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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再说当着闫文志的面,张元庆说什么话,都觉得要严谨一些。

    闫文志也不客气,就说吃个便饭。

    张元庆想了想,只能在校外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饭厅,多付了一点钱,要了一个包厢。

    想想以前闫文志出入的场合,那肯定是非同一般的地方。不过张元庆也不至于专门找个五星级酒店,给他安排好衣食住行,两人没有那个情分。

    在包厢里面坐下来之后,闫文志点了两个菜,都是家常菜。张元庆加了一道汤,配了两个小炒。

    四菜一汤,就两个人也差不多这个标准了。

    闫文志说道:“再加上几瓶啤酒吧,白酒喝起来有点伤人,最近在吃中药,只能喝啤酒了。”

    张元庆饭店上了六瓶价格适中的国产啤酒,一顿饭算下来,也就二百出头。

    等到啤酒上来之后,张元庆一人先开了一瓶。

    这时候菜还没有上,先把酒倒上。

    闫文志主动说道:“元庆同志,我现在一个闲云野鹤,也能得到你的款待,先敬你表示感谢。”

    闫文志说着就抿了一大口。

    张元庆跟着喝了半杯,然后说道:“闫老打趣了,您现在无论去哪里,仍然是座上贵宾。能够请您吃饭,那是我的荣幸。”

    这话不假,固然人家说人走茶凉。可是闫老的身份就在那里,他只要没出事,哪怕是退居二线仍然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影响力。

    他就是在安北省随便去一个城市,但凡显露出自已的身份,那里一把手也要出面见面。当然如果再过几年,那么影响力就会不可避免的降低一些。

    这是一个递减的过程,不过就算无论怎么减,也会有一定的影响力。

    可以说张元庆能够请到他吃饭,这个机会很多人羡慕不来。只不过这个机会,他就觉得很突兀,总感觉眼前这个人跟假冒的一样。

    按照领导对下属的关心,闫文志应该问问张元庆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不过他却主动提及了此次自已被调查的事情。

    “被调查之后,我主动辞职,说起来还有点不习惯。这段时间,就想着到处走走,看看以前坐在那个位置看不到的风景。其实说起来惭愧,尸位素餐多年,看到安北的发展仍落后于相邻省,整体来看我们这一届班子是有责任的。”

    这番话,表达了自我批评。

    张元庆不好顺着他的话说,不过他心里是觉得,闫文志这番话说得很有自知之明。别人不说,至少在自已心里,这位老爷子就是尸位素餐。

    明明自已老丈人这样的人才,放着不用,反而一直打压。侯泉年那样的,恨不得提拔为东宫。就这用人不明上,可以说是一个问题。至于说魄力,更是有所欠缺,发展战略上太过保守。所谓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从安北的干部队伍,就能够看出来,他这位班长没有起到率先垂范的作用。更不要说韩家的问题,就连四九城林老师都说在韩家问题上,对他这个一把手太过失望了。

    不过自已这么说话的话,怕眼前这位老狐狸面子上挂不住,到时候记恨上了自已。对方已经是闲云野鹤了,不得罪是最好的。

    所以面对闫文志的自我批评,张元庆只是笑笑,没有当真也没有评价。

    闫文志看着张元庆:“你对我的认知,大多都是来自于周强斌。你说我是周强斌的恩师,那可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打压他?”

    张元庆听到这里,有些诧异,没想到对方主动提到这个话题。

    第874章

    一本笔记

    张元庆对闫文志的感观,完全是来自于周强斌。

    甚至自已被打压的原因,也是因为周强斌。所以双方,根本就是尿不到一壶的。也就是见到闫文志的时候,他提了一嘴自已老丈人。

    看到对方没有搭茬,张元庆也就识趣没有再说了。

    却没有想到,闫文志直接把这个问题抛出来了。

    张元庆微微一笑,也不惧:“闫老,我老领导说了,您给他一个评语,心狠如狼、计诈如狐。我斗胆猜一猜,是你觉得我老领导养不熟对么?”

    闫文志摇了摇头:“强斌这孩子我清楚,虽然心狠狡诈,不过他刚正不阿,不会做出那种恩将仇报的事情。在这体制内,人人都是小人,但是不会有人表现出来,否则就断了自已的路。”

    闫文志的意思是,哪怕周强斌真是养不熟,也不会表现得养不熟。只要他不敢表现,那么养不熟和养得熟又有什么区别么。

    张元庆想要说,如果不是这个事,那么就是周强斌父亲的事情。可是对方刚刚经历了调查,周强斌父亲的事情也挖了出来,显然是韩家干得。

    周强斌接受了调查,可以说从证据上来说,不是闫文志干得。

    而且如果真是闫文志干得,他为什么要提拔自已老丈人呢?

    闫文志说道:“强斌或许认为,他在老周手下能发展起来,我让他当秘书,是怕他被重用。实际上,站到一定高度,他就会觉得当时的想法有多荒谬了。老周手下有几个能人,能够担任一方诸侯的又有几个人?

    张路安算半个,到了常务就止步不前了。而他那半个,也是主动投靠了小侯,在小侯的帮助下他才避免在宣传战线,而是进入了行政岗。你说若是我当年不提拔强斌入我阵营,他能有今天么?”

