼻子泛着酸意。
朝她郑重的敬了一礼。
而后上前,将刚打印出来的审讯记录递到了她面前:“我想,您有权知道这些。”
沈夫人慢半拍的抬头,看了眼穆局长。
似乎是才发现他的到来,挣扎着想起身。
穆局长连忙按住她,看到她呆愣无光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有些哽咽:“您坐着就好。”
沈夫人没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审讯记录。
哪怕努力克制,可那双手还是颤抖的厉害。
整个审讯过程很顺利,胡婷婷事无巨细的交代了所有内容。
穆局长道:“罪犯团伙很警惕,全程没有露脸,联系也都是经过变音处理的,目前还无法立刻锁定他们的信息。”
“但我向您保证,无论多久,我们都会追查下去,直到找出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再让他们跪到两个孩子的坟头认罪!”
沈夫人将文件放回桌上,冷漠摇头:“他们不配。”
无论是她的聪儿,还是听听,都不会希望见到那群畜牲。
这只会脏了他们的坟头。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抛弃法律抛弃人文道德将他们亲手碎尸万段!
第64
章
老馆主身份
沈夫人的恨写在了脸上,向来温婉的沈夫人,这辈子从未在人前失态。
可愤怒之后,更多的是绝望。
她甚至不知道该怪谁。
也无法质问,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沈家。
从沈聪选择这条路的那一刻,他们就猜到了结局。
沈夫人无数次阻拦,可沈聪却满目都是光。
他跪着告诉她:“妈,那是我的信仰,是我活着的意义。”
“总要有人去做的,您从小教导我们,生而为人,首先要修养自已,若有余力,报效祖国。”
“而今,我可以完成我的夙愿,聪儿不孝,让听听陪着您,等我身披荣光,他日再报养育恩。”
看着沈聪背着包坚定离开的背影,沈夫人哭到弯下了脊梁。
她也曾后悔,后悔自已教他为人之礼,叫他报效祖国。
无数次因为思念与担忧睡不着的日子里,她甚至想过,若是沈聪只是一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至少,至少他还在他们身侧。
为人师表,沈夫人这一生都在以身作则,教书育人,她做到了问心无愧。
唯独想,宁愿她不要这一身荣光,宁愿她是一个只会宠溺孩子的败家母。
别人看沈家人才济济,风光无限,文墨世家,培养出了一个个天之骄子。
她却夜里失眠,辗转担忧。
沈夫人觉得自已快要精神分裂,一面骨子里的高雅情怀,为国育才是她的荣幸,一面藏不住的“自私”,只愿子女承欢膝下。
可当沈聪的遗物连带着那些血肉换来的勋章被摆在眼前时,沈夫人却还是由衷的以沈聪为荣,她安慰自已,至少,他想做的做到了。
通透如沈夫人,如今接连遭受打击,也彻底丢了魂。
她宁愿,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她。
……
半个小时后,老馆主赶到了警局。
他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一室的死寂,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沉痛。
老馆主迈开腿,步伐沉重的走进去。
沈夫人听到动静,慢半拍的抬头看过来。
目光落在他身上,脸瞬间沉了下去。
倒是一旁的穆局长等人,看到老馆主进来,瞬间站直身子朝他恭敬敬礼:“老师。”
老馆主视线从穆局长身上略过,看向沈夫人:“相信警方,无论多久,他们会抓到毒犯的。”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一晚上不见,似乎又苍老了好几岁。
不开口还好,他这一开口,沈夫人情绪彻底崩溃。
她站起身,朝着老馆主嘶吼:“相信他们?”
“我凭什么相信他们,你们不痛不痒嘴皮子上下动一动,可那群因为你们死了的人呢!”
“你自已不怕死祸害遗千年,有什么脸说一句相信他们?”
沈夫人哭着笑着几近崩溃:“若不是你从小给聪儿灌输你所谓的英雄主义,所谓的革命精神,我的聪儿…我的聪儿为何会坚定不移的要走这条路?”
“警察有这么多种类,他要报效祖国多的是出路,可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所谓的家国大义,所谓的总要有人做。”
“他步了你的后尘。”
“祁聿,你害死了我姐和我外甥外甥女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连我的聪儿也要带走,你真的有心吗?”
