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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那什么……”霍司承欲盖弥彰,轻咳了一声:“文泽说,前天是你生日。”

    钟息如梦初醒,从回忆中抽离。

    “谢谢。”他转过身。

    照片的事因为霍司承的震怒不了了之,钟息知道霍司承心里还介意。

    钟息不是很擅长处理感情问题,他和霍司承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是霍司承单方面推动,钟息总是被动接受。

    “文泽说我半年前订了个生日礼物,寄到办公厅了,我让他给我送到家里,”霍司承指了一下床,故作无事地说:“在床上,你去拿吧。”

    他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时而摸一下鼻子,时而转动手杖。

    钟息往前走了一步,距离忽然拉近,霍司承一低头就能看到钟息眼睛里的血丝。

    钟息的疲态一天胜过一天,眼圈越来越深,身形越来越瘦,霍司承看得清楚。

    他忍不住问:“你研究所的工作很多吗?每天都要加班到十一二点?”

    “最近要写一篇论文。”

    “哦。”

    话题又中断。

    霍司承没话找话,“什么论文?”

    钟息每次都会被霍司承的没话找话逗笑。

    以前也是这样,钟息忙起来的时候根本不理人,霍司承就会见缝插针地问他一些无聊的问题,比如海洋里有哪些生物,鲨鱼吃不吃人,钟息每次都会无奈地叹口气,说:霍司承你烦死了,去找霍小饱玩。

    霍司承明明看起来威严可畏,但在他面前,总有种严肃又笨拙的搞笑。

    钟息忽然弯起嘴角,虽然强忍着笑,但霍司承还是看见了。

    那张照片里的笑意。

    像是想抓住即将消逝的流星,霍司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覆在钟息的右脸脸颊,指腹按住钟息微微翘起的嘴角。

    原来钟息的脸颊是温热的,不是想象中那般冰冷,柔软的触感和霍小饱的脸没有差别。

    两个人都没有动,没有出声,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霍司承看到钟息的睫毛像蝴蝶一样扇了扇,心跳跟着加速。

    笑容一旦保持,就变得假。

    钟息逐渐支撑不住,嘴角慢慢下落,霍司承恍如梦寐,猛地收回手。

    “你脸色不太好,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霍司承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

    为了掩饰尴尬,霍司承清了清嗓子,恢复成疏远的语气,“进去把礼物拿走。”

    钟息没有动。

    霍司承心想:他又怎么了?不会连他送的礼物都不想要吧?

    正要发作,钟息不满地说:“你挡在门口,我根本过不去。”

    “……”霍司承侧过身。

    钟息经过他的时候,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撩拨起某根心弦。

    钟息走到床边坐下,抽出那个被霍司承暴力塞进纸盒的木雕画,先映入眼帘的是木雕背面,平滑的木板上印着“钟息”两个字,落款是霍司承,还有一行字。

    ——还要再爱一百年。

    钟息用手摸了摸,心里吐槽:好土。

    那是一个精美的木雕作品,尺寸比他想象中大一些,一米长半米宽,边缘做成了相框的造型,里面雕刻着立体感十足的玫瑰星云,疏散星团栩栩如生,四周还有大大小小的恒星,右下角雕刻着四分之一个地球。

    地球上站着三个小人。

    看模样分别是霍司承,霍小饱和钟息。

    之前文副官提到木雕礼物,他没有多想,以为肯定是那种可以当做玩偶的木雕小人。

    没想到竟然是一片玫瑰星云。

    以前钟息很向往宇宙,把奖学金都攒起来,想买更好的天文望远镜,但现在他是一个海洋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员,都快忘了那些眯着一只眼,透过望远镜观察星空变化的日子。

    霍司承竟然还记得。

    虽然是失忆前的霍司承。

    “这画是什么意思?”失忆后的霍司承问。

    钟息用手指抚摸那片星云,喃喃道:“送礼物的人问收礼物的人,这个礼物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霍司承脸色一窘。

    从他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这还是钟息第一次没有对他冷嘲热讽。

    钟息似乎很喜欢这个礼物,对着礼物爱不释手的样子让霍司承联想到霍小饱。

    原来他还有这样生动可爱的一面。

    钟息看了很久,直到霍司承走到他身边,他才站起来,两手捧着木雕板,连同包装盒一起带走,他对霍司承说:“总之,谢谢。”

    眼看着钟息要走,霍司承连忙问:“你要不要吃长寿面?”

    钟息先是看了一眼霍司承的拐杖,然后望向霍司承,困惑道:“你给我做?”

