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2章

    她说这个,系统想起她之前下坠的时候喊出的话,赶紧说:【主系统让我跟你捎句话。】

    “啊?!”盛苑听着这句有些耳熟的话,沉默了片刻。

    【主系统说,你的决心它看到了,它等着见证你当首辅的那天,只是希望那时的你,齿全发多脸上没褶儿!】

    “……”反应片刻才明白主系统的意思,盛苑气得恨不能挥挥小拳头。

    多损呢!你一个系统,跟国宝抢食,合适不?

    当系统的,这样损,不怕CPU抗议啊!

    “唉!债主就是腰板儿直啊!”盛苑想怼几句,奈何想到自己还欠人家许多积分,只能敢怒不敢言的叹气。

    想到宿主现在只有四岁,着实没有偿还积分的能力,自称平生最好强的系统也只能躺平。

    主系统没想到盛苑的咸鱼功底如此扎实,竟然把它家勤勤恳恳的小系统都给拐带的想要摆烂。

    惊诧懵圈之余,只能上线。

    于是,盛苑就见自家系统一个滚儿打过来,高兴的直蹦跶。

    【苑姐儿,咱们、咱们清债有望咯!】系统好像拿了大红花似的,激动的跟她传达主系统的意思。

    听系统说完,盛苑摸着下巴琢磨:“所以,只要我上学期间,能拿到主系统给予的‘卷王之最’的称号……那这次欠的积分,就能一次清零?”

    【对!】系统抱着主系统的承诺单,蹦跶着跳圈儿。

    看自家系统都快喜极而泣了,盛苑不好意思说出反驳的话了。

    可……卷王之最啊!

    这很容易吗?

    挠头!

    当然,虽然这做起来不容易,但她盛苑也不是擅于妥协的主儿。

    既然有机会一把清账,自然不能错过。

    至于办法么!

    “之最啊!”盛苑挠着小脸儿,将注意力放在系统那儿,“关键在于,我们要把隐藏在学生里的潜在卷王揪出来!”

    【嗯!放心!】系统雄心勃勃的举着小拳头,使劲儿点点头,一脸兴奋的说,【到时候,咱把他们一把卷走!嘿嘿,那时自然胜券在握!】

    说完,系统嬉笑着看向盛苑。

    这一刻,她们一主一统,在眸光对视中达成了共识。

    就是可怜了满京都的学童,这一刻,不知多少小娃娃打起了喷嚏。

    ……

    盛苑发现,从自己坐起来的那一刻起,寂寞孤单就远离了自己。

    最开始,她娘搂着她哭了那一大通啊!她衣服都湿哩!

    紧接着,她爹就扛着她不放手了,还连声保证再不嫌她忒重了。

    听到这时候,她爹还要在“重”的前面加个“忒”,盛苑觉得自己好像领悟到了什么。

    再然后,就是她姐盛蒽不错眼珠儿的盯着她,她走到哪儿,姐姐就跟到哪儿,还时不时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儿。

    这样的紧密跟随,让喜欢黏人撒娇的盛苑都受不住了。

    可她只要一提出异议,她姐就楚楚可怜的、眨巴着眼睛依依不舍的看她,直把她看得晕晕乎乎的,到最后,迷迷糊糊就妥协咧!

    唉,太受欢迎太受喜爱,也是烦恼啊!

    烦恼了一天的盛苑小朋友,第二天就迎来了祖父的关爱,到了下午更有堂兄堂姐们分次前来。

    第三天清早,睡得香甜的她,竟让丫鬟从暖暖的被窝里给刨了出来,直接就送到了皇后姨奶奶宫里,继续感受来自于长辈的爱的安抚。

    安抚的她肚肚和荷包都打起了饱嗝儿!

    等到第四天,太子府和保乡侯府也派人来看望了。

    这本是小伙伴之间互报平安而已,因为她爹也派人去了太子府和保乡侯府看望安屿跟卢晟。

    没想到,第五天,和盛国公府关系不错的人家,也陆续过来探望。

    一直折腾到第九天,盛国公府门前才清净下来。

    活蹦乱跳的盛苑有些想不明白,她一口药没喝,吃得饱睡得着,一天玩耍都没耽搁,怎么就这么多人来探病?

    不懂!不懂!大人的世界让小孩儿难以看懂!

    她小小一个人儿,略显无奈的坐在凳子上叹气。

    ……

    就在盛苑忙碌于接受各处安抚的时候,四房的盛葶心绪有些复杂,心里很是惊奇。

    盛苑在今世竟然经历了如此惊险?!