    这么一说,似乎闫文志与自已老丈人无仇无怨,甚至还有提拔之功。但是两人为什么到这个程度呢?

    闫文志看着张元庆说道:“我在保他,若非我打压,只怕韩家早就灭了他了。”

    张元庆听了这话想要反驳,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反驳。但是如果说保,也没有这么保的。

    闫文志淡淡说道:“韩家当年动了强斌的父亲,强斌也险些要被赶尽杀绝。老周先出手帮忙,才让他能够挺过去。后来入了仕途,强斌的父亲算是我的老领导,对我有提拔之恩。于情于理,我也要伸出援手。

    但是这小子我确实不喜欢,他浑身就跟带着刺一样。而且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有敌意。所以后来给了他一个评价,就把他踢出去了。本以为他的性格,这辈子也就在县区挣扎。没料到,他是一步步顶着逆境往上爬。若论心智,我认识的人中,能超越他的,屈指可数。”

    这些经历,张元庆之前是有所了解,但是站在闫文志的角度来看,还是第一次。而从他的角度去看这些事,好像有些主观臆测就站不住了。

    闫文志继续说道:“我看他势头止不住了,就打压了他一番。后来扔到江北的时候,是准备让他在那里栽个大跟头,然后再调回到省委这边,放到机关里面。没料到,他真的打出了一片天地,并且接触到了一些安北韩家的一些事情。

    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不再激化与韩家的矛盾,我选择了强斌与小侯换防。这是我做得最大的错事,因为两人的换防,从侧面证明了强斌的实力。于是他的支持者更多,原本一面倒支持小侯的人,开始有的支持强斌……”

    张元庆以前就在周老那边听说过闫派,之前闫文志将侯泉年定为东宫,得到了闫派的普遍认同。可是后面,自已老丈人就得到了部分闫派的支持。

    而如今自已老丈人获得了闫派大多数的同意,可以说闫派已经变成了周派。

    闫文志却否定了这件事:“强斌的性格太硬,他得到了一部分支持,可是还有一部分跟他针锋相对。这样一来就会产生内耗,这也导致此次省内调动,强斌毫无斩获的原因。如果他能获得绝大部分支持,那么此次应该顺理成章往上的。”

    闫文志有这个底气说这件事,毕竟他才是一把,作为一把,用一句形容老师的话,那就是桃李满天下。只是说天下就大了点,闫文志肯定是桃李满安北。

    若是这些桃李只支持一个人,或者哪怕绝大数都支持一个人,这个人绝对能够拥有足够的实力往上走一步。

    很可惜的是,现在这些桃李分成了两拨,一拨是支持周强斌的,一拨是支持侯泉年的。甚至有可能还有一拨,谁都不支持。

    此次安北的变动,安北本地可以说寸进都难获得。如果再往后,只怕五年以内,本地都难再出一个人物了。

    可以说,安北如果要有本地派,隐藏在水底的就是韩家。可是如果体制内,明面上的旗号,那都要打闫字旗。

    现如今韩家连根而起,闫字旗四分五裂,哪里还有本地派的事情。

    张元庆皱紧了眉头,闫文志竟然跟他说了这么多事情,这是自已老丈人都没有跟自已说的。

    他好奇地看着闫文志:“闫老,您找我究竟是什么事情?”

    闫文志笑了笑:“我压了强斌多年,事实证明压错了。在这期间,打压你是无心之失。实际上也轮不到我打压,很多事情没到我这个层面,就会有人把事情做了。”

    张元庆淡淡说道:“这个我信,我在您面前,连个屁都不算。”

    闫文志却摇了摇头:“你是个好苗子,今天你请我吃饭,我还你一个礼物。这几天我都在天水,没事就能来找找我。如果你不找我,我离开天水了,就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说着,闫文志就拿出了一个笔记本。

    张元庆好奇拿过来,只见里面全部都是手写的笔记。不知道为何,现在别人给自已送书、送一些文件,自已都会下意识感到里面有深意。

    闫文志却笑了:“都是我这么多年,陆陆续续记得。心想以后作为家学传下去,不过我想想还是算了。体制内有时候就跟修罗场一样,我会让我后辈不要进这个地方的。所以东西送你了,有没有用,看过再说。”

    第875章

    六字诀

    张元庆看到文字类的东西就害怕,他之前收过林翠柔的言情。后来这,几次出现灵异一样的事情。

    先是朱华诚拿走了,然后无缘无故又出现在自已的车子里面。后来周依依收了起来,自已再问也说不见了。

    可是程国栋给自已的材料里面,他看到有这言情的一些照片,上面分明有朱华诚的笔迹。

    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元庆隐约觉得依依是知情的,自已打电话问过,依依说电话里面不能说这个事情。

    现在两人也没碰面,所以这事情在张元庆这里还是悬案。如今又收到笔记,他生怕又要惹上什么麻烦。

    但是拿过来翻了一下,里面确实都是笔记。而且前面第一面,就写着为官六字诀“空、恭、绷、凶、聋、弄”,他一看就明白其中的意思,都不是什么好的想法。

    空也就是批字、提要求,都要以空为主,不要明确表达意思。做事也是这样,进退有据,事事给自已留后路。领导要求领悟不透,宁愿拖不能快。

    恭说白了就是溜须拍马,不过要不露于行。绷就是要绷得住,喜怒不形于色,和自已老丈人教的养气功夫类似。凶就是不择手段,一旦决定什么事情,必须要做下去,别管虚名。聋就是对别人批评或者诋毁,保持好的心态。