    霍司承都忘了自己行动不便。

    “我——”

    “你不会想让你的专属营养师给我做一碗长寿面吧,我可消受不起。”

    霍司承在钟息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揶揄,他试图从中发现一些醋味,但似乎没有。

    “小祁,挺好的。”他故意说。

    钟息望向另一边。

    “人很温柔,也很用心,给我做了那么详细的食谱,精细到下午茶。”

    “哦,”钟息低下头,说:“那挺好的。”

    “他还给我按摩肩膀。”

    钟息的手紧紧攥着木雕板,刷了桐油的木板摸起来很光滑,边缘很尖锐。

    “挺好的。”钟息还是这句。

    霍司承讨厌这种拉锯战似的一来一回,如果对方不接招,那将毫无意义。他知道没意义,但还是冷声说:“他可以再多留一阵子。”

    “随你。”

    霍司承分明能听出赌气,但还是会被气到,钟息大概真的是天生克他。

    用祁嘉然来拖延时间没用,霍司承也没有理由再挽留钟息,只能默默看着他离开。

    钟息回到客房,抱着木雕板躺在床上,他举着木雕反反复复地看,甚至拿出放大镜,细细品味里面每一个小细节。

    星系里包含着无数恒星、星际物质和宇宙尘埃,在广袤的空间和无限的时间里,每一颗行星都有自己的运行轨迹,无数条轨迹陈列在一起,勾勒出宇宙的轮廓。

    钟息抚摸着其中一颗不起眼的小行星。

    一颗很小很小的星星,不过是宇宙尘埃凝结而成,游离在星云的四周,如同蜉蝣,钟息却格外关注它。

    他翻了个身,把木雕板放在被子上。

    指尖轻轻抵着那颗小行星,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滑向右下角地球上的三个小人。

    他用左手食指按着小行星,右手按住霍小饱,把霍小饱往小行星的方向拖。

    “小饱过来。”他自言自语。

    第二次,右手回到地球,按在霍司承的身上,他暗暗思忖:“带不带你呢?”

    他先是说:“本来就不喜欢你,现在正好,你把我忘了,那就不带你了。”

    他摩挲着霍小饱的小脑袋,喃喃道:“我和小饱会好好生活。”

    心情像是浪涌结束之后的海面,寂静无波,他侧身躺在木雕板旁边,斜睨着粉红色的星云,神色怔忪,思绪散漫。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叹了口气,又伸手把霍司承往小行星的方向拖了拖,指尖在木雕画上缓缓滑动,语气很无奈:“算了,还是带着你吧,小饱需要爸爸。”

    第24章

    霍小饱今天很早就醒了。

    西南风吹动窗边的栾树,长长的枝丫在玻璃上刮了两下,发出刺耳的声响,将霍小饱从美梦中唤醒。

    他睁开眼,呆呆地望着四周。

    许久都等不到钟息过来,他有点着急,窗帘也没拉开,房间里昏昏暗暗,天花板上好像有黑色影子,霍小饱越想越害怕,连忙爬到床尾,努力伸长小胳膊,打开护栏小门的门扣。

    好不容易打开了,他抱着小熊下了床。

    先去主卧,找爸爸妈妈。

    因为怕霍小饱夜里哭,儿童房的门从来都上虚掩着的。霍小饱溜出去,拖着小熊往主卧的方向走,他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没有穿拖鞋,怕妈妈不高兴,他又回去穿上拖鞋。

    主卧和儿童房只隔了一面墙,但这短短的距离对于霍小饱来说也算是一场跋涉。

    主卧的门也没有关,霍小饱一下子就推开了,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药味。

    霍小饱连忙用小熊的胳膊堵住鼻子。

    他知道爸爸在吃药,但没想到爸爸吃的药味道这么浓。想到妈妈每天都睡在这么难闻的味道里,霍小饱立即不愿意了,他努力爬上床解救妈妈,想把妈妈带回自己的房间。

    霍司承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他警觉地睁开眼,入目就是泫然欲泣的霍小饱。

    霍小饱穿着睡衣,站在床边转了两圈,又掀开被子,发现哪里都找不到钟息之后,焦急地说:“妈妈没有了,妈妈没有了!”

    小家伙慌得一边哭一边抖,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霍司承立即撑起身子,朝他伸出手:“小饱,过来。”

    “不要!”霍小饱哭着蹬腿,眼泪横流,大喊道:“妈妈没有了……”

    一大早就被小家伙如魔音贯耳的哭声惊醒,霍司承揉了揉锥痛的眉心,耐着性子说:“妈妈在其他房间,爸爸带你过去找他,好不好?”

