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季白眼睑颤了颤,很轻的“嗯”了声。又坐了会儿季白便扶着季奶奶回病房了,时砚辞没走,一个人坐在那里晒太阳。
正昏昏欲睡之时,突然感觉到了身旁坐下一个人,时砚辞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见季白不知何时坐在了身边。
看见时砚辞醒了,季白慌乱低下头,时砚辞就安静坐着,默默掐着表。
大概是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季白嘴唇都快咬破了才轻声开口:“小辞,那天……对不起。”
时砚辞望着他,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胳膊伸手揽过季白的肩,把他夹在臂弯下。
“道个歉要用五分钟?怎么,跟我道个歉很为难你吗!”
季白有点懵,从时砚辞怀里抬起头:“你,你不生气了?”
时砚辞轻啧一声,胳膊又用了点力:“气啊,快气死了!气的一晚上没睡好,都想跟你绝交了呢!”
季白彻底慌了:“小辞你别生气!我,我……”
季白“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能怎么办呢,说那些话不就是想让小辞不再管了吗,哪怕现在道歉了,他也不想让小辞掺和在这件事情中来。
时砚辞撇了撇嘴,松开了季白:“算了,骗你的,我没生气。”
季白猛地抬头看向时砚辞,表情迷茫。
“是真的没生气,其实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这些年我确实管你太多了。
我总想逃离时家获得自由,却不曾想过,一直替你做决定,是不是也是另一种限制了你的自由。
你和江牧野都说的没错,我不该这样,有些事我真的插不了手,哪怕是我认为对你好的也不行,尤其是在感情当中。”
“所以宝宝。”时砚辞转头看着季白笑了笑,“这次你自已决定吧,不管是决定跟叶斯年分开,还是继续在一起,我都祝福你。”
季白看着时砚辞,突然就好想哭,在眼泪要流出的前一秒,他用力抱住了时砚辞,这个他最好的朋友。
“小辞,真的谢谢你……”
也真的对不起。
原谅我的隐瞒,等一切都解决了,
我会把所有都告诉你。
我们说好的,彼此之间没有秘密。
等两人再回病房时,一切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
季奶奶看着,知道他们是聊开了,开心的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在天快黑时,时砚辞便回了家,在他走后,季白也坐上了那辆在路边早已等待多时的车子。
走进别墅上了二楼,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味便钻进了季白的鼻腔。
叶斯年胸口被绷带缠绕严实的躺在床上,看见季白进来,他转过头,两人默默对视,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气氛实在太过压抑,季白走上去帮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低着头快速说了句:“我去洗漱了,有需要再喊我。”
说完季白便快步走了出去,门被用力关闭。
叶斯年望着天花板,默默叹了口气。
又过了会儿门再次被敲响,杜明做贼似得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门一关上他大口呼吸,走到叶斯年身边就开始吐槽:“季白怎么也在?你把他带到这里就不怕他发现?不是你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能让他知道任何一点关于你身体的事情吗?!”
叶斯年没什么情绪的看着杜明:“你觉得现在的他会在意?”
说完叶斯年便扭过头,继续望着天花板,语气落寞:“就算我现在当着他的面做腺体恢复治疗,他也不会有一点在意的。”
杜明压着声音骂:“该!不清不楚骗人家去做手术,具体手术要怎么做也瞒着人家,现在人家秋后算账都是你活该!”
杜明上上下下指着叶斯年身上的纱布:“被人打成这样也是你活该!”
叶斯年惨白着脸笑:“博土,您就别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我都被打成这样了都紧遵您的医嘱,没有使用信息素,您可倒好,偏往我伤口上撒盐。”
杜明不屑的冷嘲:“你那是因为我的医嘱?我看你那是身体虚弱的站都站不起来了吧,还还手,没被人打死就不错了。”
叶斯年:“……”
叶斯年一个眼神睨过去,嫌弃道:“你今天来到底是要干什么?要是看热闹现在也看完了,可以回了。”
杜明哼了一声:“我才懒得看你的热闹,叶总,你怕不是忘了,一个星期了,又到了恢复治疗的时候了。”
叶斯年有些恍惚,这段时间他如同行尸走肉,过的还真的不知今夕何夕。
杜明有点担心:“那个有多痛你是知道的,你现在这幅样子,还能撑得住吗?”
