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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谢零落沉思了一会,开口道:“你不觉得,宁宁的担忧有些空穴来风吗?”

    沈时言:?

    “宁宁遭受虐待这件事,虽然不是姜溯源和秦知颐直接做下的,但和他俩也脱不了干系。”

    “这么算的话,宁宁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啊。”

    谢零落的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宁宁担忧爸爸出事,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自己被抛弃吧?”

    沈时言的话让谢零落抓不住那一闪而过的疑惑,她迟疑道:“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我忽略了。”

    “叩叩。”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沈时言:“进。”

    门被推开,霍婧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见谢零落在场,霍婧问道:“方便进来吗?”

    沈时言点了点头。

    霍婧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霍越泽。

    “宁宁的病怎么样了?刚刚去病房的时候,我看到我哥握着宁宁的手一言不发的,有点吓人。”

    霍家人只知道宁宁有胸痛的毛病,但对于宁宁的心病,了解得并不多。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瞒的。

    考虑到霍宵征的情绪问题,不仅不能瞒着霍家人,反而需要她们帮忙。

    沈时言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跟霍婧说了。

    霍婧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霍越泽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沈叔叔,你在开玩笑对不对,宁宁明明那么活泼……”

    霍越泽说不下去了。

    宁宁晕倒在自家客房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其实他知道,宁宁并不活泼。

    她更愿意自己待着,画那些他不敢看的画。

    但是怕身旁的人担忧,所以无论大人提出什么建议,她都会笑眯眯地应下。

    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她一向选择委屈自己。

    但在家人受到伤害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勇敢的姿态,想要做守护的那一方。

    霍越泽如鲠在喉,哑着嗓子问:“该怎么做,宁宁才能醒过来?”

    他好像失约了,他并没有保护好他的妹妹。

    【第88章

    阻拦】

    霍越泽的问话仿佛堕入了虚无之中,无人回应。

    霍婧的瞳孔瑟缩:“沈时言,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沈时言无奈地摇头:“婧婧,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霍婧又扭头看向谢零落,带刺一般的眼神,极具压迫。

    可是没有用。

    霍婧的心猛然坠了下去。

    谢零落走后,霍越泽窝在沈时言的办公室,身体蜷缩成一团,脸庞埋在抱枕中,肩膀一抽一抽的。

    霍婧拍了拍他的背:“哭什么哭,号丧呢?宁宁还活着呢,你一个男子汉难道还不如宁宁坚强吗?”

    霍越泽猛然抬头,带着哭腔吼道:“如果宁宁从出生就呆在我们家,又怎么会经历这种事情!”

    “姑姑你也是,一开始对宁宁假惺惺的,但凡你能多爱一点宁宁,她也不会醒不过来。”

    “还有爷爷,爷爷也对宁宁不好!”

    “只有我,呜呜呜,可是我也没有保护好妹妹呜呜呜……”

    “霍家也没有保护好妹妹,妹妹还被绑架,天知道她是不是被吓坏了,又不告诉我们。”

    “只能自我排解呜呜呜……大人好坏啊呜呜呜”

    眼见他越说越离谱,霍婧强忍着心头的不适,朝他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别哭了!你有空在这哭哭啼啼,不如去和妹妹聊聊天!”

    这话倒是提醒了霍越泽,他连忙止住哭声,胡乱地擦了一把脸。

    “姑姑你说得对,我要跟宁宁多说话,这样她就会舍不得我了!”

    说完,他立刻冲出办公室。

    沈时言忍不住冲霍婧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阿泽那哭声,差点把我天灵盖给…掀…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一向高贵冷艳的霍婧红了眼,一双桃花眼中,泪水盈眶。

    一边哭一边口吐芬芳道:“妈的,阿泽骂得一点错都没有。”

    沈时言:……一时无法分清她到底需不需要安慰。

    ……

    在此期间,霍家众人总是轮流过来照看霍归宁。

    霍宵征则是直接在病房住了下来。

    短短一周,霍宵征像是老了好几岁。

    下巴的胡茬也冒了出来,但霍宵征却毫不在意。

    他遵从医生的吩咐,每天给宁宁翻身擦背。

    沈时言建议他把这件事交给护工,霍宵征却充耳不闻,执拗地亲力亲为。

    仿佛这样做,才能减轻一点他的愧疚。

    谢零落断断续续地又做了两次催眠。

    但也许是第一次差点暴露的缘故,霍归宁的警惕心明显提高了。

    即使是梦境里,她也不再畅所欲言。

    霍归宁就这么不好不坏地吊着,日复一日地。

    霍越泽一下课便往医院里跑,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说他和宁宁那少得可怜的过去,说他在学校的见闻。

    偶尔,趁着霍宵征不在的时候,又说霍宵征每天的生活。

    “宁宁,你能感觉得到吧?”