诺大的办公室都是沈夫人的哭诉声,宽敞的空间气氛却压抑得可怕。
沈夫人字句诛心,每一句话都如同刀子割在老馆主的心上。
“祁聿”这个名字,是整个南城的禁忌。
是老馆主一生不可触碰的伤疤。
此刻却被当众血淋淋的揭开,一旁的苏井槐和穆局长好几次张嘴想说点什么制止沈夫人。
可张了张嘴,却被老馆主抬手制止。
他就站在那里,被沈夫人指着鼻子骂也只是低头。
穆局长看着他弓下去的背,心里不是滋味。
他的老师,曾经是这南城最英姿无二的天之骄子,是无数军警心中的偶像。
祁聿两个字,一度是军警心中的标杆,是整个南城的骄傲,可后来,这个名字成了禁忌。
而那个永远脊背笔挺缉毒警察,经历过无数的生离死别,终究是弯下了脊背。
面对沈夫人的责骂,老馆主已经习惯了。
他面容苍老,周身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却又看起来整个人淡淡的,仿佛游离在世俗之外悲悯众生的神。
他凝望着这个世界,是那个曾经站在荣耀顶峰,经历生死,渡过离别尝过绝望后,一切归于淡然的神。
就像武侠世界里,一路杀到鼎峰,孤身一人俯瞰整个武侠世界无欲无求无悲无喜归隐山林的绝世强者。
尝尽人间百味,唯余一身悲凉。
老馆主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接受沈夫人的所有责骂。
沈夫人骂了一通,看着他冷漠的神色,只觉得无趣。
她神情悲凉,如同古时落魄的世家夫人,纵使一身狼狈,却残留骨子里的风骨。
“该死的那个人,是你。”
她扔下一句话,便踉跄着要离开。
穆局长和苏井槐不敢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看向老馆主。
老馆主朝他们摆了摆手,而后后退一步,深深鞠躬:“拜托二位了。”
他指的是抓捕罪犯的事。
两人哪里承受得起他这么大的礼,连忙跟着弯腰:“老师,您言重了。”
老馆主没说话,转身跟在沈夫人身后离开。
穆局长和苏井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头不是滋味。
可人生之事,本就无法操控。
无数人挣扎,无数人悲悯。
…
南城警局的这一路,沈夫人在前面走,老馆主迈着沉重的步伐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他们经过的地方,值班警察们纷纷站起身恭敬敬礼。
落日的余晖从警察局大厅照进来,金黄的光铺潵在他们身上,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他们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祖国,却徒留一身阴影自已面对。
一直到走出警局大门,沈夫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跟着自已的老馆主。
这一段路,她面容恢复了平静。
“我要见南倾。”
她开口,不冷不热的语气,却眼神悲凉至极。
第65
章
后悔没离婚
老馆主一愣,还没说话。
沈夫人再次开口:“放心,我不会骂她。”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顿。
老馆主快速的笑了一声:“她不是吃亏的性子。”
沈夫人在南城出了名的端庄温婉,书香气满满,放在古代那就是顶级的大家闺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们下意识的都觉得,她脾气很差。
这一通解释,倒是让两人都没忍住。
老馆主招手打车,前往检察院。
车上,沈夫人平静下来:“我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老馆主没说话,因为知道沈夫人绝对还有后语。
果然,下一秒,她慢悠悠的补充道:“我恨你那句,是真的。“
可以往心里去。
老馆主耐心点头:“我知道。”
一路上,两人都很平静。
沈夫人说:“时至今日,我依旧后悔,没在你离开时逼着你和我姐离婚。”
“若是离了,至少下辈子她是自由自在的。”
祁聿之妻这个头衔,太重了。
重到沈夫人的姐姐用一辈子去撑死,最终还是没撑得起来。
老馆主低头:“我也后悔。”
此话一出,沈夫人的脸却瞬间黑了。
“你有什么资格后悔?”
