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是了,那些墓都是沈逾白留下的,画也是沈逾白留下的,一切的证据都指向沈逾白就是那位首辅。苏锦急得埋怨自己,怎么之前就没想到?
她的脑子怎么就跟生了锈一样!
苏锦冲到手机面前,才发现手机还在录制。
她刚要说什么,脑子便是一白。
再醒神,就感觉脑子多了一层摸不着的屏障,仿佛某个念头一兴起,就会迅速被磨灭。
她好像忘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
苏锦想不起来,直接拿起手机,将刚刚录制的视频打开。
视频里的她弹跳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声音虽小,她却听得真切:“沈逾白就是越史上那位首辅?”
旋即她就站在原地没动,再回过神,已是满脸茫然。
苏锦嘴巴渐渐张大。
为什么这段记忆她没有?
疑问刚起,脑子再次一白。
再醒神,面前的手机里的视频已经停止。
苏锦很疑惑。
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到底忘了什么呢?
再次点开视频。
这次看完,苏锦一把抓起了卷轴,用力摇晃起来:“是不是你删改了我的记忆?肯定是你,你能连接两界,肯定也能篡改我的记忆!你是不是以前干过?”
卷轴虽摇晃,她却不敢折叠。
好气啊,它欺负她,她还不能收拾它。
脑子再次空白,苏锦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那段视频,也随之消失。
苏锦再次睁开眼,已是一片茫然。
第299章
钦差驾到
等苏锦发现卷轴被她抓在手里,惊得赶紧放到桌子上,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确认没什么损伤,才大大松了口气。
看到沈逾白说修运河的事,苏锦道:“怎么突然想修运河?”
沈逾白道:“往后官盐烧制总归要运出去,走水路总归要便利些,待到暴风雨来临,还能将水引入运河。况且,从京城来南方有运河,若能从通府修条运河将那运河连起来,往后从通府去往京城就便利了。”
如今通府已是直隶,若再加上来往便利,对通府必然更好。
苏锦有些担心:“修大运河很费时费力的,我们历史上,也就是离你几千年后,有位皇帝修大运河,因着劳民伤财,被批成暴君。皇帝尚且如此艰难,你一个知府怕是更难办到。”
古代没有现代的挖机、铲车,这等大工程不是按照年算,应该是按照十年来算。
沈逾白问道:“那位皇帝是找人服徭役,还是给了工钱?”
“那当然是服徭役,这种民生工程都是服徭役。”
沈逾白道:“平白占用百姓的壮劳力,百姓自是无法养家糊口。若百姓能当成一份活儿干,赚钱养家糊口,想来他们是愿意的。”
通府的百姓为了一口粮食,还在任劳任怨给通府修路。
苏锦对他竖起大拇指:“这样搞基建,那肯定行,不过皇帝给你的那五十万两肯定不够。”
要是让百姓当份工来做,只要工钱合适,怕是都抢着干。
不过这花销实在大,哪里是一个知府能供得起的?
沈逾白道:“一旦此地的盐卖出去,此地渐渐会富饶。我大可先只修一段,待到有钱了再修一段。”
“你就确定你会在通府一直干下去?”
“此处乃是直隶府,便是我调任了,往后被派到此地的官员必不会是无能之辈。只要我先修好一小段,他们便是为了功绩,也会跟着修一段,待到二十年后,三十年后,总归能与大运河连上。”
地方官员的考核,除了民生外,这等大工程也是十分重视的。
民生是极难体现的,但是这等大工程就非常直观了。
若沈逾白真的能修一段运河,必定是一大功绩,到时候还会往上升一升。
“临海那些人肯定不会让你有这么大的功绩。”
沈逾白眸光微冷:“他们看不到那个时候。”
算算日子,秦诏应该快到了。
秦诏刚踏入临海,沈逾白就从周显处得到了消息。
怀逸远等人在鸿宾楼设的接风宴,不过秦诏只坐了两刻钟就出来了。
“看这位秦大人的架势,是要大干一场啊,连一顿饭都没吃完,这是完全不给布政使等三人脸面了。”
周显很幸灾乐祸。
他跟着沈逾白上任以来,对临海那些官员深恶痛绝,恨不能将他们一锅端。
此次陛下亲自派了钦差过来,必定是存心要清理此处:“不知道这位秦大人会不会把背后之人也揪出来。”
沈逾白道:“他必定是不愿意的。”
“这乃是一件大功,他还要往外推吗?”
