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亚宁,”叶崇磬也不抬头,“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可热豆腐放冷了再吃,可能味道就不对了啊。”董亚宁想了想,说:“是这么个理儿。”
“N37那块地……”
“怎么?”董亚宁眉一展,似笑非笑的。
叶崇磬点了下头,说:“你说放就放了,就很利落。”
“所以,那边捡了那回大便宜还不算,又惦记上玉梨巷了?”董亚宁抬了抬身,将烟灰缸拖过来在手边,却并不弹烟灰,笑眯眯的,细长的眼睛,眼角上扬,看上去,笑容美好而恬淡。
叶崇磬放下瓷勺。
“当我是软柿子呢?”董亚宁笑出了声,看上去是真心实意觉得好笑了。“可小心,捏软柿子不要紧。吃软柿子也不要紧。要是冰了肚,落下病,我可也不落忍呢。”
叶崇磬眉眼间也全是笑意。
董亚宁看他几眼,说:“我明白。”
“我就是怕你太明白了。有时候,糊涂点儿不是坏事。”叶崇磬将董亚宁的碗也收了。
“又给我上课。”董亚宁略有些不耐烦,“糊涂?人太岁头上都敢动土了,我还不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犯太岁?”
“不看僧面看佛面。”叶崇磬洗碗机调到合适的档位。喷溅的水花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力道十足的。
董亚宁哼了一声,一把将手里的烟盒对着叶崇磬扔了过去。
叶崇磬收了,眼睛却转到别处,扫了一周,问:“有开了的酒嘛?”
“新鲜。你也有半夜找酒喝的时候。”董亚宁撇下嘴,说:“昨儿晚上开了一瓶,我就喝了一杯。太难喝了。什么东西啊,好意思说是03年性价比最高的新世界酒,能酸掉牙——不信?不信你尝尝。”他说着站起来,打开空荡荡的酒柜,拿了那唯一的一个酒瓶出来,放在餐台上。
叶崇磬回手拿了鼓肚玻璃杯放过去。看着餐台上的瓷器,问了句:“又是芳菲送你的私人珍藏?这么好的东西。”
“言下之意,这么好的东西,不拿去淘换钱,给我用了,牛嚼牡丹了是吧?”董亚宁开了酒瓶。两只酒杯里分别倒入浅浅的一汪,一手一杯,递给叶崇磬一只。
叶崇磬笑着,说:“你呀。”
“叮”的一声,两只酒杯碰到一处。有一点嗡嗡的余音。
董亚宁抿了一口酒。
其实这酒没有他说的那么难喝。反而是开始味道淡淡的,余味却是越来越浓,果香之后,有可可香。
“亚宁,”叶崇磬晃着酒杯,看这暗紫色的酒液。
董亚宁又抿一口酒,叶崇磬叫了他一声之后,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这眼神,令他没来由的有种特别的预感。他听到叶崇磬说:“还真难为情……而且这样有点儿奇怪。”
董亚宁的酒杯又碰了叶崇磬手里的杯子一下。在这余音袅袅的嗡嗡声中,他问:“你看上了个女人?”他将杯中的酒全都倒入了口中,也看着叶崇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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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淡影空濛的山河
(二)
叶崇磬微微愣了一下。董亚宁问的如此直白,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中。两人的目光隔了短短的距离,交错缠绕在一起。
“是。”叶崇磬说。他这才喝了口酒。
董亚宁点了点头。
可有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握着空空的酒杯,不发一语。懒
董亚宁低了头,拿着酒瓶,稳稳的,给叶崇磬添酒,问:“你看上了她,她呢?”酒瓶旋转了九十度,掂在手里。停了一会儿,才往自己面前的酒杯里添酒。
“这酒倒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叶崇磬将酒杯拿起。
董亚宁看着瓶贴。旧旧的色彩,虽是新世界的酒,做出的却是老旧的姿态。矫情也是矫情到了一定份儿上。
“她的事,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叶崇磬说。
董亚宁把空酒瓶放下,询问的眼神望向叶崇磬。
“你的Money,也是匹栗色马。跟暴龙同种同源,又都从英格兰来的。”叶崇磬说。
董亚宁笑了,说:“还以为你要说什么。难怪。没错儿。Money是最好的种马。你看霹雳那小崽儿小霹雳的模样,多俊。活广告。”
“不过,我可听好多马主说,跟你联系,都被你一口回绝了,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留。”叶崇磬微笑着,“我倒觉得奇怪。当初不是你跟我说,这门生意一本万利?”虫
“那是当初。我买了Money回来,是冲着它的纯种儿血统,那可是英格兰top10的种马。在原来的马场,等着让它配种的,就能排到三年后去。”董亚宁笑吟吟的,“可我真得了Money,就没那么财迷了。Money和霹雳是自由恋爱啊……要它跟暴龙嘛,得看Money喜不喜欢暴龙。”
叶崇磬说:“暴龙就脾气不好。”
“Money脾气就好?我头回飞过去看它,见面儿就尥蹶子给了我一下子。说到这儿,暴龙当年也给我过一下子,要不,让Money替我报个仇?”董亚宁说着,似是在认真琢磨。
叶崇磬笑微微的。他回手关了洗碗机。屋子里安静下来。
“Money对霹雳是一见钟情。现在日日黏糊在一起。看着它们一家三口,我就觉得这门生意算是砸了。”董亚宁笑。擦了下下巴,说:“这畜牲怎么也就有这样的。静等着它移情别恋吧。反正暴龙不是没机会。起码暴龙比霹雳年轻漂亮呢。”
叶崇磬有点儿哭笑不得的,半晌才说:“人看马,跟马看马,能一样嘛?”