    这是前世所没有的!

    这……和她的提醒有没有关系?

    盛葶感到又震惊又不安。

    虽然内心惧怕盛苑,但是她从未想过让盛苑盛蒽姐妹俩经历波折、遭遇磨难。

    尽管晓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同情前世的她们,毕竟从世人角度看,她们姐妹才是胜利者、成功者。

    可是……盛葶想起前世,还是会对她们姐妹的际遇感到唏嘘。

    想到这儿,盛葶扶着桌子缓缓坐下,一杯清茶让她手里从热变凉。

    前世,保乡侯府三房小少爷上元节失踪,在京都引起轩然大波,曾经的内卫长卢三爷,只身追寻二十载,到头来父子二人却殒身阿戎。

    前世,安国公府长孙安屿上元节落水,此事让当时的太子侧妃安氏和安国公府世子一房几近决裂。

    据说安国公夫妇后来还闹到皇帝当面,奉旨将安屿从太子府接走教养。

    直至太子登基,安侧妃成了安贵妃,才又将安屿接回。

    不过那时,安屿已经是京都闻名的纨绔。

    也不知景和帝为何将这个内侄跟远在边疆的盛苑指了婚。

    盛葶想到这儿,惶然忐忑的心,忽而放了下来。

    不管内情如何,对于卢家那位小少爷和安屿而言,都好过前世吧!

    “都好好的就好。”盛葶看着窗角高几上的花枝,感受着它盎然生机,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

    第二百一十八章:后续

    清源宫侧殿,承元帝将奏疏递给太子姜怀谦:“鸿安递上来的,你自己看看吧!”

    听到这位表姐兼皇嫂的封号,太子姜怀谦的心微微提了一下,不过他面色不显,低头接过奏疏,一字一句斟酌着仔细看过。

    承元帝拿着茶碗,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茶盖抹着茶面,沉吟着注意太子每个表情。

    直到对方看完,他才缓声说:“上元节那晚,查出五张存疑出城令,活捉的唯有三个女郎。想来,跟上次几大勋贵府邸变故有关。前齐棋子是小,京都存在内应是大,不知太子可有线索?”

    “儿臣无能……”太子低头就要认错。

    承元帝却不耐烦的挥挥手:“无能就继续加把力!没有线索就按捺潜伏等待马脚!不过……”

    他目光炯炯的平视着太子发冠:“若是梁氏、韩王余孽,你尽可自处;若是云氏,先太子后手,又或是与诚王、静王有关,你莫要擅动,自有朕处置。”

    太子垂着的眼眸微动:“儿臣遵旨!”

    “朕……不想先太子子嗣之事重演!”承元帝盯着太子,眼眸带上些许冷厉。

    太子姜怀谦闻声欲要自辩,承元帝却摇头:“以前的事,朕不计较,但是以后……与你有关也好,无关也罢,你是太子,朕就算在你的头上。”

    “儿臣……遵旨!”感觉到后背的衣衫让汗水打湿,太子姜怀谦苦笑着应承。

    “好了,你坐下吧!”承元帝将茶盏放到一旁,转而问起鸿安公主的奏疏,“她之所想,你以为如何?”

    太子姜怀谦沉吟片刻,有些犹豫:“皇嫂从来机敏,这份为女之心着实难得,只是……怕苦了永平。”

    承元帝笑了笑:“明儿,你亲选得用的嬷嬷、丫鬟、侍卫送过去……心苦不怕,只要能让她长大些,就算苦也值得!”

    言至此,他脸色严肃的看向太子姜怀谦:“天下人鲜有不苦者;郎君有郎君的苦,女郎有女郎的苦。

    皇室公主再苦,也好过天下大多数人,若是只知自苦而不见所幸,这等人枉费了大好出身。

    她生于大楚皇室,长于大楚皇室,所穿绫罗绸缎,皆由大楚百姓供养;所戴金银玉石,皆出大楚山河上下。

    会为前齐盯上,亦因她为大楚郡主,一饮一啄自有定数,若是不能自持,朕便是再疼她,亦不能容忍,更何况你乎?

    故而鸿安有此提议。

    纵然你心疼侄女,还能超过鸿安那番爱女之心?”