叶斯年苦笑一声,挣扎着要起身:“咬牙也得撑啊,我可不想以后当个废物,博土,还得麻烦您扶我上三楼了……”
第223章
生日
叶斯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杜明扶他上三楼时,他刻意绕到季白的房间,状若无意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期待季白看见他会问些什么,可惜季白的反应让他失望了。
季白只是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一句话转过身去阳台了。
叶斯年自嘲苦笑,对着杜明轻声说:“博土,走吧。”
冰凉的仪器紧紧套在脖子上,后颈无数根针同时刺破腺体,一阵灼烧感穿透皮层神经进入身体,像是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在噬咬。
才刚刚开始五分钟,叶斯年全身已经如同水洗一般,可这个过程要持续整整半个小时。
杜明一边操作着仪器一边看向显示屏,还抽空看了眼叶斯年。
“疼的厉害可以喊出声,我不会笑话你的。”
叶斯年强忍着疼痛,虚弱的喘息:“你笑话我还少?”
杜明看他这副样子也收起了玩笑,变得一本正经:“叶斯年,你就没想过把事实真相告诉他?”
叶斯年缓缓睁开眼,语气轻嘲:“当然想过,我还差一点就说出来了,可是他根本不愿意听。”
“不愿意听你就不解释了?就准备这样一直误会下去?!”
叶斯年没说话,后颈的痛楚让他闷哼出声。
杜明于心不忍,把档位稍微调低了些,一边忍不住念叨:“你当初怕季白知道一切后会离开你,会把你推向其他的omega,可现在手术已经完成了,他再不情愿也已成事实,还有必要隐瞒吗?”
杜明啰嗦的让叶斯年心烦,无奈叹了口气:“可我不想利用他的心软。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相信我了。
无论我说什么,在他心里也不过是想要留住他的手段罢了。”
杜明搞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气的手上失了分寸把仪器按的太深了些,惹得叶斯年痛呼出声。
杜明手上赶紧松了松,有些尴尬。
叶斯年苍白着脸睨了杜明一眼:“博土是要谋杀?”
杜明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刚才那点自责立即烟消云散,忍不住怒骂:“老子是医生!”
“是是是。”叶斯年调笑道:“还是最厉害的医生。”
“别以为你夸我我就认同你说的话了,反正我始终认为不应该隐瞒,你自已好好想想吧。”
叶斯年安静了会儿,在治疗快要结束时,杜明才听见他很轻的说:“我知道,还有半个月就是他的生日,那天……我会把一切坦白。”
…………
后来的半个月内季白和叶斯年还是和往常一样,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叶斯年受伤行动不太方便,也是季白一直在耐心照顾着他,可除此之外,两人关于其他的交流却少的可怜。
季奶奶的恢复一切良好,这期间时砚辞和季白每天都会来医院陪着,时砚笙没课的时候也会过来,当然还有周渡那个alpha。
周渡活泼话又多,做事也勤快,不难看得出来他喜欢季白,时砚辞包括季奶奶都看出来了,可季白却始终对他很冷淡。
见此时砚辞只能遗憾叹气,有些人没有在对的时间出现,注定只能错过。
除此之外,这半个月内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在一天阳光正好的早上,时明海正式被抓入狱的消息传遍互联网。
这个事件掀起了轩然大波,媒体争先报道。