“那你还替暴龙惦记着Money?”董亚宁将最后一点酒都倒给了叶崇磬,笑着问。
“驯马师说,暴龙还就看Money顺眼些。”叶崇磬看董亚宁瞪眼,摆手说:“不勉强。”他抬腕子看看时间,“我该回了——这事儿你记着啊。”
“忘不了。”董亚宁手抄在裤袋里,送叶崇磬。
叶崇磬出门的时候在门厅里略站了下,电梯上来发出提示音,他慢吞吞的转身,关门前,他问:“亚宁,我是认真的。”
“我也不是随便答应的。”
“还有,崇碧让见了你特地再提醒一句,明天六点整,千万别耽误了彩排。”叶崇磬没等预料中董亚宁那句骂溜出来,便说了句,关了门。
走进电梯,合上门的时候,叶崇磬才放松了一下筋骨。天气热了,他穿了薄薄的亚麻外套,背上还是湿了一个透。黏糊糊的,很难受。
仔细想想,从球场出来,他好像就没有断了出汗。
亚宁公寓里,似乎温度也有些高。
叶崇磬脱了外衣。
电梯停下来。叶崇磬站在里面,靠着扶手,半晌没有挪地方。
董亚宁,从头至尾,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只用“她”来代替……
董亚宁想,叶崇磬那句话的味道,很西洋。用英文说呢,就是I’erious。对。他不怀疑叶崇磬是认真的。但是这么说出来,他到底指的是什么?
“你们两个打一晚上哑谜,累不累?”芳菲的声音忽然冒出来。
董亚宁一回身,看到芳菲抱着手臂,靠在楼梯扶手上。也不知道她在那儿站了多久了。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站在这儿多久了。
“你怎么跟鬼似的,走路都没动静的?”董亚宁晃了晃他的长手长脚,吊儿郎当的。
“我叫你,你也未必听的见。”芳菲说。
亚宁以为芳菲接下来又要呛他几句,却不料从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火药味。这反而让他多看了芳菲一眼。他脚下没有停,预备往书房去。几乎就在顷刻之间,他的状态,已经切换到了工作上。
“哥。”
就在他推门的一刹,芳菲叫他。
亚宁的脸,被屋子里的明光跟廊上的暗光分成了两半似的,看上去,俊美的有些诡异。他看着芳菲,等着她的下文。芳菲却发了好一会儿的愣似的。亚宁就一直等着。
芳菲心里不知道怎么着,就觉得发了酸。她想她也许是被酒给泡了心,今晚憋在心里的很多话都浮了出来。压都压不住。
“他的意思,难道真的是想跟你说给马配种?”芳菲问。
董亚宁的嘴唇蠕动了一下。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要不得不与你为敌,事先通知一声,是道义,也是他厚道的地方。”芳菲说的慢。跟她平时同哥哥讲话完全不用组织言辞的作风相比,此时的遣词造句已经显得过于慎重。“我不想说我早提醒过你这种话。毕竟现在,还不算晚。我就想问你句话,哥。”
书房里电话响起来,董亚宁没急着去接。
到电话铃停了,芳菲才接下去说:“谈恩施有她的眼睛,顾嘉琳有她的鼻子,逄晓苏有她的嘴唇……陈月皓有三分像她,莫怡然更邪,下巴上有那么一颗痣,几乎是在同一个位置。”
芳菲一个字一个字的咬清楚,只觉得自己胸口先钝钝的疼起来,哥哥还是静默的听着,看不出也辨不清,他是不是有半点儿情绪的变化。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不正常的,如果她戳中了他的心事;然而也可能是最正常的,如果恰恰也是她说出了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我就想问你,你拼了那么久,可凑起另一个完整的她来了没有?”她问完了,安静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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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淡影空濛的山河