周显不解。
他们锦衣卫便是靠着这些大功升迁,若此等大功放在他面前,他必会抓住。
沈逾白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转动着茶杯,垂眸:“官场并未只看功劳。”
更看重派系。
不过……
这份大功他必是要送给秦诏的。
秦诏在临海待了两日,就要提审冯知章。
当秦诏的人出现在大牢时,冯知章惊恐地呆立在原地。
旋即他扑向领着众人前来的李班头面前,死死抓着李班头的两只胳膊大喊:“我要见知府大人!”
李班头将他的手拨开,颇有些不耐烦道:“钦差大人传召你,你找我们大人做什么。”
冯知章却跟疯了一样扣紧了李班头,双眼惊骇:“大人不是想从我嘴里套话吗?我可以告诉他,只要他保我一条命,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他!”
“现在想说?晚了!”
李班头嗤笑一声:“你有什么话直接跟钦差大人说吧,弄不好钦差大人心善,能饶你一命。”
此时的冯知章头发脏乱,身上的衣服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面容仿若老了十岁,若换了旁人,怕是极难认出他来。
若有人去年这时候告诉冯知章,他会变成一无所有的阶下囚,还会为了活命向一个小小的衙役求情,他必然要甩那人几耳光。
刚入大牢时,他以为沈逾白为了他保守的秘密,必然会护着他。
沈逾白果然来了,与他喝了一顿酒就离开了。
再到后来便是洪水。
地牢的地势比那些百姓的房屋还低,洪水疯狂往大牢里倒灌,让他险些呛死。
好在雨水没有直接将整个牢房淹掉,他在水里泡了好几日,每日勉强能喝一碗粥。
那时他才发现原来死亡如此可怕。
待到洪水退去,他就找狱卒给知府大人带了好几次话,可知府大人始终不见他。
如今更是要将他交给钦差大人。
若他果真被带去临海,他必定被杀。
他还有大好的日子未享受,怎么能死?
“李班头,你帮我找知府大人,只要他护着我,我在庆丰钱庄还存有十万两,我都可以给他!”
李班头倒抽口凉气。
就连秦诏的手下们也是大吃一惊,
随口竟就有十万两?
这老小子究竟多有钱?
李班头哪里敢自己做主,赶忙去找知府大人。
彼时知府大人正在清点从外买回来的材料。
听到还有十万两,沈逾白双眼一眯:“李班头还等什么,带人去庆丰钱庄。”
李班头迟疑道:“大人,庆丰钱庄背景雄厚,若没凭证,怕是不会将银钱给我们。”
沈逾白冷笑一声:“钦差来临海,查的就是背景。冯家一切资产归天子所有,庆丰钱庄莫不是要当着钦差的面贪墨陛下的银子?”
李班头:“大人,钦差大人会帮我们吗?”
沈逾白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盯着李班头:“有人对钦差大人不敬,还需钦差大人亲自动手,我府衙养你们何用。”
李班头心一凌,当即站直身子,义正言辞道:“我等必不会任由他人对钦差大人不敬!”
领着人便匆匆离开。
牢房里的冯知章一直等着,待终于有人跑回来,却是让秦诏那些手下将人带走。
冯知章大惊,旋即便是怒喝:“我不告诉你们如何取钱,你们就一分都莫想取出来!”
那衙役道:“钦差在此地,谁敢扣着本该属于陛下的银子不给!”
冯知章惊住了。
那是他冯知章的银子,怎的变成陛下的银子了?
就连秦诏的手下们也是目瞪口呆。
他们大人才来临海,这银子关他们大人何事?
