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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闻梁予很想说,这个计划是他一直在出力。

如今又轮不到他发表意见。

他却什么也没说,恭敬应是,退了出去。

闻梁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喊了心腹:“派两个人去六国饭店那条街,悄悄蹲守,看着点就行。”

又道,“帮我联络马帮的人,我需要一个机灵点的杀手。”

心腹一一应下。

又对他说,“您出门后不久,白小姐打电话给您了,半个小时前又打了一个。您要不要给她回个电话?”

闻梁予眼底的烦躁,按都按不住。

他揉了揉眉心:“你先出去。”

他静坐,打算喝杯茶,把心绪平整一下。

他见到了宁祯,莫名浮躁;又得知盛长裕突然上京,更是焦灼,此刻满心动荡不安。

他必须稳住。

他赢了一次,就可以赢第二次。

距离他去苏城,已经整整五年了。他从五年前布局,每件事都做得很理想,他不怕盛长裕。

至于宁祯……

闻梁予不知自己打算如何处理宁祯。

宁祯是这世上最普通、势利的一个女人,现如今还和孟昕良有了个儿子,她不值一提。

“她这次来北城是做什么?假如她愿意投奔我……”

闻梁予的思路,在这里被打断,他的电话又响了。

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半。哪怕是内阁总理,都不会这么晚打电话来,除了白小姐。

闻梁予简直烦死。

他去接了电话。

白思冉的声音,温柔含情:“阿年,你还好吧?”

闻梁予:“我没什么事。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

白思冉温柔笑着:“我原本想约你吃晚饭,你不在家。我有点担心,睡不着。”

她总是这样,用最温柔的语气,包裹着她的强势。

她是内阁总理的女儿,北城真正有权势的小姐。去年,“闻蔚年”和她订婚。

订婚之前,闻梁予见过几次她。她从不嚣张跋扈,走到哪里都是笑盈盈,口碑极好。

可闻梁予见过她的马前卒如何处罚那些得罪过她的人。

这种阴狠,叫人毛骨悚然。

闻梁予很不喜欢她,觉得她似花纹斑斓的蛇,总把自己盘成一朵高贵优雅的花,却又不经意吐出她的蛇信。

他不想订婚,可他父亲很乐意接这门亲;他的幕僚们也劝他,男人以大局为重。

娶的是白小姐,助力是白总理。

“女人嘛,哄哄她就行了。”

“白小姐美丽,脾气又好。哪怕你说她背后作恶,到底不露馅儿。名声好,这对你的声望也好。”

“这样聪明有手段的女人,才适合你。”

闻梁予为了大计,忍了。

他生得极其英俊,这点他从小就知道,真正的闻蔚年也输给他三分。且他很有耐性。

订婚后,他与白思冉相处得还可以。

白思冉爱上了他,这点他也知道。她在他面前,百依百顺,偶尔会发点小脾气。

可她的控制欲极强。

没有接到她的电话,她就深夜打过来。

一切都要在她掌控之中,她容不得任何人脱离她的掌心。

“我出去了一趟,没什么事。时间不早,你早些休息。”闻梁予道。

白思冉却没有挂电话,而是问他:“阿年,你为何不耐烦?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吗?我听说,盛长裕上京了。”

“也不算麻烦。”

“你可以告诉我。夫妻同心,不怕任何困难,我一定会帮你的。”白思冉说。

闻梁予想,宁祯从不这样。

宁祯的性格,坚韧但进退有度,极少把自己当盘菜,以为所有人都要靠着她。

在这个瞬间,闻梁予想:“儿子就儿子,亲生的和继子有什么不同?我养得起。”

这个念头,似一抹阳光洒在心头,驱散了他的阴霾。如同初见宁祯的那个午后。

“我说了没什么事。很晚,我要睡下了。”闻梁予道,“。”

他挂了电话。

然而,电话又响。

还是白思冉。

她仍没有生气,声音还是那么温柔:“阿年,你好像生气了。”

她总这样,含笑套住别人的脖子,叫别人跪下给她当狗。

永不面露狰狞。

闻梁予对着话筒,轻声笑了笑:“没有生气,白小姐。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值得我生气的事。你不困的话,我打个电话给总理,叫他派个人看看,你是不是有点失眠症。”

