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御琛抬起头,望着柳忆暖那满含深情的双眸,一时间有些失神。他和柳忆暖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不到七岁的时候,两家便订下了婚约。
曾经的柳忆暖,满心满眼都是他。
就因为他喜欢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杜鹃花,柳忆暖便不顾自身安危,每天都去采摘来送给他。
平日里,柳忆暖对他更是宠爱有加,几乎是有求必应。
见他掉一滴眼泪,柳忆暖都会心疼上好几天。
可如今,他却要付出替沈逸辰受罚,几乎丢掉半条命的代价,才能换来柳忆暖履行婚约。
但现在的他,不过是个“罪臣之子”,柳大将军夫君的位置,他既不敢奢望,也不想再要了。
沈御琛轻轻地将手从柳忆暖手中抽了出来,暗中揉了揉被攥得有些发疼的伤口,然后乖乖地跪在地上行礼。
“贱奴满身污垢,实在不敢妄想与柳小姐的亲事。”
柳忆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
卑微地跪在冰冷地面上的男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从小被她捧在手心里,在外人眼中永远意气风发,只在她面前撒娇卖萌的侯府公子,有一天会跪在她面前,自称贱奴。
她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柳忆暖猛地一把拽起沈御琛的手,强迫他站起身来。
她觉得沈御琛是在跟她赌气,强忍着性子解释道:
“虽然你现在是罪臣之子的身份,但你已经服完了劳役,依旧可以顶着侯府养子的身份成为我的夫你的父母和长姐本来是要来接你的,可小辰突然犯了咳疾,身边实在离不开人,这才没能来。"
“这些年,我们大家都很想你,你就别耍性子了,懂事
一点好不好?"
沈御琛脸色苍白,低下头认错道:“贱奴不敢。”
他真的不敢再任性了,他害怕再次被送回辛者库。
那里的日子太苦了,身体上的疼痛和心灵上的折磨,让他至今都心有余悸。
柳忆暖听了这话,原本的耐心瞬间消失,脸色阴沉了下来。她用力地将沈御琛的手甩开。
“沈御琛,你到底在固执什么?”
“你明明知道小辰身上绑定了攻略系统,只有得到我们所有人的爱,他才能活下去,不然就会魂飞魄散。所以我和你的家人才会对他多偏爱一些。"
“小辰说了,你生来就有气运护身,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也正是因为这个,当初我们才会把你送进辛者库替小辰受罚。不过才短短七年时间,有什么好计较的!"
沈御琛被甩得趴在了地上,手上的伤口因为这一冲击再次裂开,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你要是非要这么闹脾气,那就自己走回去吧!”
柳忆暖眉头紧皱,不再看沈御琛一眼,甩了甩衣袖,坐回了马车里。
沈御琛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还有那漫天飞舞的雪花,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一瘸一拐地朝着前方艰难地挪动着脚步。
第2章
曾经,他作为爹娘的老来子,同时又是侯府年轻一辈中唯一的男丁,整个侯府上下都将他视作珍宝,疼爱有加。
就连他所住的院落,都被命名为长春苑,饱含着长寿、幸福的美好寓意。
在他还连路都走不稳的时候,爹娘就已经为他精心准备了成箱的珠宝首饰,以及各种奇珍古玩。
长姐更是费尽心思,遍访天下,为他寻来一块温润的暖玉,还专门聘请了技艺精湛的能工巧匠,将其雕刻成了一张床榻。
自那以后,他的院子里便整日弥漫着奇异的香气,冬暖夏凉,舒适宜人。
沈逸辰当初是爹娘考虑到他没有同龄人相伴,觉得孤单,才从人牙子手中买下来,收作养子的。
那时的他,满心欢喜,只以为自己多了个弟弟,开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然而,沈逸辰声称自己是自带系统的攻略者,一旦失去沈家和柳忆暖的爱,他就会死。
他所说的这些话,竟——应验了。
从那之后,在所有人的眼中,便只剩下了沈逸辰。
爹娘和长姐把原本属于他的珍宝、家产,还有那些关心和疼爱,全都一股脑地给了沈逸辰。
就连从小就跟在自己身后,与自己亲密无间的柳忆暖,也开始整天守在沈逸辰身边,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不见。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家人和柳忆暖。
他明白,他们根本就不爱自己。
而他们之间仅存的那一丝亲情关系,也在他成为罪臣之子的那一刻,彻底断绝了。
沈御琛拖着那条病腿,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挪动着。一直到了夜里,他才终于抵达侯府。
他在侯府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慢吞吞地来开门。管家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这才开口说道:
“大公子,夫人吩咐了,说您刚从辛者库出来,走正门的话会破坏侯府的运道,所以请您从后门进去。而且您的卧房已经重新安排好了,在比较安静、适合修养的离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