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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潇潇拉了她的手,忽然说:“不然今天去领证?”

    崇碧抬头看着潇潇脸上郑重其事的表情,这回轮到她半晌不吭声了。懒

    两个人站在那儿,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潇潇问:“怎样?”

    崇碧笑了,说:“邱潇潇,你要知道,领了证,你可就真的不能反悔了。”

    潇潇看着她,“我没打算反悔。”

    崇碧翘了翘脚,仰脸亲在了潇潇的唇上。只轻轻一下。她的下巴,靠在他的肩头,他唇上清凉的味道,还在她唇上沾着……不知为何,就在这样温暖又温柔的时刻,她忽然觉得有些难过。透过衣服,她的下巴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她于是蹭了蹭,轻轻地嘟哝了一句什么,她自己也听不清楚的话。

    潇潇的手扶在她的背上,在这时用力的抱了她一下。

    崇碧仰着脸,望着潇潇的面孔,望了一会儿,拉着他的手站在窗前。窗上玻璃明亮,两个人的影子清清楚楚……崇碧掰过潇潇的脸,自己也靠过去些,她的手指摸着潇潇的腮,说:“你胡子怎么长的这么快?”

    潇潇闷笑出声。

    “好吧,咱们去领证。”崇碧微笑。她攥着潇潇的手,捏的紧紧的……

    屹湘在书桌边收拾着昨晚自己画的图纸,放进卷筒里,就听到对面哥哥房门响,抬头一看,崇碧跟哥哥手拉着手从屋子里出来,正往她这边来,她推开窗,问:“要出门?”虫

    “我们俩去登记。”崇碧笑着说。

    “哦,去吧。”屹湘挥挥手。

    “回头打电话给你。”潇潇说完,见屹湘又挥挥手,便跟崇碧一起走了。

    屹湘听两人脚步声渐远,拎着包要出门,才觉得不对劲儿,他们俩要干嘛去?

    “阿姨,潇潇刚说要干嘛去?”她问正在院子里晾香椿芽的阿姨。

    阿姨这才笑眯眯的抬头说:“登记呀。”

    屹湘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哥哥呀……她差点儿掏出手机来便追过去,想一想,并没有。

    伸手从盖垫上拿了一条香椿芽,一边往外走,一边揪了一颗叶子含在嘴里嚼着。

    香椿芽那独特的香味溢了满口……她想起即将搬入的新居,正对窗子有一棵高大的香椿树呢。

    她看看时间,一整天,足够她搬过去收拾好了。

    ***********

    叶崇磬拎着头盔往马厩走。

    刚刚黄土铺路、清水撒街,马靴踩在上面像踩在草坪上似的,很舒服。

    他整整一上午都在公司里,各色各样的事情轮番找上来,忙的不亦乐乎;一件一件都给理顺好,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后,他竟觉得浑身不自在。

    Sophie跟他说笑,说叶先生今天还是假期呢,您难道加班加上瘾了不成?就算您爱加班,我可要回家补眠了。

    他这才离开公司。取车的时候想到了这里,也有许久没来骑骑马运动一下了。

    到底是假日,路上车多,他走走停停,一边听着CD,一边看看路边的风景,脑子里却在想董亚宁交代给他的事情。

    董亚宁上飞机前还给他打过电话,那时候李晋恰好离开他的办公室,两人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两句,亚宁还是昨晚那个意思——当然他是那个意思,他却不能没有自己的意思。怎么想,这件事都该是个好机会……音响里放的是大提琴曲。他看看握着方向盘的手——很久不拉琴,琴弦竟然磨的手指跟脱了一层油皮似的疼……

    昨晚回家也很晚了,研究完文件给奶奶打了个电话,也许是兴奋了,竟然久久没有睡意。忍不住去地库里翻出自己那把大提琴。大半夜的背着上来,硬是擦了一遍,漂漂亮亮的放在书房里,又看了好一会儿。毛球对他集中精神对付这个木头家伙似乎很不解,兴奋的绕着大提琴乱转,转了好久,似乎是把它自己转晕了,竟然趴在大提琴盒子里睡着了,四爪朝天还打呼噜,主人拉琴试音,也影响不到它……