那边沉默。

沉默不到两秒,闻梁予先挂了电话。

他觉得白思冉肯定气疯了。

在这个夜晚,未婚夫不在她控制范围内,她一定会发疯。

闻梁予莫名觉得快意。

今晚很多人失眠,却不包括宁祯。

圆圆非要跟宁祯一起睡。宁祯哄着他,小孩子很快进入梦乡。他睡得太甜了,宁祯被他带着也睡熟了。

一夜好眠,她没做半个梦,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

乳娘过来帮圆圆穿衣,又问宁祯:“咱们上午做什么去,小姐?”

宁祯:“我们带圆圆去逛逛百货公司。”

她没什么事做,专钓闻梁予一个人,以及等待最高军事法庭审理盛长裕的案子。

第294章

宁祯知道盛长裕也在

北城天气阴霾,隐约要下雪。

早起时刮风,吹得光秃虬枝簌簌作响,风声呜咽。

程柏升早起后,先去了盛长裕的房间。

他拿苏城的简报给盛长裕,又对他说:“查到了住在六国饭店的是谁。是孟昕良。”

“他还活着?”盛长裕语气冷淡。

这三年,孟昕良几乎不在苏城活动了,所有事推给雷铉。

雷铉不及他的本事,帮内动荡了几次,幸而孟昕良及时回来处理。

他变得神出鬼没,时常消失好几个月。盛长裕的情报发现,他每次都是去港城。

孟昕良第一次离开,从港城走的;他在港城开了三家俱乐部,把能管理生意的管事,全部带走了。

至于他在港城的活动,盛长裕的情报没查到特别有用的。

孟昕良短短时间布局,港城成了他的庇护所,极少有人可以打听到他行踪。

他悄然隐退。

这个人很懂分寸,与政客们交往过密,但极少和盛长裕作对,盛长裕容得下他。

他今年有几个月都在苏城,也和程柏升见过几面,他有了“金盆洗手”的打算。

在这个关口,他突然出现在北城,还和闻太子爷见面,有点微妙。

“孟昕良活得好好的。不过,咱们的人没瞧见孟昕良。怕打草惊蛇,也没靠得太近。”程柏升说。

到底是北城,行事低调些。

盛长裕一边翻阅苏城的简报,一边漫不经心回话:“扎堆也没什么用。要是这次的事,孟昕良搞鬼,就宰了他。”

程柏升:“此次事关重大,孟昕良要是不知分寸,咱们没必要容他。”

又说,“我等会儿往六国饭店打个电话,问问孟昕良房间的号码,约他见个面。”

盛长裕:“随你。”

“你上午做什么?”

“去趟白家。既然来了,总要和内阁的人见一面。先晾着闻家。”盛长裕说。

程柏升:“你一个人去?”

“怎么,你跟着去打架?”

“白总理这个人,非常阴险狡诈。”程柏升有点担忧。

“政客就没有不狡诈的。他狡诈,能抵挡千军万马,也算他的本事。老子去见一见、学一学。”盛长裕神色慵懒。

程柏升不再说什么。

盛长裕下楼吃早饭,然后又回房看他的简报,等着时间出门;程柏升则往六国饭店去了一趟。

六国饭店的总经理接待了他,从前台打了个电话上楼。

没人接听。

“妈,妈,一……”

程柏升听到身后有小孩说话,嗓音软糯动听,含含糊糊的说着话,只喊妈的声音比较清晰。

他回头,瞧见年轻女人穿着皮草大衣,毛茸茸的领子,看不真切。

程柏升不好盯着人家年轻太太瞧,收回视线。

女人伸手抱孩子,笑着说:“他穿了多少啊?重了五斤不止。”

程柏升猛然回头。

女人抱着孩子,进了旋转门,程柏升目不转睛看着。

他觉得自己瞧见了宁祯。

他顾不上和经理说话,急急忙忙追出去,

门口的汽车已经开走了。

程柏升被寒风一吹,冻得浑身激灵,也清醒过来。

“我怎么回事?”他自问。

怎么老觉得那年轻太太是宁祯?

