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初春夜晚的风吹在身上依旧很冷,季白身上都被冻得没有知觉了,才抬脚往家里走去。冲动消失后,他突然好累,也就不想去找叶斯年了。
那些大道理他这一晚上真的听的太多了,快要听吐了……
走到门口,大门却没关,还是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
季白顿了顿,才走了进去。
看见奶奶毫无声息的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时,季白混沌的大脑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可反应过来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恐惧。
他几乎是飞过去跪在奶奶面前,沾满干涸血迹的手颤抖的抱起奶奶。
大概是一晚上把眼泪流干了,他竟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努力让混沌的大脑思考,思考着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又手忙脚乱的在通讯录里翻找着此时此刻能帮助他的人。
小辞,小辞不行,他估计刚到港城,他已经很累了,不能打扰他。
可除了他还有谁?还有谁能帮自已?!
季白没有朋友,二十多年来他一直觉得没有什么,可现在,可现在他无比渴望能有一个朋友陪在他身边,帮他安排好一切。
现在的自已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季白手指颤抖的在屏幕上滑着,可无论他怎么翻找都找不到能帮助他的人。
而置顶的那个名字,被他选择性的遗忘。
最终精疲力尽的季白拨通了时砚笙的电话。
傅宴动作很快,比救护车来的还要快些。
准备把季奶奶抱上车时,季白的双手像是残废了一般,竟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伸出手用力的扇自已巴掌,牙齿紧紧咬着舌头,咬的发麻肿烂,血肉模糊,可他还是没有力气抱起奶奶。
傅宴见状把他推进时砚笙的怀里,双手一揽把季奶奶从地上抱了起来,快步往车上跑。
而季白却如同行尸走肉般,被时砚笙半拖半抱弄上了车。
第201章
可是自己呢……
夜晚的急诊室依旧人满为患,一连环追尾导致所有医护人员忙的人仰马翻。
季白如同游魂般跟在傅宴身后跑来跑去,完全不知道自已应该做些什么。
傅宴脸色阴沉,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很快便有医护人员过来匆忙推着季奶奶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闭,季白终于停下了奔波一晚上的脚步,呆滞的站在走廊中央,望着急诊室的大门。
他脑袋空空,只有奶奶无声无息躺在地板上的画面在眼前异常清晰。
“季白哥哥!你脚在流血啊!”
时砚笙突然惊呼出声,连忙拉着季白的胳膊坐在了一旁座椅上,蹲下身去看他赤裸的脚。
刚才一切都太混乱,完全没注意到季白一直是光着脚的,现在安静下来了,时砚笙才发现他脚底已经布满了细小的伤口,伤口上掺杂着泥土,连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一排排染血的脚印。
“嗯?”季白坐下好一会儿了,像是才理解过来时砚笙在说些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已的脚,表情迷茫:“哦……没事的,我没注意,不疼……”
季白缩回了脚,又开始发呆。
时砚笙看着他惨白的脸,凌乱的头发,单薄的衣衫,还有那感觉失了魂一般的状态……
想问的话被哽在喉咙处,时砚笙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傅宴走过来看了一眼季白冻的发紫还在不停流血的脚。叹了口气脱下了自已的大衣披在了季白身上。
伸手揉了揉时砚笙的头,傅宴温柔语气温柔:“我去喊护土过来处理一下,笙笙在这里陪着季白哥哥。”
“嗯!”时砚笙立马点头:“宴叔叔你快点去。”
傅宴走后,季白还是维持着原样一动不动。
时砚笙坐在旁边,纠结着是不是应该跟哥哥打个电话。
他是哥哥最好的朋友,季奶奶也对哥哥很好,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要不要告诉哥哥呢?
时砚笙正纠结着,季白像是看透了他脑中的想法。
很久都没有任何反应的季白突然转过头:“阿笙,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哥哥好不好?”
时砚笙皱眉:“为什么?哥哥知道了一定会赶回来的,瞒着他,他会生气的!”