(三)
电话铃恰在这时响了,董亚宁这回毫不犹豫的转了身。
门没有关紧,芳菲听到里面亚宁接了电话,语调平稳而又有力。她走近了些,替他关好房门。默默的,叹了口气。
董亚宁眼看着房门合上,他想叫住芳菲,却没出声。正在电话里讲的事情很重要,他并没办法分神。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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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刚进公司,郗屹湘便在办公室里接待了意外到访的陈月皓。
这场没有提前预约的会面,令她多多少少有些不愉快。
陈月皓甫一进门便满脸歉意的对着屹湘微笑,说:“郗小姐,我对不起您。”
屹湘请她坐,让冯程程给她上咖啡,说:“时间这么早,来点儿咖啡提提神。有什么话,慢慢说。”她打量着陈月皓。看起来,陈月皓的精神有些不太好。
其实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头仍剧烈的疼。疼到令她清楚的计算出自己有多久没吃止疼片了。像昨晚那样难熬的疼痛,她硬是扛了过来……
坐在屹湘对面的陈月皓犹豫了一下,才让自己的助理将带来的袋子放在茶几上打开。她小心翼翼的说:“郗小姐,一切的损失,都包在我身上……但我实在喜欢这件礼服,我希望您能替我修复。”
屹湘的目光随着那手脚麻利的助理在移动,衣袋被打开,助理将用薄纱仔细包裹好的黄色礼服取出来,轻手轻脚的抖开、举高,展示在屹湘面前——屹湘心想这是怎么了,她可不是专门的织补师傅,怎么今年接二连三的,总出现这样的意外?虫
她黑沉沉的眸子在平光镜后盯着礼服。平光镜柔和,将她越沉越冷的目光过滤掉了一部分寒意。但陈月皓仍然感受到了她身上传递过来的强烈的信号。陈月皓不由得紧张了些。
此时冯程程正端了咖啡进来,她倒吸一口凉气,马上转眼看向自己的老板。
毫无疑问,那脸色是相当的难看。而且,她根本没有想过,要掩饰自己的情绪。
“郗小姐……”陈月皓开口,声音很轻,非常局促的,“我知道,说对不起已经没有用。我愿意把这件礼服买下来……而且,愿意补偿您和公司的一切损失……”
冯程程将咖啡杯放在陈月皓的面前。咖啡不小心撒了一滴出来,溅在茶几上。但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大家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郗屹湘的反应上。
“不卖。”屹湘说。她的目光笼罩着面前这件礼服。很显然是被蓄意毁坏的。那碎边有丝丝缕缕的丝线跳脱出来,是轻盈的,却也是带着死亡一般的**气息的。
“郗小姐,能不能……”陈月皓被屹湘的断然拒绝弄的更局促。
“不能。而且,从今往后,我的设计,不再提供给陈小姐您。”屹湘说。
“那您能听我解释一下嘛?”陈月皓不死心的问。
“不必。抱歉,我今天很忙。如果陈小姐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再会。”屹湘站起来,“程程,替我送陈小姐。”
陈月皓不得不站了起来。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屹湘眼神里的冷淡阻止了,于是一言不发的转身往外走,在出门的一刻,她又回身,对着屹湘深深的鞠了一躬。屹湘无动于衷的背对了她。她拦住要送她出去的冯程程,出了屹湘的办公室,迎面却碰上了Josephina。
Josephina见陈月皓脸色极差,迅速的瞥了一眼她身后紧闭的房门,笑着问:“Jessica怎么这么早上来?来见Vanessa?”
