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罗氏再躲不了,跑出来双手在半空胡乱摆动,着急地解释:“不是,逾白是个孝顺孩子,逾白很敬重长辈……”“我们大老爷们说话有你一个女人什么事?”
沈守忠一句话就将罗氏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郑氏恶狠狠盯着罗氏:“还不去做晚饭?”
罗氏浑身一颤,却不肯走,嘴里反复念叨:“逾白很孝顺懂事……”
沈守忠给郑氏使了个眼色,郑氏怒喝:“我说的话都不听,你还知道什么是敬重婆母吗?我看那小子全是被撺掇的!”
说到最后,郑氏几乎是拿手指戳着罗氏的太阳穴。
罗氏被戳得太阳穴发红也不敢躲。
即便如此动静,主屋里的沈老汉也没出来制止。
沈逾白心中藏着一团火。
既然沈老爷子这当家人不在乎脸面了,那就莫要怪他家丑外扬了。
沈逾白拄着木棍走到院子。
只是下午累极,这会儿又是一番折腾,边走已经边咳起来。
待他靠近罗氏,郑氏已是脸色大变地避开。
罗氏赶忙上去扶着他,担忧道:“你快进去,别出来!”
她就算是一妇人也知道逾白一个晚辈对上长辈必定吃亏,若是真让他们把不孝的帽子按在头上,往后与科举一途再无可能。
沈逾白并未答话,而是将罗氏拽于身后,缓口气后,朗声问道:“比试是鸿业哥提出,阿爷开口让小子应战,莫不是大伯觉得阿爷做不了您的主?”
沈守忠脸色微变,一声冷哼:“你若不想拿回银钱,为何要提出这等要求?摆明了就是你闹得家里不安宁!”
“逾白不知为何鸿业哥可以提出要我的名额,而我想保住父亲用命换来的名额和地有何错处,还请大伯赐教。”
态度恭敬,明着是请教,却句句在说沈守忠欺负孤儿寡母。
一时间,围观的村民们看向沈守忠的目光多是不屑轻视。
这里面还有人家是从族长手里佃了沈逾白的地耕种,当即道:“当然是想把地做嫁妆去求着陈家娶秀莲,生怕自家妹子嫁不出去。”
“到底是为了妹子,还是大方的。”
“是守信用命换来的地,要留给逾白的,他有什么舍不得的,若是巴结上陈家,保不齐还能为鸿业谋个差事做,多好的事。”
“侄子活得好好的,就想着吃绝户,守忠这大伯当得真让人不齿。”
“守忠你这么欺负侄子,晚上睡得着觉吗?就不怕你弟弟守信来找你?”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沈守信在世时,沈氏一族是何等风光,如今沈守信死了,大家也愿意帮逾白说句公道话。
沈守忠面上挂不住,再次对沈逾白发难:“你竟是当着他人的面编排起大伯,果真是没教养!”
第41章
罗氏爆发
沈逾白背脊挺得笔直,消瘦的身子却带着一股倔强:“侄儿卧床三年,往常不见家中长辈,如今身子大好,大伯可对侄儿多加教导。”
村里人对沈守忠更鄙夷。
平常都见不到家中长辈,便是没教养也是沈守忠这个长辈做得不到位,如今哪有脸来骂逾白。
沈氏一族自诩书香门第,一向注重礼仪传家。
若父不在,便该由叔伯担起教化之职。
而这三年,沈守忠对沈逾白不闻不问,是伯父的大大失职。
况且他们看逾白谦虚有礼,句句恭敬,明明就是不卑不亢,长得极好。
再想到其身世,大家的心不免更偏向沈逾白。
在一阵对沈守忠的指责声中,郑氏哑声了。
沈老爷子似乎才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屋里出来,脸色极不好看:“都来主屋。”
沈逾白心中讥讽。
大伯与阿奶毁他名声时,阿爷避而不出,如今他占据上风,阿爷便迫不及待出来调停,果真是一片苦心。
三房的人尽数站在主屋。
沈逾白进屋后,坐在了门口。
其他人站在中间,而炕上坐着沈老汉与郑氏。
众人纷纷瞥向沈逾白,尤其是沈守忠,气得眼皮直突突,正要开口训斥,沈老汉率先开口:“老婆子,拿出100个大钱给逾白。”
“老头子!”