“枉我姐惦记着你,你就是一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死活不肯离婚,你倒是后悔了。”
这话咬牙切齿,如果不是知道杀人犯法或者再年轻个一二十岁的,沈夫人估计已经上手给老馆主掐死了。
老馆主愣神了一下。
实话实说:“我希望,她下辈子别遇到我。”
“找一个良人,柴米油盐,相伴一生。”
而不是跟着他担惊受怕,一生都未得安定。
“她可没后悔。”沈夫人刀子嘴豆腐心:“你也没资格后悔。”
“下辈子,你还得补偿她。”
“入了阴曹地府,你也欠她的。”
话罢,沈夫人扭头看向窗外,不让老馆主看到她早已经湿润的眼眶。
老馆主低着头,眸中一片红润。
“若有下辈子,我一定补偿她。”
为她当牛做马,他也心甘情愿。
……
车子抵达检察院时,南倾刚从实验室出来。
看到老馆主和沈夫人一起下车,她小跑过去伸手要搀扶老馆主。
却被他避开。
沈夫人冷哼:“死要面子活受罪。”
话落,她率先迈开腿走了上去。
南倾与老馆主对视一眼,看到了老馆主眼中的习以为常。
顿时尴尬的摸了摸自已的鼻子。
她真的很好奇,老馆主跟沈夫人什么关系。
老馆主平时臭脸,逮谁不顺眼开口就骂,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谁敢在他面前造次。
就算是黑帮老大见了他也得低着头挨训。
这沈夫人怼天怼地,老馆主却每次都低着头不说话。
南倾大胆猜测,自家老师是不是以前暗恋过沈夫人?
这个想法刚出来,南倾就觉得自已脖颈一凉。
她下意识转头,却见老馆主目光幽幽的盯着她。
抬手往她脑门就是一蹦子:“别胡思乱想。”
听到动静的沈夫人回头,看到南倾脸上的窘迫,意识到什么。
冷道:“我与他是仇人。”
“宿敌。”
仇人?
南倾默默抿唇,试探性的看向老馆主。
老馆主一脸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
南倾觉得,不太像。
三人走进检察院,沈夫人开口:“我想见见听听。”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意与温柔。
沈夫人似乎,对除了老馆主以外的人,都有一种温雅的气息。
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绝境,她骨子里自带的温柔都让人想靠近。
南倾更好奇了,老馆主与沈夫人看起来像是有深仇大恨,可又好像彼此很熟悉。
那种恨,不是要你死我活的恨,更像是一种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恨。
按理来说,现在还没结案,家属还不能见死者。
但南倾向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一个职位而已,大不了不要了,她就想要沈夫人见一见沈听,不想让她失望。
当即,南倾领着沈夫人与老馆主直接朝着停尸房而去。
沈夫人见她都不打算走个程序,冷哼了一声:“你教出来的人跟你一样胆大包天。”
老馆主哼了一声,却是挺直了脊背。
南倾摸了摸鼻子,倒是不知道沈夫人这是夸奖还是讽刺了。
三人来到停尸房外,南倾拿出无菌服给他们换上,刷卡带着他们直接走了进去。
由于南倾答应了老馆主保护好沈听的遗体,所以整个停尸房只有沈听一人。
实验室就在隔壁,南倾彻夜未眠的守在这里。
沈夫人一进来就察觉到了南倾对沈听的重点保护。
眼神软了几分。
却是在看到沈听的那一刻,还是红了眼眶。
她颤抖着走过去,南倾替她掀开了白布。
沈夫人打量着安静躺在手术台上的沈听,目光移动,发现了沈听被解剖的地方细腻的针角缝合线。
可以看得出来,沈听并没有受苦,整个过程被温柔以待,南倾保留了她最后的尊严。
细心的将她身上的每一处伤缝起来,然后做了美化处理。
如果不是细看,根本看不到解剖后又缝合的伤。
她双手交叠安静的躺在那里,遗容完整,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见沈夫人似乎是有话要对沈听说,南倾与老馆主对视一眼,两人转身,默默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南倾听到了停尸房内沈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跟着鼻子一酸,南倾低下了头。
老馆主叹息了一声,开口:“祁郁那小子要来接你吗?”
南倾被问的一愣,老实摇头:“我不知道。”
她疑惑:“是有什么事吗?”
老馆主没说话,只是道:“一会儿给他发个消息,让他过来接你。”
还没等南倾问个明白,走廊的那一头脚步声响起。
师徒两人回头,眼前是祁郁一身西装踩着冰冷水泥地走过来的画面。
老馆主额头抽了抽,他就多余问这一嘴。
南倾没想到祁郁真来了,不自觉看了眼腕表的时间。
下午六点过,他应该刚下班就过来了。
思绪翻转间,男人来到了他们面前。
第66
章
祁聿
见南倾一脸疑惑,祁郁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道:“打你电话无人接听,我就直接过来了。”
昨晚南倾没回家,祁郁今天几乎是数着秒数等下班的。
南倾轻咳一声:“手机没带。”
她一天都在实验室,又急着出去接老馆主,哪儿有时间看手机。
老馆主见祁郁来了,当即开口:“一会儿你与倾倾送你萱姨回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祁郁颔首,只是问道:“要送你吗?”
