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咳咳!”原本一唱一和的夫妻俩,让屿哥儿的不按常理出牌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好现改词儿。“你想法儿是好,只是你才多大?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待你长成,心志不同了,回想今时,只怕是要生怨怼之情,怕是要怪我们以势压人咯!”
盛向浔捋着胡子盯着安屿:“你也说了,你昕大哥哥这等爱自由胜过美人的都不能守诺,吾有何颜面强求你呢?”
自从安屿听到自己之后就装木头人的盛昕:“……”
能不能把他给忘了?!
“三叔,苑姐儿虽是我的未婚妻,但她更是我的知己、挚友、同好!我们志趣相投,思想亦有共鸣,我不可能去影响她的前程规划,而她亦不会让我改变。人这一辈子,能够守着挚友亲朋、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就足够了?”
盛向浔没想到平时跟小女儿一起上蹿下跳的屿哥儿,竟然能说出这等话,顿时,原本的担忧消散大半。
抬头瞧瞧妻子,见她微微颔首,顿时变了态度,他不像之前那样咄咄了。
很快,在郑氏有心经营之下,花厅气氛愈发活跃轻松,一桌五个人,四个人处得和谐友爱、其乐融融,倒把无语的盛昕衬得多余了。
盛昕:“……”
很好,唯他受伤的成就达成啊!
……
安屿回宫时,是盛苑送他出府的。
忽然又单独和苑姐儿呆着了,安屿感觉之前的局促又出现了。
盛苑看的稀奇,纳闷儿的瞅他:“你怎又不自在?!不是说好像以前一样啊?!”
安屿涨红了脸,吭吭哧哧半晌,才对着盛苑圆溜溜乌漆漆的大眼睛,保证:“苑、苑姐儿,我肯定不让你伤心。”
“哦。”盛苑心说,她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伤心,不过她能肯定,敢欺负自己的,她一定让对方连伤心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此刻面对这个情感真挚、充满诚意的小郎君,盛苑也不会反驳对方的好意。
朋友也好、未来的相公也好,都是要慢慢磨合的,尤其是后者,还需要好好儿引导。
就跟她那个系统似的,当初多傲娇,现在多乖巧!
慢慢儿来吧,着啥急!
“好啊!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等到此生尘埃落定,若后人提起咱俩时,能羡慕你有我这个良缘,我有你这个良配,那才不愧你我今时今日的保证呢!”
盛苑这样一说,安屿啄米似的点头:“你放心,闻其言看其行,我懂!你且看着吧!”
“是啊,这来日方长的,慢慢儿看吧!”盛苑笑眯眯的摆摆手,看着不再局促的安屿,“你之后再见我,若还是这样手足无措,我可就不理你了!”
“那不能!”安屿自从刚刚表衷情后,就感觉自己放开了,好像又找到了之前和苑姐儿相处时的那份自在。
“我爹娘之前敲打你,你可不能不满,他们是疼我呢!疼我就是疼你,懂伐?!”虽说安屿不是计较的人,不过盛苑还是主动将话挑开。
这世上谁也不是傻子,该说开的都要说开。
“懂懂懂!当子女的哪有记恨自家爹娘的!”安屿想起之前盛三叔说的一家人,心里就有些发热。
他甚至想出了个主意:“泰山泰水舍不得你离开,要不……等咱成婚之后,时不时的回来住住?反正安城侯府离这儿也不远,就是不方便久住,每天过来用膳的时间还是有的!”
“???”盛苑仔细看看安屿,发现这家伙还想说的情真意切,好像就是这样想的,“你要是没意见……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我想的好吧!你看啊,咱俩参加会试,怎么着也能拿到功名,倒是在京做官,要是咱俩都忙,府里谁给打点呢?还是要靠岳父岳母帮衬!
更何况你是个志向远大的,而我呢,则是得过且过,所以你要是外放出京了,我肯定要以副官名义跟着,届时,出京安排还是要岳父岳母帮忙盯着……要是他们能跟咱们一起外放就好了!”
