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写懵了。”她坦率承认道，还冲他扬起手中的塑料袋，“想停下来喘口气，就跑到外面买了两罐啤酒，打算偷偷溜上来浇愁。”“浇愁？有这么夸张吗？”他又吸了口烟，微微扬起下巴张开嘴唇，烟雾便从嘴里缓缓溢出。
“我都快被折腾坏了。”她埋怨道，继续缩短着与他的距离。
快来到他面前时，她看着他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用纤长的手指夹着向她递了过来。
“不用了。”她掏出一罐啤酒，利索地在他面前扯开拉环，毫不掩饰地当面就喝了几口。
接着，她冲他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我有这个。”
“是吗？”他微微眯起眼睛，又深吸了口烟，“看来我们各有所好呀。”
夜色中的他，站在天台防护栏前，城市的灯火阑珊映衬着他挺拔的身姿，手中的香烟在指尖之间升腾出袅袅的烟雾。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他继续抽着自己的烟，她开始喝着喜欢的啤酒，过了好一会儿，他目光才从新城心的灯火移向她的脸庞。
“什么时候变得喜欢喝酒的？”
“从上大学开始就试着喝了，工作后酒量变得越来越好，我发现每当烦燥或不安时，啤酒真的是人生里值得倚赖的良伴。”
“烦燥或不安时……”正凯思索着她方才话语里的蕴意，“看来我真的给了你很大压力啊。怎么样？吃得消吗？”
她仰起头，举起啤酒罐便向嘴里倒去，这种豪爽的喝法倒多少显出些类比男子的英气来，让他稍微有些意外。
“肯定要吃得消，也必须只有这个答案才行。”她笑了笑，信手抹去嘴角残留的一丝酒液，“那些吃不消的都被这个行业淘汰掉了，不是吗？”
这个答案现实到近乎残酷，他却无法开导她又或是否认些什么。
迎向她那双澄亮的眼睛，他最终不过短短应了句：“彼此彼此。”
但是她懂。
无论甲方或是乙方，他们的首要职责都必须是将手头的工作给处理好，这是生存的首要条件。
她和他的行业不问理由、不看过程、不听解释，只以最终的成果论英雄，他们都是在这个残酷规则里过关斩将后侥幸存活下来的个例。
而他身为甲方经理，承受和付出的只会比她更多。
打从她刚踏进天台，看到防护栏前那个被月光辉映着的寂廖身影时，便很真切地体会到这点。
“不埋怨我吗？”烟雾缭绕间，他的眼神变得更加迷蒙。
“埋怨能解决事情的话，我恐怕每天都会在心里把甲方怨上一万遍了。”世妍将喝完的啤酒罐丢回塑料袋里，又信手扯开第二罐的拉环。
“但东阳地产这么大的央企，每个环节都容不得出错，就算是广告这块也同样如此，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所以我不会做随便埋怨别人的事，就算我把你埋怨跑了，下一任的营销经理恐怕也好不了多少，毕竟这是你们的职责。”
“我们都需要恪尽职守，对吧？”
世妍喝着啤酒时，又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太阳穴，随着酒液不断流入喉管，吹着夏夜的晚风，她的心也逐渐平伏了下来。
“没想到你还挺明事理的。”正凯又吸了口烟，目光重新投向新城区的一池灯火。
他每一次吐纳，烟雾都如灵动的精灵在空气里变幻着形状、缓缓飘散。
而且烟雾似乎也沾染了他的气息，带着一种独特的、混合着烟草香的男性荷尔蒙味道，弥漫在空旷的天台空间里。
“对了，正凯，虽然我是为了放松才会跑到这来，不过恰好现在状态还行，我还是想向你请教一下关于沐阳广场产品定位的事。”
世妍厚着脸皮甩出请求。
正凯没有马上回应，而是又吸了口烟。
烟雾在他面前散开，像是给他的脸庞蒙上了一层薄纱，在月色下平添了几分神秘。
然后，世妍听见他语带调侃道：“没想到你对工作还挺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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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卷二｜姑娘时代】第56话《工作和情感上的微妙碰撞》
“难道这不就是你期待遇见的乙方吗？”世妍巧妙反问道。
两人视线相互交错，她仰头看着那张略带倦意的脸，而他眼中的她饱受磨练却倔强依旧，两人都在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对方。