郑氏气得大喊。
沈老汉将烟杆往炕上一拍,怒声呵斥:“拿出来!”
郑氏不甘愿地拿出钱袋子,在众人眼巴巴的目光下数着大钱。
郑氏并不识字,但往常要管家,也就学会了简单的数数,不过也就能数到一百,再多就不会了。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可以数一百个大钱后用麻线串成一吊,她再数有多少吊钱就成。
一旁的沈守忠仿佛那被气急了的蟾蜍,整个脸都鼓胀起来,仿若是在数他的钱。
江氏脸色也极不好看。
二房的王氏羡慕地连连掐沈守义,恨不能自己也去摸摸那些钱。
屋子里诡异地安静下来。
郑氏一连数了三遍,没有多一个大钱,提起那吊钱走到沈逾白跟前,气冲冲道:“钻钱眼里的东西,给你!”
将钱狠狠往沈逾白身上一砸。
沈逾白双手抱住,旋即就是连连咳嗽,惊得郑氏连连后退,指着沈逾白就道:“你别装病吓我。”
回答她的是更猛烈的咳嗽,沈逾白苍白的脸都咳红了。
众人齐齐往炕边挤。
谁不知道痨病会传染。
谁又能不知道痨病治不好。
沈鸿业倒是没动,在江氏去拉他时,他道:“逾白的病已经不传染,有县城医馆的大夫作保,不然他也回不来族学上学。
众人瞬间醒悟。
转瞬郑氏便更气:“一天到晚就知道咳,都这样了还天天要这要那,生怕好了兄弟,你怎么就贪心成这样!”
罗氏怒气攻心,终于抬起头对上郑氏:“娘说得好没道理,逾白都病成这样了,还能抢得过谁?”
她孩子最近身子养好了不少,今儿折腾一番,身子又差了许多,让她早就破碎的心更是稀碎。
她的突然发难让屋子里众人纷纷惊讶地看向她。
就连想狠狠磋磨罗氏的郑氏都忘了后头的话。
沈逾白也惊诧地看向他娘。
罗氏显然是气急了,眼泪边往下掉边看向沈老汉:“爹娘好狠的心,逾白是你们的亲孙儿,你们怎么能由着大哥辱他清白?你们这是存心要毁了他!”
沈老汉神情一僵。
郑氏回过神,更是怒火中烧:“你胡说什么?”
罗氏心里又怕又恼,眼泪也是越流越凶,竟让她看不清屋子里的人。
她抹着眼泪,声音都是哭腔:“若守信活着,你们还会如此对逾白吗?”
沈老汉颤抖地将旱烟杆往嘴里塞,吸了好几口才发现还没点火。
若守信还在……
他们家何至于沦落至此。
一时间,心中想的那些话竟都说不出来。
他怅然地摆摆手:“你们都走吧。”
沈守忠还想说什么,江氏再次拉住他连连摇头。
沈逾白正要起身,一双粗糙的大手抓住他的胳膊,竟是二伯沈守义。
王氏大惊:“他有痨病!”
“没听鸿业说不传染了吗,我送他回屋。”
沈守义瓮声瓮气应了句。
沈逾白连着看了这个二伯几眼,任由他扶着自己到门口。
沈守义在门口站了会儿才离开。
坐在床边的罗氏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要把这些年受的苦楚全都哭出来。
沈逾白也不劝她,只是给她拿了条布巾擦泪。
不知哭了多久,罗氏才开口:“他们怎么能毁了你?”
她的心寒透了。
相公去世后,她带着孩子回沈家时便想好了,孤儿寡母难免受委屈。
只要她熬到逾白长大考取功名,将来为儿子选一个好媳妇,也就熬出头了。
后来逾白病倒,她苦苦支撑,至少在沈家有片瓦遮风挡雨,有口吃的不至于饿死。
便是被磋磨得心碎,夜深人静时自己默默将心缝缝补补。
如今逾白大好,她的心又活过来了,可公爹公婆连毁名声的事都做得出来。
这是不给逾白一点活路。
怎么狠得下心!
