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穆清仪正品着,随意地“嗯”了一声。“你呢?”宋嘉楠接着问。
“嗯?”穆清仪这才将视线投向宋嘉楠,一脸茫然。
宋嘉楠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如果有特殊的安排,记得告诉我。”
穆清仪接过纸巾,秀眉皱着,依旧不解。
宋嘉楠耐心解释:“真夫妻哪有不知道对方行踪的?万一被长辈知道了,会起疑心的。”
“哦,我知道了。”穆清仪点头,接着打开手机,将自己的行程安排发给了宋嘉楠:“一月份的行程,大致就是这样了。”
转念一想,明天就是元旦了。
这还是她回国之后的第一次跨年。
宋嘉楠点开看了看,穆清仪的行程也没比自己轻松多少。
西方的圣诞假期一过,穆清仪就要来回奔波处理国内的工作室和Cra的新春展。
出于礼貌,宋嘉楠主动提议:“如果有需要,我的私人飞机可以给你用。”
穆清仪吃完三明治,擦了擦嘴,平静地拒绝:“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嗯。”
气氛渐渐冷了下来。
穆清仪捧着咖啡杯小口小口抿着,正嘀咕陆雅琴怎么还不来,门禁铃声凑巧响起。
放下咖啡杯,穆清仪理了理头发,清了清嗓子,再起身正了正衣服,悄悄跟在宋嘉楠身后迎接她名义上的婆婆。
好在陆雅琴没什么豪门夫人的架子,穆清仪天生长得讨人喜欢,特定的情况下也是个嘴甜的。
于是,600平的大平层里,穆清仪和陆雅琴在西厨岛台边,有说有笑地看着大厨精心烹饪,而宋嘉楠成了落单的那个。
穆清仪回头看了眼坐在餐厅里的宋嘉楠。
本想找话题和他说几句,没想到陆雅琴抢先拉住了她:“别理他,跨年夜把你一个人扔家里,过分!”
“妈,姜氏的工程出了问题,我得去解决。”宋嘉楠有气无力地重复着。
“我知道,你已经说了三遍了。”陆雅琴摆摆手,有些嫌弃。
“没事,工作比较重要,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情。”穆清仪夹在中间打着圆场。
不过,她嘴角挂着浓浓的笑意,更像是幸灾乐祸的意思。
陆雅琴怕她一个人无聊,顺势问道:“晚上的元旦庆典,要不要一起去凑个热闹?我听你妈妈说,这还是你回国后的第一个跨年。”
穆清仪没有丝毫的犹豫,找了个借口拒绝道:“妈,我晚上还要赶设计稿,不能陪您去了。”
猜到了她的答案,陆雅琴没再多劝。
好不容易进门的儿媳,可不能被吓跑了。
一桌好菜上齐后,陆雅琴借着下午和小姐妹逛街的由头拉着大厨早早离开。
空荡荡的餐厅里,只剩下宋嘉楠和穆清仪面面相觑。
第十四章
忙着哄女人
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穆清仪放弃了先行离开的想法,决定先蹭了这顿饭再走。
“今晚的元旦庆典真的不打算去看看?”宋嘉楠将碗筷递给穆清仪,问道。
方才听陆雅琴提及这是穆清仪回国后的第一个跨年,又因自己临时多出出差的安排。
他的心里,莫名有种负罪感。
虽然他也知道,即便自己今天“焊死”在华洲君庭哪也不去,穆清仪的选择也不会是他。
但有的时候,他人无意间的一句话,却搅得宋嘉楠心烦意乱。
穆清仪尝了口生鱼片,闭眼享受之余回道:“不去,我最讨厌这种虚情假意的地方了。”
宋嘉楠替她盛了碗鱼汤,用勺子轻轻搅动片刻后放在她的面前:“滨江大道那儿一直有跨年活动,挺热闹的。”
被鱼汤的香味吸引着,舀了一大勺,穆清仪小口抿着:“我哪儿也不去,晚上去工作室待着。”
又尝了一口,穆清仪补充道:“我真的有设计稿要赶,下周要带到德国去。”
宋嘉楠不禁好奇:“既然是设计稿,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待在家里慢慢想?”