    霍小饱这才停止抽噎,他泪眼婆娑地看着霍司承掀开被子,拿起一旁的手杖,慢慢地朝他走过来。

    霍小饱爬到床尾,等着霍司承接他。

    霍司承朝他俯身,伸出手,“过来。”

    霍小饱立即紧紧抱着霍司承的脖颈,熟练地坐在霍司承的手臂上,两边豆大的泪珠摇摇晃晃,掉在霍司承的睡衣衣领上。

    “妈妈去哪里了?”他问。

    “在客房里。”

    “为什么?”

    “因为……”霍司承被孩子问住了,他略有窘色,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爸爸最近身体不好,和妈妈睡在一起的话,妈妈睡不好。”

    “不要。”霍小饱摇头。

    “不要什么?”

    “不要分开。”霍小饱又开始哽咽。

    霍司承神色晦暗,没有回应。

    主卧和客卧之间的距离比霍司承印象里的长一些,因为骨伤未愈,手臂上还有一个霍小饱,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霍小饱一直在抽抽噎噎,好像对于钟息睡在客房这件事极为不满,霍司承被他哭得心生愧疚,无奈地问:“那让妈妈睡在大房间,爸爸睡客房,可以吗?”

    霍小饱说:“可以。”

    “……”

    霍司承脚步稍停,血压往上飙了飙,“你还真是我的好儿子。”

    霍小饱一脸无辜。

    好不容易走到客房门口,霍司承倚在门框边,腾出手打开门。

    门一打开,霍司承和霍小饱同时愣住,里面黑沉沉的,窗帘紧闭,透不进半点光亮。

    客房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橱、一张小小的书桌,连盆绿植都没有,墙角还堆了一箱奶粉和两箱积木。

    简单到霍司承不敢相信这是他家里的房间。

    床是靠着窗摆放的,钟息蜷缩在最里面,后背贴着墙,他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

    走廊的日光照进来,霍司承隐约看到床上有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他将门完全推开,终于看清,那个东西他昨晚送的木雕画。

    钟息把大半个床位让给了木雕画。

    原来他那么喜欢。

    霍司承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猛地敲了一下,他想起木雕画背后的那句话——

    还要再爱一百年。

    霍小饱看到一动不动的钟息,吓得噤了声,霍司承听到他从嗓子眼里溢出来的哭声。霍司承走过去,把霍小饱放到床边,霍小饱像小火箭一样朝着钟息的方向飞扑过去。

    钟息被奶味扑了个满面。

    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睡得最好的一夜,明明知道霍小饱钻进他怀里了,竟还是醒不过来。他想跟霍小饱打个招呼,亲一亲小家伙,但是全身上下所有细胞都被困意拉扯着,让他整个人沉入睡梦中。

    他迷迷糊糊半睁开眼,把霍小饱搂进怀里,很快就又睡着了。

    梦里他回到霍司承出事的那天。

    十月二十一号,阴云密布,并不是一个适合飞行的天气,意外发生是有征兆的,那时鸟雀惊飞,森林里刮起一阵回旋风。

    下一秒,钟息就看到霍司承所乘坐的军绿色直升机划破蓝天,从空中极速坠落。

    心脏猛然停止跳动。

    绝望的情绪蔓延全身。

    这画面反反复复出现在钟息的梦里,搅得他无法安睡。

    梦里有人从他身后将他抱住,用一只宽大温暖的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声音温柔:“息息,不去想了,我平安地回来了。”

    霍司承将钟息搂进怀里,用脸颊轻轻蹭着他的额角,“忘记那些画面,小乖。”

    钟息在他怀里止不住地抽噎,“有时候我真的好恨你,恨死你了,不能保证永远陪在我身边,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从军校到现在,多少次命悬一线,每次都伤痕累累地躺在我面前……你告诉我,我到底还要经历多少回?”

    钟息挣扎出霍司承的怀抱,哭着说:“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再也不要了。”

    “不带我回你的星球了?”

    “不带,”钟息喃喃自语:“不带了。”

    .

    再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

    房间里还是昏昏沉沉的,但床头小灯开着,调成了最低亮度的柔和的橘色。

    耳边传来霍小饱窃窃的说话声。

    他在和谁说话?

    钟息还没完全醒,他努力听清霍小饱说的内容,霍小饱笑着说:“爸爸,你输了。”

    他听得茫然。

    霍小饱和霍司承都在他身边吗?

    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一个月前,以前的清晨常常如此,霍司承的工作行程不太紧张时,钟息就会被他折腾得一觉睡到九十点钟,缩在被窝里醒不来。

    霍司承会先下床把霍小饱叫醒,照顾他洗漱吃早饭,然后抱着他来到床上,两个人一起等着钟息醒来。

    钟息想:又做梦了吗?