沈逾白笑得温和:“若我死了,我便是孝子贤孙。但凡活着,与他们就是肉中刺眼中钉。”
罗氏错愕地看向沈逾白。
“这是说的什么话?”
“娘还没看明白?人活一世,活的就是一个争字。”
沈逾白笑容不变,却能让人看出几分讥讽:“你心善不争,别人只会以为你柔弱可欺,你便是那块肥肉,人人想来分而食之。”
“可他们是你的亲爷奶啊!”
罗氏脸色惨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我不过他们众多孙子中的一个,身子孱弱,能为他们带来多少益处?今日若不是娘用爹来震住他们,我们没这般好脱身,可爹的余威能挡得住多久?真如此有用,我们这几年也不用过得如履薄冰。”
沈逾白笑容减淡,声音带了一丝冷意。
罗氏一把抓住沈逾白的胳膊:“这可如何是好?”
沈逾白苍白的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分家。”
这一晚,沈家静悄悄。
王氏主动出来做了晚饭,还送到沈逾白的屋子门口。
众人吃得心不在焉。
收拾完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王氏小声道:“爹娘的心太狠了,竟连守信唯一的根儿都要给毁了。”
沈守义闷声道:“我对不起守信,这几年都没帮他们母子一把。”
“家里那么多田地全指望你干,你哪有那个心力。痨病会传染,你就算想管也不能管呐。老三当了大官,死后爹娘都那样对他妻儿,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娘几个还不得被你爹娘和你哥嫂拆骨吃肉。”
沈守义想为爹娘反驳,实实在在的例子摆在眼前让他哑口无言,他只能闷着不吭声。
“爹娘太偏心大房了,你也别傻干,要多为孩子想想。”
王氏嘀嘀咕咕,沈守义蔫头耷脑,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第42章
拍卖会
次日天不亮,沈秀莲亲自过来喊沈逾白去主屋吃早饭。
自从田地被沈逾白佃出去后,沈秀莲对他没个好脸色,见他去拿木棍,故意几步走过去把木棍踢倒在地,转身离开。
沈逾白弯腰捡起木棍,撑着慢慢去了主屋。
主屋里众人早就落座,罗氏正在一旁忙着摆放碗筷。
沈守忠狠狠瞪沈逾白一眼,却并未如往常一般开口嘲讽。
沈逾白对沈老爷子和郑氏问好后,缓缓坐下。
这是沈逾白多年来头一次跟沈家人吃早饭,吃得从容不迫,倒是其他人频频用复杂的眼神看过来。
早饭是糙米萝卜粥,外加一大盆萝卜干和一盆玉米饼子当。
所谓玉米饼子,就是将玉米晒干磨成粉,再烙成饼。
虽口感粗糙,却经饿,已经比寻常人家强上不少。
沈家的家境不算差,可沈老汉节俭惯了,只要不是农忙日,一大家子都是吃的粗茶淡饭。
怕是只有等家里出下一个举人老爷,才敢放开了吃喝。
玉米饼子由郑氏分配,女人孩子一人一个玉米饼子,男人两个。
家里唯一例外的是沈鸿业,因为每天要早早去族学晨读,沈鸿业不在家中吃早饭,而是带一个煮鸡蛋和两个白面饼子去学堂。
一顿饭安安静静吃完,沈老汉才开口:“往后逾白一日三餐也来主屋吃。”
其他人神色各异,可见到沈老爷子神态与往日不同,眼底还泛着乌青,想来昨晚没睡好,谁也不敢多话。
沈逾白回到屋子,给苏锦写了字条传送过去后,方才去族学。
纸条落到桌面上,床上熟睡的苏锦毫无所觉。
等阳光透过窗帘缝照到苏锦的眼皮上,苏锦终于打着哈欠醒了。
看到沈逾白的字条后,她就知道他今天一天都不会有消息。
把昨天她把重复的书都整理起来,除了塞进书包里的12本外,又往帆布包里塞了6本,打车到古董店。
进入古董店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赵瑶正忙着给那些客人们端茶,见到苏锦过来,她赶紧忙完手里的事迎上来:“都带来了?”