    “小叔每天都陪在你身边。”

    “但是他瘦了很多,我从没见过小叔这么憔悴的样子。”

    “你要快点醒来哦,你应该不忍心看到小叔一直这么消沉下去吧?”

    霍越泽和宁宁说话的时候,宁宁的心率偶尔会有短暂的波动。

    沈时言便极力鼓励霍越泽的行为。

    霍归宁自然也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

    白裙子女孩出现的频率越来越短,她沉入黑暗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白裙子女孩出现的时候,言语间也带着些试探。

    有了上次的教训,霍归宁不敢轻易回答。

    要不是偶尔能听见霍越泽的声音,她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听着霍越泽的絮絮叨叨,霍归宁心急如焚。

    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她都无法睁开自己的眼睛。

    鬼压床一般的状态,让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梦境,还是说这梦境就是她的现实。

    冬去春来。

    脱去冬的严寒后,春节假期很快就过去了,时间来到春分那天。

    迎面吹来的风已经不再刺骨,街边的枯树也冒出了新芽,窗外阳光正好,透过扬起的纱帘,落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春风似乎也给霍宵征带来了新的希望,他突然振作起来。

    他买通了人手,以极其高昂的价格,拍下了云城那块地。

    他洗漱了一番,穿戴整齐后,来到霍归宁的床头。

    霍宵征弯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露出一个极其温柔的笑:“既然你担心爸爸出事,那爸爸就把你的担心扼杀在摇篮里吧。”

    “这样的话,你应该就能醒过来了吧?”

    他的嗓音低沉,隐隐带着些疯狂。

    心电监护上,霍归宁的心跳陡然加快。

    霍宵征见状,脸上的笑容愈发夸张。

    “爸爸就当你答应了。等爸爸解决完她们后,再回来陪你。”

    ……

    这天放学后,霍越泽走进病房,却没有在病床前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问护士,护士却说霍宵征下午出去了。

    霍越泽有些疑惑:最近小叔都恨不能长在宁宁的身边,怎么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

    他在家人里问了一圈,大家都表示不知道霍宵征去了哪里。

    霍越泽不再纠结,拖过椅子,习以为常地开始今日份念经。

    陷入沉睡的霍归宁却没法保持冷静。

    霍宵征的话犹在耳旁回响,霍归宁无法不去深想,他的话意味着什么?

    如果只是为自己出气的话,那霍宵征的话大可不必那么决绝。

    但如果不是的话……

    霍归宁越琢磨越心惊。

    最近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清明起来。

    她无助地在黑暗中呐喊:“喂,把我困在这里的人,你出来,我们谈谈!”

    无人回应,四周寂静如雪。

    “喂!!!”

    “史宁!你一直在这里对不对!!你出来啊!帮一帮我!!”

    ‘滴滴滴滴’

    心电监护发出警报,霍越泽吓了一跳,立刻按响床头铃。

    “医生,宁宁出事了!”

    沈时言带着护士鱼贯而入。

    霍越泽眼睁睁地看着急诊的那一幕重现。

    尖锐的警报声在病房盘旋,不断拉扯他的神经,四周的一切如潮水般退去。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有力地撞击着胸腔。

    病床上,霍归宁陡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睁开双眼。

    沈时言拦住准备除颤的医生,试探地喊了句:“宁宁?”

    霍归宁有些僵硬地转头,声音沙哑道:“爸爸,拦住爸爸……”

    【第89章

    发疯】

    沈时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弯腰凑近霍归宁:“宁宁,你在说什么?”

    霍归宁眉头紧蹙,表情有些痛苦,但更多的是焦急:“我爸爸,他好像去找姜溯源……”

    霍越泽扒开人群,挤到霍归宁的床前。

    “宁宁,你的意思是说,小叔去找姜溯源报仇了吗?”