第300章
逃走
无论如何想,沈逾白手头又多了十万两。
只是想要修运河,这些银两终究不够。
既然冯知章有藏银,同为老狐狸的唐昌益必然也是狡兔三窟。
钦差大人来了临海,已然提审了冯知章,大可趁机找唐昌益弄些银钱。
沈逾白便去见了唐昌益。
唐昌益从地牢被带出来后,一直被关在府衙后院的柴房里。
沈逾白站在门口时,唐昌益披头散发地在屋子里转悠。
“大人,他已经疯了,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王虎道。
沈逾白静静看着唐昌益,片刻后淡淡道:“钦差来临海彻查私盐一事,冯知章于昨日已被带走。”
唐昌益脸上的慌乱一闪而逝,旋即便是继续转悠,仿佛根本没听到沈逾白的话。
“若你能拿出二十万两纹银买命,本官便保你一命。”
王虎心里暗道,那唐家早被抄了,唐昌益又疯了,哪儿来的二十万两?
大人莫不是在试探唐昌益。
沈逾白不再多留,转身就要走,身后传来唐昌益略急促的声音:“若大人能保我一家老小的命,二十万两我悉数奉上!”
王虎倒抽口凉气。
转头看去,唐昌益哪里有半点疯样?
唐昌益竟是装疯!
等等,唐昌益竟然真的有二十万两纹银!
他思绪万千,就见沈逾白转头,目光平静地对上唐昌益,淡淡道:“你的命,或你家人的命,只能二选一。”
唐昌益道:“我们的命都要保住。”
沈逾白冷笑:“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唐昌益脸色一变,旋即勉强扯了个笑脸,道:“大人,我还有二十五万两,够买我们全家的命吗?”
王虎双眼瞪的像铜铃。
二十五万两?
唐昌益竟藏了这么多银子!
这能藏到哪儿?
沈逾白终于转过身,目光淡然地看着眼前的红脸男子。
勾唇,却是嘲讽一笑:“唐老爷可知孙同知是何下场?他满门已被杀尽。冯家人已尽数消失,不知你唐家人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唐昌益瞳孔猛缩。
是了,他们已经成了那些人的绊脚石,必要除之而后快。
他以为装疯就能活命,也许只是因着这位知府大人的保护才让他免于被杀。
唐昌益神情变幻极快。
对上沈逾白清冷的双眸,他便知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
唐昌益咬牙:“好,只要大人能救我家人,那二十五万两纹银我尽数交给大人!”
沈逾白终于轻笑一声,看向他的目光却带了一丝嘲讽:“唐老爷还是记挂自己的家人,怎的当日对那些普通百姓下手时却丝毫不手下留情?”
那些百姓也有亲人,他们的命难不成便不是命了?
唐昌益脸颊抽搐,良久他才道:“我不过是为了过些好日子。”
即便他不干那些事,照样有别人会干。
通城州是一块肥肉,谁都能来咬一口,为什么那个咬的人不能是他?
沈逾白眼底的风暴渐渐凝结,他笑得越发温和:“临海那些官员也只是为了自保要杀你全家,他们也没错。”
唐昌益被他的气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沈逾白却并未停下,反倒是一步步朝着唐昌益走来,眼底的戾气不再隐藏:“我并不需与你谈条件,只需抓走你的妻儿老小,一一盘查审问。凭锦衣卫的手段,必然有人会将银子所藏之处吐露出来。”
一股寒意从唐昌益的后背窜出,流向全身,手脚便是酸软得厉害。
原本的红脸上满是惊恐。
他哆哆嗦嗦道:“你……你这是滥用私刑!你如何学的圣贤书?”