明知故问的。
陈月皓原本十分沮丧,见到Josephina这老熟人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说:“Jose,千万替我在郗小姐面前美言几句。这一次,是我重大失误。”
Josephina没头没脑的听到这两句,不明就里。可她是多么通透的人,立刻顺着话就接下去了,说:“放心。Vanessa的性情为人,你应该清楚,顶好。即便有什么事,Jessica,我们是这么久的合作关系了,对不对?互相都担待些。”
陈月皓只得笑着说是。有些勉强,但看向屹湘的办公室门,不由得轻叹,说:“Jose,这一次,是要郗小姐多担待了。我改天再来。”她跟Josephina道了别,匆匆离开了。
Josephina催促冯程程送一下陈月皓,自己倒站在原地良久。她这会儿,也有点儿犹豫。只是想想自己来的目的,她在门口轻轻的踱了几步,敲了门。
“请进。”屹湘背对着房门,没有立刻回身。
Josephina也没立刻出声,只看着屹湘独立的背影。薄衫长裤,闲适优雅。窄窄的背,看上去,柔美极了……她看的有点发呆,一时忘了开口。
“走了?”屹湘边问着,边回身,见站在门口的是Josephina,“Jose,是你。”
她们俩这段时间在公司里总是错开。Josephina出差的时间比在公司多,即便是在,她们也仅有在开会的时候碰过面。
屹湘隐隐的觉得,Josephina看向她的眼神慢慢的多了一层探究,也有些回避的意思。她总以为是那晚陈太大闹汪家宴席落下的后果,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是我。”Josephina看到被挂在衣架上的礼服,立刻明白了。她走到衣架前,戴上眼镜,仔细的看着。剪刀切上去的切口、撕碎的纹路……“下手真狠。”她说。收了眼镜,看看屹湘,“难怪你生气。”
屹湘不语。
她知道自己目前并不冷静。而该说的,对着陈月皓,其实已经说尽。
她只觉得心疼。尤其,是有些原本不该做出的猜测,不由自主的从心底冒出来的时候,更令她觉得疼痛不已。
“Jessica是性子最温柔的人,这一定不是她做的。你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来惩罚她。”Josephina说着,坐到了屹湘对面的椅子上,并且示意屹湘也坐。待屹湘坐下,她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说呢?”
“她还是公司的最重要的客户之一。”屹湘说。干脆的,也是不留余地的。
Josephina淡淡的笑了笑,说:“你跟公司怎么能分开?不要这样。你在气头上,说什么都可以理解。我能理解,Jessica更能理解。她刚刚还拜托我替她说几句好话……不过,如果你实在是不愿意,那么这段时间Jessica这边只好仍由我负责。好在我们也有几年的合作关系了。”
屹湘注意到Josephina今天对她特别的耐心。
Josephina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常,她沉默了片刻,才说:“我过来占用你一点时间,是想跟你说件事情。”
屹湘点头。
Josephina看着屹湘的眼睛。看着看着,不由的想起另一双眼睛来。她激灵灵的,感受到心尖儿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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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淡影空濛的山河
(四)
“Jose?”屹湘见Josephina走神了,轻声叫道。她桌子上一堆的文案,Josephina想必也日程满满。跑到她办公室来发呆?这不是Josephina的作风。何况,她们也不是没事闲聊的关系。
Josephina点了下头,说:“我来,是为上次的事情。我对那晚自己的态度跟你道歉。”懒
屹湘看着Josephina。
“我是来告诉你,有人想单独见你一面。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屹湘抿了下唇。这才明白Josephina为什么态度是如此之迂回婉转。她在心里笑了一下。骄傲不羁的Josephina,有她在意的人呢。
“是……”她拖了一点音。倒是并不难猜出,这位想见她的人究竟是谁。她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汪瓷生那对美丽的慧眼出现在她面前。她的意识有短短的凝滞感。耳边也同时交替出现着陈太那歇斯底里的和凄然的声音,一头是控诉,一头是叙述。每一样都挑着她额前的神经。她忍不住抚了一下额头。
“是我大姐。她原本想尽快跟你见面。但,美国那边出了一点点事情,她当时必须赶回去处理。所以直到今天才拨出时间来,希望能跟你见见面。”Josephina看着屹湘的小动作。屹湘今天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细细的看着。不得不承认,自从郗屹湘调职来这里,她每一次的打量,起初是出于职业或者是挑剔的目的,并没有真正认真的看过她,直到不久前。虫
越看,越觉得惊心。
她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只觉得自打进了这间办公室,她的气一直提着,甚至是有些提的过高了,以至于心肺都不堪重负似的。
她暗暗的笑自己。这似乎是有些过于紧张了。很多惊心,都可能因她的敏感而牵强附会。
“Jose,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屹湘不太理会Josephina的打量。她不是不知道Josephina在探究她,但是她并不在意。
“我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是,既然她坚持,我还是替她转达她的意思。她是十分固执的人。而且,越来越不习惯被拒绝。”Josephina照直说。