穆清仪抬眼看上了宋嘉楠面前的雪花牛肉。
看懂了她的眼神,宋嘉楠主动将一整盘雪花牛肉放到她面前。
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穆清仪解释道:“我原本也想把楼上改造成工作室,只是还没有理想的改造方案。而且,我好像只有在工作室里才有灵感,昨晚在家忙到凌晨,却毫无进展。”
况且,她去工作室还有另一层原因。
宋嘉楠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为何早上她接电话时的语气如此不耐烦。
吃完饭,穆清仪客气地提出帮忙一起收拾。
不过被宋嘉楠拒绝了:“早点上去休息吧,昨晚不是没睡好么。”
穆清仪本不想就这么走人,显得挺不礼貌的。
奈何自己呵欠连连,心生倦意,看人的眼神也变得迷离。
最后,穆清仪“眼泪汪汪”地离开了18楼,回到19楼后,倒头就睡。
恍惚间,穆清仪只记得宋嘉楠和煦的笑容。
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却深深印在她的心上,挥之不去。
再度醒来,天已经黑了。
穆清仪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起身看向窗外。
远处的滨江大道上,景观灯已经亮起。一闪一闪的,引得穆清仪驻足欣赏了许久。
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讨厌跨年。
眼前的街景和记忆中的人头攒动交错着,穆清仪下意识地扶着窗,低头看着拖鞋保持平衡。
勾唇苦笑,穆清仪转身走进浴室洗漱。
将自己包裹得厚厚的,穆清仪心满意足地驱车来到工作室。
意外的,苏羡也在工作室里,坐在前台处,专心致志地画着。
解开围巾,脱下外套,穆清仪懒洋洋地倒在沙发上:“没去跨年呀?”
苏羡瞟了她一眼:“我一向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
穆清仪这才想起来,苏羡小时候因为贪玩往人群里跑,一不小心和父母走散了,至今都没有和亲生父母团聚。
穆清仪悄悄吐了吐舌头,随即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我也不喜欢。今晚,你有别的打算么?”
苏羡摇摇头:“没有,我想趁这会儿没什么客人,先把夏季的新品设计出来。”
因为跨年,穆清仪给店里的员工放了半天假,苏羡主动提出负责看店。
怕她一个人不安全,穆清仪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穆清仪起身:“要不今晚就别回去了,我俩在店里一起跨年?”
“萤火”工作室在市中心,街对面就是美丽的江景以及江对岸的宏伟建筑。
此刻,对面的建筑正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苏羡起身来到穆清仪身边,一同欣赏着。
“清仪姐,谢谢你。”苏羡目视前方,嘴角含着笑意。
她猜,穆清仪是怕她一个人孤单,才选择留在这里的。
穆清仪不自然地理了理碎发,掩饰着回到沙发旁,将带来的保温袋递给苏羡:“晚饭没吃吧,这个给你。”
苏羡接过保温袋,刚打开,香喷喷的菜香扑鼻而来。
“这……”苏羡惊讶地看向穆清仪。
心里淌过一股暖流,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不必感动,蹭邻居家的而已。你放心这些都没动过。”
临走时,宋嘉楠替她打包了大厨预留的晚餐,穆清仪想到独自在店里的苏羡,便顺手接下了。
听完她蹩脚的借口,苏羡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破涕而笑:“清仪姐,要不要一起?”