    最关键的就是弄字,弄就是弄权,要将权力掌握在手中,要弄出动静,让上级关注。

    说实话,张元庆对这一套是不屑一顾的。

    张元庆淡淡一笑:“闫老倒也真诚,这写得都是干货。”

    闫文志呷了一口啤酒:“这第一页是我在县区当副县级的时候写的,当时碰到了一个强势的一把手,而且也被对方针对。吃了很多亏,后来就写下了这个。看起来阴暗了一些,但是让我度过了难关。”

    张元庆皱了眉头,他看第一眼之所以小看了,是因为以闫文志之前的身份,如果说这六字诀,的确太过低端了。可若是在县区担任副县长或者副书记,那么很有可能。

    特别是碰到强势上级的时候,再加上被针对,的确不好过。张元庆想到了鲍勇,他之前与吕达之间发生矛盾,他就有这六个字的神韵。

    说空就是不先表态,说恭的话,在鲍爽和吕江闹矛盾的时候,鲍勇就是卑躬屈膝替侄子认错。要说绷,那么他一直都是绷着的。

    至于说凶,张元庆最有感触,那就是最后对吕达赶尽杀绝。在后来搅入李公子事件之中,以他区区正处的段位,竟然最后只是降职离开,算得上是输少就是赢了。

    张元庆回忆起往事,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明悟,很多以前看不懂的事情,现在仿佛都能看出一些门道了。

    张元庆又向后翻,这里面有些就是只言片语,但是涉及面非常广。例如职场看人用人,孝顺之人易服从于权威,老实之人易服从于强势,狡诈之人易服从于严厉……

    说实话,张元庆以前也看过什么曾国藩家书一类的,但凡能够流传下来的东西都是正能量的。可是闫文志这里面的东西,都是较为阴暗的。让人看了,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闫文志补充道:“这里面的东西,你要批判的去看,尽信书不如无书。每个阶段的感悟,都是那个阶段的我领悟的。主要是后面的内容,对你应该有帮助的。”

    没想到翻到一半的时候,又出现了“六字诀”,不过这“六字诀”与开篇大不相同。分别是“熬、稳、忍、等、狠、隐”六字。

    其他都不用多说了,唯独一个隐字,张元庆看了良久失神。他想到了鲍勇降职离开,又想到眼前之人主动辞职,杨峥也是辞职回归家乡。

    难道说,最终这就是仕途之路的终端?

    现在的张元庆,已经想的不是这笔记是不是含有什么特殊意义,仅仅里面的内容就给自已很大的触动。

    他相信,这确实是闫文志的心得体会。尤其这最后六字诀,很显然是他已经身居高位的时候写下的。

    张元庆不由想到了自已老丈人,于是问道:“闫老,这份笔记太珍贵了,我私下与人分享可以么?”

    闫文志淡淡一笑:“你如果是想要拿给强斌看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他的心性远远超过了同级之人,我这里面的东西,他已经学了一个八成。剩下的两成,对他而言就是糟粕了。”

    闫文志看到张元庆翻到后面的六字诀,于是就指着上面一个字熬:“就说这个熬字,强斌比任何人都能熬。明明在我打压之下,眼瞅着不能寸进。偏偏他能够熬得住,并没有立马投靠别的派系,也没有想着走什么别的捷径。

    这个熬与忍不同,忍是忍耐,是刀子扎到心口上,你也要不发一言。熬是循序渐进,就像一锅汤慢慢把滋味熬出来。火候要把握住,时间也要把握住。熬得短了,味道没出来。熬得久了,锅就干了。”

    张元庆以前只能想到自已老丈人身上有阴狠有忍耐,这个熬字还没想太多。给闫文志这么一解惑,他顿时就觉得这个字的妙了。

    而自已老丈人也的确是熬出了滋味,硬是熬到了闫派分裂,如今已经掌握了闫派半壁江山了。

    张元庆郑重举杯:“感谢闫老赠送笔记,我一定好好研读。”

    闫文志看着他:“这个星期我都在天水,有什么想要问的,就过来找我。请我吃个饭,也就这个标准,咱们就聊一会。一个星期后我离开,咱俩就彻底没关系了。”

    张元庆感觉奇怪,闫文志突然来天水市,突然让自已请吃饭,突然送笔记,突然又说这么一番话。他是真的摸不着头脑,这个大人物,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坑害自已还不至于,自已在他眼里能算什么。真要出手,也不会自已亲自上门的。

    具体情况,张元庆还要回去之后,打电话问自已老丈人。想必自已老丈人,肯定对他这个老领导非常清楚。

    所以张元庆答应下来,说是每天会找闫文志交流,并且闫文志给他留了一个地址,还有一个固定号码。对方没给自已留手机,看来是真的打算以后离开之后,就不再交流了。

    第876章

    文以载道

    张元庆吃完饭回来之后,一直在看笔记。等到看时间到了十点,这才想起来找自已老丈人。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响了两三声,老丈人才接了电话。

    周强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一个月没给我打电话了,是碰到难事了?”