的确像。

声音像;旋转门那一瞥,五官也像。

可他无法相信宁祯有了个孩子。

他转回六国饭店的大堂,总经理告诉他,楼上电话没打通。

“……方才那个穿皮草、抱着孩子的太太,她是谁?”程柏升问总经理。

经理:“不太清楚。”

可能是真的不清楚;也可能是保密,不想把客人的身份告诉程柏升。

程柏升走出六国饭店,还怔愣了好一会儿。

宁祯带着圆圆去逛百货公司。

她不能把孩子总留在饭店房间,他会闹腾,需得带着他出去逛逛,买点点心、小玩具哄他。

她早饭还是在饭店的餐厅吃。

她吃早饭时,孟昕良的随从进来,对她说:“小姐,对街的华安饭店,住了大人物,是盛督军。”

宁祯听了这句话,半边身子都麻了。

她知道北城要审判他。

她这次带足了自己三年收集的证据,就是为了这场审判,以及杀了闻梁予,替自己父亲报仇。

可她没想到,盛长裕真的会来。

多危险!

出门的时候,她目光特意不看对街的华安饭店,只是催促司机赶紧出发,别做停留。

坐在汽车里,宁祯心神恍惚了片刻。

此行最大的变故,竟然是他。

临别时,他叫她滚远点,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一晃眼,三年了,他的近况如何?

宁祯这三年都没跟家里通电报,只和大嫂联系。

大嫂说家中平安,她自己生了个小女儿;金暖生了个儿子,小侄儿满了周岁。

宁策尚未结婚,对婚事始终排斥,但姚云舒带着母亲和幼弟回到了港城,他也知道了。

祖母和母亲的身体还好,已经从打击中回神。

苏城安稳,这三年华东四省只有过一次大规模的战事,是其他军阀试图吞并盛长裕的地盘。

被盛长裕打得溃不成军。

那场战事持续了七个月,耗费了大量军资,以及搅和得好几个县城无法安生。

除此之外,就是几次小战,半个月结束,不伤筋动骨。

宁祯没问过盛长裕。

她在欧洲的时候,反侦察学得极好,有两次差点被人跟踪到,都被她避开了。

她不知那可是盛长裕的人。

宁祯近乡情怯,不敢和盛长裕见面。

她原本计划得好好的,等这次所有事落定,再考虑见他。如果他有了新生活,身边有其他女人,宁祯就去港城落定。

港城有很多朋友,也许三哥将来也会去落脚。

要是盛长裕能明白她这三年的苦衷,还等着她,宁祯就回家。

这些筹划,全部被“盛长裕人在北城”给打乱了,宁祯心头乱七八糟,半晌也理不明白。

她很想离开六国饭店。

可她身边还带着孟恒。离开孟昕良提前安排好的饭店,宁祯怕孟昕良得不到及时消息反馈,会担心。

“小姐,您不太舒服吗?”乳娘问。

宁祯回神:“还好。”

“您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我带着圆圆逛一逛。”乳娘又道。

宁祯:“我没事。”

第295章

盛长裕见到了宁祯

盛长裕去了趟白家。

他在白家,见到了闻太子爷。

闻梁予特意登门,看望未婚妻,就和盛长裕迎面遇到了。

他看着盛长裕,微微吃惊,因为此人半头白发。

倒是不显苍老,仅仅是头发白了,那双眸仍是锋利无比。

瞧见了闻梁予,盛长裕似没看见;聊天的时候,他坐在沙发里,表情寡淡:“什么人都能来坐坐?”

白总理觉得他这句话非常不客气,有点尴尬,当即给闻梁予使了个眼色。

“白叔叔,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闻梁予识趣,又看向盛长裕,“盛督军,明日也去我家吃顿饭吧。家父一直想和您聊聊。”

“我胃口不太好。”盛长裕淡淡说,“有些饭,吃了会作呕。”

闻梁予:“……”

走出白家,闻梁予冷笑。

在宁祯的爱情里,盛长裕比他失败多了;在局势上,华东四省可能又要面临被四面八方的攻击。

盛长裕嚣张什么!