    他听见霍司承的声音:“小饱耍赖。”

    霍小饱声音大了点,否认道:“小饱没有!小饱是剪刀。”

    “你刚刚是布,偷偷变成了剪刀。”

    “呜呜小饱没有耍赖,爸爸坏。”

    霍司承“嘘”了一声,压着嗓子说:“小声一点,妈妈在睡觉。”

    霍小饱还是委屈,“小饱没有耍赖。”

    “真没耍赖?”

    霍小饱的声音忽然虚了一点,“没有……”

    钟息听到霍司承轻笑一声,他在心里想:好了,别纠缠这个话题了,继续陪他玩吧,不然到时候哭得你哄不好。

    钟息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是以前的某个寻常清晨,很舒服很美好,他仿佛能感觉到窗外的春光,鸟雀在树枝上停歇,风静静吹着,一切都很温柔,霍小饱的奶味和霍司承须后水的薄荷味充盈在钟息的鼻间。

    让他无端想起一句诗“当时只道是寻常”。

    他不想醒来,选择继续沉溺于这个梦境,任由困意环绕,闭着眼,一动不动地听着霍司承和霍小饱傻乎乎的对话。

    “行吧,那我们再来一轮,”霍司承说,“石头剪刀布——”

    霍小饱口齿不清地跟着:“剪刀布!”

    钟息看不到战局,但他听到霍司承笑意吟吟地说:“霍小饱又输了。”

    霍小饱抽了抽鼻子,哼了一声。

    “输了就输了,哼是什么意思?”

    “不要爸爸了。”

    钟息都能想象出霍小饱现在的样子,一定撅着小嘴巴,两只胳膊交叉着抱住自己,然后用脚来回蹬着霍司承的腿,卡通棉袜还会打滑,他一用力,脚飞出去,整个人都后仰。

    果不其然,下一秒,钟息就听到一声“咚”。

    耳边传来霍司承的笑声,还有霍小饱的哭声,虽然很吵,钟息却觉得心安。

    霍司承把霍小饱拎到腿上,给他揉了揉屁股,又帮他穿好袜子,提醒他:“妈妈还在睡觉,不能哭。”

    霍小饱委屈道:“爸爸也不能笑。”

    霍司承忍着笑说:“好,爸爸不笑。”

    “还笑!”

    声音里全是娇纵。

    钟息想:真好,霍小饱终于回到以前的样子了,他还是喜欢原来的霍小饱。

    虽然霍小饱大多数时候都很乖,但他也是一个在父母的无限宠爱里长大的小孩,会撒娇会生气会假装掉眼泪让爸爸妈妈哄,钟息不希望他成为自己受了委屈,还抱着钟息说“妈妈我爱你”的懂事小孩。

    “我生气啦!”霍小饱一字一顿道。

    “所以呢?”

    “我让妈妈不给你亲。”

    霍小饱最知道怎么拿捏霍司承了,以前他每次说这句话,爸爸都会说:“不行。”

    霍小饱还会说:“妈妈是小饱一个人的了。”

    每次进行这种话题,霍司承都幼稚得和霍小饱不相上下,没有半点理事长的样子,他一本正经地说:“妈妈是我们两个人的,妈妈只是你的妈妈,但妈妈还是我的老婆,我有两个身份,所以我在妈妈那里更重要一些。”

    霍小饱扁起嘴巴,泫然欲泣:“小饱更重要,妈妈,小饱更重要。”

    一般这种时候,钟息为了阻止战争爆发,就不得不醒了,他睁开眼,捏一捏霍小饱的手,告诉他:“小饱更重要。”

    很多画面翻涌而来,钟息陷入回忆,他想,这个梦好长啊,怎么还层层叠叠时间交错?钟息开始混乱。

    脑海中有很多光点明明灭灭,半个月的失眠终于在十个小时的深度睡眠后画上休止符。

    他觉得自己该醒了,霍小饱还要吃辅食,论文还没写完,今天还要给父母打个电话。

    刚睁开眼,他就呆住了。

    难道不是梦吗?

    客房的床上,霍司承躺在他身边,霍小饱坐在霍司承的腰上,正在和霍司承掰手腕,霍小饱这次终于赢了霍司承,咧开嘴笑,一转头看到钟息,立即朝钟息扑了过来。

    “妈妈!你醒啦!”

    钟息还没反应过来,懵懵地抱住他。

    “妈妈睡了很久很久,做美梦了吗?”

    钟息觉得这话是霍司承教霍小饱说的,因为霍小饱还不会说这么长的话。

    “是。”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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