    叶崇磬心情不错的走进了马厩。

    马厩里收拾的极干净。一间一间的单间里,有一匹一匹各色各样的马。他几乎都认识。门上贴着马和马主的名牌,哪一间空着,也说明哪一位主人可能现在正在这儿骑马遛弯儿呢。

    驯马师在等他。见到他笑着跟他打招呼,而他的“星光”老远便对着他打起了响鼻儿。星光是匹黑马,黑的像夜,没有一根杂毛,对着光的时候,缎子一样的背毛,闪闪若星空,所以他第一眼看到它,便给它起名叫“星光”。

    此时星光亲昵的蹭着他的脸。

    他从口袋里掏出方糖来喂它,拍着星光的脖子,旁边的“暴龙”着急了,他笑着看栗色的母马暴龙,问驯马师道:“暴龙那天怎么发脾气把碧儿给摔下来了?”

    驯马师笑着,“您知道暴龙的脾气坏。”

    叶崇磬笑,长臂一展,也拍拍暴龙的头。

    这两匹纯种马,是他在拥有毛球之前仅有的“宠物”。董亚宁常说,人家养纯种马,不是为了比赛就是为了做种马赚钱,就他,养这种赛级的马,还真纯为了开心。他跟亚宁说,有时候自己就是喜欢看着它们悠闲的跑跑步。

    “烧的哦。”亚宁就这么说他。可被暴龙踢过一回之后,那小子就发誓自己也要养两只玩玩儿……叶崇磬跟驯马师说,带星光出场跑跑吧。又回头对暴龙说:“坏脾气的姑娘先等等。”果然听到暴龙打响鼻,他跟着笑起来。

    星光修剪的齐齐的马尾甩来甩去,十分的漂亮。

    他站在栅栏外,看着驯马师让星光慢跑起来,星光的尾巴甩的好看极了……他看的有点儿出神,电话轻轻的在马裤口袋里震动,他接起来,沉沉的“喂”了一声。

    “哥,我结婚啦!”

    叶崇磬皱眉,他抬手对着驯马师招了招手,看着星光独自往他所在的方向跑来,一伸手扣住缰绳,问:“什么?”

    “我们领证啦!”崇碧在笑,“晚上一起吃饭?湘湘刚搬了住处,正好,既帮她烧炕、又庆生……”

    ————————————————————————————————

    各位亲:

    今日更毕。谢谢。大家。

    第八章

    没有色彩的画卷

    (十五)

    叶崇磬拍抚着星光的脖颈。星光光滑的如同丝绸一般的皮毛在他手下,暖暖的脉搏在跳动。

    “碧儿,你跟爸妈说了没?”他平和的问。这个妹妹,性情真是……他越来越不认识她了。星光的鼻息喷在他脸上,热乎乎的,他拍拍星光。懒

    “说了。他们祝贺我们呢。”崇碧笑着,“等见面再说……哥,你到底来不来?我们刚刚跟湘湘说好了,她说晚上她亲自下厨给我们做好吃的呢。”

    叶崇磬顿了顿。

    一口一个“我们”。

    既然父母都接受了他们这种心血来潮的行为,祝贺他们了,他这个做哥哥的还有什么好说的?何况实在是不忍拂了妹妹的兴,他便说:“那晚上的酒我带过去吧。”算是答应了崇碧和潇潇晚上这“一举三得”的小聚会。

    “晚上吃什么?”他得根据菜选酒啊。

    “我们还不知道呢,你自己问湘湘。”崇碧笑着,“你有她电话没?”说着也不管叶崇磬说有还是没有,给他念了一串数字。

    叶崇磬听着崇碧在那边开心的说“晚上见”,倒才开始觉得这事儿还不错……手机扔在一边,他上了马。身子贴在星光的背上,低声在星光耳边说了会儿话,才慢慢的让星光沿着跑马场小跑起来。只是普通的室内跑马场,场地里没有设置障碍,星光的小步子越来越快。他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空旷的室内场地里,也像是在草原上驰骋的感觉……不知道跑了多久,他才渐渐的让星光放慢步子,背部往下已经全是汗。虫