安屿说着说着,不仅称呼改了,连啃老都安排好了。
可惜盛苑的注意力却全让他开头的那句话吸引了!
“啊呀!对对对、对哦!会试!会试就要到了!”好些日子没复习的盛苑小脸儿都变色儿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矛盾
放飞了月余的盛苑盛举人,重又投入到激情复习之中,什么定亲啊、未婚夫!在考试面前,都是透明的!
就这样,冬天就在她彻夜苦读中慢慢划过。
盛苑徜徉在知识海洋里,颇有今夕不知何夕之感。
可她身边儿的人却都忙活起来。
虽说此刻只是定亲,可该走的程序却都走了过来,只待盛苑和安屿到了约定的岁数儿,他们可以直接进入到接亲的环节。
为此,永兴侯夫妇、安贵妃和景和帝、以及秦太后都过的格外充实。
就连按着太医之令,让长子约束着养生的老盛国公,听闻小孙女儿定亲都坐不住了,不仅每天盘算着给这小丫头添些好东西,有一天竟然还寻了个空隙,约着老郑国公一起,找老安国公唠了很久,直到对方不堪其扰,做出许多保证。
“哼,那老家伙最是得过且过的,对他那个老婆子和儿孙毫无约束力!真真是越发没用了!不过你放心,有祖父在,你很不必对他们有顾及!若是他们让你不自在了,很不用给他们脸面!
偏心到咯吱窝的老安国公夫人,自有他亲儿子顾及,你这个孙媳妇儿没必要搭理!有他们当初做的好事儿,只要别当面揍人,他们也没脸跟外面嚷嚷你的不是!
当然,有安屿那小子在,你叫他顶在前头就是了!苑姐儿啊,你且记住了,世间对女郎的要求,不像对郎君那样宽容,所以,聪明的女郎是不用处处替他们忧心的,只管疼你自己才好。”
老盛国公见着小孙女儿,就有说不完的言语,他不知何时起,忽然生出叮嘱不过来的忧虑。
盛苑听着祖父谆谆良言,本想像以前那样玩笑,可是一抬眼,她发现老盛国公的头发不知何时竟然全白了,他脸上的皱纹好像都变得格外清晰。
顿时,她感到喉咙好像有些憋闷。
“您放心吧,老安国公那边儿有您,老安国公夫人那边儿有太后,他们为了安国公府也不会招惹我的。”盛苑努力掩饰自己刚刚一刹那的失态,笑哈哈的说着,“要是屿哥儿招我生气,您老人家就拎着拐杖揍他!”
“哈哈哈哈!你祖父我可追不上啦!”老盛国公笑得格外爽朗。
回到府,郑氏和盛向浔发现小女儿兴致不高,不由询问。
盛苑也不隐瞒,从头到尾说完,抿抿唇:“祖父对亲祖母而言,不是好丈夫;对爹爹而言,也许亦不是好爹爹,可是自我长大,他于我而言,却是很好的祖父。”
盛向浔的嗓子忽然噎得慌,待小女儿回院子,半晌才低声说了句:“老爷子其实……也不是太差劲儿!”
“嗯。”郑氏安抚的握着他的手。
“我只是为母亲感到不值。可是我……”盛向浔垂下头,“他有许多不好,却总有些好的。”
郑氏感觉到丈夫的矛盾,也感觉到他的伤心,只是她那许多想要劝慰的言语都无从说起。
盛向浔苦笑着摇摇头:“老爷子,为何不能是彻头彻尾的好丈夫、好父亲呢!”
“浔郎,人律己易,人律人难;往事不可追,不过是凭良心罢了!就当是为了心安吧!”
第六百六十九章:会试开始
景和七年春闱临近,京都一下子热闹起来。
远远望去,都不禁感叹:这里不愧是大楚之都,是天子脚下,是云集了各地英才的文汇之所!