苏锦拍拍自己的布包:“都在这儿了,怎么这么多人?”
“昨天你给外公打完电话,他就在一个小群里发了消息,说是有越朝典籍卖,群里四十多号人全要买,外公不想得罪人,干脆办个拍卖会,价高者得。”
赵瑶用手给自己扇风。
还好她昨晚就让人把店子搬空了,不然这么多人都没地方坐。
苏锦惊喜地看向里面的人。
她看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上过电视的历史系大拿!
没想到他们也都在研究越史。
能跟他们坐在一起的,肯定都不简单。
原来有这么多人在研究越史。
“这些人我以前做梦都见不到。”
苏锦感慨。
赵瑶笑道:“一会儿他们就该求着跟你结交了,走吧,我带你去见外公,让他先验验书。”
这些来古董店买东西的人都是冲着杜老的信誉来的,杜老肯定要保证东西的真实性。
苏锦跟着赵瑶穿过人群时,不少人看到。
底下人小声议论起来:“那个年轻女孩是什么来头?”
“能让杜老的外孙女亲自招待,应该不简单,或许是替家里长辈来买越朝古籍的。”
聊到越朝古籍,说话之人情绪高涨起来:“五千年前的越朝真的有古籍流传下来吗?”
“越朝那么璀璨的历史,如果有古籍流传下来,绝对震惊中外!”
“我对此持怀疑态度,越朝的古籍真要出世该多珍贵,怎么可能出现在一家小小的古董店。”
有人附和:“昨天下午杜老发消息,我第一反应是怀疑,不过还是想先来看看情况再说。”
大家虽然都来了,都是半信半疑。
这些人都是交头接耳,声音并没有传出来。
苏锦被带到第一排时,杜老正坐在一个戴着茶色眼镜,瘦长脸的老人身边,显然两人相谈甚欢。
“杜老。”
苏锦刚喊了人,杜老就笑着站起身:“苏锦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栋梁李老,咱们越史研究的专家,当年就是他找到第一本有关越朝记录的野史书。”
苏锦一惊。
这位可称得上学科祖师爷了。
苏锦立刻恭敬喊了声“李老”。
李老笑着点点头,询问杜老:“这位是?”
杜老咳嗽一声,双手背在身上,做足了派头:“她叫苏锦,今天你们会出现在这儿,全是为了她!”
“你别跟我说古籍在她手里。”
李老开玩笑地说了句,谁知杜老点了头:“你猜对了,古籍就在她手里。”
场中一片哗然。
李老脸上的笑消失了,厚实的茶色镜片后,一双小眼睛透着精光:“老杜你可别被骗了,她看着不过一个学生,怎么可能有越朝的古籍?”
有李老开口,第一排坐着的几位自认跟杜老关系不错的人纷纷开口。
“老杜你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我就不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越朝离现在已经五千年了,连存在都被人遗忘了,怎么可能还有古籍留存。”
“哎,白高兴一场。”
“老杜你研究越史多年,怎么被一个小年轻给骗了?”
见大家都不信,杜老急得大声道:“各位,她手里的都是真东西!”
可惜没人听得进去,甚至规劝他的声音更大。
在各种或怀疑或探究的目光下,苏锦从包里拿出一本蓝色封皮的线装书递到李老面前,不卑不亢道:“李老是研究越史的大拿,应该能分辨出书的真伪吧。”
李老根本不想看。
明知道是假的,何必浪费时间。
只是目光在扫到封面时啥,他目光一凝。
他看的不是上面的字,而是封面的纸。
虽然是蓝色封皮,却能清晰看到纸张带有明显的凹凸感,在灯光照射下,如同蜘蛛网。
他的手不自觉摸上去,那特殊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震。
“是苎麻所做的纸!”