穆清仪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不用,我中午吃太饱,现在不饿。”
回想起中午那顿午餐,穆清仪勾了勾唇。
捕捉到那无意间甜甜的一笑,苏羡挑眉凑近问:“我就好奇,是怎样的邻居,能让你蹭到这么多好吃的?你也不是个爱和别人啰嗦的人啊。”
穆清仪一口水噎住,低头,心虚地移开视线,却依旧气势不减:“管那么多?不吃还我。”
“吃!美食当前我怎么能错过?”苏羡护着保温碗:“我还是回楼上吃吧,省得熏到衣服。”
话音刚落,只见苏羡小心放好保温碗,拎着保温袋往楼上走去。
那架势,好像真有人和她抢似的。
穆清仪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坐在前台,托着下巴看着家庭群里分享的层出不穷的节日照片。
陆文谦夫妇去参加了海城举办的元旦庆典。
大哥陆辞远夫妇也一同随行。
二哥陆辰远夫妇正在迪拜享受沙漠王国的异域风情。
至于四弟陆铭远?
正在临市小镇忙着哄女人,无心回复群里的消息。
穆清仪迟疑着要不要敷衍地汇报一下,省得一会儿穆茵婉唠叨。
然而中午那顿大餐她忘了拍照。
宋嘉楠留给她的晚餐也已被苏羡占为己有。
“呼……”叹了口气,穆清仪盘算着该怎么回复。
这时,门铃响起。
穆清仪顺势看去。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身着西装的高大男子。
以为是顾客,穆清仪起身迎上去。
还没等她开口,西装男恭敬男地问:“是穆小姐么?这是宋总吩咐我交给您的。”
“宋总?”
他说的,是哪个宋总?
穆清仪抓着门把手,警惕地看着西装男。
第十五章
如果让她受委屈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西装男见穆清仪疑惑着,按照宋嘉楠的指示,拿出纸袋里的卡片交给她。
穆清仪接过卡片。
卡片上,一行好看的手写字迹映入眼帘:「元旦快乐,宋嘉楠。」
原来,他说的宋总,是宋嘉楠。
穆清仪勾唇,浅笑着接过纸袋:“谢谢,麻烦你了。”
任务完成,西装男面无表情地欠身离开。
关上门,穆清仪拎着纸袋来到沙发边。
这个纸袋她认识。
是海城最有名的一家甜品店的。
想要吃她家的甜品,至少得提前半个月预定。
穆清仪拿出纸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十二枚不同口味的达克瓦兹。
每一枚,都精美得像一件艺术品,让人移不开眼。
穆清仪拿起手机,拍下了这难得的惊喜,得意地发在家庭群里。
总算,跨年的素材有了。
顺便,穆清仪将照片转发给了宋嘉楠,并附言:“”谢谢你的甜品。”
家庭群里,纷纷发来羡慕的表情包。
眼尖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哪家甜品店的杰作。
满足地退出对话框,穆清仪的视线不自觉地下移,点开了和宋嘉楠的对话框。
彼此的对话,还停留在方才穆清仪的道谢上。
此后,宋嘉楠并没回复。
穆清仪看着他的微信头像。
那是一片浪漫的星空,散着璀璨的光芒。
点击放大,穆清仪惊讶地发现,她以为的那片星空,其实是萤火的光芒。
温柔地照亮整个夜空,宛若银河的尽头。
没想到,宋嘉楠居然还喜欢萤火微光。
难得地,穆清仪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
关闭图片,穆清仪的指尖不经意地再次点到了宋嘉楠的头像上,一点就是两次。
于是,一句“你拍了拍楠”的提醒出现在屏幕上。
看得穆清仪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来不及撤回,“咻”的一声,宋嘉楠发来了信息:“刚刚在开会,没来得及回复,不好意思。”
穆清仪扶额懊恼。
又是“咻”的一声,宋嘉楠又发来信息:“甜品,还喜欢么?”