其实,这些进京赶考学子,大多于去岁冬季前就到了京都,他们或赁了院子备考,或者到官学寄宿、或者投奔亲友、或者居于自家产业、或于庙宇道观寄住。
今春才匆匆赶来的,不是路途上因缘耽搁,就是毗邻京都不急着出发。
全天下的应考学子来京赶考,无形中也带动了文化产业的经济,像是盛苑三个办的书肆,售卖文具的铺子的利润都翻了数倍。
“我让掌柜的准备了考篮,里面涵盖了考试需要的一切物资,可以说是咱们的考篮在手,学子考试无忧!这算不算是你以前说的傻瓜式服务?”安屿闲不住,看累了课本就把脑筋动到应考举子身上了。
他和盛苑不同,对于考试名次没有太多的追求,只要能进殿试就成,哪怕是个同进士也不丢人。
盛苑晓得他的志向,故而随他去了,只要不偷懒的过分,她也懒得督促。
她现在的注意力全在课业上了。
虽说她不过分要强,可是眼瞅着一步一步考到这份儿上,只差一个会元就能名留于史,要说不惦记,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她也不至于让这份期待压得喘不过气儿来。
嘿嘿,谁让她自带解压程序呢。
每到紧张度迫近临界值时,她都能自动想开了:“不至于!不至于!条条道路通首辅!
不就是六元及第么!只不过是好听罢了!真要考上,那可就要万众瞩目咯!岂不知出头的橼子先烂!
当上首辅还愁不能青史留名?好听的名次若浮云,哪有实际在手之利益好?!”
看!只要这三段话,盛苑的内心就能够得到平静。
当然,即使这三段内心自白效果出现波动了也不要紧。
只需一顿美食大餐,登时即可稳住局面。
盛苑这孩子就是这样容易满足。
对于这点,连她的系统都很服气。
……
复习的时间总是在“眨眼即过”和“度日缓慢”中摇摆,可是不管学子们是怎样在煎熬中印证相对论的,开考的时间仍然会在大家的期待和忐忑中到来。
三月初九,就是第一场的开考时间。
当然,会试三场考试,每场都是前一日点入,也就是说考生们要在三月初八进场。
而在进场之前,搜检仍然必不可少。
【此已歌鹿鸣而来者,奈何以盗贼待之!】
盛苑排着队等待搜检,就听自家系统摇头晃脑的发出一声慨叹。
“???”她竟不知自家系统何时变得文绉绉了?!
【你瞅啥瞅?!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你原来所在时空的明朝的明太.祖说的!】系统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傲娇的昂起头。
盛苑:“……”
不是它说的,那它傲娇啥?!
“与其说是以盗贼待之,不若说是提前排雷;我既无为盗之意,此举于我而言则是助力而非慢待。”
对于盛苑而言,只要不耽搁她考试,就是一根头发丝儿一根头发丝儿的搜检,她都没有意见。
于凭实力应考的学子,所有作弊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
当然,想是这样想,鉴于会试参考的士子皆有举子功名,故而会试搜检还是照顾了考生的颜面,此番搜检无需脱衣露肤,只要确认外衣、考篮等无有夹带就可。
会试入场搜检是从丑时开始的,可等盛苑过了搜检,按例拿着考号去寻号舍时,已近寅时。
幸好会试要求提前一天进场,所以即使搜检时间较长,学子们进场之后,还是有充分的准备时间,这对于像盛苑这样挑剔的考生而言,是很友好的。
考舍这边儿忙得热火朝天,考官们那边儿却有些悠闲。盖因考官们需要提前三天入场,即使他们需要准备的事宜很多,自进场到现在大多也都理顺咯。
说起来,此次春闱的主考官一共是三位,分别是总裁古蕴程,以及副总裁安随云和何本出。
和乡试主考官的选取不同,会试主考官直接任用了内阁次辅和户部、礼部两位尚书,可见朝廷对于会试的重视。
“本次会试题目依旧为三十七道,首场二十三道,四书题三道,五经题各四道;第二场考九题,分别为一道论题,五条判语,以及各一道诏、诰、表;第三场,也就是最后一场,只考五道策论。”
