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妻子沈轻音移情他人后,楚天阔也学会了不爱、不怨和不求。一个佛音渺渺的春日里,他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
龙华寺禅房。
梵铃声声,檀香冉冉。
“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
蒲团上,楚天阔盘膝而坐,凝着手中佛经的目光逐渐清明:“若离于爱……”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小沙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楚施主,公主已在寺外等了您三日,您还是见见吧。”
“知道了。”
楚天阔合上佛经,起身走到佛龛前,双手合十跪下。
“无爱亦无怖,红尘万丈不过大梦一场,唯有放下,才得解脱,弟子多谢佛祖指点迷津。”
他虔诚地磕了三个头,才整顿衣衫离开。
正值晚冬,屋檐上融化的雪滴滴答答的砸在地面。
楚天阔才出寺,就被一件大氅裹了个严实。
抬起头,沈轻音秀美又凌厉的眉目满是关切:“天寒地冻的,你还穿这么单薄,小心着凉。”
楚天阔怔了瞬,一声不吭地挣开她的温暖。
察觉到他的抗拒,沈轻音面色微僵:“你我夫妻多年,真要跟我生分?”
楚天阔垂眸,依旧沉默。
沈轻音叹了口气:“你还在为阿澈摔坏你娘遗物的事生气。”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枚白玉玉佩,放在他手中:“我已经找了巧匠给你重新雕了一枚,你瞧,是不是和之前那块一模一样?”
掌心的玉是暖的,可楚天阔的心早已冷透。
玉佩再像,终究不是旧物。
亦如眼前人,也不是从前那个满眼只有他的女人。
沈轻音没有看到楚天阔脸上的落寞,只轻轻将他拥入怀中:“阿澈无父无母,孤身在这偌大的京城已经很可怜了。”
“夫妻本是一体,就算他不是我义弟,到底对我有救命之恩,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楚天阔敛去眼中涩然:“你说的是。”
见他终于松了口,沈轻音松了口气:“跟我回府吧。”
两人上了马车,路上却没说一句话。
楚天阔摸索着手中的玉,思绪渐远。
他和沈轻音从小一起长大,可惜两人生于乱世,八岁那年,楚沈两家统统死在了叛军刀下。
沈轻音带着他藏在地窖里才逃过一劫。
从那以后,他们相依为命,相互扶持。
后来,沈轻音投身军营,楚天阔就在她身后出谋划策。
在他的帮助下,沈轻音从籍籍无名的小兵到现在朝内执掌北州的女将军,甚至被封异姓公主。
被封公主的第一天,两人成了亲。
楚天阔依旧记得,洞房花烛夜,向来清冷的沈轻音醉着投入他的怀,像个小女孩似的又哭又笑。
“天阔,我终于嫁给你了……”
他以为两人能一世一双人的白头到老。
但就在一年前,沈轻音奉命出征后传来死讯,北州公主府遍地哀泣。
可楚天阔不信,他不许下人哭,更不许他们披麻戴孝,因为他坚信沈轻音会活着回来。
终于,楚天阔把她给等回来了。
不过等来的不止沈轻音一人,还有孤儿季阿澈。
那天,沈轻音扶着季阿澈从马车上下来。
她说:“当日我被敌军偷袭坠崖,是阿澈救了我,要不是他,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天阔,我已经把阿澈认作义弟,等给他找个好姑娘,让他娶妻生子。”
楚天阔信了,甚至把季阿澈当成亲弟弟对待。
直到他无意间看见沈轻音把哭泣的季阿澈抱在怀里,又哄又亲,他便明白他们并非单纯的义姐义弟。
就在楚天阔神伤时,沈轻音突然让车夫停车。
“我去给阿澈买几串糖葫芦,他最近总念叨,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