屹湘心里有些异样,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汪瓷生要见她、汪瓷生要见她……为什么一定要见她?怕她误会了她?她误会与否,对汪瓷生来说,真有那么重大的意义?她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她很喜欢你。”Josephina见屹湘眉头毫不掩饰的皱了起来,低声说,“Laura也让我转达她的意思,如果并不算太勉强,请你见一见我们大姐。如果不是要到东京开会,Laura会亲自陪大姐过来见你。”
“Jose,坦白说,我有些不知所措。”屹湘说。Josephina搬出了汪陶生,又给她添了一层压力。似乎这一见是势在必行。
“不止是你,我也是。”Josephina说。她叹口气,拍了下椅子扶手,“但她是我尊敬的大姐,无论如何,她有什么意愿,我都乐于替她达成——要我批假给你吗?你手上的事,让安德烈他们替你分担。时装周刚结束,他们也都轻松了。”她很自然的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这是在跟屹湘商量的意思。但这商量显然没有多少通融的余地,因为她把家务事的难为和公事的安排都说到了。意思表达到这个地步,倒叫人觉得,再不答应,简直是太不通情理了。
屹湘就算是头再疼,也能理清楚Josephina话中的逻辑关系。
她默默的看着自己桌上那只杯子。
清早程程给她泡了一杯绿茶。她一口没喝,已经凉了。她挺想一口喝掉这凉茶,于是她就真的这么做了。凉茶喝下肚,她才开了口,说:“好。”
Josephina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停了片刻便说不打扰她工作,她自会安排好会面时间。她边说着已经走到了门边,出门的时候,似是不经意的,问屹湘:“听Laura说,三月初,你曾经到过瑞严屹湘要想一下才明白过来Josephina说的是哪里。她点了下头,说是的我去过,至今头顶的疤痕还在。她说着摸了摸头顶上。隔着柔软服帖的发,摸不到那光滑的伤痕。不过就是在那里,她知道。
“怎么会想到去那里?一般的旅行,不太会去那么偏僻的地方。”
“只是想去。”屹湘说。
“如果不太舒服,就回去休息一下。身体比较重要。”Josephina没有再问下去。
“好。”屹湘说,“谢谢。我只要今天下午早一点走就好。”
Josephina离开了。
屹湘坐着发了一会儿呆。
为什么要去瑞严她没有继续想这个问题。头已经很疼,再想,她怕一颗阿司匹林镇不住这在跳耸的神经。
冯程程敲门进来,跟她说:“您的衣服我取来了。”
“放在那里吧。”屹湘对程程说,“借我一片阿司匹林——另外,麻烦你把这件垃圾处理掉。”
程程麻利的给她取来了药、拿走了袋子,出去前还不忘提醒她今天最重要的日程:“下午提早走,婚礼彩排不要迟到。”
屹湘含混的答应着。药片已经吞了下去。还没有见效,就在剧烈的头疼中,她接到Josephina的电话:会面安排在两天后。
有时候麻烦接踵而来,并不懂得给人喘息的机会。
她望着程程拿进来的那件式样简单的礼服。是极淡极淡的绿色,近乎白。几天之后,她将穿着这件美丽的裙子,见证一场一生相守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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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亚宁到婚礼彩排地点的时候,时间比约定的要早了半个钟点。
他懒洋洋的坐在礼堂里。
这老礼堂安静而又有些昏暗,与外面已经显出燥热的温度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他也拿不准为什么这俩人会选准了这个偏僻的老礼堂举行婚礼。大而空旷,帘幕低垂,中世纪的教堂一般。
据说很早的时候,这里常常举行舞会,也有些内参电影会在这里放,不过到他这个年纪,舞会已经失色,电影已不是禁忌,这礼堂便荒废成了他们抽烟喝酒偶尔打架的地方——夏天再没有比这里更阴凉的了……
灯光忽然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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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淡影空濛的山河
(五)
他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合了一下。窸窸窣窣的,听到脚步声和人声都起来了,礼堂前面的舞台上,几个人看起来是专门负责灯光和照射的,正对着亮起来的灯指指点点。
他借着光看着礼堂内部重新布置过的样子。应该是新娘子的品味。陈旧肃穆的礼堂,尽管红毯还没有铺上,百合还没有摆好,客人也还没有来……但已经有了婚礼该有的一切味道。隐隐的,渗透出来,弥散在空气中。懒
灯光在调试一番之后又熄了,只余了一排射灯,照亮的,恰好是红毯的位置。从大门口,到舞台上。
董亚宁歪着头,顺着这道明亮的灯光一直看过去。
从这头走到那头。将缠绕在一处的两个人,从此缠的更紧些。
他想着这些年也参加过无数次的婚礼。简洁者有之,繁复者有之,隆重者有之,怪诞者有之……他却总提不起兴趣来,从头至尾观一场婚礼。
他看了好一会儿那道关的紧紧的大门。门上透明铮亮的玻璃外,半个人影也无。却从前面的舞台上远远传来了脚步声,踩着木地板的笃笃声,很响。
“来啦?”他回头。舞台上灯没有开,叶崇碧从后台的幕布中出来,走到台中央,顺着旁边的阶梯走下来,向他走来。
“说了让你早点儿来,也不带这么早的吧?”叶崇碧笑着说。手里拿着两部手机,挽了一只大大的包,头发高高的梳起,样子俏丽极了。颈上的纱巾随着她的步幅飘动,飘到下巴处,她手指拂开,人已经走到董亚宁旁边,二话没说,先坐下来,拿着手机的手敲打着穿了七分裤的小腿。“好累。”她说着,便靠在了椅背上。虫
董亚宁看她脚上那对“恨天高”,嘴角一动,说了句:“这不是找罪受吗。”
“忽然换了平底鞋我不会走路。”崇碧笑容明媚。
董亚宁笑了笑。
也是。别看叶崇碧整个人是累散了架的模样,举止还是端正的。不止她是如此,叶崇磬更是。
董亚宁嘴角的笑意更深,摇了下头。
叶崇碧目光四处一转。大约目之所及,并没有什么纰漏,她便略松了一口气。
董亚宁依旧懒洋洋的,说:“会有个完美的婚礼的。”
崇碧一笑,歪着头看董亚宁,说:“不能理解为什么我这么紧张吧?”