    霍归宁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话一出,沈时言也有些急了。

    这些天,霍宵征的表现他一直看在眼里。

    按照他以往的个性,真的做出点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也不是没可能,甚至有极大可能无法挽回。

    沈时言掏出手机:“我打电话给他。”

    “嘟嘟嘟……”

    等待变得格外漫长

    。

    “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sorry,the

    subscribe

    you

    dialed

    is

    busy……”

    ……

    城郊的一处废墟中。

    霍宵征穿着一席黑色西装,端坐在顶楼平台上。

    他前额的刘海往后梳着,露出光洁的额头下,凌厉的眉眼。

    金黄色的阳光从他的身后打来,落了一地余晖。

    顶楼没有护栏,靠近顶楼边缘处,躺着两个人。

    他们的手脚都被绑着,看上去像是昏迷了。

    霍宵征挥了挥手。

    身旁的保镖立刻会意,提着两桶冰水,朝俩人身上泼去。

    “嘶~”

    一阵吸气声传来,躺着的俩人,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知颐,你没事吧?”

    是姜溯源和秦知颐。

    秦知颐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暂时没事。

    无论是姜溯源还是秦知颐,两人都如出一辙的狼狈。

    一向端庄优雅的秦知颐,此刻头发凌乱如鸟窝,身上的羽绒服也不知道被什么勾住,内里的羽绒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黏在了她和姜溯源的头发上。

    方才那桶冰水兜头浇下,羽绒顺着水流流进嘴里。

    姜溯源呸了一口,破口大骂:“霍宵征,你在发什么疯?”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是违法的!”

    霍宵征嗤笑一声。

    “法律?从前,我就是太过相信法律。所以才让你们轻而易举地让你们姜家人,为、非、作、歹。”

    姜溯源蹙眉:“你非要和姜家过不去吗?”

    霍宵征摇头,一本正经道:“当然不是。”

    秦知颐看出霍宵征此时的状态不对劲,立刻出声劝阻:“宵征哥哥,有话好好说好吗?没有什么事情非要用这种手段解决的,对不对?”

    霍宵征抬手转动了手腕的腕表,深蓝色的腕表散发出冷芒:“我没有什么要和你们说的。”

    秦知颐一愣:“是宁宁出了什么事吗?”

    霍宵征似笑非笑地看了两人一眼:“你说呢?”

    姜溯源松了一口气

    ,只听他咬牙道:“霍宵征,你别不讲理,是你女儿无礼在先……”

    “姜溯源,秦知颐。”霍宵征慢条斯理地打断他的话:“你说,如果我女儿从小就由霍家教养,她还会那么无礼吗?”

    “你们自食恶果的时候,又何必把责任推给我女儿呢?”

    霍宵征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起身走到两人面前蹲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

    “秦知颐,你怀孕了对吧?”

    秦知颐被他阴冷的眼神激得一抖:“你想干嘛?”

    霍宵征唇角含着一抹笑,眼神却疯狂:“我女儿问我,既然她妈妈不爱她,为什么要生下她。”

    “我回答不了。”

    “既然你也是一位母亲,那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回答我女儿提出的问题?”

    秦知颐嘴唇抖动了一下,半晌无言。

    姜溯源艰难道:“这件事,是我们大人对不起她。”

    “对不起?”霍宵征像听到什么惊天的笑话一般,克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春寒料峭,呼啸而过的风吹动着不远处的树林,沙沙作响。

    笑声、风吹树林声,让整个场面变得诡谲起来。

    霍宵征毫无征兆地突然停止大笑,正色道:“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我这个爸爸做什么?”

    “既然你们不懂得做人的道理,就别连累未出生的孩子了,一家三口,整整齐齐,早点下去,为我女儿陪葬吧。”

    他抬了抬手,身旁的保镖大步上前,把两人往楼顶边缘拖。

    秦知颐的瞳孔剧烈地颤抖着,一边挣扎一边厉声道:“霍宵征,你是真的疯了。”

    霍宵征好整以暇道:“我没疯,但我女儿快疯了。”

    他的眼神飘向远方。

    “在你们恩恩爱爱,跟我争那块对你们而言毫不重要的地皮的时候。”

    “我的女儿为我提心吊胆,担心你们把我逼入绝境。”

    霍宵征没有说他感觉自己被操控,也没提那段在原地苦苦等待,毫无自尊的时期。

    在遇见宁宁之前,他已经有预感,自己会死——英年早逝的那种。

    虽然不知何时、何地,死于何种原因。

    宁宁的担心确实没有错。

    也许是因为血缘,也许是因为宁宁天生高敏。

    亦或是宁宁过去的经历,让她对危险的感知力较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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