    张元庆苦笑一声,这个月的确联系少了。一个人在这边,有些山中无日月之感。不知不觉,已经来了有近一个月了。

    张元庆赶忙将闫文志找来的消息说了,没想到自已老丈人听到之后也有些诧异:“闫去你那里?他找你做什么?”

    张元庆说了对方赠送笔记,并且让自已每天去找他交流。

    周强斌沉吟着:“这条老狼,是良心发现了?也没听说他生了什么病啊。”

    “我看他精神状态还好,应该没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地步。”

    张元庆自然知道周强斌什么意思,自已老丈人怀疑这位昔日的闫一把是不是生了什么重病,导致了性情大变。

    周强斌让张元庆将笔记里面的内容,挑一些跟他说。结果张元庆随便翻几页,念一个开头,周强斌就能说出大概内容和意思。

    张元庆真是服了,闫文志说的没有错,他的东西,周强斌起码学去了八成。当然他肯定没看过笔记,只是所学的东西有些相通。

    但是这种事情,道理周强斌虽然懂,可是需要去问,去激发才行。不像是闫文志,将自已的一些想法结晶记录下来,这就保持了一个完整性。

    而且里面沉淀了他几十年从政经验,很多经验都是值得借鉴的。

    周强斌对了一些内容之后,也认可了里面的东西:“这笔记没有什么问题,一些文字习惯来看,肯定也是他写的。他还说了什么?”

    张元庆就把闫文志所说的,打压是为了自已老丈人好的话也说了。

    周强斌那边沉默了半晌,良久叹了一口气:“我跟他的恩怨已了,以后他的事情,不用跟我汇报了。想怎么做看你自已的意思,不过明晚去的时候,替我带一盒茶叶给他。”

    这也是张元庆打电话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搞清楚自已老丈人的意思。如果老丈人让自已不要接触了,自已就不接触了。

    如果老丈人不反对,张元庆还是想要接触接触的。他看了笔记之后,感受很多。前面部分他还是能够结合经验有所感悟,将很多事情看通了。

    但是后面部分站位很高,不是自已能够参悟的。就算是让自已老丈人看,他也没有办法表达清楚。有些道理就是这样,无法三言两语将话表达清楚。

    张元庆不由想到了文以载道四个字,闫文志的道就在他这一本笔记里面。包括他后期站在山顶,而生出的一些感悟和自省。

    张元庆也觉得大开眼界,他的脑海里面,不由闪过了闫文志的仕途之路。其中坎坷自然不必说,有失意的时候,也有春风得意的时候。有团结一致的时候,也有激烈斗争的时候。

    张元庆不知不觉就看到了深夜,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想着这个事情。

    第二天上班,张元庆找到柯婷,他还记得文冰的事情。

    张元庆对她说道:“将两个项目资料整理给我。”

    柯婷有些为难,张元庆脸色拉了下来:“柯主任,你也是校委会委员之一吧。你到底是对某些领导负责,还是对校委会负责?找你要个资料都要不到,你这办公室主任,我看还是换个岗位吧。”

    对这个看起来书卷气很重的女人,张元庆本不想发火。可是对方这种扭捏的样子,让他确实有些不快。

    如果这个办公室主任,总是这副德性的话,张元庆并不介意将其直接换了。他并不要求对方站队自已,同心同德。

    可是至少不能抱着糊弄事的想法,找你要个资料都要不到。你在怕什么?换句话说,你怕文冰难道就不怕我?

    看到张元庆沉着脸跟自已说话,柯婷确实有些畏惧,立刻说道:“我稍后整理给您。”

    张元庆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后去了办公室。

    张元庆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脑海里面忍不住想到了闫文志早期六字诀中的绷字。看来不仅要绷得住,还要善于绷着脸,不然还真是给人蹬鼻子上脸了。

    自已在办公室烧了水泡茶,张元庆下意识又把笔记拿了出来。

    还没看一会,柯婷就把资料送了过来。她恭敬的说道:“张校长,整体的资料都在文校长那里,她没有给我备份。我手上的资料,是刚刚凑出来的。”

    张元庆嗯了一声,然后看着柯婷:“柯主任,我这个人其实从基层上来的,脾气非常冲,说话也不藏着掖着。我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也希望你有一个心理准备。我们这个单位比较特殊,你作为办公室主任,究竟应该怎么做好,要多想想。”

    张元庆没有明确去说什么,但是敲打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柯婷连忙点头表示诚恳接受,张元庆这才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等到对方离开之后,张元庆只能将笔记收了起来,然后开始看这些项目资料。看了一会之后,张元庆叹了一口气,直接拍了一些照片,发给了冯程和钱子豪。

    术业有专攻,别看张元庆在省纪委待了将近一年,但是专业方面的本事,肯定是比不上这两位的。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案件监督管理室是赵天新主持工作,钱子豪即将也要提副主任了。冯程被齐峰看中了,已经换了一个室发展,并且已经成了骨干。

    相信站稳脚跟之后,一个副处是轻松能够拿捏的。这样一来,曾凡科在室里面就有希望了。

    别看钱子豪即将提副主任,级别上跟张元庆这个常务副校长平级,但是张元庆照片发过去,没多久他第一个给自已回复。

    说明在他心里,还是很在乎与张元庆的情分。冯程稍慢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什么。

    反正两个人回了消息之后,张元庆再结合自已的理解一看,基本上对文冰两大项目的问题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第877章