    “叶崇磬!”脆脆的一声,有人叫他。

    他带了一下星光,方向一偏,看到栅栏边,穿着黑色骑马装的两个年轻的女孩子,远远的模样看不太清楚,但轮廓大致是不会错的,是粟茂茂和滕洛尔。他举起马鞭,磕了一下帽檐。

    星光迈着优雅的小碎步驮着他走向她们。

    粟茂茂望着叶崇磬,说不出话来;滕洛尔倒是直,低声在茂茂耳边说:“难怪你迷他……这男人也忒性感了……你到底要不要扑倒他?你要不扑倒,我可就扑了!”

    粟茂茂手里正拿着鞭子,听到这儿毫不犹豫的对准了滕洛尔的臀部抽过来,这一下还不轻,滕洛尔杀猪一样嚎了一嗓子,“MD,粟茂茂你下着等毒手!我这不就快活一下嘴皮子嘛……你要再动手我可就真直接去……”

    “你再说!”粟茂茂知道她的嘴巴最没把门儿的,说不准等下真的当着叶崇磬说什么话呢。她粟茂茂虽然也号称直爽,敢说敢做,可滕洛尔这等性感美少女……死丫头幸亏还是她朋友呢。她白了滕洛尔一眼说:“你要敢坏我事,哼!”

    滕洛尔摸着腿。贴身的马裤其实是很薄的弹性面料,一点儿都不顶事儿,她仿佛已经看到腿上的红痕了。听到茂茂这么说,她倒笑出来,道:“我不坏你的事,你倒是给我成事儿看看啊——”她灵活的大眼睛碌碌一转,对叶崇磬说:“叶大哥,你的星光真够帅的。”

    叶崇磬和星光已经到了她们俩旁边。叶崇磬在马上,没有立即下来。两个女孩子微微仰着头看他。顶棚的光线较为明亮,叶崇磬的面容背着光,暗暗的,但她们的视线相平的位置,恰好是叶崇磬修长结实的腿,曲线优美而性感的展示在她们面前……滕洛尔心里“哟”了一声,赞一句“帅啊,真帅”。她不由得上上下下的多看了叶崇磬几眼。

    叶崇磬也出来玩,但即便出来,多数也跟董亚宁他们几个一起,倒绝对是滕洛尔需要避开的地方,且他们玩儿的也跟她不是一个路数,因此极少碰到,像今日这般英武帅气最要命的是性感无比的样子,还真是第一次见……难怪粟茂茂死心塌地的非君不嫁呢。

    滕洛尔只管看着叶崇磬胡思乱想,她虽有绮念,但真不至于对叶崇磬起什么邪心,只不过她一脸轻微花痴样,一则令叶崇磬觉得奇怪、二则最要命的是她身旁的粟茂茂简直都要把她划为“情敌”的行列了。她也不知道,只顾看着叶崇磬。

    粟茂茂的状态当然比滕洛尔更糟糕,不过她好就好在比洛尔多几分修养,还记得自己该怎么表现。只是看着叶崇磬从马背上跳下来,站在她面前,她忽然就想起来滕洛尔说的那几个形容词,顿时脸就热了……

    叶崇磬把星光交给驯马师,嘱咐说等会儿他过去给星光收拾,这才将摘下帽子夹在胁下,头发梢儿滴着汗。

    粟茂茂赶紧移开目光。

    “早就来了嘛?”他问。

    粟茂茂点头。跟着叶崇磬往外走。场外微风阵阵,凉快很多。茂茂指着离这里最近的露天跑马场的方向,那是在数排杨树后面,说:“我们在那儿。”