董亚宁耸了下肩,“你不是紧张婚礼,是紧张那个人。”董亚宁的下巴抬了抬,对着台前的圣坛位置,仿佛那里已经站了一位盛装等候的新郎。“这种找罪受的事儿,还真得是心甘情愿。”
崇碧笑,“甘之如饴。”
“甘拜下风。”董亚宁不知怎的,看着崇碧这笑,心里莫名的有些感动。他开着玩笑,拱手。
“你手怎么了?”崇碧问。董亚宁右手掌外侧,一道鲜红的伤痕。
董亚宁见问,不在意的晃了下手,说:“刚刚从后座拿东西,碰了一下。”他莫名其妙的被弹开的车门将手挤在了墙上。伤口渗着血,倒不觉得怎么疼。他几乎都忘了。
“我说呢,进来的时候看你那车子停那位置就不太对。你该不是怕碰了车漆,拿手当垫子那么蠢吧?”崇碧皱眉。
董亚宁笑出来。叶崇碧这张利嘴。
崇碧翻了下包,拍拍手,说:“没带创可贴……我车上应该有。等下找给你。”她说着,看了下时间。
“还早着呢。”董亚宁说话间,将手掌边裂开的皮肤撕掉一片。血又冒出一点。面不改色的,继续说:“我今儿是没事儿了,闲着也闲着,早点儿过来就是了。”
崇碧瞪着他,“瞧对自己这狠劲儿。”
董亚宁握了下拳,擦伤的位置经这样一握,恰成了一朵花的形状。他反手也看了下时间,问:“几点结束?别耽误了晚上磐哥那戏开台……”他转着手腕子,见崇碧直了眼的样子,笑着问:“别跟我说你忘了。早一个多月就嚷嚷着他在大戏院连唱三天,你这宝贝妹妹能把这么大的事儿给扔脑后?”
崇碧拍了一下额头,说:“我发誓,真不是故意忘了的。”
“反正我不管,我得按点儿到场,压场我还有一段儿票戏呢——别拖累我啊,你知道磐哥那脾气,我要敢误场,他准能撕了我。”董亚宁笑着。
崇碧咬着牙,说:“我也不敢误啊。哪怕点个卯呢。”
董亚宁听她取消了晚上的一个约,又问他:“我安排的晚饭,本来想从从容容的一起坐着吃顿饭,这下好——你有什么建议没?”
“客气什么。彩排过了我直奔戏园子了,那儿有的是好吃的。”董亚宁笑着。
“那怎么行。咱换简单的,去吃寿司好不好?我知道你跟潇潇都喜欢西村……”崇碧说着,“他说顺路去接湘湘的,怎么还不来?”
董亚宁忍不住打趣崇碧,说:“难怪你累。操这么多心。也难怪你跟潇潇走一处,都爱操那么多心。”
崇碧原本是要拨电话给潇潇的,听了董亚宁这话,竟是愣了一下,瞅着他。
“我说错了呀?”董亚宁问。
崇碧默默的坐了一会儿,才说:“没错。我哥也这么说过。这种事,总是旁观者清。”
“什么叫这种事?”董亚宁忽然觉得不对,“你怎么了?”
崇碧笑了笑,说:“没事。”
亚宁哈哈一笑,说:“叶崇碧,要逃可趁早,都到这会儿了,千万别胡思乱想。”
崇碧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呀,你以为我是你?”她说完,停了停。
董亚宁看出她的尴尬来,笑道:“没关系,这虽然不是好事儿,可也不是秘密。我是有多混蛋,都在台面上摆着呢。”他笑着,笑容在暗暗的光线下,并不见一丝的愧疚和不安。
叶崇碧摇了下头。
两个人相视一笑,董亚宁站起来,活动下腿脚。
参与彩排的人陆陆续续的到了,都聚集到台前去。负责协调指挥的人在分别的讲解程序和站位。
崇碧给潇潇拨电话,他没有接,她就说:“肯定是马上进门。”果然她话音未落,大门就被推开了,先走进来的却是屹湘。“你们俩可来了。”
“堵车。潇潇走的路线不对。”屹湘忙说。
崇碧笑,看一眼董亚宁,问:“对了,湘湘,你包里有创可贴吗?”