    太子姜怀谦清楚承元帝这番话的意思,这既是表态,也是划出底线,更是对他的提点。

    心里有了衡量,他放弃了之前钓鱼的打算,顺着皇嫂之意而行,说不得以后还有惊喜。

    ……

    京都远郊皇庄之内,一间六进带大花园、练武场、跑马地、温泉馆、珍宝阁、藏书楼的超亲王规格的府邸之内,一个满头精致繁复玉饰的妇人,坐在暖房里修剪花枝。

    身旁一个身着亮紫色锦裘的少女,嘟着粉唇,围着她转圈儿。

    这少女时不时哼哼几声,使劲儿甩着胳膊,偶尔用力跺脚,似乎想引起夫人注意,可惜,效果却不怎样。

    “娘!”少女实在忍不住了,干脆凑过去,抱着妇人胳膊,撒娇,“把我的奶嬷嬷还回来嘛!她不过是口无遮拦而已,心却是好的!”

    “呵呵。”妇人抬头看过去,昔日太子妃的威仪顿显,“醒儿,就算她真是为你好,可她犯了上面儿的忌讳,就只能退回内务府,你若是为她好,就莫再多言。”

    姜瑜醒闻言,脸上也带了脾气,胳膊一甩,赌气坐在一旁,气呼呼的揪着打理精致的花叶:“奶嬷嬷犯忌讳?她不过说我身份尊贵,超过皇室堂姐妹许多,哪里错了?

    我母妃您是陈朝最尊贵的公主,我父王是大楚最尊贵的嫡出太子,我是你们的女儿,谁个出身能有我好?此言哪里犯错!”

    鸿安公主甄泉闻言,厉声纠正:“我所谓的尊贵,不过是你祖父赋予的,历朝历代,谁会拿个亡国公主当回事儿呢?还有你父王!

    你父王身份尊贵,亦尊贵不过怀恩太子!这点无论如何,你都给我谨记在心,定不能忘!勿要让我再听到你说此般谬言!”

    姜瑜醒不服:“怀恩太子虽是元后所出,但他出生之时,祖父还未登基,元后也还是安国夫人;哪里像我父王,乃系中宫所出,出生就是名正言顺的嫡皇子!从法理上讲,亦是我父王出身更尊贵!”

    甄泉被她说的怒气翻涌,保养精细的玉手使劲儿拍在桌台上,指甲竟都劈裂:“你莫要与我言及法理!你祖父说‘怀恩太子,元后所出,尊贵至极’,那就无人能及!

    莫说你父王,就是现太子亦不足以并提!你给我记在心里!若是在你祖父面前露了想法,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姜瑜醒长这么大,头一回被自己母妃如此严厉对待,登时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暖房外的内务嬷嬷见郡主哭着跑远,连忙追了过去。

    甄泉的奶嬷嬷见此,挥手让大丫鬟过来守着,自己则去劝慰公主。

    “郡主还小呢,公主何必如此严厉?有话好好说,郡主是能听进去的!”

    甄泉也气得不轻,见自己的奶嬷嬷上来帮她顺气,就顺势依偎在她怀里:“还小?去岁已然及笄,如何能说还小?”

    “就算及笄,郡主依然不过碧玉年华,哪里就很大了?又自小在您膝下长大,承欢于两宫。清源宫、满福宫上下,谁不晓得郡主尊贵?有些骄傲也是自然。”

    甄泉苦笑着摇摇头:“嬷嬷莫要哄我!当初是何情形?而今是何身份?她以前娇贵过堂姐妹,是因为她是日后的公主;而今呢?那些不如她的堂姐妹将来变成尊位,她见了人家要行礼的!

    若是现在仍想不通,以后行事露出不满,那时没有舅舅、秦皇后偏护,我亦不在了,她还能有好?当今太子,看着宽容,实则心窄,若是醒儿不能成为他展示给世人的仁善工具,等待她的唯有冷遇!”

    第二百一十九章:余波潜

    奶嬷嬷让甄泉说的亦有些心惊,不禁面色悲戚,小声说:“若是先太子还在就好了。”

    她这样说,甄泉却面露讥诮:“嬷嬷,您莫不是糊涂了?他若是还在,我能有如今的逍遥?怕不是依旧让那杨氏压得喘不过气来!

    舅舅还在呢,他就妄想让杨氏掌权,全然不顾十几载相伴之情,亦不在乎彼此之间的亲戚关系!全然忘了,我是他发妻之外,还是他嫡亲的表姐!他眼里何曾有我这个正经太子妃?

    杨氏受人蛊惑,欲下毒于我,舅舅怒而赐对方鸩酒自裁,他全然不管对错是非,言辞内外竟提前给我安排好了冷宫,实在可笑!杨氏之子受他影响,恐早就含恨于心。

    若他真的登基上位,太子之位怕非杨氏之子莫属,届时,就算他顾及舅舅和秦皇后的旨意不敢妄动于我,杨氏之子能放过我?能放过醒儿?