“不疲倦吗？”他抬起手，又吸了口烟。
“反正迟早都得面对，还不如今晚一口气把它弄好来得干脆。”她轻晃着手中的啤酒罐。
“干劲真足啊。”他从口袋掏出两张纸巾，铺在防护栏上，然后将烟头摁熄并用纸巾包好，再放入休闲西裤的右侧口袋里。
世妍留意到这个细节。
他果然是个细致的人，想必在日常生活里也保持着这般的一丝不苟。
在他之前，她还从未和这种类型的男人打过交道。
然而此刻在三亚夜空下，她和他一个喝着酒、一个抽着烟，暂时抛开甲乙双方的身份约束，
以闲聊的方式来谈论工作，远比平常在办公间的互动更轻松随意。
看着他摁熄香烟，她就知道，他对她的请求做出了回应，而事实也是如此。
“问吧，你想谈什么？”
“试了那么多稿产品定位都不满意，我想知道什么样的呈现方式会更符合你心中对沐阳广场产品风貌的认知。”
“其实我们今天聊了这么多，关于在售产品给你留下的最大印象有哪些？”
“嗯……能够容纳三代同堂的户型，在五十平或七十平的面积基础上巧妙营造出大生活空间，对我来说，这是个很不可思议的概念。”
“看来你开会听得还是挺认真的。”他稍微打趣了一句，又立刻回归正题，“不过你还是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概念，就是产品的层高。”
“我先前说过，沐阳广场的在售户型层高足有五点一米，能像魔方一样让业主任意打造出理想中的度假天地吧？”
谈到产品，身为营销人的他一双眸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就像谈到自己的孩子一般。
接着，他向世妍提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作为LOFT产品，这个层高意味着什么呢？”
世妍心中猛地一荡，被这么一提点，那些笼罩在她思维外层的迷雾终于逐步散去，而关于产品最核心的部分，在眼前呈现得越发清晰。
“意味着……它能营造出双层的生活空间！”她喃喃地说，“…
“难道这不就是你期待遇见的乙方吗？”世妍巧妙反问道。
两人视线相互交错，她仰头看着那张略带倦意的脸，而他眼中的她饱受磨练却倔强依旧，两人都在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对方。
“不疲倦吗？”他抬起手，又吸了口烟。
“反正迟早都得面对，还不如今晚一口气把它弄好来得干脆。”她轻晃着手中的啤酒罐。
“干劲真足啊。”他从口袋掏出两张纸巾，铺在防护栏上，然后将烟头摁熄并用纸巾包好，再放入休闲西裤的右侧口袋里。
世妍留意到这个细节。
他果然是个细致的人，想必在日常生活里也保持着这般的一丝不苟。
在他之前，她还从未和这种类型的男人打过交道。
然而此刻在三亚夜空下，她和他一个喝着酒、一个抽着烟，暂时抛开甲乙双方的身份约束，
以闲聊的方式来谈论工作，远比平常在办公间的互动更轻松随意。
看着他摁熄香烟，她就知道，他对她的请求做出了回应，而事实也是如此。
“问吧，你想谈什么？”
“试了那么多稿产品定位都不满意，我想知道什么样的呈现方式会更符合你心中对沐阳广场产品风貌的认知。”
“其实我们今天聊了这么多，关于在售产品给你留下的最大印象有哪些？”
“嗯……能够容纳三代同堂的户型，在五十平或七十平的面积基础上巧妙营造出大生活空间，对我来说，这是个很不可思议的概念。”
“看来你开会听得还是挺认真的。”他稍微打趣了一句，又立刻回归正题，“不过你还是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概念，就是产品的层高。”
“我先前说过，沐阳广场的在售户型层高足有五点一米，能像魔方一样让业主任意打造出理想中的度假天地吧？”
谈到产品，身为营销人的他一双眸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就像谈到自己的孩子一般。
接着，他向世妍提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作为
LOFT
产品，这个层高意味着什么呢？”
世妍心中猛地一荡，被这么一提点，那些笼罩在她思维外层的迷雾终于逐步散去，而关于产品最核心的部分，在眼前呈现得越发清晰。
“意味着……它能营造出双层的生活空间！”她喃喃地说，“所以在五十或七十平的面积上，也能实现三代同堂的度假梦想！”
正凯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
“你还真是一点就通。”这句听起来像是表扬的话，配上他清冷的表情却打了不少折扣。