近傍晚时,考舍安静下来,巡绰官带队一边巡逻,一边高声将考试题型告知举子。
盛苑坐在考舍里,没有像大多数考生那样闭着眼睛轻声吟诵文章典籍,她此刻盘算得是怎样更好的安排考试时间。
毕竟会试考试更加习惯于综合性的看待考生们的三场成绩,就是俗称的“三场并重”。
因为考官在录取和排名时多会权衡三场成绩质量,故而她要想夺魁,就不能出现放弃一道题目的情况。
这需要保质保量的完成所有题目,其难度之高,饶是盛苑都要谨慎对待。
……
盛苑初次参加会试,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可是一场场考下来,她才赫然发现,会试的考试强度,以及对考生心理和身体的考验远不是乡试所能及的。
三场考试下来,她见到了少年书生突晕倒,白发老翁忽发狂。
光是她附近的考舍,三场考试就送走了十余人。
直到最后一场交卷,盛苑忽然觉得,这样的考试,其实是对考生的历练,是让考生心理素质发生兑变的考验。
不说旁人,就说她吧,刚开始听到一惊一乍的声响还会手抖一抖,等到第三场,她都能自傲的拍着胸脯说自己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当然,心态杠杠好的盛苑盛举人,第三场考试结束,仍然像乡试那样回家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到第三天清晨醒来,已经睡了一天两宿的盛苑,又能活蹦乱跳了。
考试之后一身轻的盛苑和她的同考们,自此开始了为期半多月的等待。
第六百七十章:会元
景和七年四月十五,杏榜发榜。
此次会试共录取举人三百九十六名,各省皆有举子上榜。
其榜首会元者,乃京都永兴侯之女,盛苑也!
“第一名盛苑,女郎,顺天府官学生,《书》。”
这行《乡试录》中的原话,原原本本的出现在了《会试录》第二行。
哦,《会试录》第一行写的是“中式举人三百九十六名”。
更值得盛苑骄傲的是,《会试录》选程文十八篇,盛苑有六篇入选,分别是一道四书题,一道五经题,以及两篇论和两篇策。
“我刚让人去礼部,跟他们订了五百册!”永兴侯盛向浔在喜报送来之后,大手笔的撒出去大量赏钱、让管事的大摆流水席之后,眉飞色舞的搓着手,兴奋地对同样欢喜的妻子说。
“五百册?!”原本高兴得晕晕乎乎的盛苑闻声,顿时清醒过来,惊诧的眨着眼,“爹爹,您这是熬着吃都富裕啊!”
“你懂啥!”盛向浔志得意满的甩着脑袋,哈哈大笑说,“这可是要一代代往下传的宝贝呢!咱家光你们兄妹就三个,三个底下又三个,这子子孙孙的,饶是五百册都不够发呢!也罢,到时候叫他们自己抄去吧!”
盛苑:“???”她爹是不是串词儿了?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好像出自愚公移山?
盛向浔说这些不过是高兴得无从宣泄,本不是征求小女儿的意见。
小孩子家家的,只管争取荣耀就是了,这种传承方面的事儿,她懂个锤子哟!
“你以为只是我这样?我刚听说了,你祖父更夸张,说是要从礼部订两千册哩!”盛向浔觉得跟老爷子比起来,他可够谦逊咯!
坐在榻上的盛苑晃了晃!
她考上了会元,却好像是帮着礼部创收哩!
“会元毕竟不是状元,您还是先忍耐些,等殿试之后,状元之名到了您闺女我头上,您再兴奋也不迟啊!”盛苑虽然也控制不住嘴角上翘,可到底还算稳当,且不像她爹这样哩!
“放心放心!”盛向浔乐呵呵摆摆手,“我这样不过分!岂不知有的勋贵子弟拿了最后一名,家里还大摆筵席广请宾朋哩!咱们家只是自己人跟这儿热闹热闹,算不得过分!”
他言罢,想到杏榜公示提到的《会试录》,又忍不住想要得瑟了。
“你们娘儿几个能稳得住,偏我不成啊,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到国公府那儿瞧瞧去!”盛向浔兴奋半晌,得不到同样的应和,顿时觉得不大过瘾,干脆寻他爹他哥显摆去了!