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即将是个死人,他张狂不了几时。

闻梁予又想盛长裕那半头花白头发,便知道盛长裕这几年过得不轻松,事务繁忙到累白了头。

“外强中干。”

“盛长裕这次进京,玩的是不是‘空城计’?他在虚张声势?”

闻梁予脑子转得极快,又给苏城他的眼线发电报,叫对方把苏城最近的军务情况汇报给他。

他知道这个时候,细作是不能动的,可他忍不住。

盛长裕都“攻打”到他鼻子底下了,他不能对苏城一无所知,仅凭报纸和政府邸报来了解盛长裕。

闻梁予这些年安插在苏城的细作,几乎都被抓了,只剩下藏在军医院的一个。

他脑海里一会儿是大局,一会儿又是宁祯。

宁祯和盛长裕见了面,会怎样?

“他肯定比我痛苦。宁祯和他结婚了两年多,并没有给他生孩子,反而是替孟昕良生了。”

也许,盛长裕会暴怒、失控。

只要盛长裕失去理智,他就很容易被操控。

闻梁予想着,便把半路上拦截孟昕良的人撤回来。

还是叫孟昕良搅局。

“孟昕良身边那个女医生,到底是什么人?他好像不需要随身带个医术高超的女医生。”

错综复杂。

不管是盛长裕还是孟昕良,都不容小觑;而他们身边的人与事,也摸不清楚。

闻梁予自以为羽翼丰满,可面对盛长裕和孟昕良时,他又深感力不从心。

这些老狐狸,一个个心思诡谲、手段狠辣,实在难对付。

盛长裕在白家吃了顿饭。

白总理说是“家宴”,叫了他太太、儿女都出来作陪。

“督军,您尝尝这碗汤。”年轻高挑的小姐,把一碗汤盛好,放在盛长裕手边。

盛长裕看了眼她。

她落落大方,回视盛长裕。

她眉宇间有盛长裕特别熟悉的表情:贪婪、自负又薄情,对权势欲望太强烈,像极了盛长裕的母亲。

盛长裕有时候承认,他母亲作为一个女人,比很多女人狠辣。

世道上,没有什么晋升机会留给女子,故而女人需要通过男人,来满足她的权势欲。

对此,很多女人会用温柔做遮掩。

像白小姐这样不加掩饰、野心勃勃的女人,很少见,和他母亲一样罕见。

盛长裕不讨厌有野心的人,男女都不讨厌,可他讨厌像他母亲的人。

一瞬间,他心头充满了憎恶。

“白小姐是闻太子爷的未婚妻?”盛长裕看向她。

白思冉表情微微一荡。

“是。”她回答他,笑容越发璀璨,“如今是民主政府,怎么还叫‘太子爷’?总统只是一个职务,阿年不能算作太子爷。”

白总理轻咳。

女儿这番话,很明显在贬低闻蔚年,实在不恰当。

白思冉收敛几分:“督军,尝尝这个汤。”

盛长裕端起来,慢慢喝了一口。

他道,“还不错。”

目光又看向白小姐。

他生得英俊,又修长高大;半头花白头发,丝毫不损他俊朗,反而添了点说不清的魅力。

既有成熟感,却不显老。

白思冉微笑,又轻轻低了头。眼中情绪波动,非常明显。

也许在她眼里,比起空有头衔的总统府,实权军阀更诱人。

这顿饭,吃得比较慢,盛长裕下午两点才回饭店。

他和白总理聊了很多。

老狐狸嘴里套不出什么话;而白思冉一直作陪,小狐狸也是百般谨慎,哪怕心思浮动,也能自持。

白思冉知晓很多政事。

盛长裕告辞离开后,白思冉对父亲说:“爸爸,这个人比闻蔚年有魅力。”

“别胡闹。”

“您觉得他会输吗?”