    叶崇磬听茂茂跟他说那边都有谁,是一拨儿跟茂茂年纪相仿的“孩子们”,他并不真的很在意究竟都有谁,只是听着茂茂跟他说着话,还是很有耐心。

    “……他们告诉我说看到你的车来了。我想你肯定在这儿。”茂茂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回去?过来跟我们一起……”

    叶崇磬想着今天的晚餐约,直截了当的跟茂茂说晚上约了妹妹和……妹夫。

    粟茂茂好像一下子就放心了似的。

    叶崇磬并没有多说什么。自从这个女孩子对着他说“我爱你”,他便觉得自己更有责任不让她有任何幻想。可眼下看茂茂的眼神,他只觉得自己还是得更坚决才行。

    他的态度淡淡的,也挡不了茂茂的热情。

    她等叶崇磬往马厩里去了,还舍不得离开似的,很贪心的看着叶崇磬消失的方向。

    “喂,你再看,再看他就要爆炸了。”滕洛尔有意的站远些,这会儿开了口。

    粟茂茂这才转身,瞪她一眼。

    “你没跟他说啊?”滕洛尔问。

    茂茂忽然间很得意的说:“哈,我要给他一个惊喜嘛。”

    第八章

    没有色彩的画卷

    (十六)

    “惊喜?你确定?”滕洛尔揉着自己的腿,小声说:“女人啊,少动自己那点儿歪心思给男人惊喜——通常都不是惊喜,是惊吓。”

    “你知道什么啊,总共也不过看上过那么一个男人。”粟茂茂揭好朋友的老底。

    洛尔倒也坦然,说:“你还别挤兑我,我看上的那个,一个顶一万个——不过不是说你看上的这个太不如那个,我发现我现在也能找出优点来呢……那一个是指望不上了,这个好歹还是钻石王老五……你说我要不要那样:有异性没人性?再通俗点儿就是见色忘义?”懒

    粟茂茂脸都红了,“滕洛尔你要是再敢,我就跟亚宁哥揭发你!说你去……”

    “喂!”滕洛尔指着她,“你丫要敢去跟董亚宁说,我就敢穿比基尼勾引叶崇磬!”

    “你勾引叶崇磬,亚宁哥先不饶你……不过你最近这成语用的,水平可视突飞猛进啊?这是谁的功劳……”

    俩女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隔了老远还能听到。

    叶崇磬解开皮扣,将星光背上的马鞍取下来。负责清洁的师傅给他准备了工具。他拿着棕毛刷给星光刷着毛,其实星光很干净漂亮,可他总喜欢这样的情况下跟星光的互动,亲手给星光钉铁掌的时候也有……“叶先生待星光就像孩子。”驯马师在一边打下手,笑着说。

    叶崇磬看了看星光。虫

    星光大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湿润润的。

    叶崇磬手指沾着水,对着星光弹了一下,笑道:“是啊,像孩子。”星光亲昵的舔了他一下,又一下……

    叶崇磬洗过澡坐在休息室里拨电话,指尖像是有了记忆,崇碧念给他的电话号码,一个不差的按了出来,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他想起前几次给她打过电话去,她仿佛总是要在响过四五声之后才能接起来,而清早接电话,语气并不好……郗屹湘并不是个脾气好的女孩子。

    第一通没有接起来,响第二通,他等着,终于听到她“喂”了一声,鼻音重重的,还有点儿着急似的,他缓了缓才说:“屹湘?我是叶崇磬。”他靠着座椅,服务生给他送来一杯清水,他明知道这个电话不会超过3分钟,但还是换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屹湘正在选食材,听叶崇磬问她晚上吃什么,她毫不犹豫的说:“中式,简单,‘四大抓’。”听叶崇磬在那边儿一顿,她以为叶崇磬不知道“四大抓”是什么,又说:“鲁菜嘛。‘四大抓’外加葱烧海参和烩乌鱼蛋……成吧?”

    不想叶崇磬倒不是不知道这个,而是问:“葱烧海参,你来得及发海参?”