送时明海进去的那些证据不是从江牧野手里放出去的,想必是江牧野从中操作假借他人之手促成的,毕竟时明海还是他名义上的老丈人,这样能最大程度不牵连仲野集团。
时明海涉及多项罪名,涉案金额高的惊人,一经曝出之前的产品安全问题再次被翻出,一时间各个新闻头条全部都是这个话题。
媒体拍下了时明海被捕时的照片,照片中他已经瘦的不成人形,就算没进去,想来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时砚辞看着新闻上时明海的照片,心内却毫不波澜。
从把证据交给江牧野后,这件事时砚辞便没再插手,也没再过问,一切都交给了江牧野。
看着这个折磨他二十多年的男人终于自食恶果,他意外的很平静。
时砚辞按灭手机,嘴角缓缓扬起了一抹笑容。
那是尘埃落定,彻底放松的笑容。
季奶奶出院那天刚巧是季白的生日,这天一大早时砚辞便开车过来帮忙收拾东西。
本以为来的够早了,可到医院的时候季白和周渡已经在了,东西也全部打包好了。
几人一起开车回家,时砚辞还专程绕路去学校接上时砚笙。
奶奶出院又刚好赶上季白的生日,时砚辞提议一起出去庆祝一下,被季奶奶严厉拒绝了。
“出去吃什么啊,回家,回家奶奶给你们做大餐!”
时砚辞赶紧说道:“哎呦!奶奶你就别瞎折腾了,这才刚刚出院哪能做饭啊,还是去酒店,我已经定好位置了!”
季奶奶小孩性子上来了:“我现在哪也不想去,就想念我那个小家!不管,反正不去外面。”
季奶奶都发话了,时砚辞正想着应该怎么搞,时砚笙在一旁默默举起手:“我来做啊!我手艺虽比不上季奶奶,但还是能搞定一桌子菜的!”
时砚辞眼眸一亮:“对啊,怎么把阿笙忘了,阿笙的手艺也好着呢!”
季奶奶瞪着时砚辞:“你别想偷懒,我知道你也会做,给阿笙帮忙。”
时砚辞狡黠地笑:“我这手艺只能算凑合能吃,在你们面前还是不献丑了,我等着吃,嘿嘿……”
周渡见状兴奋的举起手:“还有我还有我!我手艺也很好的!今儿给你们露一手!”
“不错不错!”时砚辞伸出个大拇指,“年纪轻轻就练好了厨艺,是个好alpha!”
周渡被夸有些不好意思,趁大家不注意时偷偷往季白的方向看了一眼。
季白从医院出来便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车上这么热闹,他也全程没参与,仿佛把自已隔绝在外。
他只是静静地靠在窗户上,目光向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渡心绪复杂,明明说好放弃了,只要他快乐就行。
可是……可是他明明不快乐,那自已还要放手吗?
周渡不知道,想不明白。
第224章
错过
“不着急,赶不回来就算了,你现在赶航班,等你到了生日也过完了。”
时砚辞歪着脑袋跟江牧野通电话,一边把洗好的菜递给时砚笙。
对面江牧野不知道说了什么,时砚辞不耐烦道:“随便你吧,等你回来也凌晨了,真是服了你了。”
“知道啦知道啦!嗯,我在家等你。”
电话挂断后时砚辞甩开手上的水渍凑到时砚笙身边,不怀好意的眯着眼睛:“阿笙,是不是你想你家宴叔叔了,闹着让他回来的?”
“我没有!”时砚笙如同被惊到的猫,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哥哥。
“我就是早上跟宴叔叔通电话的时候随口一说。”时砚笙说着说着脸上浮上一层红晕。
“他非说就算是季白哥哥过生日,他也不想让我太孤独,才说要赶回来的……”
时砚辞挑了挑眉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时砚笙的脸蛋儿:“啧啧,甜蜜的嘞!”
“哥哥!”时砚笙羞愤地往后大退一步,扭头就往外走。
“汤还要炖很久,我,我先去甜品店拿蛋糕了!”
时砚辞对着他背影喊:“你一个人去啊?!”