季白惨淡的扯了下嘴角:“你哥哥很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等过几天,过几天……我亲自跟他说。”
这么大的事瞒着哥哥肯定是不对的,但哥哥确实很累了,时砚笙也想好好让他休息一下。
纠结了会儿,时砚笙才勉强点点头:“……好吧。”
“谢谢阿笙……”
季白疲惫的垂下头,无声的叹口气。
他不让阿笙告诉时砚辞,不光是因为奶奶的病怕他担心,更是因为……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小辞解释发生的一切。
事情好像一股脑的突然就全都来了,让他措手不及。
奶奶突然晕倒,标记的事,他跟叶斯年的种种破事,这一切都太复杂了。
季白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再面对时砚辞的追问了。
让他静静吧,让他再好好想想……
等护土过来帮季白处理完脚伤,傅宴也去超市随便买了双拖鞋让季白穿上,全部弄完已经凌晨两点了,急诊室内还是没什么动静。
深夜的医院冷的人发颤,季白拢紧了身上傅宴的大衣,佝偻着身子无力垂下头。
时砚笙一直安静的坐在季白身旁,而傅宴则去了楼梯间,回来的时候沾染一身烟味,三人始终沉默。
朝阳快要升起前在天边洒下一层淡淡的光影,时砚笙早已经躺在傅宴腿上睡着了,身上还盖着不知哪里来的毯子。
而傅宴则是眼下乌黑,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微弱的橘红色光影落在他俩身上,季白静静看着,突然就觉得好羡慕……
傅宴看起来最不靠谱,一副兵痞子模样,可偏偏他是真的把阿笙照顾的很好,阿笙也算是苦尽甘来,找到了一位很爱他的alpha。
小辞坚强了这么多年,如今大仇得报,马上也要跟爱他的江牧野结婚了。
身边的人一个个接近幸福,真好……
可是,自已呢……0306
季白摸向后颈,那里伤口早已愈合没什么感觉了,可伤口就算恢复如初,找不到任何一点伤口的痕迹,可里面呢……
里面仍旧有一个不属于自已身体的一部分,有一个不属于他的腺体,还有另一位alpha的信息素残留……
季白靠在椅子上苦笑,周渡说的没错,小辞说的没错,奶奶说的也没错……
他季白就是个傻子,纯纯大傻子!
为了一个有未婚妻的alpha把自已搞成这副模样,奶奶还因此进了医院,真是太傻逼了,太不值了……
天色彻底亮起来时,关闭了一晚上的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了。
季白过度疲惫的身子猛地站起来跑了上去,脚底因他突然的动作又开始流血,把纱布都染红了。
“医生,医生我奶奶情况怎么样了?!”
季白的声音吵醒了时砚笙和傅宴,两人见手术做完了也都起身跑了过来。
医生大大叹了口气:“手术还算成功,但病人年纪太大,过程中几次休克索性是安全度过了,不过……”
季白的心还没放下又重重揪起:“不过什么?”
“病人的心脏问题拖的太久,而且她这个年纪一般我们是不建议手术,但昨晚太凶险,不手术她恐怕昨晚都撑不过去。
可就算现在手术宣布成功,她身体后续的问题也都很大,你们病人家属必须时刻注意。”
季白没有血色的嘴唇翕动:“心……心脏?”
“是的。”医生不满的看着季白,“要我说你们做家属的也太不上心,老人心脏问题少说也有好几个年头了,这种情况你们还敢让她动怒?!不知道心脏患者最忌忧虑动怒吗?!”