但对世妍来说，哪怕是这一点点不露痕迹的认可，就能让她觉得耗了一天的投入是值得的。
趁着这个时机，她燃起了一股作气搞定产品定位方案的斗志。
但在说出新的创意之前，她需要让自己更松驰地避开其它会对新点子形成干扰的无谓因素，于是她抬起手，将啤酒罐凑到嘴边，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啤酒。
正凯对此并不感到讶然。
他转头看完了她豪气喝酒的整个过程，又听到她惬意地发出一声“啊……巴适！”的慨叹。
“看来你应该是想到新点子了。”他判断道。
“就是不知道得不得行撒。”在短时间内干完两罐啤酒，她不留神间就用了成都话，“对了，正凯，你先前不是提过产品还有五千元一平方的精装吗？”
他微微点头，但没出声应答，以安静聆听的支持姿态，给她留足了充分的发言空间。
“沐阳广场地段很好，就在迎宾路和凤凰路的交汇处，今后坐收的将是新城心半小时生活圈里的各色缤纷配套，和海也保持着半小时的理想距离。”
“这是一种有别于过往滨海度假的精致体验，让三亚度假不只有海、更有城市烟火气，而且我们的精装品质，同时也佐证了献给业主的生活质感。”
正凯依然没有出声，但他认真聆听的表情，让世妍有干劲和动力继续说下去。
只要他愿意听、感兴趣听，她就有自信和希望在今晚把这个点子给卖出去。
“因此我想用双层和精致度假来夯实产品定位的内核、并把这些价值最大化地发挥出来。”
“比如我们都晓得别墅是目前所有居住产品的最高形态。提到别墅，大家都觉得住在里面是最安逸、最巴适的撒，它代表着一种更精致的生活形态。”
“我们的产品售价很实惠，如果想在销售上迅速撬动消费者心扉和欲望，那就要最直观地让他们了解到：这么实惠的售价还能收获到精致无比的度假生活！”
世妍语调越说越洪亮激昂，整个劲头也加倍提了上来，一场微妙的闲聊在不自觉间就被她变成了一场创意讨论（卖稿）会。
“要想助力销售，首先就要最直观地让客群知道我们的产品在同类中是最精致、最出类拔萃的，更有效的方式就是挂靠别墅、借力别墅的精致品质发声。”
曾以为陷入枯竭的灵感一旦贲发，进入状态的世妍就越说越流畅，各种关于产品核心形态的推广构思和洞察，犹如挖到泉眼般喷涌而出。
站在一旁的正凯近距离地感受到她这股热情，表情逐渐产生了微妙变化。
而在他脸上浮动的，很明显并不是否定或质疑的神色。
“所以沐阳广场的产品定位是……”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籍以营造悬念的同时，顺带观察一下他的反应。
正凯那张冷峻的脸依旧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但他的视线正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站在世妍的广告人角度来说，能引发甲方的关注就等于赢了一半。
她用力攥着刚喝完的啤酒罐，籍此抑制内心翻涌的紧张感，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胸膛起伏间，她仿佛能听见心跳与思绪同步加速的节奏。
紧接着，她吸了口长气，在他的凝视下果决地公布了答案：“双层度假墅寓！”
她说得不带半点犹豫与迟疑，但先前那份昂扬的气势与劲头，随着产品定位新方案的揭晓却减弱了不少，毕竟接下来就得立刻迎来是否可行的评判了。
而握有这个权限的人，就是此刻站在她身旁的他。
世妍承认：自己当下确实是紧张的。
但她必须全力加以掩饰、还得表现出一副志在必得的自信模样，毕竟这是广告人必备的“专业技能”之一。
只有在甲方面前展现出对手中方案或作品的信心，才有可能感染并影响到对方的判断，尽管她不认为正凯会受这些因素影响，但她仍有责任和义务这样做。
正凯望着她。
或更确切地说，是他微垂下头迎向她昂起头望过来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不动声色与故作从容之间碰撞，她依旧无法从他脸上寻觅到半丝喜恶的表情痕迹。
他这表情管理未免也太到位了吧！
在她近三年的广告人职业生涯里，像这种无法从眼神或表情窥探心思的甲方还是头一次碰到。
等待的安静氛围对世妍不吝是一种煎熬，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他来。
好在这种煎熬没有持续太久，在她的炯炯目光凝望下，他终于嘴唇微启，给了让她既期待又紧张的评判结果：“我看行。”