    徐徐图之

    大问题肯定是不存在的,文冰不是那么眼皮子浅的人。两口子都是体制内的,老公又是正厅级,家里日子是不愁的。

    当然也有一些家庭条件比他们好的,仍然会伸手到一些不该伸的地方去。这是没办法的,欲望克制不住,在体制内是大忌。

    文冰敢于这么硬,她的自身素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只是在钱子豪与冯程两大超级专业选手的了解下,挑出一些问题也不难。

    按照张元庆昨天的想法,查出问题之后,就应该去找郑骏。把这个难题,交给郑骏来处理。

    毕竟郑骏似乎和文冰的关系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文冰的老公。自已把问题抛给他,就是让他自已看着办。

    你把责任推过来,我就把责任推回去,你也别想置身事外。

    不过昨天和闫文志聊了不少,张元庆也深受启发。他觉得文冰的问题,不用现在就摆在这么急迫的位置上。

    这个女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徐徐图之,找准时机一脚把她踩在地上才行。

    所以张元庆将材料做了标记,然后就摆在自已的书桌上。他继续翻阅闫文志的笔记,一边看一边找了一个自已的私人笔记本,记上一些心得体会。

    特别是他看到闫文志担任省城要职的时候,那些心得体会对他现在的启发最大。

    这本笔记,在张元庆看来相当于武侠里面的武功秘籍了。不过又和武侠不同,那里面得到秘籍就能练,这个笔记是要自已悟的。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没料到程厚兵主动找到了自已。

    张元庆对程厚兵这位副校长观感和教育长胡继平差不多,觉得两个人都是比较低调的。不过程厚兵年纪大得多,主要是老干部的沉稳。

    程厚兵来到办公室之后,邀请张元庆参加下午的理论学习会。他负责教学、科研、咨政,分管理论研究室等。

    程厚兵与文冰不同,文冰的排名自然低于程厚兵,不过她更多是搞行政管理和后勤,在这个学校来说,权力要大一些。

    程厚兵管理的是教学、科研、咨政,那都是学校的主要业务。他一个人管这么多,说明业务水平比较高。

    难得程厚兵来自已办公室,张元庆就跟他多聊了一会。

    在聊天的过程中,程厚兵数次眼睛瞟向张元庆书桌上摆放的文件。

    张元庆见状笑了笑,起身为他泡茶倒水。

    一边泡茶,张元庆一边说道:“程校长可谓在学校奉献了一生,对于自已后面的发展,可有什么想法?”

    到了程厚兵这个年龄和级别,能够退休前提高半级就算不错了。

    只是他想要提这个半级可不容易,学校这边自已这个常务挡着,基本上他就没戏了。而且就算自已不挡着,以他这个性格和能力,想要斗得过文冰也是天方夜谭。

    程厚兵摇了摇头:“张校长,我可不像你们年轻人了,胸怀万丈、眼中有光。我也知道,像您这个身份,多半就是来过度两年的。”

    张元庆笑着摆了摆手:“没有什么过度不过度的,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但是到党校来,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我还是更想去县区发光发热。

    在去省纪委之前,我就在江北市县区里面工作。基层工作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有时候想想,还是觉得那时候充实的多。”

    张元庆拿着茶杯转身的时候,程厚兵的目光刚从张元庆桌子上的项目材料收回来,他赶紧欠着身子接过茶杯:“谢谢张校长。”

    “来者是客,到我办公室来,总不能连水都没有。而且我也喜欢跟程校长这样的人聊天,您给我一种感觉,那就是睿智且低调。”

    张元庆对他自然是一顿好夸:“学校离了谁都行,但是离了您这样的人才可不行。咱们党校是做什么的,为组织培养人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为组织献策。这两方面工作,都要仰仗您,这么说您才是咱们学校的顶梁柱。”

    程厚兵被这么一顿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张校长过奖过奖。”

    张元庆与他相对而坐:“还真不是过奖,程校长有空多走动走动,我要跟您多学学。”

    程厚兵这样的知识分子出身,而且是常年搞业务的,性格看似古板老实,实际上还是有些自矜自傲的。

    张元庆对他一顿好捧,可以说挠到了痒处。而且张元庆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侧面指出,自已是县区出身,早晚要回到县区或者别的管理岗位。

    这么一说,张元庆和程厚兵也没有啥利益冲突。既然如此,相互卖个面子,彼此留个好交情。

    程厚兵对于张元庆的示好,也点了点头:“能够和张校长多联系,这也是我的荣幸。说起来,张校长有非常丰富的实践经验,在党校的时间可不能荒废了,哪怕写个论文,推动我们科研咨政工作高水平发展也好。”