他刚出府,宫里就出了六拨儿宫人前来庆贺。
这里面有秦太后、景和帝派来的,有谢贵妃、安贵妃遣来的,还有二皇子、盛蒽安排的。
六拨儿宫人没有一个空手而来,很快,盛苑的小库房又堆满一个。
“看看吧,这就叫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黍啊!”面对前来贺喜的小侄女儿、外甥女儿们,盛苑指着这些晃眼的奖励,大声的激励着她们。
她只是希望自家女孩子可以更多的投入到功名利禄的争取赛中,却不知小孩子们更纯粹,她这些话让这群小女郎们生出“当会元,能发财”的想法儿。
当然,即使盛苑知晓这些,大概也是会默认哒,毕竟激励目的达到了啊!
第六百七十一章:殿试之前
乡试揭榜,要办鹿鸣宴。
会试揭榜,要办簪花宴。
只不过会试的簪花宴,受邀者唯有考官。
换句话说,会试之后的簪花宴与中式者无关。
对此,盛苑是双手双脚赞成的!
不让参加好,不让参加妙,不让参加的规定好的呱呱叫!
毕竟会试和殿试之间只隔了一个月,其间还要参加会试覆试,这样紧促的安排,哪里还有兴趣参加宴会。
只能说幸好覆试只考一天,当天进内场当天交卷,要不然,就是盛苑都要感觉吃不消了。
【一道四书题,一道排律诗……简直不要太容易啊!】系统陪着盛苑参加过一回会试,感觉眼界都宽了不少,听到覆试内容,直嚷嚷着手拿把攥!
盛苑:“……”她自己都没这么自信!
“要按你的说法,那殿试简直不要太容易了,毕竟只考一道策论啊!”
作为参考者的一员,盛苑最看不过眼的,就是说考题简单了。
【可你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不管啥题,只要到了你跟前儿,那都不是难题!】
“嗯,也是!”系统的恭维让盛苑很满意,顿时觉着系统之前所言有理!
也不怪盛苑隐有自傲,之后的覆试果然像系统说的那样,她轻轻松松就过关了,眼下只等着半月后的殿试了。
“要不要一起跑跑马?”安屿这次会试考了个一百九,和卢晟一前一后光荣中式咯。
就他俩这名次,考成上岸已经板上钉钉,只是不知最后是当了进士还是同进士。
不过不管最后分到哪个层次,于他们而言都是胜利,故而他们两个现在是妥妥的无事一身轻啊!
“好啊!”盛苑闻言,眼眸一亮。
她最近也感到憋闷,之前覆试的排律诗作虽说也是傲视同考,可她自己的作品自己有数儿,单从灵性上看,这首就不及之前的成果。
可见,轻松的情绪有多重要!
盛苑觉着自己需要彻彻底底放松一回。
对于小女儿的请求,郑氏和盛向浔都挺支持。
自家孩子,自己清楚。
能老老实实搁家里呆着这几个月已是难得,他们都没想到!这会儿孩子要求放松放松,哪里还舍得阻拦?
“去!都去!”两口子对视一眼,招手一挥,把家交给每天按时上值散值的儿子,招呼着丫鬟收拾东西,打算带着小女儿到京郊庄子住上几天。
此时虽说天气放暖,可一早一晚泡泡温泉也是极松快的。
“也不是不放心你们出去,可毕竟殿试在即,不让我们跟着,总是惦记着的。”郑氏怕小女儿起了逆反心,故而好言安抚。
什么放不放心,盛苑才不介意,她只要高兴就好。
有爹娘跟着,她更开心了!
倒是安屿听说自家岳父岳母随行,登时紧张起来。
这要不是还有个卢晟陪他,他大概连步伐怎样走都忘记了。
……
就这样,距离殿试还有十二天时,永兴侯夫妇带着女儿女婿和卢晟前往京郊山庄。
等到盛昕散值回来,才从管家那里听说原委。
“这合着就把我给撇下了?他们一家三口儿出去玩儿了?!”
盛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让太子监国,也要提前通个气儿吧?早上做的打算,中午就出发了,直到傍晚才告诉他?!
“简直胡闹啊!”