    我膝下只有一女,皇位于我而言,不过是水中月。我又没有吕氏之能,不是那等能进本纪之人。皇帝非亲子的母后皇太后,不过是看人眼色的摆设,陪皇帝上演母慈子孝的工具,喜好憎恶无不受限。

    哪有我置身事外,凭着舅父给的高位超然?现任太子立前,舅舅曾与我言,日后新皇登基定封我为长公主,以后宗人府里左右宗正或者左右宗人里,定有我一位。

    嬷嬷,您说,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强过当个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无能太后?”

    她这样说,奶嬷嬷也心里生出庆幸。

    想到先太子若是还在,自家公主可能遭受的际遇,她就忍不住打冷颤,似乎之前那段兢兢战战,生怕公主受委屈的日子还在眼前。

    甄泉诉说出来,心中憋闷已经去了大半,只不过想到女儿任性天真,不免有些难过:“那时我处境艰难,这孩子已经十多岁了,早就懂事了!我以为,她能懂我,亦能惜福!不想,竟如此天真可笑,还惦记着她那好父王登基,她为公主有多尊贵!”

    “公主,郡主只是不适应落差而已,毕竟现在再逍遥,她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在两宫之间肆意玩耍咯,更不能像以往那样随意进出皇城。虽说这是您保护她的办法,可是郡主还小,哪里能想通呢!”

    甄泉被奶嬷嬷劝说的心里郁气散去,无奈的摇摇头:“嫡公主就尊贵?还不是要看皇帝恩宠!吕后嫡女,还不是要被嫁到苦寒之地?以那杨氏之能,若其诞女,他怎舍得让醒儿在其之上?”

    听她这样说,奶嬷嬷心里也替她抱不平,原本替姜瑜醒说的话换成了:“公主既然有如此多的苦楚,缘何不跟郡主说清楚?她小小一个人儿,平时那些腌臜之事,根本不会到她眼前。

    她便是心疼您,亦是懵懵懂懂,时间久了,落差感强,如何不会怀念当初?时间久了,岂不是要错怪您咯?”

    甄泉闻言,心里微动,又听奶嬷嬷劝:“郡主眼瞅着一天大似一天,嫁人也是早晚之事;您若不将亲身遭遇讲于她听,她这般天真单纯至真至性之人,若是用情太深……遇上良人还好,若是遇上心思不纯的,岂不要伤心了?”

    “您是说,让我将残酷撕开给她瞧?”

    甄泉心里的天枰微微摇晃,仍有些拿不定主意。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是,您既然亲身经历了,又何必让郡主再亲自感受一回呢?人生经验不非要她亲历才好。”

    甄泉犹豫片刻,还是有些不舍,就听心腹丫鬟来报:“公主,十六那天捡来的郎君……刚刚哄好了郡主,又和郡主去练武场了。”

    闻言,之前还有犹豫的甄泉脸色冷了下来,挥手退去丫鬟,低声和奶嬷嬷说:“是我糊涂了!既然要锻炼她,缘何还惧怕告诉她那一切呢!”

    奶嬷嬷见她这样很是心疼:“公主之所以不忍,奴清楚,您是想让郡主有个幼年美梦,有个母妃父王亲和恩爱的记忆。”

    可惜,先太子任性偏执,荣安太后教养的他敏感孤傲,有人讥笑他是凭着娶了大九岁的表姐成的太子,他就吃心了,竟然迁怒上了公主!

    却不想,这本就是事实!

    若非怀恩太子落水夭折,太子哪里轮的到他!

    反而她家公主才是板上定钉的太子妃!

    说句难听的,若是当时他拒婚,她家公主说不定就嫁给现太子了!

    想到这儿,奶嬷嬷想起公主之前的手笔,不禁有些担心:“公主,您将郡主身边儿的人都赶走了,陛下若是再送人来,恐怕……”

    “看我舅舅行事,多半是让现太子送人。”甄泉笑着说,“我就将一切都敞给他们看,坦坦荡荡才最是舒服!”

    奶嬷嬷琢磨着,很快就想通了:“也是,您和郡主身份特殊,说不得就有那起子小人打主意。有陛下和太子的人看着,就算是郡主一时迷情,也能及时清醒。咱们郡主单纯善良,太子那里看真切了,便是郡主一时认人不清,也不会遭受连累。”

    甄泉点点头。

    奶嬷嬷又叹:“就是怕苦了郡主啊!”