李老惊呼出声。
议论声瞬间消失,所有人不敢置信地看过来。
“苎麻造纸的工艺早就失传,难道这真是古籍?”
“就算是古籍,也不一定是越朝吧?”
“你的古籍从哪儿来的?”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目光锐利地盯着苏锦。
苏锦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托词说出来:“这种渠道我不可能告诉别人,你们说是吧?”
“连来处都不说,我们怎么能确定这些书籍不是后续仿造的?”
不知谁反驳一句,李老颤抖着声音道:“若加上越朝早就失传的造纸技术呢?”
第43章
越史研究人的狂欢
场中一片寂静,随后就是一阵阵椅子在地上移动发出的“吱吱”声。
原本坐着的大家们纷纷围过来,一个个着急地要看。
李老心急下,一把夺过苏锦手里的书,紧紧抱在怀里。
立刻有人不满:“李老您又没买,不能一个人霸占,快给我鉴别一下。”
有人还直接动手抢,被李老发现后一把推开:“我还没看,你们抢什么?”
“您不拿出来,我只能动手了。”
李老把书抱得紧紧的,厚重的镜片反着光:“我有心脏病。”
旁边一个与他年纪相当的老者不屑道:“心脏病怎么了?我有高血压,你再不给我,小心我直接中风躺地上!”
现场最年轻的人都有六十来岁,谁身上还没点病,于是整个现场变成报病大会。
期间还夹杂着杜老“都别挤”的呼喊。
苏锦硬生生被一群“老弱病”们挤了出去。
看到眼前跟菜市场般吵闹的场景,对大家的滤镜碎了一地。
赵瑶急得团团转,看到苏锦也在外围,几步走过来:“这么推搡,万一谁真的发病就完了!”
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还一身的病,哪儿能禁得住这么折腾。
苏锦将背着的布包里剩下五本书都拿出来举到半空,大声道:“我这儿还有,谁要验证真假,来我这儿拿!”
话音落下,那些外围的老人齐齐看过来,再看到高举到半空的书籍时,一个个双眼冒绿光,朝着苏锦就涌过来。
“我年纪最大,先给我看!”
“我还年轻,眼神好,我替老大哥们先验证一下。”
苏锦大声道:“一共有18本书,都排好队依次发放,领到书的人看十分钟后再给后面人看。”
刚刚还乱糟糟的老人们赶紧规规矩矩排队。
苏锦拿了一本奖励给最先招呼大家排队的老人,他也是站在队伍最前面的老人。
老人一手捧着书,另一只手在纸上摩挲:“是了是了,跟书上记载一模一样,入手凹凸,还是苎麻制作而成,是大越特有的纸啊!”
翻开书,里面是一样的纸,字迹工整,虽是馆陶体,却能隐隐见到笔锋,依稀能看到抄书之人未隐藏的风骨,这是现代的印刷所没有的意气。
老人难掩激动,粗糙的苍老的大手一遍遍抚摸着,好像在摸稀世珍宝。
“这就是真本!”
正排队的人早就眼热了,可他们又不想离开队伍,只能对着老人喊:“杨老看完了给我看看吧?”
被称为杨老的老人立刻宝贝般把书压在胸口,不满道:“自己不会领吗?”
他研究越史这么多年,第一次拿到真本,还没仔细看怎么可能舍得拿出去给别人看。
其他老人气得咬牙切齿,干脆不求他,等着苏锦分书。
之前他们都怀疑是假的,可李老杨老两位研究越史的大家都说是真本,那就肯定是真本。
越朝古籍现世啊!
这是他们越史研究人的狂欢。
他们的心都跟猫爪挠一样,恨不得立刻看到摸到。
苏锦一个个发书,很快带来的书就全发出去。
拿到书的老人们或笑或高兴得连连感叹。
五分钟一到,苏锦收书,那些老人扼腕长叹,纷纷憋着口劲要多买几本回家慢慢研究。
拍卖会由赵瑶主持,第一本书拿出来,也不介绍:“起拍价一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
李老气的站起身:“我不允许你这么羞辱越朝古籍!今天所有书起拍价十万,每次加价不能少于一万,这本书我出价十万!”