“我可以的!”
“开车慢点!”
“知道啦!”
等时砚笙走后时砚辞还在笑,一旁的周渡凑过来笑眯眯的:“辞哥,你跟你弟弟感情可真好!”
时砚辞睨了他一眼,憋笑:“周渡啊,你喜欢季白吧?”
周渡一下子愣在那,他没想到时砚辞竟然这么直接,而且话题怎么就突然跳到自已身上了,没控制住表情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我,我我……你,你怎么知道?!”
纯情alpha简直太好玩了……
时砚辞努力忍笑:“哥哥可是情场老手,你那表现还能瞒得了我?!”
周渡:“……”
“不过哥哥劝你趁早放弃,宝宝不适合你。”
“为什么?”周渡一双浓眉拧起。
“因为,”时砚辞凑近周渡,一字一顿道:“因为,他
是
我
的……”
周渡:“……??!!”
周渡一时还真有些恍惚,毕竟时砚辞虽然惊人的漂亮,可身高言语表现统统都不像是omega。
待反应过来时砚辞在逗他时,周渡还没下去的红晕再一次浮上脸颊,菜也切不下去了,放下菜刀就往外走:“我……我去上个厕所!”
看着周渡匆忙的身影,时砚辞在厨房笑的停不下来。
可等笑意停止,他望着一片狼藉的厨房,陷入了沉默。
这时季奶奶走了进来,用力拍了下他的后背:“让你皮!把人都逗跑了,菜你来做?!”
时砚辞:“……”
“人家周渡一个alpha被你逗的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了。”季奶奶用手指点时砚辞的脑袋,“没有一点omega样!”
时砚辞尴尬的摸摸鼻子,索性也不管了,推着季奶奶出了厨房,“今天开心嘛,再说了,周渡那小子太有意思了,忍不住嘛……”
拉着季奶奶坐在沙发上,时砚辞瞅了一圈:“宝宝去哪了?”
季奶奶下巴往房间的方向抬了抬,压低声音说:“屋里呢,一到家就进去了。”
“在里面干嘛呢?”时砚辞说着就要站起身,季奶奶赶紧拉住他坐下。
季奶奶叹了口气:“算了,从早上开始情绪就不太对,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
时砚辞望着门的方向,大概也猜到了他为什么情绪不对了。
时砚辞听季奶奶的话,没去打扰。
时砚笙把蛋糕拿回来了,一顿饭忙活几个小时也总算弄好了。
吃饭的时候季白才从屋内出来,情绪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
有周渡在,一顿饭吃的还是挺欢乐的,大家边吃边聊,等结束时天已经黑了。
都喝了不少酒,季奶奶刚出院也不能太闹腾,最后切完蛋糕各自送上生日礼物,这场聚会也就散了。
时砚辞叫来司机把时砚笙送回了家,自已却没上车,而是顺着马路往前走。
他刚才喝的有点多,此时头晕的不行,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夜晚的风吹在身上特别舒适。
他今天是真的很开心。
季奶奶康复了,宝宝的生日,时明海进去了,江牧野也要回来了……
除了宝宝和叶斯年的事情之外,好像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道路两旁只余下昏暗的路灯,车流也慢慢变少。
时砚辞走累了,一屁股坐在了路边长椅上,打算歇一会儿。
给司机发了定位之后,时砚辞才觉得头晕的厉害,大概是吹了风把酒意吹上来了。
时砚辞低头揉着太阳穴,等感觉稍微好些了,刚抬起头便感觉身后传来异动,脚下的地面也倒映着一抹阴影。
时砚辞心内警铃大作,可他反应快身后的人比他反应更快。
时砚辞正准备起身时,身后的人突然抬起手,紧接着时砚辞颈侧猛然传来剧痛,下一秒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屋内一片黑暗,漆黑的房间中季白沉默的穿上外套戴上帽子,确认奶奶已经睡着后,放轻脚步出了家门。