依旧是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话语，听在世妍耳里，却是操劳了一整天的莫大认可与荣耀！足以证明她今天所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没有白费！
先前还横亘在心头的期待与紧张，转瞬就被汹涌而来的欣喜所迅速更迭，世妍忍不住笑了起来，手中的啤酒罐也得以如释重负地被抛进塑料袋里。
“啊，啤酒呢？要知道再买一罐就好了。”她甩着手中的塑料袋，终于不再掩饰地露出遗憾的神色，“这时候好想再喝上一罐啤酒撒。”
“你就这么爱喝酒啊？”他会心地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你……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许是被醉意驱使，世妍竟在他面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在醉意驱动下，她还踮起脚尖凑到他跟前，直勾勾地盯着那双杏仁眼问道：“抽烟对身体也不好撒，那你能减少抽烟次数吗？”
两人视线继续碰撞，相互注视着彼此时，时间仿佛都慢了半拍。
正凯乌黑的瞳孔间，映着她带着几分醉意和调笑的脸庞，他纤长的睫毛竟不由得轻颤了几下。
“那还真办不到。”他老实承认，“我自打工作后就抽烟了，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少得了的。”
“所以也不要劝我别喝酒。”她轻笑道，“不然承受着这样的工作节奏和强度，只能走调整心态这条路的话，未免也太无趣了些，对吧？”
他对此当然难以否决，毕竟连他自己都做不到这点，该死的是在她灵动眼神的注视下，他此刻又兴起了想要抽烟的念头。
“我不知道你有这么伶牙俐齿。”他说。
“你现在见识到了。”她又昂起头，冲他眨了眨眼睛，“那我先下去修改方案，完成后就马上微你，到时候留意下微信撒。”
话音未落，世妍就干劲十足地转身离开。
他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忽然轻喊道：“等等！”
“啥子？”她站定回头，依旧说的成都话。
“我和你一块下去。”他阔步跟了上来，“顺势把剩下的工作处理好，今晚大家都能早点回家。”
她回到驻场工作区后，王磊刚好完成把文案写完，立马就发了过来。
她只好停下修改方案的打算，仔细过了一遍他的几篇稿子，确认符合客户要求后，再转发到项目工作群。
正凯的回应在五分钟后被发到了工作群：“文案可以。”
收到这个好消息后，王磊终于解放了，整个驻场工作区只剩下世妍和明宇在紧锣密鼓地工作，可能心情大好的缘故，她方案改得很快。
将改完后的方案发到工作群不久，正凯又迅速给了回复：“ok，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世妍欣慰往后一倒，整个身体都牢牢倚在靠背上，彻底松了口气以后，她瞥向仍睁着一双惺红眼睛投入在工作中的明宇。
“明宇，你预计还有多久能好？”
“大概还有半小时，你先回去吧。”
“不，我等你，我们一块回去。”
“不用，我看你今天改方案改得很辛苦，早点回去休息！”
“跟我客气啥子呢！”世妍嗔怪道，“让我看看还剩下哪些没做，找参考这事我还是很在行的！”
她站起来，走到明宇身后，视线和他一同落在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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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上，迅速对视觉调性进行了判断。
从正凯的位置往前看，恰好能看到她在明宇身后随兴站立的背影。
他原本只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将视线转回显示屏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为了确认便又往前方再次看去。
这一看，正凯就戚起眉头，抓起搁在显示器下的手机，指尖飞快地敲击键盘给她发了条微信。
世妍点击消息提示，他发来的短句随即映入眼帘：“还不回去吗？”
看来他在文字上也一样惜字如金呀。
她笑了笑，飞快给他回了信息：“明宇还有些工作没弄完，我不能把他一个人抛在这里，决定留下来帮忙了。”
微信界面中，他的头像再没出现收到新消息的提示，但方才那小小的关心足以在她心田泛起一丝温暖的涟漪。