沈逾白轻笑一声,撩起眼皮,眼底的凶狠将唐昌益吓得摔倒在地。
“若本官遵圣贤言,便无法血洗花蓬岛;若本官遵圣贤言,你们便还在为非作歹!欲行非常之事,便要使非常之手段。”
读圣贤书,不过是为了敲开科举之途的大门。
官场上以圣贤言行事者,必然仕途坎坷。
他沈逾白从不自诩清高,为了达成目的,他双手可染血。为达目的,他可行卑劣手段。
唐昌益大骇,瞧着沈逾白越走越近,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还是断了。
他近乎咆哮:“你究竟想如何?”
沈逾白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再开口,却让唐昌益如坠冰窟:“本官要你去钦差大人面前状告本官。”
“大人!”
王虎担忧地喊了一声,却见沈逾白抬起手,到嘴的话就默默咽了下去。
大人为何要唐昌益状告他?
难道大人就不怕自己出事吗?
唐昌益眼珠子良久才转动一下,嘴唇颤抖:“您……您究竟是何意?”
沈逾白笑容愈发艳丽:“本官要唐老爷将命赔给被你们伤害的千千万万名百姓。”
……
屋门再次被关,屋子里的唐昌益陷入黑暗,而沈逾白却立于阳光之下。
王虎看向沈逾白的双眼却是炙热。
原来大人早就知唐昌益是装疯。
将唐昌益关在此处,是因着大人早有盘算。
“王虎,带人去将唐家的金砖都搬回来吧。”
王虎立刻恭敬应“是”,急匆匆带着人离开府衙。
自抄了家,唐家就租住在远亲的一个小屋舍里。
除了唐昌益的长子外,没人知道他们那屋舍满是灰尘与脏污的地砖实是金砖。
王虎与衙役们将那些砖一一翘起来,刮开表面漆黑的灰土,便闪着金灿灿的光。
唐家人哭天抢地,唐家老夫人更是要与王虎等人拼命。
王虎的刀就架在了唐昌益的长子脖子上,怒喝:“唐家已被抄家,却私藏金砖,全部带走!”
衙役们便将唐家人全绑了,合着金砖运回了府衙。
唐昌益虽说的是二十五万两纹银,实际却是两万五千两黄金。
满满当当的金砖运进府衙时,所有的百姓都瞧见了。
而唐家也被关进了地牢。
次日便有传言,唐昌益从府衙失踪了。
又过了两日,通城有传言,唐昌益去了临海。
百姓们气恼不已。
果真是祸害遗千年,竟让唐昌益那草菅人命之徒给逃了!
又有人道:“那唐昌益竟是一直装疯?”
百姓恍然,便都气愤不已。
奸诈小人!
四日后,沈逾白被钦差大人的下属带走。
原是唐昌益逃去钦差大人那儿状告通府知府沈逾白贪污唐家家产,谋财害命!
传言散开,通府哗然。
第301章
状告
秦诏坐于临海府衙堂上,目光落于跪在地上的唐昌益身上。
“你乃是白身,若要状告朝廷命官,乃是以下犯上,需先打二十大板,你可知道?”
唐昌益重重磕了头,朗声道:“草民愿受杖刑!”
秦诏心中颇为舒缓。
那沈逾白可是让他吃了好几次亏,秦家为了保住他,更是自断双臂。
可以说,他秦家衰败,尽皆拜沈逾白所赐。
此次他接过这等烫手山芋,便心中极不满。
本就与沈逾白结怨颇深,如今却还要为沈逾白与都察院结仇,他如何能忍。
谁知今日竟有人来状告沈逾白,若此人状告属实,按察使司捉拿沈逾白就是秉公执法,只是手段稍过火了些,不用如何苛责。
此案判决后,不仅能将沈逾白一举扳倒,还能不得罪都察院,此间重重困难便可迎刃而解,秦诏如何能不喜。
“本官素来听闻沈知府擅敛财,如今才知竟如此残暴,还望秦大人为百姓做主。”
旁听的怀逸远站起身,对秦诏拱手道。
一旁的薛岩一拍桌子,怒道:“沈知府竟还是六元及第,如此行径实在有辱圣贤!”