    她笑了,对着海鲜档的老板摆摆手,说:“我自有门路。总之今儿晚上菜我说了算。”

    “那我就管酒水吧。”叶崇磬好像有点儿无奈,问她:“听这菜……Casa-Bongiovanni-Pernanno2004怎样?有海鲜,再加一款Charlse-Heidsiec-de-Millenaires95?你觉得呢?”有商有量的口气。

    “蛮好。”屹湘正捞起一尾活虾,那虾弹起来身子,弹的她手指尖疼,吸了口气,急忙说:“哎哟……我得抓紧时间了,回见回见。”

    她挂了电话,吹着发红的手指,瞪着水里的活虾。那透明的发青的虾在海水里,不时的动一动,她指着虾说:“这个也要。”

    海鲜档的老板娘看她有点儿发狠的样子笑的前仰后合,说:“俺这里也有刚刚剥好的大虾仁儿,您还是直接拿回去烧菜吧,省时省力——俺看看您这手,也不是剥虾皮的,伤着了事小,耽误了正经事就不好了。”

    屹湘看老板娘拿给她检查的一碗大虾仁,拎了一条出来,蘸着旁边的料放进嘴巴里试了一下,果然新鲜,“不错。这些我都要了。”

    老板娘看着她笑,说:“行家。”一边给她用盒子封起来她要的海参、鲜鱼和虾仁,“有空再来。另需要什么,提前打个电话给俺。”

    屹湘谢过她,出来上了车。

    这老板娘一口胶东腔多年不变。屹湘印象里,家里的厨师从这家拿最新鲜的海鲜的规矩也多年不变,所以她知道急着要什么,来这里总是没错的——嘴巴里还留着点儿芥末辣后的回甘。想想自己刚刚那个架势,很有“生吃蟹子活吃虾”的豪爽,她对着镜子看了自己一眼,笑了下……

    她开着车子摇摇摆摆的回到住处,楼前一排停车位都空荡荡的。早上她从酒店拎着两只行李袋到了这儿的时候,院子里人影车影都没有半个,她竟然心里有些小激动——总算是不用再跟人挤了呢!

    车子一停,她看到远处树影下的秋千架上,坐着两个人。

    秋千并没有荡起来,那一男一女只是坐在那里,似乎也没说什么话,阳光透过树枝照在他们身上,看上去暖洋洋的,让人心里觉得舒服——他们看到她从车里出来,对她招手。

    屹湘笑了,说:“要说来吃晚饭,这也太心急了点儿。”

    崇碧和潇潇朝她走来。

    三个人一起上楼去。潇潇拎着屹湘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只是微笑着跟在她们后面。楼梯间里颇为阴冷,屹湘打了个喷嚏,笑着说:“等下要戴口罩做饭。”到了家门口她请二人进去,崇碧一看便喜欢,她怀里抱着一个大袋子,这会儿跑到茶几那里剥开,屹湘一看,里面是一对花瓶。

    “等下我下去院子里剪几条连翘。”崇碧说。

    潇潇听到,说:“我说你刚刚一个劲儿的琢磨这儿保安室在哪儿、物业管理在哪儿、园林组在哪儿……合着你是琢磨怎么偷花呢?”

    崇碧笑的眼睛弯起来,也不说什么,忽然从包里掏出两个小红本儿,“湘湘,看这是什么?!”

    “合法同居证呗。”屹湘拿过来,红色的小本本,带着新鲜的油墨香,打开一看,轻叹一句,看看潇潇,又看看崇碧,“这证件照都照的这么好看,你们俩还打不打算让人活了?”

    崇碧笑着。她坐在地毯上,潇潇坐在沙发上,这会儿她倚着潇潇的腿,看上去和谐美好——屹湘道:“我看你们俩今儿也是没心思吃午饭的模样,买了水果点心,等我一会儿啊——对了崇碧,我书桌上有个东西,你看一下去。验验货,瞧瞧是不是你要的那种。”

    她去厨房拿了盘子盛点心和水果,就听崇碧大叫:“湘湘,这不是借尸还魂吧?”