赵瑶:“啊?”
起拍价定低点只是为了气氛活跃,怎么就成侮辱古籍了?
其他老人也纷纷用叫价表示支持。
第一本书以332万的高价成交时,苏锦惊得眼睛瞪得滚圆。
接下来的书竟然全都在百万以上价格。
最后一本更是被杜老以500万的高价拿下。
拍卖结束,苏锦上台,对着底下的大家们鞠躬:“教授老师们好,我叫苏锦。”
底下大家们慈爱笑出声。
从今天开始,他们没人会忘记苏锦的名字。
李老笑着隔空点点苏锦:“你这孩子今天从我们身上赚了不少钱走啊。”
又是哄堂大笑。
苏锦无奈:“老师们,今天我把书拿出来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推进越朝历史的研究,保住我们越史系不被取缔。”
在大家们的询问下,苏锦把江城大学要取缔越史系的事说了。
“越朝古籍都出来了,摆明了越朝是存在的,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加大扩招,怎么能取缔这个专业?”
“西方一直不愿意承认咱们有五千年历史,咱们要是自己放弃了,种花家五千年历史真就要变成四千年历史了,这是我们史学家的耻辱!”
“越史系要是被取消,就断了以后的人学越史的路了。”
大家们义愤填膺。
这些年他们受了西方学者多少污蔑,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把手伸到学校,来对付一个小女孩。
李老当场表示:“苏锦你不用怕,明天研讨会我亲自去跟你们校领导辩上一辩!”
苏锦对李老鞠躬:“谢谢李老!”
“我这把老骨头也该动一动了,明天的研讨会给我留一个位子。”
杨老爽朗一笑。
“你们两个老家伙肯定不够,再加我一个。”
“还一个个加什么,只要有空的都去!你们今天得了古籍的更要去,谁不去就把书交出来。”
“当然要去,这么重的担子不能让一个小女孩担着。”
苏锦一一看过去,四十多位大家竟然全都表态要去研讨会。
一股暖流涌向苏锦胸口,她抓起话筒,郑重道:“谢谢老师们的支持,我一定会保住越史系,给越史留下输送新鲜血液的路径。”
大家们看向苏锦的目光纷纷露出赞赏之意。
等大佬们离开,赵瑶拿着一张金卡在苏锦面前晃,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你这次赚大了!”
18本书,一共卖了6300万,扣除给赵瑶的一成佣金,苏锦到手5670万。
苏锦被吓了一跳。
一天进账5670万!
“我成富婆了!”
沈逾白好奇:“何为富婆?”
在苏锦的解释下,沈逾白知道原是女子成了富户。
难怪如此高兴。
“剩余书籍若都卖了,岂不是能成更大女富户?”
“我才不卖!我自己都没看完呢。”
沈逾白笑着摇摇头。
不过是些普通书籍,并非孤本,随时可买,竟如此不舍,可见苏姑娘也是爱书之人。
第44章
正式取缔越史系
苏锦兴奋地把今天的事说给沈逾白听。
比如他们如何争抢拍书,又比如他们对越史系要被取消的愤懑。
“就是因为种花家世世代代人对历史的执着和情怀,种花家的历史得以完整留存,我们在千年之后还能窥探到古人的智慧与生活。”
沈逾白看着字条上的字迹,猜测苏锦心中激荡。
落笔。
“明日研讨会可会紧张?”
很快,沈逾白收到了回信,展开一看,上面字迹张牙舞爪:“那么多大佬帮我,正是我为越史做贡献的时候,我等着大展拳脚,紧张只会影响我的发挥!”
沈逾白嘴角上扬。
正要落笔,又一张字条传送过来。
“我要睡了,养足精神明天大战一场。”
沈逾白提笔:“好梦。”
字条传送走后,他静静心,捧着书本读起书。
苏锦已经爬到床上,关灯,睡觉。
研讨会的地点布置在综合大楼17层的大会议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