按察使康年比秦诏更欢喜几分。
此次这位钦差大人就是来查他羁押沈逾白一事,如今唐昌益出来状告沈逾白,他大可高枕无忧。
这唐昌益还是有些脑子,知道状告沈逾白来破局,倒是可以考虑留唐家人一命。
康年拱手,神情悲切:“秦大人明察,下官当日捉拿沈知府,就是因着有人状告沈知府贪赃枉法,本官秉公执法,今日这位唐昌益来此状告,请大人还本官清白!”
秦诏便道:“既是如此,那就行刑吧。”
堂上四位大人都指着唐昌益收拾沈逾白,自会与行刑的衙役打招呼。
那唐昌益受了二十大板,屁股上早已皮开肉绽,并未丧命。
为了能熬到将沈逾白召来,康年还让人请了大夫来给唐昌益上了药。
三日后,沈逾白被“请”来临海。
此时,唐昌益竟已能行走。
秦诏一拍惊堂木,便是一声怒喝:“沈大人,这位唐昌益你可认识?”
今日秦诏坐于堂上,布政使怀逸远、都指挥使薛岩与按察使康年旁听。
沈逾白讥讽道:“四位大人是在审问本官?”
康年头一个怒喝出声:“沈大人莫要太猖狂!通府虽为直隶府,然秦大人乃是钦差大人,便有先斩后奏之权,你不过一知府,难不成竟要违抗钦差大人?”
薛岩冷笑:“如今是百姓状告到钦差大人面前,纵使你如何推脱,也无法蒙蔽钦差大人的双眼!”
沈逾白抬头看向秦诏:“今日若换成旁听的三位大人,钦差大人可还敢审问?”
秦诏双手抱拳,在左侧摇摇一拜,道:“本官受皇命来此,莫说堂上三位大人,便是巡抚,本官也会秉公执法。”
放下手,神情已带了逼迫:“沈大人,本官审问你不得?”
“自是审得。”沈逾白垂眸。
康年等人难掩喜色。
他们屡屡在沈逾白手中吃瘪,今日终于瞧见沈逾白被压制,自是心情舒畅。
三人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杀意。
若今日不将沈逾白置于死地,以沈逾白手中的那些叛军,足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沈大人可认得堂下跪着的是何人?”
秦诏再次开口。
沈逾白扭头看去,在他不远处跪着的正是唐昌益。
此时的唐昌益额头始终贴着地,维持磕头的姿势,仿佛在无声地向钦差大人诉说自己的委屈。
再转身,沈逾白已然开口:“认识,他乃是我通府的唐氏一族的族长唐昌益。”
“沈大人既然认识,那便没错了。”
秦诏面色一沉,便是一声怒喝:“沈逾白,你抄没的唐家家产藏于何地?”
沈逾白不疾不徐道:“已送去京城交给陛下。”
“沈大人好谋略,送一部分给天子,剩余尽数入了自己口袋,却能全身而退,本官实在佩服。”
怀逸远鼓起掌来。
康年就直接多了:“前几天通府百姓还看到通府的衙役将一车车的金砖运回府衙,这怕不是落入沈大人的口袋了。”
秦诏眸光一闪,当即宣了人前来作证,均是证实前几日金砖运往府衙之事。
有人状告,又有人作证金砖入了府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沈逾白贪墨了唐家的金砖。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还以为通府的知府是个清官,不成想竟是巨贪!”
“足足二万五千两黄金!便是十辈子也花不完呐。”
“此次这位沈大人怕是要折了。”
堂下的议论让得康年等人心下大定。
自通府传来叛逆之人被抓后,三位大人便寝食难安。
待到钦差大人前来,他们已然将冯家人尽数抓来,目的就是要冯知章闭嘴。
冯知章果然投鼠忌器,在狱中自尽。
凡此种种,都是为了自保。
不成想,竟还有个唐昌益能置沈逾白于死地!
这唐昌益如此识相,他们倒是能放过唐家人一码。
康年站起身,对堂上的秦诏拱手,朗声道;“事情已查明,沈知府觊觎唐家家产,诬陷唐昌益让其坐牢,再趁机抄没唐家,此行径实在骇人听闻,还请钦差大人做主!”