    对于写文章,张元庆的确是有这个想法的。不过他并不局限于写一篇论文,而是想要写一本书出来。以前他很忙,准备借助于依依这个小军师帮忙。

    现在既然闲下来了,张元庆又想起了这个事情。他说了自已的想法。

    程厚兵没料到,张元庆还有这个想法。他心里觉得,对方只怕不大了解出书的难度。往往越是没文化的人,越是对出书没有什么正确认识,还认为出书非常简单。

    看在张元庆刚刚一番恭维话的基础上,程厚兵给他介绍了一下,出书主要的难题。

    说白了就是看钱,你掏钱给出版社,就不难。出版社掏钱给你,就难。

    你愿意掏20万出一本书,很简单。愿意掏10万,得谈。一分钱都不愿意掏,想出书,就得看你内容写得咋样了。

    自已掏钱是不用看内容的,只要不违反法律规定、出版规范,再烂都不要紧。但是那个没有意义,只能说留作纪念。想要真正出一本让出版社认可,并且能引起社会一定关注的,那就不简单了。

    程厚兵还认为自已一开口,张元庆就被吓住了。却没想到,他反而越听越有兴趣,并且说近期拿个想法给程厚兵。

    程厚兵对此摇了摇头,年轻领导就是年轻领导,有点盲目自信了。

    第878章

    细节不能忽视

    张元庆简单谈了一些自已的想法,他主要想围绕基层工作的一些经验,集合起来。希望这本书,能够给一线工作的年轻领导干部一点参考。

    张元庆以常溪县和繁华区为例,谈及了多方面的工作经验。

    刚开始程厚兵只是礼貌性的听他说,可是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味道了。特别是张元庆的表达能力很强,不愧是秘书出身,哪怕只是口述都能做到很有条理。

    其实不知不觉,张元庆在介绍经验的时候,融入了一些闫文志笔记里面的内容。当然那些阴暗的描述,没有说出来。

    有些话是不能宣扬出去的,所谓法不传六耳。真正的一些东西,很多人以家学的方式传承,再不行就是口耳相传。

    一旦这些东西曝光出去,有可能引起不好的影响。而且有些东西一旦曝光了,那么就失去作用了。

    闫文志的笔记有点像是厚黑学,想想厚黑学这本书才火起来的时候,很多人奉为体制内的圣经。里面也确实有很多可取之处,例如其中一句,厚黑的施用,定要糊一层仁义道德,不能把它赤裸裸的表现出来。

    闫文志的笔记就是完全没有糊一层仁义道德的厚黑学,赤裸裸的并不适合传播。

    张元庆的主体想法,还是近年来推动县域高质量发展,产生的一些实践经验。最终落脚点还是希望鼓励很多基层干部,如何坚持希望、找准方向、用好策略。

    程厚兵听到了张元庆丰富的基层实践案例,不由有些吃惊。看履历来说,这家伙踩着年限往上升,中途还有破格。

    按说这么短的时间,应当也就是按部就班才对。可是没想到,竟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特别是听到常溪县的时候,程厚兵不由想到几年前,高端学术平台好像出现过常溪县热。

    后来就连央媒都报道了这个地方,没想到这竟然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笔。

    等到张元庆说完,程厚兵笑着说道:“没想到,张校长的阅历如此丰富,我听了之后都心向往之。如果您真准备要出书,等出了大纲之后,我可以代您去问问。”

    张元庆点了点头,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一起去食堂吃饭。

    在前往食堂的路上,程厚兵想了想说道:“张校长,您最近是不是盯着学校两大项目?”

    张元庆闻言,不动声色:“昨天郑书记问我情况,我不是很了解。所以就想办法找出来了解一下。”

    程厚兵苦笑一声:“今天我听到有人在传,说您对这项目不满,想要拦着这个项目,部分教研人员对这两个项目比较关切。”

    张元庆顿时明白程厚兵的意思了,对方是说有人在背后搞鬼,甚至有可能想要裹挟民意了。

    这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文冰对外在放风。这两个项目都算是民生工程,他有过了解,将在这两个项目之中,集中解决一些教研人员长期反映的问题。

    例如借助项目,将宿舍楼改造。特别是校内环境,将会有很大的改善。原本天水市的党校就比较偏僻,很多硬件设施跟不上。

    通过两大项目的改造,将会改善硬件设施,对于很多教研人员来说,是工作生活息息相关的。所以两个项目得到了很大的关注,昨天自已说要引入审计厅,文冰不仅拿郑骏来做挡箭牌。看来回去之后,又开始四处放风。

    这个女人还真不能小看,搞不好阴沟翻船那就丢人了。

    张元庆对程厚兵说道:“两个项目经过我的了解,对广大教研人员的生活工作都有很好的改善,我自然是全力支持的。不过如何将好事办好,还需要商榷的。”

    程厚兵欲言又止,他明白张元庆和文冰迟早会有矛盾。

    毕竟文冰对常务副校长的位置垂涎已久,上一任常务就被她怼的无法立足。要知道,人家就剩下两年时间就能顺利退休了,就这都被文冰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好不容易把上一个熬退休了,张元庆又空降过来,以文冰的心眼自然受不了。现在两人斗法,很有可能让党校这边变得乌烟瘴气的。

    程厚兵的想法就是文冰想要抓权,不如就让权算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这女人的心眼小、手段多、关系硬,跟她碰实在是犯不上。

    张元庆自然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他是不可能纵容事情这么发展的。他可以不抓权,只要文冰把事情做好了,他没有必要非要占据主导权。

    关键是文冰也不是好好做事的样子,把自已凌驾于校委会之上,主要后期如果出问题,还要校委会去擦屁股。

    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了,放任这种情况发展,自已在这边还要待两年。谁知道她会不会折腾出别的问题,然后全部扣在自已的头上。