    甄泉想起女儿品性,就有些头疼,只能发狠说:“她这身份位置,难免有人想要利用,若是她不懂识人,吃了情苦亦是活该!

    这也是我为何任凭醒儿将那小子留下。

    身为女郎,早些将那以情爱为名的算计之苦尝过,未尝不是好事!”

    甄泉说至此,眼底有化不开的愁绪:

    “说起来,虽然舅舅抬爱,可是我们母女位置,还是太过尴尬。

    一个是前朝公主,一个是本朝前任太子的嫡女。

    就算是我们安于现状,也难免为那算计之人惦记。

    这要是有心算无心……我以前以为避居京郊,就能躲开那些琢磨,却忘了,醒儿一天大过一天,她的亲事也有可谋算之处。

    连她身边人都能被收买……既然躲无可躲,那就以毒攻毒吧!

    我只盼着,醒儿快些成长。

    若是通过历练能懂得识人辨人,那于她而言,说不定是好事。”

    她说着,眼里渐渐泪涌。

    虽选择了狠心,可是眼瞅着孩子要经苦,她这心里难免有愧有悔有疼。

    要不是清楚女儿是那种,即使你明确告诉她,那块石头绊脚、那朵蘑菇有毒,那枝花儿扎人,她都非要让石头绊一跤、让蘑菇毒一次、让花枝扎一回的主儿;她又怎么舍得让她在情爱上、在看人上狠狠跌一次跤、狠吃一次亏呢!

    “醒儿这孩子虽有些执拗,可她……却有几分果决、狠劲儿,凡是让她吃过亏的,她就能长记性;以后再想骗她,就是妄想了!”

    第二百二十章:盛苑种痘记(15)

    闻远楼遇险,带给盛苑的不仅是刺激、外债,还有来自于亲人的宽容与厚待。

    爹娘不催着她学习、也不限制她吃糖果和奶糕糕了。

    姐姐也不烦她话多,不拿她当道具练着写诗了。

    好像一瞬间,她的零食、玩乐的时间翻了好几倍!

    可把她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快要翻跟头哩!

    她最近特别喜欢背着小手到处溜达,哼哼着小调、享受着阳光和清爽的空气,那感觉,别提多棒哩!

    于是国公府的丫鬟婆子们发现,最近这些时候,她们能够在府里任何一个地方,随机见到九小姐胖乎乎的小身影。

    当然,盛苑小朋友似乎忘记了,针对得意忘形的小孩子,还有个成语特别有教育意义。

    数天后的盛苑,就感受到了那个词语的力度。

    “什么?要种痘?!”盛苑听到姐姐带来的消息,耳畔宛若响雷重重!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有些糟糕。

    种痘?天花?!

    呜呜呜,搞不好脸上就都是麻点点咧!

    “可不可以不种?”盛苑扭头就躲爹娘怀里,不肯出来了。

    盛蒽看着好笑:“你躲我作甚呢?又不是我扯着你去种痘!”

    盛苑闻言,抬头瞥了她姐一眼。

    盛蒽觉得这个胖妹妹最近有些大胆,立刻摩挲着小手跑过去,胳肢她。

    直把盛苑逗得吱哇大叫,小手小腿挣吧着无处安放,爹娘都差点儿抱不住了,盛蒽方才罢了。

    “呼……小家伙儿,你听清楚哦!是书院派人送来说明帖说要种痘的!书院监院说啦,只有完成种痘的小童,才能正式入学!”

    盛蒽逗妹妹逗得自己一张小脸儿通红,长长的吐口气,拿着她说的说明帖递了过去:“你这小孩儿不是认字儿?那你自己瞧吧!”

    盛苑闻言,立刻再次把脸往爹娘怀里藏,本就乱糟糟的头发,让她磨蹭的更是炸棱起来。

    “不要!”她本着自己没瞧见就不算的原则拒绝说明帖。

    盛蒽也不强求,随手放到一边儿,啧啧的感叹:“欸!看来啊,有小孩儿要失学哩!她不种痘,就上不了学咯!”

    “哼!”盛苑觉得姐姐忒气人,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简直是孩子圈儿的叛徒!

    “别想骗我!我可知道呢!种痘可难受可难受哩!要发烧、喝药药、还浑身痒痒的很呢!”安屿和卢晟都种过痘了,其中的艰难,她听过两遍!

    “实话说吧,你是选小命儿,还是贪图一时不难受?”盛蒽把妹妹扒拉出来,捏着她小脸儿轻轻摇晃。

    “!!!”盛苑发现自己根本没得选,只能苦着脸,临时改口说,“就不能等宝宝再大些?”