薛岩也站起身,朗声道:“请钦差大人为百姓做主,为唐昌益做主!”
怀逸远并未动,只是侧了下头,对康年与薛岩两人道:“钦差大人公正严明,自不会任由贪官污吏肆意妄为。”
堂上的秦诏怒目对上沈逾白:“沈大人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沈逾白垂眸:“下官并未贪墨过银两,那些抄没而来的金砖,都会用以改善民生。”
此话一出,旁边三人竟都笑出声。
康年更是嘲讽道:“沈大人还真是大义。”
什么改善民生,都是为了政绩,好往上爬罢了。
官员都是十年寒窗,历经千辛万苦方才入了朝堂,如何不多捞些银两多享受享受?
嘴上喊着为民请命,实际哪个不是为了升迁,为了享受?
便是那些所谓清官,也不过是为了博得好名声罢了。
“本官倒是头一次听说有官员将贪墨而来的银两用于改善民生。”
薛岩嗤笑一声,眼中尽是不屑。
第302章
血溅公堂
堂外有不少是通府的百姓,当日沈逾白被带来临海时,他们便跟着一同前来,此时见朝堂上的官员如此说,当即便有人大喊:“知府大人帮我们修建房屋,我们很多人都住上新房子了!”
“对,还是青砖大瓦房,宽敞明亮!”
“还修了路,那路又宽又平整,比临海的路好多了。”
外头的声音让得怀逸远三人脸色大变。
康年当即怒喝:“公堂之上,岂容随意喧哗?”
他的声音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因为被百姓的声音压下去了。
康年当即转身对堂上的秦诏拱手,大声道:“大人,这些人必是沈知府找来扰乱公堂的,沈知府如此行径,其心可诛。”
秦诏神情未变,心底却是一惊。
他自是看出这些百姓的是真心实意帮沈逾白。
如此才更让人惊骇。
沈逾白来此不到一年,竟已如此得民心,假以时日,再想压制就不是易事。
地方官员的考核中就有民生一项,而民生中有一项极受重视,那便是民心。
若地方官员调任时,百姓相送者多,便说明这官员造福一方,政绩斐然。
沈逾白又名声极大,受陛下赏识,若再得民心,三年任期结束,必定升迁。
必要遏制他的势头。
秦诏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当即一拍惊堂木,怒喝:“肃静!谁若再敢喧哗,便逐出公堂!”
那些百姓纷纷住了嘴,公堂再次安静下来。
秦诏目光落在沈逾白身上,见沈逾白神情颇为不忿,姿态便高了几分:“沈知府可认罪?”
沈逾白愤懑道:“下官连诉状都未瞧见,又如何认罪?”
此前唐昌益状告沈逾白,还未开审便先受了二十仗刑,又等了沈逾白三日,到此时秦诏还未拿到唐昌益的诉状。
沈逾白既想要,那便成全他。
秦诏问唐昌益:“你可有诉状?”
“有!”
唐昌益急忙从袖中抽出一纸诉状,立刻就有衙役拿走递给秦诏。
秦诏缓缓摊开,看了两行,脸色大变,当即就合上诉状,大声道:“来人,速将唐昌益拿下!”
公堂上的衙役们还未反应过来,唐昌益就大声道:“草民状告晋王连同临海上下官员贩卖私盐,逼迫我等养海贼残害百姓,逼迫整个通城州百姓为其贩卖私盐谋利!”
“轰!”
怀逸远等人如遭雷击,后背的冷汗一层层往外冒。
“胡乱攀扯,唐昌益乃是狼子野心,来人,速速将其拿下!”
怀逸远几乎是咆哮起来。
衙役们顾不得多想,当即就动身要去按住唐昌益。
唐昌益却是大呼一声:“晋王恶行昭昭,钦差大人必会为我等临海百姓做主!”
怒吼完,起身猛冲向公堂的柱子上。
血溅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