    可不要小看这些问题,甚至不要小看一些小的工程项目。单说一个室外阻燃垃圾桶,平时生活中大家都不起眼的东西。

    曾经一个乡镇在搞美丽乡村建设的时候,就在垃圾桶采购上出了问题,涉及金额达几十万,乡镇二把手被卷进去了。

    在体制内谨小慎微就是体现在每个细节,就跟地面铺瓷砖一样,你不先把地面全部铲平,那么等瓷砖铺上去之后,就有下面空的危险。哪天真踩碎了,摔一跤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对于这些问题,张元庆坚持原则。

    程厚兵不好多劝,两人吃完午饭之后。张元庆回去准备下午理论学习讨论的材料,他则是先去做好准备。

    程厚兵想了想,打电话给教育长胡继平:“老胡,下午你也参与一下吧,我总感觉这会上会出问题。你那边派人参与一下,提前做做思想工作。”

    胡继平叹了一口气:“下面这些人,一个个心气高得很,我看张校长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杀伤力。真不给面子的时候,到时候只怕下不来台。”

    “尽人事听天命吧,其实我觉得这位张校长还是不错的,有想法又坚持原则,而且对我们也挺尊敬的。如果他站稳脚跟,对我们应该是好事吧。”

    程厚兵显然对张元庆有些欣赏,觉得他与其他的年轻干部不同。

    胡继平呵了一声:“等他站稳脚跟再说吧,之前文冰没站稳脚跟的时候,不也是大白兔一只么?那时候还喊你程老师,现在喊你老程就算不错了。”

    第879章

    当面为难

    程厚兵想来也是这个情况,这个年头谁能吃亏,也就是他们老实人吃亏。干了一辈子老黄牛,也就是能用得上你的时候,大家念你一声好。

    还别说,你越是乐于助人,人家越是知道你好拿捏。等到人家骑在头上的时候,才悔之莫及。

    你说翻脸吧,活了一辈子,就好这个脸,做不出那种事情。你说不干了,又不甘心一辈子的辛苦,最后都化为泡影。

    所以有时候不是人傻,相信别人画饼。而是自已这些老实人,除了相信别人画饼,还能怎么样?这大半辈子了,教的都是仁义礼智信,为嘛越是信这个,越是被人踩在脚下?

    好在程厚兵想想,自已这个级别退休也不算亏了,既然如此,管他们做什么?

    张元庆下午应邀去参加理论研究室主办的理论学习会,参加这个会的不仅有行政人员,还有一些都是事业编的教研人员。

    可别小看党校的这些事业编,他们学历高见识广,而且工资待遇走的是职称路线,平时还有外出上课、写稿子赚稿费等路径。

    虽然在补贴方面,没有参公编制那么多,不过一些参公编制跟他们比,就跟搞卫生的后勤人员差不多。以前甚至发生过,党校参公编制羡慕事业编的情况。

    所以同坐一堂,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程厚兵主持会议,学习近期的文件精神。这样的学习会,与地方的中心组学习差不多。不过与地方的交流研讨不同,地方交流研讨指定人员作研讨。

    但是党校这边说是研讨,实际上和座谈没有什么区别。

    张元庆认真倾听,还别说人家玩这个就是专业的,交流研讨什么材料都不用带,几乎可以说是出口成章。

    单从理论来说,几乎都有一把刷子。

    季首丰也参与了此次学习研讨,他的发言很谨慎,导致语速也很慢。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张元庆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个老成持重的教研人员之前经历了什么。

    而在季首丰之后,就是一位年轻教研人员发言,这个年轻人叫做李先行。

    他比张元庆要小几岁,思维非常活跃,短短几句话,将学习的文件精神表达的主要意思结合时事就能说出一个所以然。以此可见,功底非常过硬。

    不过李先行话音一转,就显得有些隐射了:“我看近期的文件精神,重提廉洁节俭,在我看来当前四风问题仍然是主要矛盾。这四风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奢靡之风,为什么会成为主要矛盾。就是因为我们部分领导干部与基层群众脱节了。

    自已吃着喝着,拿着高收入。然后反过来,叫基层人勤俭节约,这是说不通的。为普通人改善一下住所,都能惊动省审计厅,怎么不看盖政府大楼的时候,有这么大意见。说白了,这不是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么?时代变了,现在可不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时代。”

    这个年轻人言辞极为犀利,而且胆气很大。他这么一开口,那就是开了当头炮了。

    程厚兵见状也是无可奈何,他早有预料,今天这个学习会不会那么容易就过去的。文冰的阴损招式,他也是见识过的。

    只不过在这样的学习会上,现场的教研人员可不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损张元庆,文冰是在不露面的情况下,给了张元庆相当的难堪。

    胡继平有点头疼,这个教研人员算是他分管的。这后面找麻烦,只怕张元庆要找自已的麻烦。

    现场其他参会人员,都看向了张元庆。

    张元庆将笔记记好,然后抬头带着微笑看向李先行:“李教授的话很有见地,不过我要纠正一点。”