    第八章

    没有色彩的画卷

    (十七)

    她扑哧一下笑出来,手里正端着的一碟巧果歪歪斜斜的洒了一半在桌上。

    这个叶崇碧!

    她忙着收拾桌子。听到外面潇潇在说崇碧乱用成语,“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听声音是带着不满,却不知崇碧听起来是不是另一个味道?懒

    锦盒里是崇碧上次说过的扇子。她上午刚取了来。高师傅因为是她拜托的,先赶着给她完了工。自己觉得画功在退步,高师傅却说,有几年没见着这么漂亮的东西了,他都想求一把呢……她想高师傅这是客气了。看着她长大的师傅们,对她也总有些纵容的偏爱。

    屹湘围着围裙戴着口罩在厨房里准备烹饪,崇碧进进出出,后来见她手脚麻利,确实不需要自己“捣乱”,索性只拿着相机拍拍照、等着吃饭。

    叶崇磬在楼下按门铃的时,屹湘只剩下一个乌鱼蛋汤在锅子里炖着,门铃一响,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说:“这时候掐的真是准极了。”

    崇碧笑道:“也不看他是干嘛的,还有他那精算师牌照白拿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潇潇去开了门。

    叶崇磬进门换鞋,倒先看见了匆匆出来打招呼的“全副武装”的大厨屹湘,惊鸿一瞥间,她又回了厨房。他进来,满屋子都是暖暖的菜香气,崇碧把他拎来的酒放到桌上,让他快去洗手。

    他也没顾上打量一下这屋子里的设置,洗好手就坐到了餐桌边,只觉得这一点儿也不像是刚刚搬进来住的房子,倒像是住了许久、烟火气十足的一个家似的。桌上果然摆着屹湘在电话里说过的“四大抓”:抓炒的虾仁、里脊、腰花和鱼片。别的不用看,只看腰花那火候和样子,郗屹湘的厨艺……“米其林三星餐厅大厨水准。”邱潇潇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边开了酒醒着,一边笑着说。虫

    叶崇磬看着这个自己的“新晋”妹夫,绝对不是第一回,他觉得这小子真是地地道道的左右逢源。

    这时候屹湘戴着棉手套,捧着那只汤碗从厨房出来,放在桌子中央,还没有掀开盖,就闻到了香气,真让人垂涎。她借着棉手套,将盖子掀开,那股子香气简直直接就把人掀翻了似的香。

    崇碧第一个拿起勺子来,先舀了一碗,潇潇习惯的伸手去拿,她却笑着自己吃起来,潇潇瞪眼:“不该先给哥哥盛上?”

    “美食在前……”崇碧笑着。

    “是,连家长都不顾了呢。”屹湘动手,舀了汤给叶崇磬和潇潇。

    “什么家长?”叶崇磬尝一口。这汤应是鸡汤烹制,虽然时间上是仓促了些,汤显得火候不足,好就好在毕竟材料新鲜。乌鱼蛋柔滑软嫩,汤酸鲜爽口,胡椒的辛辣恰到好处,真是开胃。

    “今天他们领证啊,谁都不见,就跟咱们吃饭,可不是当咱们是家长了?”屹湘笑着说。她但凡是做了饭,总是喜欢看人吃多过自己动口,这会儿见他们吃的美美的,心情十分的好。

    叶崇磬微笑。

    可不是么。不管怎么说,今天算是个特别的日子。

    他拿起酒来,看了一眼,说:“酒不知道选的合适不合适,也许是配不太上这一餐的水准。”他转脸对着屹湘,“将就一下。”酒瓶贴着酒杯沿儿,缓缓的、浅浅的注入了一点酒之后,就听屹湘说:“谢谢,好了……我戒酒很久了,只能这样欣赏——这酒可不能说‘将就’二字。”