季白呼吸骤停,脑袋轰鸣。
一旁的护土还在跟他叮嘱手术后的一切护理,季白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望着急诊室的大门,周遭的一切天旋地转。
他努力想要撑住身体,可眼前突然一黑,他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晕倒前那一刻,他只听见了时砚笙惊慌的喊着自已的名字,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第202章
你老婆在医院
静谧的咖啡厅一角,叶斯年和陈诺相对而坐。
咖啡香气浓厚,叶斯年端起喝了一口,淡淡道:“陈诺,谢谢你……”
陈诺看着叶斯年,无所谓的笑了笑:“谢我做什么,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能腆着脸强求。”
“对不起……”叶斯年垂下头。
陈诺坐的笔直,望向窗外:“你是应该跟我道歉,不光是你,你们整个叶家都应该跟我道歉。”
叶斯年抬头看着他,苦笑着点点头:“嗯,你说的没错,我们叶家对不起你和陈爷爷。”
陈诺随意的摆了下手:“算了,我承认你在我第一次分化时出现在我身边,给了我很大的安全感。
这么多年,我一直记得那时的感觉,也是真的想过跟你结婚,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我们门当户对,分化等级都同样优异,看起来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我却忘了,感情这东西哪有什么配不配……”
陈诺很轻的叹口气:“叶斯年,对于你之前的隐瞒我很生气,并不是气你不爱我,而是气你把我陈诺想的太不堪。
我并不是明知道你有了爱人,却还要死缠烂打赖着你的omega,恰恰相反,我这人一向洒脱,对于感情尤其是。
不过你年前主动找我解释清楚,想要解除那个口头婚约,对于你的坦诚,我接受你的道歉。”
陈诺说着,叶斯年认真听着。
确实是他做错了,陈诺哪怕揍他一顿,叶斯年都会接受。
“我回国来到星城,也并不全是因为你,更多的还是为了我的事业。
乐团回国巡演,星城作为巡演第一场至关重要,而你叶家在星城的影响力,便是我需要借助的。
你欺骗了我,而我也借助你的势,顺利帮乐团打响了第一战,现在新闻上铺天盖地都是我们乐团,还有我跟你之间的八卦。
我目的达成了,对于你的道歉,我接受。
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陈诺说完笑着朝叶斯年伸出手,叶斯年微顿,伸手回握。
陈诺眉梢一挑,笑的风流:“合作愉快。”
两手分开时,陈诺突然说道:“对了,新闻的事你也别担心,巡演还有三场,等表演结束热度冷却后,我们再向媒体辟谣订婚的事,反正我们没办仪式,他们也不敢乱说什么。”
叶斯年点点头表示同意:“订婚的消息只是媒体的猜测,我们并没有对外公布,辟谣的时候也不会影响你们乐团的名声,这个你放心。”
“我不担心啊。”陈诺笑的不怀好意,“倒是你,想好怎么跟你那位beta解释了吗?”
陈诺精准戳到叶斯年不愿去想的事。
叶斯年黯然的喝了口咖啡,苦笑:“他,他不怎么关注新闻……”
陈诺瘪了瘪嘴:“斯年哥哥,你是在自欺欺人吗?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对方只要有手机,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叶斯年眼睑颤了颤,没回话。
陈诺也不再多说,无聊的搅着咖啡。
刚安静了一会儿,陈诺又倾身凑近:“不过我还真没看出来啊,你看起来一本正经彬彬有礼,竟然这么疯,带一位beta去做腺体手术!
那手术我在国外倒是听说过,风险极大,而且手术过程中异常痛苦,一般人根本坚持不下来。
那个beta该有多爱你啊,竟然会同意?!”
陈诺的话无疑是往叶斯年心口上戳,说的他心脏鈍疼。
叶斯年抬眸淡淡的看了陈诺一眼,便仰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陈诺意识到自已说错话了,努了努嘴安静了。
咖啡喝完,两人正准备离开时,一阵急促的铃声从桌上的手机中响起。
叶斯年拿起看了眼来电显示,皱眉滑通放在耳边。
“喂,宴——”
叶斯年招呼还没打完,手机对面便响起了傅宴的怒吼声。
“你他妈人呢?我在你公司!”
叶斯年皱了皱眉:“楼下咖啡厅,一大早你火气这么重干嘛?!”
“我火气重?”傅宴都快被气笑了,“老子一晚上没睡,刚照顾完你老婆的奶奶,转头又开始照顾你老婆!你他妈说我火气大?!”
“什么意思?”叶斯年紧蹙着眉,手机都不自觉的握紧了些。
“医院!”傅宴嗓子都险些吼破音,“你老婆,你老婆的奶奶,现在都在医院躺着呢!你他妈倒好,大早上还有闲心喝咖啡!”
叶斯年呼吸骤然停滞,反应过来后转身就往门口跑。
身后的陈诺着急的喊他名字他也听不见了,对面的傅宴还在不停的说他也顾不上了。
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
你老婆在医院,季白在医院?!
叶斯年快速坐上驾驶座用力甩上车门,紧接着油门踩到底,一路疾驰。
医院内时砚笙红着眼坐在病床前,床上的季白则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泛青的手背上还扎着针。
时砚笙几次拿起手机看,宴叔叔说要去找叶斯年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正想着病房大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叶斯年头发凌乱的出现在门口。
时砚笙着急的站起身:“你可算来了!季奶奶还在lcu躺着,现在季白哥哥也晕倒了,我快着急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时砚笙在一旁说个不停,叶斯年都没仔细听,目光里全部都是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季白。
真到了此时,他脚步反而挪不动了,还是时砚笙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病床前坐下。
“斯年哥哥,是不是你跟季白哥哥吵架了啊?季奶奶心脏病复发,为什么他没给你打电话反而是给我打的啊?”