出租车在别墅门前停下,季白付钱下车,缓步走到门口输入密码走了进去。
正要开灯客厅正中央突然响起叶斯年低哑的声音:“回来了……”
季白动作微顿,接着也没再开灯,趁着窗外月光朝着叶斯年的方向走去。
他站在叶斯年对面站立,沉默的看着他。
——吧嗒。
叶斯年手中一簇火光亮起,火光下一个精致的蛋糕放在桌子正中央。
叶斯年点燃蛋糕上的蜡烛,抬起头对着季白温柔的笑:“宝宝,生日快乐。”
季白沉默半晌,才冷淡道:“十二点已经过了。”
“嗯,我知道。”叶斯年垂眸笑了笑。
“就当是陪我,稍微吃点吧。”
“没必要了。”季白拒绝的很干脆,“错过就是错过了,再吃也不是生日蛋糕了。”
叶斯年切蛋糕的手僵在半空,片刻不动声色的放下。
“你说的对,不想吃那就不吃了。”
叶斯年从旁边拿过一个礼盒,双手捧着送给季白。
“蛋糕不吃了,礼物可以收下吗?”
叶斯年维持着双手送出的动作很久,季白才伸手接过。
看他终于接了,叶斯年才露出笑容:“打开看看,希望你能喜欢。”
季白动作微顿,才慢慢解开丝带,趁着快要燃灭的蜡烛,礼盒里的东西彻底展现在季白眼前。
那是……
一枚栀子花胸针。
季白呼吸停滞,愣愣的看着眼前这枚做工精美的栀子花胸针,嗓子像被堵住一般,又疼又痒……
叶斯年的声音很轻,仔细听还带着微微颤意:“时砚辞和江牧野因玫瑰胸针相识相恋。
宝宝,我送你栀子花胸针,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和好吗?”
第225章
当年真相
时砚辞醒来后有两分钟都没回过神,他头疼的像要爆炸,动了动身子这才发觉自已双手竟被反绑在身后。
身下是沙滩,不远处是翻滚的黑色海浪,可四周却空无一人。
时砚辞仔细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在这时不远处一束远光灯直直打在时砚辞的脸上,一个身影逆着光束向他慢慢走来。
时砚辞眯起眼睛躲避着灯光,待适应后看向来人。
脸看不清晰,可是那身影……却莫名熟悉。
待身影越来越接近时,时砚辞按耐住心中的不安,尽量平稳的问:“你是谁?”
身影在距离时砚辞两三米的位置站立,片刻后一道粗粝沙哑的声音响起:“二少爷。”
这明显受过伤导致的嗓音,是——
“沈夜?!”
沈夜又往前走了两步,模糊的面容终于变得清晰。
他站在时砚辞的面前,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可他的态度却显得卑微:“是我,抱歉二少,以这种方式把你请过来。”
时砚辞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对二少,小书想见你,可江牧野把你保护的太好,我们没机会接近,只能想出这种办法。”
“时砚书想见我?”时砚辞直直看向沈夜,冷声嗤笑,“我看他是想杀了我才对吧。”
沈夜低着头没回话。
“沈夜,我原以为你只是被时砚书迷住了眼,可现在看来你是真的蠢!”
时砚辞眼睛里迸出狠厉的光:“他让你绑架我,他会做什么暂且先不提,可结束后等待你的后果你真的不清楚?!”
“无所谓了。”沈夜苦涩的笑。
“自从时总出事后小书每天都很不开心,看他这样我很难过。
反正我这条命是他救的,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现在只要能让他重新开心起来,我会面临什么后果都无所谓。
我爱他,我心甘情愿。”
“爱他?心甘情愿?!”时砚辞爆发出一阵大笑。
海边的风吹起时砚辞的头发,杂乱的头发下时砚辞一双格外深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沈夜。
“爱上杀母仇人,沈夜,我真替你可悲!”