盛昕不认为自己在嫉妒,他只是为小妹感到委屈!
眼瞅着就殿试了,参考者有谁不是闷头苦读,期待金榜题名?!
“父母有错,为子者纠其错,方为孝道!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样耽搁苑姐儿的前途!那谁!管家,你且跟世子夫人说一声,着她看家,本世子要亲自去京郊苦谏!”
想到之后几天是他轮休的日子,盛昕登时就喊护卫牵马!
管家傻眼了,他看着自家世子嘟嘟哝哝的就往外走,忽然有些头疼。
侯爷和夫人之前可没说过这种情况啊!
嗯,他可能不晓得,他家英明的侯爷和夫人,忘记自家儿子轮休的日期了。
“世子,您且等等!”好容易反应过来的管家,忙不迭跑着追了过去。
侯府要是连世子都不坐镇了,世子院儿里的那两位还能消停?!他可不想坐蜡!
可惜,盛昕想走,却不是他能拦住的。
幸好,这位永兴侯府继承人刚一走,世子院儿的邝夫人就带人回了“海安伯府”,说是照看照看产业。
管家恭恭敬敬安排随从,心里却乐开花。
不碰头就好!不碰头就好!
根本没打算做什么的舒氏:“……”
最近没有食欲的她,气得吐了起来。
“只怕那位是有了。”云景捧着亲手腌渍的梅子小罐,轻声安抚,“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何必多想呢?等到三小姐金榜题名,咱府里刚好可以双喜临门!”她目光在舒氏小腹上转了转。
“只怕是三喜临门吧!”舒氏冷着脸,轻轻抚了抚小腹。
“那边儿的子嗣可不是为了永兴侯府养的,和咱们何比?”
舒氏垂着头冷哼:“一个海盗的后代竟能不降等的世袭伯爵府,真真是可叹。”
想到自己未来的儿子,唯有长子能承袭侯府,其余子嗣竟要低那偏房子一等,她就觉着来气。
云景也不好多劝,只能说:“到底是盛家子孙,侯爷、世子唯有喜乐,哪能和您同感?幸好咱们的小郎君都有福气,姑姑姨母皆是皇子妃,将来好好读书习武,自不低谁一头。”
舒氏缓缓阖目,缓缓点头:“都走了也好,正好清静清静。”
……
“去京郊跑马?”景和帝好容易批阅完了一筐的奏本,本想轻松轻松,问问内卫京都趣事,却不想听完表兄家的行程,他好像掉进了醋缸。
疲惫的揉着鼻梁,景和帝羡慕嫉妒的很啊:“朕记得,永兴侯在京郊那一圈儿有好几个庄子哩,里面大多带着温泉!”他此时要能泡温泉该有多好!
解乏、放松是他批阅奏本之后的刚需啊!
也许……他是该效仿他皇考,提前立太子了!
第六百七十二章:小小的过渡
见到自家大哥,盛苑是惊奇的。
原来大理寺的工作还挺轻省的?!
“本次铨叙之后,我大概是要到顺天府任府尹的。”盛昕刚挨了自家爹娘训,扭头见着眼珠儿滴溜溜转的妹妹,立刻凑了过去,抬手就要给她个脑瓜崩。
“住手!”盛苑没躲,当爹的盛向浔却急忙大喝。
“咱家就指望这脑袋瓜子挣出个光宗耀祖的成绩来呢!你再给敲傻了!”推开吓了一跳的儿子,盛向浔乎撸着自家小闺女的大脑袋,忿忿的指责儿子不懂事,“真敲傻了,你爷爷得跟你玩儿命!”
好家伙,自从小女儿拿了会元,老爷子就跟吃了返老还童丹似的,竟然活蹦乱跳起来,到处寻摸故交旧友去显摆哩。
老爷子是轻快了,却把那些老友给气蔫儿了。
最突出的就是老安国公了。
据说他们老爷子从安国公府离开,他们府里就请了太医过去把脉。
这事儿闹的,就算是因为亲事而对安国公府有所警惕的盛向浔,都认为自家老爷子不地道。
“……”盛昕看着在老爹身后翘着脚吐舌头的妹子,忽然产生了生啃柠檬的冲动。
这一个比一个偏心啊!不带这样儿的!