于是她带着轻快的心情坐回椅中，打起精神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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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卷二｜姑娘时代】第57话《突然传来奶奶逝世的消息》
翌日上午，世妍在工作群里看到了正凯刚发上来的喜讯：“各位昨天辛苦了，和大家说一下：提交给许总的产品定位和广告语方案都通过了。”
“太好了，世妍！”明宇率先向她表示了祝贺，“忙活一整天总算有了回报，恭喜！”
“是啊，接下来工作就好推进多了。”铁军笑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能早点回海口撒？”
“想得美呢！”明宇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那天开会时不说了吗？海棠湾的棠逸项目在推广方向上也要大幅度更改，你还搁这想着回海口？”
与意兴高昂的他俩不同，王磊神色复杂地呆在座位上一声不吭，过了半晌，才幽幽开口道：“世妍，你做得很棒，恭喜了。”
世妍立马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状态，也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在广告行业，文案或客户执行都肩负着撰写推广策略的责任和义务，上次他由于工作繁忙无法抽身，这个策略便落到了世妍身上。
而今她凭着策略受到甲方赏识，他心里自然不会好受，这是人之常情，她能够体会。
所以她要告诉他：“不，这是大家的功劳！因为每个人都致力把手头的活整好，我才能心无旁骛去修改方案，昨晚正凯也提到了这点。”
她很巧妙地撒了个善意的谎言，王磊脸色果然为此有了变化：“是吗？他真这么说吗？”
“我们这么努力又任劳任怨，甲方咋个可能没看在眼里呢？”世妍故意瞪了他一眼，“所以接下来大家都要打起精神，让这股好势头延续下去，才能尽快回海口撒！”
被她这么一调动，方才多少还感到沮丧的王磊总算恢复了些活力，在应了声“好勒”后，他总算振发起来打开了文档。
听着他指尖敲打键盘发出的声响，世妍心里踏实了不少。
接下来的工作依然紧张且忙碌。
正凯对广告出品的要求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高标准，他和新玥的观点大致相同，但偶尔也会存在些许分歧，每逢这时，世妍他们的改稿频率便会翻了一倍以上。
好在整个案组全力以赴的工作态度，还是被正凯和新玥两位“甲方爸爸”看在眼里，有些无伤大雅的小修改，世妍他们只要认真去做也能够过关…
翌日上午，世妍在工作群里看到了正凯刚发上来的喜讯：“各位昨天辛苦了，和大家说一下：提交给许总的产品定位和广告语方案都通过了。”
“太好了，世妍！”明宇率先向她表示了祝贺，“忙活一整天总算有了回报，恭喜！”
“是啊，接下来工作就好推进多了。”铁军笑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能早点回海口撒？”
“想得美呢！”明宇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那天开会时不说了吗？海棠湾的棠逸项目在推广方向上也要大幅度更改，你还搁这想着回海口？”
与意兴高昂的他俩不同，王磊神色复杂地呆在座位上一声不吭，过了半晌，才幽幽开口道：“世妍，你做得很棒，恭喜了。”
世妍立马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状态，也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在广告行业，文案或客户执行都肩负着撰写推广策略的责任和义务，上次他由于工作繁忙无法抽身，这个策略便落到了世妍身上。
而今她凭着策略受到甲方赏识，他心里自然不会好受，这是人之常情，她能够体会。
所以她要告诉他：“不，这是大家的功劳！因为每个人都致力把手头的活整好，我才能心无旁骛去修改方案，昨晚正凯也提到了这点。”
她很巧妙地撒了个善意的谎言，王磊脸色果然为此有了变化：“是吗？他真这么说吗？”
“我们这么努力又任劳任怨，甲方咋个可能没看在眼里呢？”世妍故意瞪了他一眼，“所以接下来大家都要打起精神，让这股好势头延续下去，才能尽快回海口撒！”