老馆主看了眼他紧紧牵着南倾没打算放开的手,沉默收回视线,摆了摆手:“不用。”
话落,他迈开腿离开。
南倾的整个注意力都在老馆主的那句“你萱姨”上。
大脑飞速运转,南倾捋了捋这二者之间的关系,大脑都要打结了。
见老馆主离开,她由衷发问:“老馆主跟沈夫人不是旧情人啊?”
祁郁被自家老婆这话吓到了。
连忙抬手落在她脑袋试图封印她的天马行空。
“沈夫人是二伯娘的妹妹,沈夫人与二伯娘感情很好,原本沈夫人就不喜欢自已这个姐夫,后来因为一些事更不待见他了。”
祁郁说这话,语气里满是无奈与感叹。
他们那一辈人,有着说不完的遗憾与故事,却也算是爱的轰轰烈烈,任何事都做到了极致。
南倾听到祁郁这话,正准备再问。
停尸房的门打开,沈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回头,看向沈夫人。
看到祁郁在这里,沈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意外,但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情绪平复。
“你怎么过来了?”
她走出来,满身的疲惫,像是随意的问了一句似的。
祁郁解释道:“来接倾倾下班。”
沈夫人没说话,看向南倾:“可以带走听听吗?”
南倾看了眼时间,点头:“可以,但我建议先让听听在这儿待一晚上。”
她道:“这里的储存环境比殡仪馆好,明天一早再送去殡仪馆进行入殓工作其实也可以的。”
沈夫人回头,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冰冷的房间,那里空荡荡的,连同着她的一颗心仿佛也被冻紧。
祁郁神色平静,耐心的等着沈夫人决定。
握着南倾的手微微用力,无声安抚。
半晌,沈夫人才灵魂回归一般,眼神重新有了聚焦。
她点头,朝南倾道谢:“麻烦你了。”
南倾说着不客气,上前锁上了门,离开时还特意叮嘱巡逻的保安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沈夫人走在前面,祁郁和南倾跟在她身后。
祁郁的车停在检察院的前庭,在走下阶梯时,男人开口道:“萱姨,我们送您吧。”
男人身形挺拔,站在阳光之下,斯文沉敛。
沈夫人抬眸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眉眼透着稳重,如今的祁郁无疑是这南城最顶级的好。
若是聪儿不出意外……
只是一想到,沈夫人就红了眼眶,她狼狈扭头不敢让他人看到,过了好久才点了点头。
南倾上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想着她坐副驾驶。
却被沈夫人拒绝,转身去了后座。
祁郁连忙上前替她拉开车门,南倾扶着她坐了进去。
沈夫人搭着南倾的手都在颤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一般,也不知道是什么维持着她努力的活着。
一路上,三人都很安静,哪怕沈夫人努力平静,可悲伤的气息还是盘旋在车内。
祁郁没直接回沈家,而是订了餐厅,将车开到餐厅楼下的停车场。
沈夫人一路上都没说话,精神不佳。
南倾扶着她,祁郁按下电梯,护着沈夫人和南倾进入电梯。
他提前订了包间,服务员快速上菜,祁郁站起身给沈夫人和南倾倒了水,又分别将碗筷给他们准备好。
主动打开了话题。
“听说您又跟二伯吵架了?”
他这话,带着几分习以为常。
沈夫人冷哼一声:“不是吵架,是我单方面骂他。”
她倒是希望能跟祁聿大吵一架,可他总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倒像是她欺人太甚。
沈夫人看起来凶狠至极,可祁郁却能看透本质:“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这么多年,您比谁都懂当初的事对二伯的打击,看似对他骂骂咧咧,实则是想着能与他大吵一架让他发泄吧。”
奈何,这么多年过去了,老馆主依旧沉浸在当初的悲剧之中,一个人背负着所有罪责,看似沉默不语,实则内心里一直将他自已视为罪人,从未放过自已。
被祁郁戳中心思,沈夫人沉默不语。
都说妹妹与姐夫是天生的敌人,这话用在沈夫人与老馆主身上极为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