不过对于盛向浔而言,他刚刚没把儿子第一时间打包送回去,已经是极有父爱的表现了。
当然,他对小女儿的维护也就到这儿了,此刻晚霞极美,他要和自家夫人骑马散步去咯!
看着自家爹娘潇洒的共乘一骑,盛苑和盛昕哥儿俩牙都酸倒了!
这对儿兄妹蹲在台阶上,仰首长叹:【同是天涯遭嫌人,何必互踩惹人乐!】
“妹子啊,你看哥,想到什么呢?!”
盛昕想到翰林院掌事前儿说他有入内阁之姿,登时跟小妹显摆。
没办法,他在两个妻子跟前儿有偶像包袱,在自家爹娘跟前儿有顶梁柱儿包袱,所以高兴也好、郁郁也好,都不好在他们跟前儿表现出来。
倒是小妹妹苑姐儿,是个能好好倾诉的渠道。
盛昕这样想,主要是根据大妹妹盛蒽来判断的。
却不像自家小妹跟她姐是真不咋像!
“哥啊!你瞅瞅我,好大一个未来的首辅苗子哩!”
听听!这丫头攀比着气人哩!
盛昕倾诉的冲动瞬间消散。
……
晚膳过后,一家四口坐在院里的凉亭闲叙,特意绕开殿试不谈,所以很快就绕到盛昕的前程上。
“也好,在顺天府尹位置上静静心,说不得将来能进六部呢!”
盛向浔也不盼着儿子为将为相,只要能在京里就好。
“我却还想回翰林院歇着去。”盛昕笑了笑。
“哼,我看你是想到礼部和鸿胪寺去吧!若是能借机出使外国才好咧!”盛向浔才不上当呢,自家儿子就不是能坐住之人!
要不是有侯府牵着,他怕是真要放飞自我咯!
说到侯府,盛向浔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瞅着妻子说:“昕哥儿也来了,府里只有舒氏邝氏……没问题吧?!”
郑氏:“???!!!”
要不是丈夫提,她都没反应过来啊!
两口子对视片刻,一起看向儿子:“都是你!娶两个进来!把咱们侯府之风气都带累了!”
他俩才不承认自己单纯惯了,忘记后院乱糟糟的情况了。
这样想着,两口子站起来,朝着盛昕一甩袖子,手牵手回屋了。
盛昕有些懵。
这怎么又扯到他咯!
盛苑在旁看得捧腹,直到她哥哥绷着脸瞅过来,她才忙收了笑,一本正经问他:“哥哥就任顺天府府尹,那原先的陈大人呢?朝廷怎么安排他哒?!”
盛昕翻翻眼,同样一本正经的回答她:“陈稳陈大人大概要出京任布政使了。”
“哇哦!这晋升速度有点儿炫!”管一省之地呢!
“可惜我这个继任者,即使治理有方,也无法效仿!”
盛昕是个心里有数儿的,作为永兴侯世子,他在外太久了,以后是要长期驻京了。
意识到这点儿,盛昕难得的憧憬起御史和巡抚之位了。
能出去转转总是好的。
盛苑不晓得她哥哥的志向和她的向往同频了。
她这会儿看着天空闪烁的群星,忽而想她姐了:“到底不是小时候了。”
……
皇子内院,盛蒽笑看着说笑的永平公主和元宁公主,面儿上亲和友善,心里却想起了自家小妹。
要论聪慧活泼惹人喜爱,谁能比得上那个小家伙儿?
这般想着,她颔首笑应着众人,心里却盼着王府修缮进度再快些。
……
慈宁宫,齐姑姑听到动静连忙掌灯。
“太后可是靥着了?”