被她这么一调动，方才多少还感到沮丧的王磊总算恢复了些活力，在应了声“好勒”后，他总算振发起来打开了文档。
听着他指尖敲打键盘发出的声响，世妍心里踏实了不少。
接下来的工作依然紧张且忙碌。
正凯对广告出品的要求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高标准，他和新玥的观点大致相同，但偶尔也会存在些许分歧，每逢这时，世妍他们的改稿频率便会翻了一倍以上。
好在整个案组全力以赴的工作态度，还是被正凯和新玥两位“甲方爸爸”看在眼里，有些无伤大雅的小修改，世妍他们只要认真去做也能够过关。
随着沐阳广场的形象履新工作越做越顺手，世妍也总算能腾出时间，在逐光会这个微信群里和远在成都的老友们聊聊近况。
有天回到宿舍洗完澡后，她赤脚盘着腿坐在床沿边，在群里同时：“喂，敏赫、敬轩，有件事要告诉你们：我在三亚碰到正凯和新玥了！”
“啥子？”敬轩在回复后加了个迷惑不解的表情，“啥子正凯和新玥？”
“她先前提到过的，你咋个忘了？”敏赫发了个捂脸哭泣的表情，“说是和我们同班又突然消失的那两个同学，叫周正凯还有张新玥啥子的。”
“呃……”敬轩紧接着也发了个无奈痛哭的表情，“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世妍，难道你还没放弃这份幻想吗？”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所以我偷拍了他们的照片还有名片！”世妍不服气地勾选了相册里的相关照片，一股脑地发到微信群里，“你们看看！”
另一端的成都静居寺，在老破小住区的套二客厅里，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敬轩不经意地点开群里的一张照片，随即错愕地睁大眼睛。
“喂，敏赫，快看群里！”他冲坐在餐桌旁吃着凉拌菜的敏赫嚷道。
“咋的了？这么大惊小怪的。”敏赫漫不经心拿起手机，用食指逐张划过群里的系列照片，正凯和新玥的身影随之进入眼帘。
然后他看到了那张把两人的名片摆在一起拍下的照片。
当看到两张名片上的名字时，他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我靠！敬轩，这是咋个回事？”
敬轩跳下沙发，光着脚跑过来，站到他旁边俯身一同看向那张被放大的照片，满脸都是惊诧：“居然还真有这两个人！这也太邪门了吧？！”
敏赫将照片放大，哥俩又仔仔细细把两张名片给审视了好几遍。
最后敬轩得出结论：“咋个看都不像是
PS
过的。”
“如果她没存心捉弄我们，这也太荒谬了！”敏赫目光俨然被定在手机屏幕一般，“她咋个可能会在三亚碰到这两个有着同样名字的人？”
自打初三下学期，世妍在三圣乡晕倒住院以后，他俩便在她口中听过太多遍这两个名字，身为发小的敏赫对此尤其印象深刻。
但他俩从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看到”与之同名同姓的人！
照片里的男子面容冷峻清冽，有着迷人的杏仁眼和仰月唇，而那个美丽的女人则以一双深邃眼睛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两人形象刚好和世妍多年前的描述重叠。
“不觉得怪吓人的吗？”夏夜炎炎，敬轩却打了个寒战，“就算是偶然的巧合，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敏赫亦有同样感受：“这到底咋个回事？咋样想都觉得诡异撒，她在三亚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两人盯着手机屏幕研究了半天，愣是没琢磨出什么门道来。
敏赫最后只得在群里向她叮嘱了句：“如果你不是在开玩笑，世妍呐，那你在驻场期间最好要小心点了。”
“小心？小心个锤子啊！”她回复得那叫一个毫不在意，“我等了十年才再遇见这两个人，不管啥子原因，起码现在我每天能见到他们，开心都还来不及呢！”
这天以后，世妍会定期在逐光会群聊里，和两位老友分享她和正凯及新玥互动的细节及感受。
在每天长时间的直接工作互动之下，她和两位“最熟悉的陌生人”开始熟络了起来。
像十年前一样，新玥与正凯仍旧走得很近。
即使有时存在意见分歧，偶尔新玥也会据理力争试图说服正凯，但在世妍眼里，这姑娘仍是个绝不会往正凯背后捅刀子的理想下属。