    众人都看向张元庆,李先行也丝毫不惧的与张元庆对视。

    张元庆笑着说到:“政府大楼盖的时候,省审计厅是肯定要参与的。我在省纪委当了几个月案件监督管理室的副主任,主持了几个月的工作。相关流程我心理有数,政府大楼如果不关注的话,那就算是失职了。所以,李教授的话,不是很严谨。”

    张元庆避重就轻,故意以政府大楼的事情为突破口,半开玩笑的批评了一句。

    众人听得出来,张元庆心态很好,哪怕是批评也是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这样的态度,你很难跟他继续说什么。至少他说的这个事情,李先行也反驳不了。

    张元庆这才继续说到:“咱们搞理论工作,要先学一步。搞理论讲究什么,讲究要贴合实际。怎么才能贴合实际,那就要调研。不了解实际情况,轻易发言的话,我看这也是一种形式主义、官僚主义。”

    张元庆最不怕就是跟人打口水仗,他这方面经验丰富。

    “我想问问张校长,我们想要了解实际情况,但是没有人给我们了解实际情况。舆论的阵地,如果正确的言论不占据制高点,那么就会有其他言论占据制高点。现在咱们既然已经有舆论了,那么实际情况什么样子,张校长能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么?”

    李先行仍然是针锋相对,可以看出他就是一个刺头。

    张元庆不以为意,他知道这个场合完全就看心态和反应能力。不过他也是逆境走出来的,还真不怕这个场合。

    当年在繁华区的时候,他曾经历过各路代表针对的,最后不也安然度过么。

    面对李先行的话,张元庆自然不上当,他笑了笑:“实际情况你们不了解,我也正在了解。根据我现在了解的情况,这两个项目至今没有过校委会。当然这应该是常务副校长更替,造成了真空地带。咱们部分负责同志,想要早日把事情做好,造福大家,于是推进的快了一点。

    项目推进我是全力支持的,但是项目要怎么推进,我必须要关心,或者说校委会要关心过问。如果实在必要的话,审计介入也是为了将好事做好。不能钱花了,效果没达到,一些该解决的问题没解决,这不是浪费了时间和资源么?”

    张元庆丝毫不顾及会因此曝光自已与文冰的分歧,在场哪个对体制内的道道不清楚。

    张元庆等于是自曝其短,随着这番话一出,跟文冰的矛盾就算明面化了。他是丝毫不在意,大家想搞事就正面来,别跟我玩这一套。

    你老公别说是市长,你老公就是联合国秘书长,你敢针对我,我就要明面抽你嘴巴子。这就是张元庆的性格。

    第880章

    造出声势

    张元庆严肃说道:“大家都想要做好事,可是总要走正规程序。”

    此刻又有一位教授开口:“我看是你们领导不敢担当吧,现在学校改造已经到了势在必行的时候。马上又有几期培训班要开始,对学校的硬件是个考验,这时候推迟了,后面出了责任算谁的?”

    张元庆淡淡回了回去:“如果是民主决策那就是集体的责任,如果是个人决策那就是个人的责任。担当和守规矩、明底线,并没有冲突和矛盾,大家搞理论工作的,要讲辩证法但不要讲诡辩论。”

    张元庆咬死不松口,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知道这些人最多也就是一些书生意气,有首古诗说得好“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说白了自古文人造不了反。

    就这帮家伙的战斗力,比起张元庆在基层的时候,碰到那些张口国骂闭口国骂的人要好对付多了。

    还有一些人只是前面一鼓作气,等到三四轮交锋下来之后,明显就开始露怯了。

    张元庆看到他们不怎么说话了,这才放缓了口吻:“把好事办好,办到咱们全体人员心坎里,我觉得这才是好事。总不能说你办好事就不监督了吧,无规矩不成方圆,大家觉得呢?”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也确实是被鼓动的。可是经过张元庆这么一番说,也确实不知道说什么了。

    张元庆这才拿出了早上整理的材料:“就目前来说,项目还是存在一些小问题的。”

    既然文冰敢于鼓动人,那就别怪张元庆放她底子了。

    张元庆将钱子豪和冯程指出的问题有选择性的讲了出来,他没有全部兜出来。如果都兜出来,毕竟自已拿到的材料不全,文冰随时可以倒打一耙。

    张元庆说的问题,都是一些小问题,而且词语用的很含糊。真要是文冰跟自已对峙,那么也能说自已没把话说死。

    要说责任,那就是柯婷的责任,谁让她找来的资料呢?对于这个办公室主任,张元庆是很不满意。她如果使坏的话,故意给自已找了一些错误资料来,那么就别怪自已不客气了,到时候自已不好过,肯定也要让她不好过。

    张元庆没有办法一口气动文冰,难道还没有办法动她一个办公室主任?真要是到这个地步,张元庆绝对会直接把事情捅上去。

    那个时候,大家刺头见红、正面钢枪。张元庆管你特么是谁,不扒你一层皮下来,那就算他这几年白混了。

    正因为有这股狠劲在,张元庆不出手的时候风轻云淡,一旦到了这个地步,也丝毫不会客气的。

    张元庆当众暴露了项目问题,立刻让一些准备往前冲的教研人员冷静了下来。他们大概也看出来了,这是张元庆和文冰的较量。

    这样来说,他们算什么,冲在前面当炮灰么?

    为什么文人成不了事,就因为文人会算计、懂利弊。什么事情,都想着趋吉避凶,自然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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