慈宁宫休息时间比旁的宫殿要早些,此时距离秦太后卧寝已近一个时辰。
秦太后满头冷汗的坐了起来,倚在靠枕上缓了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推开齐姑姑递来的茶盏,她有些迷惑的琢磨:“刚刚还记得很清晰,可是醒来之后却毫无印象,唯有阵阵痛楚难以忘记。”
“要不要去钦天监寻人来看看?”齐姑姑坐在旁边儿,握着秦太后的手,轻声说,“您最近常常这样,要不要招御医前来看看?”
“之前用惯了的太医都说无碍,就莫要喊来了,免得皇帝跟着提心。”秦太后每次清醒过来,缓一缓,就跟平时一样正常,故而不想换个太医。
秦太后说了两句,睏意渐渐重又聚来,没说两句竟然悠悠睡去。
瞧这样子倒是安稳多了。
只是齐姑姑不放心,小声叫宫女抱来铺盖,放到对面儿的坐榻上。
……
京都睡不着的人多得很,里面却无盛苑立锥之地。
一夜好眠,高质量完成睡眠任务的盛苑,元气满满的带着哥哥朋友跑马去了。
他们一行四骑风卷而过,在阳光下驰骋追逐,所过之处青草弯折、鸟雀惊飞,哈哈笑声盘旋不空。
不远处矮山包上一行人持缰而立,看着他们四个人闹出了一个营的动静,不禁失笑。
“郡主,咱们还过去吗?”永平郡主的女侍注意到她的微表情,忙不迭请问。
永平郡主定定的看看远方,摆手说:“回去吧!”
第六百七十三章:读卷官
景和七年五月十三,景和帝任命十三位大臣为此次殿试的读卷官。
所谓读卷官,他们干的就是阅卷官的活儿,却因殿试为皇帝主考,其只是协助皇帝阅卷,故而其无有主考之名。
这样听着,是不是觉得读卷官的格调似乎不那么高?只要学问够好的翰林就能胜任?!
呵呵,那怎么可能呢!朝廷有规定,凡读卷官,非执政大臣不得与。
所以,读卷官,即读卷大臣多会从内阁、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翰林院等部门的正官中选调。
像是这次,景和帝就选了太子太保吏部尚书祝赞、太子少保刑部尚书秦廷、礼部尚书何本出、户部尚书安随云、兵部左侍郎顾问臣、工部右侍郎张若圭、通政使司通政使洛用客、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大韧、太常寺少卿兼翰林院学士严卿、大理寺卿陈时乐、翰林院学士何登云、大学士文为本、以及大学士杨守强为读卷官。
说来,此次进入殿试的考生共计四百三十二名,因此分散到十三位读卷大臣手上,每人须得阅卷三十余份,工作量相当大了。
这不,接到任命就搬进皇宫外苑等候的大臣们彼此之间也是感叹。
“先皇在时,会试中额少有过三百者,然读卷大臣之任命,多为二十余人,落到每人手上的答卷不过十五六之多……而今,这任务却翻倍,只怕不易也!”翰林院学士何登云小声言说。
左都御史杨大韧笑着摇摇头:“虽说翻了一倍,然阅卷时限乃是三日,也还好。”
大学士杨守强嗤笑:“说是三日,却要留出时间供皇上钦定一甲三名,可见每日学得阅卷二十份以上。”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面色都有些不大好看,吏部尚书祝赞皱了皱眉,出言喝止:“皇上旨意在上,诸位大人若有不满,不若联名到览政殿进谏,说不得,皇上还能给咱们补上十数名同僚共同读卷呢!”
众人让他这么一说,顿时悻悻的低下头,打着哈哈的说起了其他。
大家不敢继续抱怨,又不想冷场,故而在有人起头聊起这次殿试的考生时,渐渐谈论的热络起来。
不多时,就有人提起了本次状元的热门人选。
“竟不想本次状元,真有可能为女郎所得!”工部右侍郎张若圭感叹。
他对女子科考倒是没有太多想法儿,毕竟他家只有一个孙子,孙女儿倒是有十数人之多,眼下她们最大的才十二三岁,若是女子科考成为定例,于他张家而言,说不得是好事儿。
不过他没意见,却不等于旁人乐见此事成,像是翰林院学士何登云就是守旧派,很是反感女郎跟郎君们争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