“鹬蚌相争,咱们坐收渔利。这个时候不要下注,置身事外,反正赢家总会有的。”白总理说,“到时候再考虑。”

白思冉同意。

“爸爸,他敢单枪匹马北上,自然有他自负的能耐。我以前以为,总统府会赢;如今倒是觉得,不到最后一刻,胜负未决。”

“的确。”

白家父女隔岸观火,十分自在。

盛长裕从白家回来,直接回饭店。

程柏升却在门口。

“等我?”他下了车。

程柏升:“没有,我下楼消消食。”

“回去吧,快要下雪了,冷得很。”盛长裕道。

程柏升:“你先上楼,我还要抽根烟。”

盛长裕烟瘾也犯了,掏出烟盒,先递给程柏升一根。

程柏升:“还是上楼再抽吧。”

盛长裕:“你有点毛病吗?有事说事,老子又不蠢。”

程柏升:“……”

六国饭店门口,汽车停稳,穿着皮草的女人先下了车。

程柏升立马推了下盛长裕肩膀:“走,进去吧,真的冷。”

盛长裕不耐烦啧了声,明白程柏升的意思,故意转过头。

他瞳仁倏然一紧。

程柏升也瞧见了,脑海中空白了一瞬。

反正都这样了。

程柏升高声喊:“宁祯。”

宁祯刚下车,从乳娘手里抱了圆圆,听到声音,她下意识张望。

她也愣住,紧紧抱着圆圆,想要落荒而逃。

盛长裕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她划燃火柴,把香烟凑上去。

程柏升跨过马路,小跑着走了过来。

宁祯后退半步,又强迫自己停了脚。

四目相对,不管是宁祯还是程柏升,都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沉默。

圆圆闹腾,宁祯换了个姿势抱他,终于从僵硬中活泛了几分。

“……真可爱。男孩还是女孩?”程柏升先开口。

宁祯:“男孩。”

“叫什么名字?”

“圆圆,团圆的圆。”宁祯说。

程柏升手指握住孩子的小手,轻轻晃了晃,“长得很漂亮。”

又道,“这简直丢不了,跟他阿爸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名叫什么?孟圆?”

“孟恒。‘持之以恒’那个恒。”宁祯说。

圆圆不满被程柏升捏住手,用力抽回来,往宁祯脸上蹭,很不耐烦:“妈,回家,回家。”

程柏升脸色几乎发白。

第296章

她的儿子,我视如己出

团圆、持之以恒……

程柏升听着这些词,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种走向。

孟昕良那厮,到底是怎样的趁虚而入?

这太卑鄙了。

怪不得这几年他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怪不得这些年总得不到宁祯的任何消息。

原来是他。

这小孩,认识孟昕良的人见了,都知道是他儿子,五官和他极其相似。

程柏升觉得自己脸色是不太好看的,可他没资格给宁祯甩脸。

“……你家里都还好吧?你妹妹留学回来了吗?”宁祯主动和程柏升寒暄。

程柏升:“挺好。我阿爸退了下来,你三哥将来有机会接替我阿爸的位置。我妹年初刚回来,已经订婚了。”

“你呢,结婚了吗?”

“我差事太忙,哪有工夫去结婚?”程柏升笑道。

他偏头,看向站在华安饭店门口、背对着他们抽烟的盛长裕,又看宁祯。

宁祯却不看。

她视线不往那边飘,只落在程柏升脸上。

“你这几年没什么变化。”程柏升道。

“我很努力吃饭、睡觉。”宁祯说。

程柏升笑了下。

她倒是都放下了,那位心里不知怎么苦。

三年了,他一日都不曾开怀过。

程柏升再看过去,盛长裕已经进了饭店,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这边一眼。

“……你忙的话,先去吧。下次有机会再聚。”宁祯说。

程柏升:“我的确有点事。你何时离开?”

“我也有点事,可能过完年再走。”宁祯说。

“你要是回苏城,可以跟我们一起。”程柏升道。

这句话不恰当,他还是说了。

宁祯却道:“我可能要回港城。”

两人又闲话几句,宁祯抱着孩子先进了饭店。

程柏升在门口站了片刻,愣是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走。街头寒风,直直往他身上灌,他片刻就冻得透心凉。

他回到华安饭店,副官长石墨寻到了他。

“参谋长,督军把军医所有的止痛药都要了过去。”石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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