穆清仪看着屏幕发呆。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一个小猫咪“嗯嗯”的表情包已经发送了出去。
根本来不及撤回,宋嘉楠回复道:“元旦快乐。”
抬手一看,已经过了零点。
滨江大道上,烟花在空中绽放,夹杂着欢呼声,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穆清仪顿感神奇,在另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和自己看着不同的天空,却因为网络的连接,仿佛近在咫尺。
好奇此刻的宋嘉楠在做什么,穆清仪拿起手机编辑着消息。
但那一句“还在忙么?”的信息,却迟迟没有发送。
思考片刻后,穆清仪垂眸删除信息,简单回复:“元旦快乐。”
不过是一次朋友间的关心,不代表他们的关系有任何改变。
问多了,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穆清仪看了屏幕许久,宋嘉楠没再回复消息。
“清仪姐!元旦快乐!”楼梯上,苏羡挥舞着双手,兴奋地点亮店里的装饰灯带,调暗店内的灯光。
昏暗的屋内,星星灯带一闪一闪的,就像无数萤火虫在空中飞舞。
宛若充满梦幻元素的童话故事。
“怎么样?惊不惊喜?”苏羡走下楼,来到穆清仪身边问道。
穆清仪轻笑,娇嗔道:“惊喜,原来你那么早过来不是为了赶设计稿,而是为了这些?”
苏羡急忙澄清:“怎么可能,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工作的。”
“我知道,辛苦你了,苏设计师。”穆清仪故意如此称呼。
因为在今天之前,苏羡还是设计师助理。
言下之意……
苏羡不确定地问:“我……这是,升职了?”
穆清仪点头:“新的一年,得有些新气象才行。况且,接下来我会比较忙,工作室的事情还要麻烦你帮忙把关。”
苏羡举手:“穆总,您放心,我一定倾尽全力。”
表忠心的气势维持了不到两秒,闻到一丝奶油的香甜,苏羡低头看去。
隐约的,她看见一个纸盒里装着诱人的甜品,她指着,故意装傻问道:“咦,这是啥?”
穆清仪打开灯:“额,好心人送的甜品。”
苏羡蹲下身,凑近纸盒打量着:“清仪姐,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会儿让你蹭饭,一会儿给你送甜品的。”
抬头看向表情不自然的穆清仪,苏羡继续试探:“而且这牌子的甜品,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诶。”
穆清仪咳了咳,故作淡定:“少问,吃就是了。”
苏羡拿了一个经典巧克力口味:“我就好奇是谁,不能透露一下么?”
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穆清仪迟疑了一瞬后:“一个朋友。”
“男的?”苏羡立马嗅到了一丝异常。
穆清仪假装挑选口味,淡淡应道:“嗯。”
苏羡继续下套:“那就是男朋友咯?”
“不是。”
看似漫不经心,但穆清仪的心里,不自觉地补充了下一句:是老公。
想到“老公”二字,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早晨在电梯外,宋嘉楠懒散靠着墙,迎接自己的画面。
她的耳根不禁红了几分。
这种情绪,让她无措。
强行甩开这些莫名的情绪,穆清仪拿起一块荔枝味的达克瓦兹放入嘴中。
至于这位拥有“邻居”、“朋友”、“老公”多重身份的宋嘉楠,此刻刚刚结束紧急会议,回到酒店准备休息。
来到酒店大堂,只见休息区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熟人,陆铭远。
不过,陆铭远的心情,似乎不太美妙。
放下酒杯,陆铭远抬眸,恰巧与宋嘉楠的目光撞上。
宋嘉楠点头,走向陆铭远:“陆主任。”
桌上,摆放着一个空酒杯。
看上去,陆铭远在借酒消愁。
好在,陆铭远的神志是清晰的:“宋总,怎么元旦不待在家里陪陪新婚妻子?”
他记得穆清仪刚在家庭群里炫耀过宋嘉楠送的甜品。
没想到,她却被撇下,一个人跨年。
陆铭远的语气并不友好,宋嘉楠也不打算和他多说:“临时有紧急情况要处理,时间不早了,先失陪了。”
抽身离开,宋嘉楠没走几步,背后传来陆铭远的声音:“清仪是在六岁的时候才回到陆家的,她一直没什么安全感。看似无欲无求,其实她只是害怕受到伤害,怕被抛弃。”
宋嘉楠转身,脸色冷了几分。
他看着陆铭远等着他继续。
陆铭远起身,走近一步,虎视眈眈地盯着宋嘉楠:“待她好一点,如果让她受委屈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第十六章
和月最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