沈夜皱了皱眉头,沉声问:“什么意思?”
“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
时砚辞低吼出声:“那么大的火,你母亲全身被大面积烧伤,尤其是脸,那张跟你有八分相像的脸!烧的再也找不到一点原先的痕迹,这些你都忘了吗?!”
那场大火是沈夜最痛的回忆,是他就连梦里都不敢回想的记忆。
此时被时砚辞再次提及,他才惊觉自已竟然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冲天的大火,母亲的哭喊,还有那砸下来几乎把自已淹没,布满火的木架。
可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还有杀母仇人是什么意思?这些都跟小书有什么关系?!
沈夜竭力忍下不安,握紧拳头:“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时砚辞轻笑:“这些我本以为永远都不会说出口,我想让你忘记,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好好活下去,让阿姨在天之灵能安息。
可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爱上时砚书,现在竟然还准备为了他做出更大的蠢事!”
“到底什么意思?!”沈夜突然蹲下身用力抓起时砚辞的衣领,黑暗中都能看清他眼睛里的血红。
身后的绳索不知何时已经被时砚辞解开,此时沈夜逼近时砚辞找准时机,猛地抬膝狠狠朝沈夜的肚子顶过去。
沈夜不备,唇间溢出一声闷哼,时砚辞甩开绳索,用力把沈夜控制在身下,俯身逼近紧紧盯着他血红的眼睛。
时砚辞注视着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尘封多年的真相,也是最残忍的真相。
“那场大火,是时砚书放的。”
沈夜身体猛地一颤,正要挣扎的身子也卸了力。
他表情迷茫,似乎在确认时砚辞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时砚书那时不过十二三岁,他一直恨我母亲这个你应该清楚。”
说到这儿时砚辞苦笑了下,表情黯然:“其实时砚书放火是想烧死我母亲的,你母亲……是被连累了。
那天时砚书以为夏晴在那间房里,他把门从外面锁死然后放了火,可他搞错了,那天在房间里的不是夏晴,而是去给我母亲收拾床铺的,你的母亲。
待发现搞错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火势已经迅速蔓延,夏晴房间的窗户是时明海特意找人定制的根本就打不开。
时明海带着夏晴出去应酬,家里只有两位阿姨和我,还有年幼的阿笙。
只有我看见一闪而过时砚书慌乱的身影,可当时的我并没有在意,后来火势蔓延,我被吓懵了也就忘了看见他的这件事。x31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冲进去的,时砚书又是怎么冲进去把你拉出来的。
待消防员赶来把火熄灭后,你母亲被送往医院救治,最终还是因伤势过重离世,而你也因为吸入过量浓烟,伤了嗓子。
自从发生火灾后时砚书便很不对劲后来又大病一场,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冲进去救你被火势吓到了,当时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在你母亲办完葬礼后的某一天,我晚上做了个噩梦,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那天时砚书奇怪的身影。
我越想越不对劲,也越想越恐惧。
可我不敢跟时明海说也不敢跟夏晴说,因为我知道就算说了时明海要么不在意,要么根本不会相信,甚至会觉得我是因为讨厌时砚书而故意诬陷他。
我没办法只好去找到了当天也在家里的其中一位阿姨,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可没想到我说完后她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她全身抖的如筛糠一般把我紧紧抱进怀里,不停警告我绝不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让我忘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时的我不明白,因为太害怕了也因为阿姨的话,我死死憋在心里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可慢慢长大后我才渐渐明白,其实那天看见的不止我一个人,那位阿姨应该也看见了。
我早就说过,生活在时家的没一个正常人。
阿姨因为不想惹麻烦选择当个瞎子,而我因为害怕选择当个哑巴,而十几岁就敢杀人放火的时砚书更是个疯子……
这场事故里只有你这个傻子,竟然会爱上杀害自已母亲的疯子!