叶斯年不说话,时砚笙皱着眉继续说:“季白哥哥看起来状态很不对,一晚上都好像失了魂一般,毛衣上沾着血,就连脚底也全都破了,伤口很深……
他状态太差,我也不敢多问,也不敢给你打电话怕惹他生气,可是,可是他现在也晕倒了,我实在没办法了……”
时砚笙说的什么叶斯年都听不见了,他拉起季白的手,看向手背上的青紫。
怎么又这样了,在m国的那段时间,他因为每天都要输液,手背上的青紫就没消下去过。
前两天见面明明都好了,为什么现在又变成这样了……
视线有些模糊,叶斯年紧紧握着季白的手,垂下头把脑袋埋在了上面。
时砚笙话音猛地止住,僵硬的站在一旁。
傅宴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见状叹了口气,拉着时砚笙的手出了病房。
第203章
我要娶的人,只会是季白
出了病房后傅宴去了安全通道,点燃了根烟,疲惫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时砚笙也跟着去了,丧气的靠在墙上。
“宴叔叔,你说到底怎么了啊?季白哥哥看起来好可怜……”
时砚笙的话傅宴回答不了,新闻他也看到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他也猜到了。
不过……
圈子里的那些事,他该怎么跟阿笙解释呢。
一根烟抽完,傅宴抹了把脸,拉着时砚笙刚要出去,安全通道的门便从外面打开了,叶斯年面色阴沉的站在那。
一看见他傅宴便没了好脸色:“不在病房内好好看着你出来干嘛?!”
叶斯年没在意他的态度,转而看向时砚笙:“阿笙,你先回病房陪着他,我跟你宴叔叔说会儿话。”
时砚笙左看看右看看,怨恨的瞪了两眼:“你们都有事瞒着我,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小孩子了!”
“阿笙……”
叶斯年苦涩的叹口气:“有些事不是要瞒着你,而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傅宴暗骂一声,上去扯过时砚笙的手,经过叶斯年身边时肩膀还狠狠撞了一下:“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自个待着吧。”
“宴大哥!”
傅宴停下了脚步,握着时砚笙的手都重了些。
半晌,傅宴无奈叹口气,松开了时砚笙的手:“阿笙听话,你先回去,一会儿我就过去找你。”
时砚笙看了叶斯年一眼,他的目光带着恳求。
时砚笙又生气又难过,撅着嘴一句话没说,打开门出去了。
等时砚笙走后,漏着寒风的安全通道内只剩下了傅宴和叶斯年两人。
傅宴倚靠在栏杆上,掏出烟盒又点燃了一根烟,接着把剩下的半包隔空扔向了叶斯年。
叶斯年稳稳接住,掏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了。
两人站在楼梯一上一下,默默的抽着烟。
一根烟快燃尽时,傅宴实在等不及了,哑着嗓子不耐烦的吼:“你他妈有事说事!”
叶斯年连头都没回,对于傅宴的怒吼置若罔闻。
他只是淡淡道:“婚我退了,新闻上的都是假的,作秀而已。”
傅宴蹙起了眉:“作秀?!”
“嗯。”叶斯年吐出口烟,烟雾下他的面容冷漠且孤独。
“作为退婚的补偿罢了。”
傅宴想不明白:“你家里人会同意?还有你未婚妻那个爷爷?”
“无所谓了,我能给的补偿也就这些了,我要娶的人,只能是季白。”
傅宴都要听笑了:“所以呢,你觉得私下退个婚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就算陈家不追究,你天真的以为你就能跟季白在一起了?
哪怕没有陈诺,也会有李诺张诺,季白的家世先不论,就光他beta的身份,你以为叶家能同意?!”