“啊?我找找。”屹湘走的很快,走到崇碧跟前的时候,才看到董亚宁站在一边。她低头拨着包里的东西。
“谁伤了?”潇潇问。他看看崇碧。
崇碧指了下亚宁。潇潇跟屹湘同时看向亚宁,屹湘手里捏着从包里拿出来的药盒,听潇潇问道:“伤在哪儿了?”
那边在叫崇碧过去,崇碧顺手拉了下潇潇,“湘湘等下你们快过来。”
屹湘打开那小药盒,抽了一大一小两片创可贴出来,走近两步,问:“手上吗?”她粗粗一打量,似乎也只有那握着的一只拳可能是伤到了的。
董亚宁没应声。
她手上托着创可贴,默默的站在他面前。
两人就在这淡淡的阴影之中立着。好像谁都不愿意接下去的那句话是自己先说出来。
远处的潇潇往这边望了一眼,屹湘注意到,她撕开了创可贴的包装纸,问:“贴在哪儿?”语气生硬中带着一点气。刚刚赶得急,额头上早蒙了一层汗。她抬手抹了一下刘海儿。修的短短的刘海便被捋顺到了一侧。
董亚宁看着,默不作声的将手伸过去。
光线还是暗,屹湘变换着角度,才看清楚他手掌边的伤口。有两个钱币大小的一块擦伤,一部分血渍干了,一部分还在渗血。她比量了一下,说:“面积有点儿大,最好清理下包扎,不然这样很容易感染……”
他淡淡的说:“不用。”他就要收回手来。
她的手快,扯住了他的手。恰好碰在了他的伤口上,又急忙松一下。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看着她,迅速的从药盒里抽了一个更小的薄纸袋出来撕开,是用于伤口紧急处理的消毒药棉,她看了他一眼,就将药棉按在他伤口上。药水渗进伤口,他展了一下手指。
“忍一下。”她低声说。细巧的手指处理伤口的时候显得非常专业。待擦干净伤处,她将药棉收了,翻着他的手掌看,顶棚的灯都已经亮了,此时光线好极了,她看清楚伤口,还好不算深。“还是得好好处理一下……”
她的手指碰着他的掌心,嫩叶扫过面颊似的痒。
他翻手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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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淡影空濛的山河
(六)
她的指尖有薄薄的茧子,也有针痕,因此触上去,硬而毛躁——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一愣之后,她才像是被惊到一样,迅速反应,用力抽手。
他手握的很紧,她这么用力的,扯不动分毫。但见他小手指上一枚闪着淡淡金光的素戒,随着两人的角力,那光微风下的水波纹一般,让人眩目。懒
屹湘咬着牙,并不妥协。
董亚宁盯着她的眼睛,有那么几秒,看着她黑黑的眼睛里,迅速聚集了恼怒。恼怒中还有一丝慌乱,脸便涨红了。
他从容不迫的松了手,同样迅速的,从她另一只手里拿过来那大片的创可贴,撕开胶纸便贴在了掌侧,说:“这样就行。”
屹湘蹲下去,捡起他丢在地上的零碎,攥在手里。站起来后,人也往后退了一步。退后的看董亚宁。
董亚宁空闲的手,握了握创可贴粘合的位置,也将屹湘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崇碧在叫湘湘快过来。她转身背对了他。挽起来的小巧的发髻,细碎的发丝在发髻边飞着,毛茸茸的。
他的目光追着她摇摆的手。
卷起了一道的袖子,腕上的表带缠的紧紧的,显的手臂是那样的细。
他盯着那表带。
她好像不经意的,收了一下手,避开了他的目光。小心翼翼的,不再让她自己和她自己的任何部分,再引起人的过度注目……也许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隐藏,驾轻就熟的,就让自己成为了这对璧人一般的新人的背景。可她也忘了,她就像是一颗珍珠。即便是在黑暗当中,只要有一点点的光,就会自动自觉的钻进人的眼睛里来。虫
彩排的过程并不复杂,按照婚礼的程序,准确的走了两遍。除了第一遍,参演的几位主角都因为没有经验,有些莫名的紧张和慌乱,总有行差踏错的地方,第二遍便顺利的多了。气氛变的轻松而愉快,有种接近成功的喜悦。
屹湘站在圣坛一侧,看着手拉手的潇潇跟崇碧相视而笑。
她有点儿恍惚。
忍不住望向远处——在深邃而空阔的礼堂里,曾经有过非常快乐的童年时光。密密麻麻的,在她的记忆里,跟潇潇有关,跟她有关……那时候她也许想过,跟潇潇站在一起的会是谁;而此时,所有的想象,都成了崇碧的样子。