    他晃了下手里的酒杯,沉默片刻才说:“谢谢你这精致的一餐——顺便祝贺这两个小的成为合法夫妻。”这祝酒词不伦不类,很补符合他一贯一本正经的风格,其他三个人都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笑的开怀,七歪八转伸过酒杯来,“叮叮叮”的碰在一起……

    五菜一汤本来很多了,屹湘没想到今天大家都超水平发挥,中间只好又搜罗食材添了两个素菜,偏生叶崇磬兄妹爱吃香菇冬笋,清炒的莴苣又是潇潇最爱。

    “你们也太捧场了吧。”屹湘傻眼的看着桌上每碟子都只剩下一点点、照规矩是不能吃光光的菜,说。

    “是。尤其是邱潇潇,太能吃了。”崇碧笑着,她喝了不少酒,看上去脸色红润润的,“刚刚你在里面炒菜,我跟哥哥说,你上回丢玉的事。”

    屹湘正手端着酒杯,听到崇碧说,手指了指颈部,说:“那真是吓坏了我。”

    潇潇说:“崇碧跟我说的时候,也吓我一跳。”

    “没事啦。”屹湘笑着。酒香扑鼻的,她觉得自己这会儿有点儿熏熏然。

    “随身带的东西,还是看好了些。”叶崇磬说。

    “嗯。”屹湘的手指顺着毛衫摸到细细的颈链,从颈间抽出来,“真想焊死了链子。不过这回链子可结实,还是不必了。”她穿了一件墨绿色的樽领毛衫,晶莹剔透的玉坠被那墨绿色一衬,显得越发水色绝佳。

    叶崇磬只淡淡一扫,很快的收回目光,只说:“当时碧儿还说让我留心。留心再找一枚贵的吓煞人的倒不难,可如今上哪儿找这样样都好的去?这世上恐怕只此一块。”

    “哥你眼光越来越毒了。”崇碧喝着酒,笑道。潇潇见她已经有点儿过了,悄悄的握了她的手,她回头一笑。“我看了只觉得好,却不知道是这么好——难怪妈妈说你现在很少买到打眼货。”

    屹湘心里突的一跳,想儿什么来,问:“叶大哥,可知道现如今找好一些的翡翠原石,去哪儿找比较靠谱儿?”

    “要来做什么用?”叶崇磬问。

    第八章

    没有色彩的画卷

    (十八)

    “做衣服。”屹湘简单的说。她说着,似有一点儿犯难的样子。随即笑了一笑,说,“也不是非要,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就最好。”

    叶崇磬想了想,说:“我帮你留意一下吧。现在原石的价格越来越贵。好东西都被炒高了。”懒

    “明白。”屹湘点头,“我们需要的也不算多。其实按我的想法,下脚料也都可以利用。但是东西一定要好。”她看着叶崇磬,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还跟陈太说,就是他们这样的“新贵”胡乱投资,弄的什么东西都离谱的贵了……现在知道,叶崇磬或者是年轻才俊,但叶家确实不是“新贵”。不过呢,这种收藏炒作,叶崇磬也未必不参与。

    她鬼心眼儿一转,眼帘低垂。叶崇磬跟邱潇潇是不约而同的反应:潇潇眉尖一蹙,崇磬嘴角一翘,都料到她必然是想到了什么不肯说出来。

    崇碧则笑嘻嘻的说:“东西一定要好……再配上你们LW的商标,你们打算一件礼服卖多少钱?”

    屹湘晃了晃头,把玉佩塞回领子里,“谁说不是呢。”

    她嘴巴一嘟。

    “你们这行业,惯会投机取巧,有时候免不了舍本逐末。”潇潇笑,看看时间,建议他们换个位置坐,崇碧主动拉了潇潇收拾桌子,说:“一起喝杯茶,我们再走。我这样子回去,怕挨骂哦。”说着看了一眼潇潇的表情,“不准说‘你也知道’!”虫