叶斯年身体顿了顿,手中的烟不知何时已经燃到头,火星烫的他手指微微瑟缩了下。
叶斯年扔掉烟头用脚尖踩灭,很轻的笑了声:“身份……已经解决了。”
“什么意思?”傅宴不懂。
“身份什么的暂时不重要。”
“什么叫不重要?”傅宴烟头用力一甩,刚刚好甩到傅宴的脚边。
“聊个天聊的不清不楚,你们几个就属你心眼最多,老子一夜没睡,懒得跟你在这绕来绕去!”
傅宴走到叶斯面前,鹰隼似的眸子透过金丝眼镜牢牢直视着叶斯年。
“让我留下不就是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吗!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叶斯年身子往后仰了仰,懒洋洋的笑:“说就说,凑这么近干嘛……”
傅宴气的想揍人,退后一步用手指着他。
“你他妈还有脸笑?!
实话告诉你,不管什么退婚不退婚,beta不beta的,你跟季白都不可能了,趁早死心吧!”
叶斯年敛了神色,金丝眼镜下眼眸微眯:“什么意思?”
傅宴冷冷哼笑一声:“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不过现场那一堆照片,猜也猜的差不多了。”
“什么照片?”叶斯年心有点慌。
“当然是你跟陈家那omega的照片!”
傅宴冷笑:“顶级的A和o,出现在一个画面里,可当真是养眼。”
叶斯年呼吸猛地停止,凉意一瞬间蔓延全身。
他逼近傅宴,脸上再也不见一丝刚才散漫的神色:“谁给他的照片?!”
傅宴用力推了叶斯年一把,怒吼:“你他妈动动脑子行不行?!还能是谁?
谁还能闲的无聊专门把照片打印出来亲自送上家门的啊?还把人家奶奶气的都给送医院来了!”
叶斯年全身僵硬,一阵彻骨的凉意逼迫大脑迅速运转。
还能是谁?
是啊,还能是谁?!
叶斯年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的嘎吱作响,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阴寒。
他没再听傅宴接下来的话,不发一言转身走出了安全通道。
叶斯年周遭气场冷的骇人,医院人群嘈杂竟没人敢靠近一毫,畅通无阻的出了医院大门。
发动机轰鸣,叶斯年一路疾驰。
他的目的很确定——叶家老宅。
叶家大门被一股大力推开时,宋卿正坐在沙发上,看见叶斯年后他明显慌乱的收拾着什么,速度非常快的把手中的东西塞到枕头底下。
宋卿理了理头发便要站起身:“怎么突然回来了,吃饭了吗?”
叶斯年面色阴沉如同撒旦降临,一步步逼近宋卿。
“你去找他了。”
叶斯年用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宋卿愣了愣,随即便笑开来,语气讥讽:“他这么迫不及待?我昨晚刚去,他今天就去找你告状了?”
宋卿随意的坐下身,不太在意道:“我是去找他了,这也没什么可瞒你的。
再说了,你最近不是跟诺诺相处的挺好?新闻上大肆宣扬你们这对小情侣,爸爸以为你是想通了。
斯年,你不忍心做的事爸爸替你去做去说,恶人我来当,你在那位beta面前依旧可以做毫不知情甚至是被我逼迫无奈妥协的人,他只要爱你心疼你,就永远不会离开你,这样有什么不——”
——砰!
桌子上摆的青瓷花瓶被狠狠摔在宋卿脚边,碎片割破布料扎透皮肤,血流不止。
宋卿话音猛地止住,顾不上腿上的痛,茫然无措的抬头看向他的儿子。
第204章
父子决裂
“斯……斯年?
你为了他,跟爸爸动手?!”
叶斯年逼近,居高临下看着宋卿:“爸爸?!
生下我就对我不管不顾的人,有什么资格当父亲?!”
叶斯年这话说的无比冷清,看向宋卿的目光也无比冷漠。
宋卿红了眼眶瞬间低下头,无声苦笑:“所以你今天来,是打算跟我算账的?”
叶斯年声音像是淬了冰:“你为什么去找他,又跟他说了什么?”