    “按说能!像二房的六妹妹,四房的七妹妹八妹妹,她们都还没种痘呢!嗯,至于你姐姐我,是六岁种的痘;五房的五妹妹则是七岁时种的痘;其他人,像是大姐,还有二房的三妹妹、四房的四妹妹,她们都是从府里的规矩,和堂兄弟们一样,都是五岁种痘。”盛蒽掰着指头帮妹妹算。

    算到最后,她点点头:“你的确是种痘里岁数儿最小的。”

    盛苑听着听着,注意力发生偏移,好奇的问:“你们怎么没有从府里的规矩?”

    “这你可问对人咯!”盛蒽得意的摇晃着头说,“六妹妹娇气的很,五岁种痘时,受不了鼻子里放六个时辰棉布,哭闹不休,二伯母心疼她,就选了旱苗法。谁承想种痘后,她就鼻涕不止,将痘苗冲淡了,没能成功出痘。本来六岁的时候说要补种,可她又落水发热,大夫看了,也嘱咐说让她往后再拖一年。”

    盛蒽说的绘声绘色,却不想她妹妹听得瑟瑟发抖。

    盛苑惊呆了!

    原来,种痘……也不见得一次就成?!

    “那是你六姐姐自己不争气,好好儿的水苗法不用,非要直接拿痘粉往鼻子里吹!这省事儿是省事儿了,可问题是她之后鼻涕横流!好家伙,哗哗的,痘粉都冲没了,还种哪门子的痘呢!”

    盛向浔见小闺女有些紧张,忙不迭用拉踩法安抚她。

    果然,盛苑的注意力再度偏移,好奇的看看爹娘姐姐:“什么是旱苗法?什么是水苗法?”

    她问完,眨巴眨巴眼,发现种痘这件事,在爹娘和姐姐眼里好像极其简单,完全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可怕:“所以……种痘不危险么?”

    “种痘要搁以前,那真是危险!像是早先时候,人们为了预防天花,会寻得生天花的小孩儿穿过的衣裳,给自己家孩子穿,让孩子感染天花。”

    “???”盛苑听得直打哆嗦,略有洁癖的她,试探问,“穿别人的旧衣裳?是直接穿,还是洗洗再穿?”

    她这话把爹娘姐姐逗得俯仰大笑。

    连脑海里的系统,都乐得浑身打颤、满地打滚儿。

    盛蒽捧腹笑了好久,才擦擦眼角儿的泪,抽着气说:“这话说的!就为了感染天花才穿的!洗过了,那还能有用啊?!”

    哼!自知说了蠢话,盛苑恼羞成怒,给她姐姐一个后脑勺,表示暂时不想看她。

    盛向浔一看小家伙儿要变脸,赶紧见好就收,继续说:“后来又有人改革预防之法,改成用棉花蘸取新鲜的天花痘浆,然后放到小孩儿鼻子里……”

    “呕!”盛苑没等听完,就忍不住佯作呕吐,制止了话题。

    好家伙,她受不了咯!

    要是非得给她种痘,拜托!直接把她打晕了再说吧!

    看小家伙儿一脸拒绝,盛向浔和郑氏笑了起来:“不要这样紧张啊,就是因为这两种方法危险程度不低,所以现在都给淘汰掉了,你用不上的!”

    盛苑听到这儿,才松了口气,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呼,好累!

    “你之前不是问何为旱苗法,何为水苗法?”

    盛向浔看着小女儿,耐心的告诉她:“它们的共同之处,就是将干了的痘痂磨成粉;

    而不同之处,则是在于前者是直接将痘粉吹进小孩儿鼻子里的;

    而后者呢,则是用净水将痘痂粉和好,然后将其包在摊成薄片的新棉里,捏成枣核形,用线拴好了,再放到孩子鼻子里,只要呆够六个时辰,就完成了!”

    他说着,还特意让丫鬟找来棉花,按着大小形状,粗略的团了团,放到小女儿鼻子里,让她试着感受感受:“是不是没想象的那样难以接受?”

    第二百二十一章:盛苑种痘记(25)

    盛苑鼻子里忽然多了个棉团,这感觉既有些别扭,还有些好玩儿!

    她用小爪子试着去拔拉面团,不想半晌都没拨楞动,反而是一着急,鼻子出气儿的劲儿大了些,竟让棉团出去大半。

    这让她发现了好玩儿之处。

    于是,她开始:吸气、出气,再吸气,再出气!