第226章
原来你也有软肋
时砚辞一番话说完,沈夜像是失了魂般一动不动。
时砚辞看着他,心里也有些难受,“十几年来,我看着你跟时砚书越走越近,看着你越陷越深……
其实我明里暗里跟你说过好多次离开他,可你偏偏就被时砚书给迷了眼睛,后来我觉得你当个傻子也好,我会把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里。
可没想到你现在竟然还要为了时砚书做出更蠢的事情。
沈夜,别犯傻了,时明海坏事做尽落得这个后果已经算是我手下留情了。
时砚书小时候也跟我经历过同样黑暗的生活,可他现在竟然会因为失去了优渥的生活和他时家大少爷的身份而选择利用你,现在真相你已经知道了,还不清醒吗?”
把憋在心里多年的真相说出来,时砚辞没有一点放松的感觉。
他松开了沈夜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滩上,望着前方翻涌的黑色海浪。
“我选择隐瞒真相,你想怪我我不怨,可你真的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阿姨很好,如果你能就此清醒,我相信阿姨在天上,也能安息了吧。”
…………
叶斯年说完那句话后季白始终没说话,他就一直站在那看着盒子里的那枚栀子花胸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叶斯年的的心也随着时间一点点变的冰凉。
不知又过了多久季白终于动了,他把那礼盒放在桌上,然后直视着叶斯年。
接着他的手伸向身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从身后缓慢又坚定的拿出一把水果刀。
刀尖直直指向叶斯年,月光下折射出一抹凌厉的寒光。
“叶斯年,礼物我收了,和好就不必了。”
季白的声音很平静,如果不是手里握着把刀之外,平静的就像是在说很平常的一件事。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做个了断的,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简单就同意放我走,可我必须要走。
奶奶和小辞是我的软肋,如果你想以他俩为要挟,我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所以我想不如我亲自解决这一切。”
被刀指着,叶斯年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像是早有预料一样。
他静静地看着季白,听着季白是如何筹谋准备离开他的。
季白又往前逼近一步,刀尖始终没有丝毫偏差,直直指向叶斯年的额头。
“我很笨,这段时间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所以我只能用最愚蠢的方式。
要么你放我走,从此我们两不相干。要么……”
季白手腕突然翻转调转刀头,见状叶斯年瞳孔骤然一缩,两秒的时间,待他反应过来想要去夺时,刀尖已经落在了季白的脖子上。
“你想做什么!!!”叶斯年紧握拳头,手背青筋几乎爆裂。
季白淡淡一笑:“第二个选择,要么我死在你面前。”
有大概十几秒,叶斯年直直盯着季白,盯着他白皙脖颈缓缓流出的血滴。
他喉结艰难滑动,含着血气苦涩道:“季白,你真的觉得我会拿你在乎的人,威胁你留下?
季白,看来你真的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对你的爱……
你就这么着急,连解释一切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黑暗中季白的脸看不清晰,他只是一直沉默。
最后叶斯年投降了,他垂下眉眼,苦笑着点头。
“……好,我放你走。”
良久,季白笑出了声,嘲讽又悲哀:“叶斯年,原来你也有软肋啊。”
叶斯年缓慢地又点了点头:“谁说你不聪明,这不就精准无误的找到了我的软肋。”
季白怔了几秒,慢慢放下了刀扔在了桌上。
他拿起那个礼盒,步伐缓慢坚定的往门口走:“我会再去做手术,礼物谢了……”
叶斯年目光始终看着桌上那把沾血的刀,在季白即将出门的那一刻,叶斯年叫住了他。
“季白。”
季白脚步顿住。
叶斯年声音几乎吞没在嗓子眼里,轻的让人听不清晰,可门口的季白还是听见了。
叶斯年说:“别伤害自已了,只要我不再出现在你身边,其他alpha对你不会有影响,你还可以做回beta。”
听清的季白没回答,握紧了手上的礼盒,才再次迈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