她听着崇碧斯文的念着她的誓词,并且开着玩笑说,今天只念一半,潇潇问另一半呢,另一半也要听,崇碧说不,要留到那个重要的时刻。至于眼下这个重要的时刻,那就亲你一下来补偿……众目睽睽之下,崇碧大方而亲密的在潇潇的腮上亲了一下。
潇潇那么从容大方的一个人,被崇碧出乎意表的行为也弄的一窘。
他只是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崇碧拥抱了他……
圣坛已经变成礼堂中热度最高的位置。让人觉得热,让人觉得幸福,也让人觉得,有轻微的痛苦。
屹湘转开眼。
就在这目光流转的一瞬,她碰到了董亚宁的目光。
她也不知道他这样深沉的看着自己,已经过了多久。只是她没有让两人的目光再有片刻黏连……
《婚礼进行曲》在彩排结束后还在反复演奏。乐队的磨合仍在进行。直到崇碧笑着跟指挥说:“拜托,已经很好了。再好下去,我快紧张的魂不附体了。”乐队指挥笑着,给了一段《拉德斯基进行曲》,送他们出去。
崇碧这才有些着急的说,得赶紧去吃饭,不然赶不及八点整的开台。
沉默了好久的董亚宁才开腔,说:“我直接去大戏院。晚饭别算我的了。”他歪了下头,对着他车子的方向。
屹湘猛的记起今晚有叶崇磐的演出。
看到她的表情崇碧笑着说:“终于有个人忘的比我还瓷实了——湘湘你打算怎么办?反正我是取消了约会。今晚是第一场,爷爷那天还特意嘱咐,无论如何家里人都要按时按点儿的到。”
“磐哥的专场,票一早就被抢了个光,你们倒好,特为的留了位子,还能忘了。”董亚宁揶揄道。
“我是记在脑子里的。”潇潇笑着,看看屹湘,问:“晚上有约没有?”
屹湘老实的摇头。
“那就一起去吧。妈会去。”潇潇说。
“妈提前空出日程来,说是三场都要捧足了。我看照这些天妈的安排,都未必能成行。”崇碧笑着,“不过不管怎么样,走啦,难得一家人一起。”
董亚宁嗤的一声笑出来,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车边,说:“当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还没正式过门儿呢,这么快就成了邱家的人。”他开了车门,侧身看着对他龇牙咧嘴的崇碧,笑道:“等会儿戏园子里见。”
“吃顿饭能花几分钟啊。”潇潇喊他。
董亚宁一只脚已经踏上车,回头笑笑。
“今晚董伯伯来吗?”崇碧晓得他说一不二的脾气,也不硬要他一起来,末了问道。
“他不来。不过,爷爷会来的。”董亚宁说完,便上了车。迅速的鸣笛开拔了。剩下兄妹姑嫂三人在原地,还是崇碧先笑着说:“瞧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她也开了车门,想了想,问道:“你们见过董家爷爷吗?”
潇潇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坐在后排沉默的屹湘,说:“好多年没见了。”
“老爷子够神的吧?听我大哥说过他好多有意思的事儿……”崇碧笑着,并且果真说起了一些道听途说的趣事,都是跟董家爷爷有关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只有潇潇附和着跟她一应一答,而屹湘自从上了车,便像装了消音器似的。“……听崇岩说,这回董爷爷是发了狠的催婚来的。董亚宁是真孝顺,尤其拿爷爷没辙。老爷子一挤兑他,他真格儿的求爷爷告奶奶的跟老爷子说一定快点儿、一定快点儿,谁知道老爷子就是不受糊弄,非让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行——崇岩打趣说,弄不好董亚宁这回得拉陈月皓充数去……我倒觉得未必,听说最近那位投资银行家有意思复合,不知道亚宁打什么主意,反正我是遇到他们俩一起吃墨西哥菜,瞅着气氛很不错。”
潇潇又看一眼后视镜,打了下方向盘,车子往右侧靠边停住,已经到了西村。他下车的时候问:“说到墨西哥菜,我好久没吃了——你跟谁去的?怎么不叫上我?”
屹湘下车后走的快,走到了两人前头。
潇潇问的随意,崇碧却没有立即回答,看着潇潇,拉着他的手不知不觉的松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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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几天停更。严重感冒,还在恢复阶段,实在没办法保证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