宋卿笑出了声,仰靠在沙发上:“还能说什么,就是跟他那个奶奶,说了些实话而已。
那位老人家有骨气多了,听完我说的话看完我的照片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叶斯年拳头渐渐握紧。
“对了……”
宋卿坐正身子,笑着看向叶斯年:“我还跟那位老人顺带提了一嘴,他的宝贝孙子为了我的儿子,竟然跑去做腺体手术的事……
多蠢啊,为了嫁入豪门,都能狠下心来这么折腾自已。”
叶斯年呼吸骤然停滞,如坠冰窟。
宋卿脸在眼前不停摇晃慢慢变成虚影,原本精致的脸逐渐扭曲,变得丑陋不堪。
叶斯年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暴虐,上前一步大手用力掐住了宋卿的脖子。
五指渐渐收拢,宋卿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叶斯年周遭气场凛冽,仿佛面前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仇人。
“宋卿,我不知道你不管不顾二十多年,突然心血来潮回来插手我的事有什么目的,但我叶斯年,绝不会被你掌控。
而且你搞错了重点。
我跟他之间的阻碍,从头到尾都不是阶级鸿沟。
我叶斯年,用不着靠联姻来巩固我的地位,那是无能之人才会给自已找的捷径。
再说了我这人一向冷清,在我的世界里,亲情关系只有爷爷,从来都没有父亲……
你要是天真的以为能靠所谓的父子情分或者是叶氏集团来限制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不信,你可以试试……”
宋卿的脸因窒息已经变得通红,叶斯年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他五指慢慢松开,氧气涌入气管宋卿捂住脖子止不住的咳嗽。
叶斯年俯身逐渐凑近他的耳畔,笑声诡异危险。
“在爷爷的房子里我不想动你,但如果你再不自量力的去找他或者是他的家人,再多说一句你不该说的话——
我是你的儿子,疯起来,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吧……”
说完叶斯年便从沙发上站起身,“对了,婚我已经退了,陈老爷子那边我会搞定。
我的妻子只能是季白。
如果你老老实实的,以后或许还能听见他喊你一声爸爸。
反之,有你没你,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叶斯年就这样走了,没有留一丝一毫父子情面。
回去的路上叶斯年心绪杂乱。
他不敢想象昨晚的季白该是种什么心情,自已的父亲昨晚又该是用怎么的言语来羞辱他,看见自已的奶奶在他面前昏迷,又该有多么绝望……
叶斯年想不下去了,双手快要握不住方向盘。
他猛打方向盘驶离车道,靠路边停了下来,无力的垂下头。
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他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忍着心疼带他的爱人去做了手术,为什么还是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来阻碍他们?!
手术做了,婚也退了,明明就差最后一点了,为什么……
良久,叶斯年才整理好情绪,再次发动了车子。
去了医院季白还没醒,时砚笙趴在病床前睡着了。
傅宴刚刚从外面走进来,一看见他后便翻了个白眼,绕过他径直走向时砚笙。
“笙笙,笙笙?醒来了,我们回家睡。”
傅宴态度转换极快,刚刚还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在面对时砚笙时立马就变成了温柔似水的模样。
时砚笙懵懵的醒来,待清明后立马去看季白输着液的手,看见好好的立马放松的呼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压到,我做梦梦见我压到季白哥哥的手了,流了好多血,吓死我了……”
“你是太困了,”傅宴笑笑牵起他的手,“走,我们回家睡觉。”
“可是季白哥哥怎么办?”
傅宴睨了叶斯年一眼,冷笑:“谁老婆谁照顾。”
傅宴说完拉着时砚笙便要走,时砚笙着急的回头对着叶斯年叮嘱:“季白哥哥还有一瓶要输,你注意着点别回血了,还有还有!醒来给他准备点吃的,清淡点——”
时砚笙声音渐渐飘远,等到彻底听不见了,叶斯年才走过去把门关上。
病房内安静了下来,叶斯年慢慢走过去坐在了病床前,望向床上季白苍白的脸。
宝宝,你睡了好久了……
快点醒来,醒来听我跟你解释好不好?
我没有要订婚,一切都是假的,这辈子我只想娶你。
奶奶的事我很抱歉,真的对不起……
让你做手术我也很心痛,比你还要痛……
可是我没办法,叶家的产业需要我这个alpha身份,在爷爷和你之间,这是最能两全的办法……
你恨我吗?
醒来也不想见到我吧……
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谁能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
叶斯年大手摸向季白的脸,感受着他的温度,一边释放安抚信息素。
后颈传来密密麻麻钻心的疼,叶斯年也顾不上了。
他俯下身在季白唇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一下一下,很轻的吻着。
仿佛只要吻着,感受着他的温度,就能抵消腺体处让人难以忍耐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