好几次，她都听过东阳员工私下对他们的议论，聊的无非是两人非常般配、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到一块之类的八卦，每当这时她的思绪就会被带回十年前。
是啊，早在十年前，她和他们还是初三一班的同学时，新玥和正凯在外表上就很是般配了。
然而那时，她依然对他产生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若不是在三圣乡发生的那场劫持事件，世妍想她一定会遵守和正凯的约定，一同为考上盐道街中学努力，或许上了高中以后，两人之间会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但那终归只是假设。
世妍虽没能解开他为什么会和新玥在东阳三亚分公司同时凭空出现的迷团，却懂得他已换了全新的身份、亦不复当年的记忆，也明白现在的他纯粹只是“甲方爸爸”中的一员。
仅此而已。
推广策略确立以后，沐阳广场更迭的广告物料推进得很快，担起销售宣传重任的单张和折页改了几稿后就被确定下来，营销中心的现场包装也被正凯提交给了许总。
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就被转移到东阳·棠逸项目的形象重构上了。
正准备带队跟着正凯去海棠湾走访棠逸项目时，世妍接到了一个电话，她才刚聊了几句，便顿觉脚下一软，整个身体竟斜着摔向了地面。
“世妍！”幸好正凯反应敏捷地立即伸手攥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将她给拉了回来。
“谢谢。”她只对他简单点了点头致谢，便迅速闪到一边，压低声音和另一端的人聊了下去。
“……”他看着她瞬间红了眼眶，即使没立刻发问，也猜出她可能遭了哪些大事。
尽管很想问个明白，此刻他却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等待着她结束通话。
“爸，我立刻买机票赶回成都。”他听见她语带哽咽道，“我现在就和公司请假，然后向客户说清楚情况。”
她匆匆结束通话，步伐慌乱地回到他和案组成员面前，竭力克制住汹涌的情绪道：“大家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们一块到海棠湾看项目了。”
正凯没马上追问原因，只是缓下语气安抚道：“没事，你慢慢说。”
世妍眸中有泪光闪动，吸了口长气方继续道：“我奶奶过世了，我得立刻赶回成都才行，这期间可能会耽误到工作，还请大家……”
一股复杂的情感霍然袭上正凯心头。
他蓦地提高了声音，忍不住打断道：“都这时候了，还担心什么耽误工作呢？你的同事们都很优秀，我和新玥也会把好出品质量，你现在该做的就是马上订机票！”
“是啊，交给我们就好。”明宇接过话表态道，“家里老人过世是大事，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先赶回去见她最后一面再说！”
脑袋一片混乱，世妍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掏出手机呼叫网约车回到荔枝沟的东阳员工宿舍，刚走进房间，她连高跟鞋都没脱，整个人便瘫在了床上。
然后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籍此舒缓心中的疼痛。
如云在她眼里是个极为特别的奶奶。
在人生的前十五年时光里，她们的祖孙关系其实算不上和睦融洽，如云总热衷于对她挑刺、但凡抓到一丁点问题就能无限放大并上纲上线。
她们的关系好转于那次如云的离家出走事件。
当世妍在锦江剧场找到如云，不但极力劝她回家、还用电话将家人都给喊到剧场门口拦下如云后，如云对她的态度就产生了变化。
她开始从如云身上，一点一点地感受到奶奶对孙女的关心，尤其在“三圣乡晕倒事件”发生后，如云更是体恤地从没对她的“胡言乱语”发表过任何看法。
每当世妍ггИИщ在家谈起那些被家人认为是“记忆错乱”的事情时，如云总在一旁细心聆听，从没阻止过她，只是一昧地扮演好听众的角色。
而她从这些细节间感受到了如云的温情。
只是那个曾让她爱恨交加的奶奶、那个曾无比顽固和强势的老太太，如今已经不在了。
只要一想到这点，世妍眼中便噙满泪光。
可好强了一辈子的奶奶最不待见脆弱的女人，于是她便反复告诉自己：还没见到奶奶之前绝不能哭！
两个小时后，世妍坐上了前往凤凰机场的网约车。
她买了能最快赶回成都的机票，历时近三个小时的飞行历程煎熬后，她总算在双流机场踏上了成都的土地。