    然后,这棉团,就在她鼻子里进进出出。

    盛向浔、郑氏和盛蒽无聊的看着小家伙儿自得其乐,看她暂时忘了对种痘的抗拒,真是好笑又无语。

    “行吧,她这就算答应了,您们看看何时安排一下,赶紧让她种吧,幼学虽说开学晚些,也就一俩月的事儿。”

    盛苑听见她姐这话,立刻想起自己刚刚抗议的事情,立刻把棉团揪出来,扑到娘亲怀里,嗯嗯哼哼撒起娇来。

    她也晓得这事儿不能讨价还价,只能用小孩子最原始的哼哼声表达心情。

    “没办法,现在京都的书院都这样,不种痘就不能入学,要不然一个出痘,全书院学生可都要遭殃嘞!别说普通书院,就是国子监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盛蒽这会儿还挺有姐姐样儿,试图跟耍赖的妹子讲道理。

    不过她话声一转,坏笑着那手指戳了戳盛苑的爪子。

    “盛小九,你要是连学都上不了,以后可怎么当首辅呢?”

    盛苑:“!!!”

    又来了!

    自闻远楼那次不小心说漏了嘴之后,这些人就没少打趣她!

    “不许说!不许说!臭姐姐!不许说!”盛苑跟炸了毛儿的狸奴,气呼呼的跳起来,张牙舞爪的抗议。

    上至皇上姨爷、皇后姨奶奶、太子表叔,中至她爹娘,下至姐姐、安屿、卢晟,没少打趣儿她!

    哦,对了,她祖父为这个还抱着她哈哈大笑了半晌,直说等着她光耀门楣!

    哼哼!小孩子有个宏伟志向,很稀奇吗?

    一个个儿的大人,闲的慌,都拿她开玩笑!

    她好不容易度过了一大拨儿的取笑,她姐姐竟又提起来了!

    忒气人!

    不拿宝宝当个人是伐?!

    盛苑越想越气,加上种痘埋下的心事,心里的小委屈,就跟趵突泉泉口似的,咕咚咕咚的往外冒泡儿。

    好久没撒泼哭唧唧的盛苑,俩胖腿一倒腾,胖爪子拍着榻桌,就要哇哇哭给他们听。

    “吃不吃糖?!”盛向浔是怕了小女儿了,这丫头闹起来,能把他耳朵震疼!所以,他忙不迭抢在小家伙发功之前喊出来。

    他这急得都忘记六怎么比划,直接举起两只手、伸出六根手指,朝着盛苑摇晃。

    “嘎?”听说给糖吃,这两天被限糖限的有点儿狠的盛苑,立刻止住哭声。

    不过力气用了出去,说话就难免有些抽抽搭搭。

    就这样,她还不忘纠正她爹的指法:“六不是这样比划的,一只手就能完成。”

    盛向浔见她忘了苦了,很是松了口气:好吧,甭管怎么比划,只要她不哭闹就成啊。

    ……

    又过了几日,盛苑在被他爹抱着往学苑附近的静养堂走的时候,意识到家大人这是要来真的!

    登时,她揪着她爹的衣领,指着咏繁苑方向,闹着要回去。

    她娘和姐姐就跟在旁侧,闻声,忙不迭上前安抚。

    盛苑听她娘说,灯她出来之后,天天抱着她睡觉觉;

    又听她姐承诺,等她回来,天天带着她捉迷藏。

    掰着小指头算了算,觉得还成,她这才止了闹腾。

    等来到静养堂门口儿时,她祖父已经站在那里迎着她们呢。

    “苑姐儿不怕啊,这次和你一起种痘的,还有七娘八娘。”盛国公接过盛苑,乎撸着她脑袋,悄悄跟她耳畔又说,“祖父叫人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你喜欢吃的肉、点心、糖果和饮品,保管不重样,好不好?”

    “嗯!”盛苑没想到里面待遇还不错,想着既然没法儿反悔,那好好过好这些日子也不错。

    “我们拉钩,你乖乖的在里面配合大夫安排,等出来之后,祖父就把库房里真正的软金甲送给你,好不好?”

    “好!拉钩钩!”说起这个,盛苑有劲儿了,眼睛亮闪闪的摇晃着爪子,要和她祖父作约定。

    约定完成,盛国公看着小家伙儿活泼了不少,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盛四爷也带着俩闺女过来了。

    至此,需要种痘的小女郎就都到齐了。

    这次国公府没有小郎君需要种痘,故而陪着大夫守在静养堂的多是丫鬟、嬷嬷、还有医女学童。

    “这次沾了苑姐儿的光,有太医守着,我也跟着放心许多!”

    盛四爷一手领着一个女儿,跟盛向浔道谢:“茼姐儿因体弱连着拖了两年,这回菌姐儿到了种痘的时候,瞧着也不比她姐姐健硕多少,我正愁呢!”

    盛向浔也没想到会有太医过来。

    只是姨母听说小丫头要种痘,就把太医安排过来,说让太医一直守到苑姐儿平安再回去。

    他心里讶异,但是面儿上却是一副“这很正常”的表情:“这也是茼姐儿菌姐儿有福,赶上了!”

    他说得好听,可是仔细想想,言外之意未尝不是说他家苑姐儿更有福。

    盛四爷嘴角儿忍不住抽了抽。

    盛国公则将头扭到一边儿。

    他现在对这个儿子,已经选择放任了,有这工夫,盯着怀里这个白胖的小可爱瞧瞧不好么?

    郑氏搂着盛蒽,也不瞧他,她们家这位三爷,有时候的确不大着调。

    “国公爷,该请三位小姐进去了。”一个看着稳重慈和的嬷嬷从静养堂出来禀报。

    这是盛国公的安和堂的内管事,是他最得用的嬷嬷,其夫就是安和堂的外管事。

    这次盛国公让他俩一内一外,专门负责守好静养堂,盛苑三人何时出来,他们就何时回去复命。

    嬷嬷说完,盛四爷就拍拍俩女儿肩膀,叮嘱七娘照顾好妹妹,又说了些鼓励的话。

    盛向浔那儿,则忽然抽鼻子,一把抓着小闺女爪子,直道:“还是让我陪着苑姐儿去吧!小家伙儿这一呆,少说半旬,多说二十余天,我怎么舍得呢!”

    “???”盛苑刚冒出的眼泪,瞬间让他爹这举动给惊回去了!

    这也太、太、太……夸张了吧!

    说真的,之前听说可能二十来天见不着爹娘姐姐,她还难过呢!

    可是眼瞅着她爹这样哭闹,她就觉得……其实自己面对种痘,也不是个难事儿。

    “不、不用了吧?!”盛苑感觉她祖父额头的青筋好像又开始颤动了。

    “之前姨奶奶就嘱咐过我,不能闹着让娘亲陪伴,因为这是规矩。”盛苑奶声奶气跟她爹表示不用了。

    当时她还纳闷儿怎么会有这样不近人情规矩,可是,姨奶奶听了却笑着说:“富贵人家规定不许主母陪伴娇儿种痘,这也是一种保护……这听着不近人情的规矩,其实才最近人情呢!”

    虽说现在她还是不大懂,却也乐于遵守,只要对她娘有好处,她都乐意遵守!

    第二百二十二章:盛苑种痘记(35)

    盛苑是在她爹一声声的难分难舍的呼唤中逃窜进静养堂的。

    不说她进去之后如何,只说静养堂大门“咯吱”一关,堂外的情形就立刻不同了。

    刚刚还喊着要陪小闺女的盛向浔,立刻伸了个懒腰,完成任务似的松口气。

    盛国公简直没眼看他,没好气儿的问:“你这好好儿的,做甚这样折腾?”

    盛四爷不好打趣哥哥,只是站在他爹身旁,跟着点点头。

    “啧!这您就不懂了吧!我这是总结了自己的亲身体会,从而得出来的经验之谈!”

    盛向浔得意的跟他爹显摆:“当初昕哥儿种痘,我巴巴儿给他送过来。怕他难受,我不敢表现出丁点儿的慌张。

    结果呢?那小子出来以后,月余没搭理我啊!非说是我让他发烧的,恼了我好久,我费了多少劲儿才哄好呢!”

    “到了蒽姐儿这儿,我寻思着别表现那么积极了吧!结果小丫头也恼了,认为我不想她,也生了我半旬的气!”

    “所以到苑姐儿这儿,我琢磨着吃一堑长一智,欸!我不亲手把她送进静养堂,我还表现的难分难舍!这样小家伙儿出来肯定不恼我!”

    盛向浔恨不能给自己点赞!诶哟哟!他怎么这样聪明呢!

    盛国公看他这样,手心儿又痒痒了!

    他这样子,哪里像个不惑之龄的郎哪里像出入朝堂,跟班天子的清贵翰林?!

    他这样英武的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傻儿子呢!

    “你看苑姐儿欣喜不?”盛国公冷笑两声,“人孩子大概是不会恼你的!估摸着出来还得特别照顾你!”谁让当爹的看上去不大聪明呢!

    他说完,又冷哼一声,背着手回安和堂了。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