没有片刻停歇，她立即风尘仆仆地直接赶去了殡仪馆。
家人们都还等在那里。
除了父母和哥哥，她还见到了一身黑西装的敏赫和敬轩，他们显然都在收到消息后赶了过来。
看着世妍面容沉痛地向他们走来，惠美再也控制不住波涛汹涌的情感，飞快迎上前去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从三亚这样慌忙赶回来，辛苦你了。”
被母亲拥入怀中那一刻，世妍手中的提包“嘭”地一声霍然坠地。
她这一路来拼命维持的坚强与淡定外壳，在感受到母亲温暖怀抱的瞬间四分五裂，眼泪也终于夺眶而出：“奶奶她……咋个走得这么突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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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卷二｜姑娘时代】第58话《踏上熟悉的故土》
这一路上，世妍归心如焚地赶回成都，刚出机场便奔向殡仪馆，然而她还是没能见上如云。
“妈理解你的心情。”惠美抱着她哄道，“实在是没法子，你奶奶躺在冻库里，除非特殊情况才能让殡仪馆开柜，你就先忍忍吧。”
世妍没有勉强工作人员。
但当重新踏上最熟悉的故土，或许是身心终于松驰下来的缘故，她在长时间持续高速运转下所堆积的疲惫，忽地瞬间爆发了出来。
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要从惠美的怀中滑了下去。
所幸惠美反应够敏捷够快，立刻就环住她的腰，而敏赫最先跑了过来，双手牢牢攥紧她的胳膊，帮她稳住脚步。
“啊，不好意思……”世妍忙不迭地表达歉意，“非但没帮上啥子忙，还让你们操心了。”
“喂，刘世妍！你咋个回事撒？”敏赫睁圆眼睛毫不客气骂道，“莫不是广告做久了还呆在工作状态里走不出来？我们又不是你的客户，自己人还客气个锤子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狠狠骂了一顿，世妍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放松和安心。
这是她所熟悉的环境，是她所熟悉的人群，也是她所熟悉的无拘无束相处氛围，而跟前这个满脸都写着心疼的男子，眼里更是只映现着她的身影。
“也是，在海南呆久了，做惯了天天揣摩甲方爸爸心思的乙方，不知道从啥子时候开始，我连说话腔调都改变了。”她黯然自嘲道。
说着说着，她又不自觉地垂下头：“奶奶到底是啥子情况？咋个会走得这么突然？”
“确实出人意料。”承泽将大手覆在她头上，怜惜地轻抚着她的发丝，“你奶奶近几年身体虽每况愈下，但日常起居也还得行，她是突然走的。”
“平常她早上七点就醒了，今天到了八点多还没见她起床，你妈就进她房里看看情况，结果就发现你奶奶走了。”
“世妍，她走得很平静、很安详。”承泽缓缓道，“这些年看着她被病痛折磨得这么难受，身为儿子，我倒觉得这是我那要强了一辈子的妈妈和这世界最得体的告别。”
“最得体的……告别？”世妍骤然抬头，对上承泽闪烁着泪光的一双眸子。
“我们都了解她的性子。”承泽强忍着在眼…
这一路上，世妍归心如焚地赶回成都，刚出机场便奔向殡仪馆，然而她还是没能见上如云。
“妈理解你的心情。”惠美抱着她哄道，“实在是没法子，你奶奶躺在冻库里，除非特殊情况才能让殡仪馆开柜，你就先忍忍吧。”
世妍没有勉强工作人员。
但当重新踏上最熟悉的故土，或许是身心终于松驰下来的缘故，她在长时间持续高速运转下所堆积的疲惫，忽地瞬间爆发了出来。
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要从惠美的怀中滑了下去。
所幸惠美反应够敏捷够快，立刻就环住她的腰，而敏赫最先跑了过来，双手牢牢攥紧她的胳膊，帮她稳住脚步。
“啊，不好意思……”世妍忙不迭地表达歉意，“非但没帮上啥子忙，还让你们操心了。”
“喂，刘世妍！你咋个回事撒？”敏赫睁圆眼睛毫不客气骂道，“莫不是广告做久了还呆在工作状态里走不出来？我们又不是你的客户，自己人还客气个锤子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狠狠骂了一顿，世妍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放松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