    潇潇果然没说,他没说,崇碧却又歪了头,见屹湘跟哥哥并不注意他们,迅速的亲了潇潇一下……

    屹湘跟崇磬看着那两位收拾好了桌子又洗碗,洗好了碗,头对头的研究着叶崇磬拿来的那个茶罐。她便笑着说:“谢谢。这一两年,多亏了你的好茶。”

    叶崇磬不甚解。

    “崇碧会分我一些。说是你带给她的。”屹湘解释。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叶崇磬的坐姿随意而不随便,听她一解释,只说“又不值什么”。

    静默片刻,屹湘忽然轻声笑了一下,说:“真不敢相信,他们竟然结婚了。”她说着,两脚并在一处,轻轻的活动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我小时候……那时候不懂事嘛,觉得全世界的男孩子就只有我哥哥最好,要嫁人呢,就嫁给我哥……”

    她的笑意更深,一对眸子亮晶晶的,脸上两酡淡淡的红晕,竟是比搽了什么样的胭脂都要自然和好看的样子……叶崇磬转开了目光。

    屹湘笑着,见叶崇磬久不出声,便留神看他。此时不知道是因她刚刚的话说的有趣,还是觉得她这样的小动作有趣,抑或是其实他的心情就跟她一样,有点儿复杂更多的是欢喜,总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笑吧——她从认识他以来,没怎么见过他这样笑,很单纯……她轻咳了一下,叶崇磬怎么会很单纯。

    听到她轻咳,崇磬略抬了抬下巴,说:“我妹妹,大概就从来没有这个念头。”

    “什么念头?”叶崇碧端过来茶,恰好听到这个词。

    屹湘顿时有点儿窘。

    崇磬倒恢复了他那不动声色的态度,泰然自若的说:“学着做顿好吃的饭菜啊。”

    崇碧嘻嘻的笑着,斟茶。

    叶崇磬没再看向屹湘。他只觉得今晚,大概自己看的有些多了。以至于他有一种感觉,似乎是认识她很久了,乃至于她并不太像自己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女子;甚至在离开屹湘公寓的时候,他看着妹妹想,认识崇碧也这么多年了,还不是越来越觉得她也在变化?

    崇碧上车前从包里掏了一个锦盒给他,嘱咐他回家再看。他也就随手放在了车里。潇潇他们先走,他驱车跟上去,屹湘没有立即转身上楼,而是慢慢的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他转弯的时候看了看这空旷阔大的院子,沉默而寂寥的,幸亏已是春天,不久,这些树上将密密的长出绿色的叶子来了……

    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只拎了那个很轻的锦盒上楼。

    一进门便看见毛球冲着他便跑过来,地板太光滑,它打了个滑,一个跟头栽到了他脚下。他忍不住想笑,弯身把毛球拎了起来,锦盒“啪”的一下掉在地板上。盒子用五色丝绦系的紧紧的,从外边看,一时倒看不出究竟。

    叶崇磬将毛球放下,顺势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锦盒里还有一只烟黄色的丝绸布包。同样是五色丝绦扎口。

    那丝绸布包拿在手里,还没有打开,他已经有些觉得异样。慢慢的剥去那布包——是一把扇子。

    湘妃竹扇,长约九寸余。细巧的竹片上斑痕驳驳。他轻轻的捻了一下。扇子一格一格在他手中展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图案,素净娴雅:从右侧到左侧,疏疏懒懒的几笔兰叶到了中央,一对彩蝶生机盎然,一只舞在空中,一只落在半开的兰花上,那触脚踩着花蕊,似是蝶与花踏在了微风的弦上……与画面大小相称的,左下角一行小字,是年月的款识。字规矩而美好。与画面同样的熟悉。这本是深深的印在了他脑海中的物事。即便是不再看到、不再想起。但更令他惊心动魄的,是那一枚朱红的印记。

    湘湘。

    刹那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但绝不会错。除了这枚朱砂印,和年月的差异,也许只有画面上细微的差别,这确实是他曾经失落过的那把折扇,那字迹,横撇竖捺,竟全是旧时模样……他将扇子再一格一格的合起来。

    久久的,他坐在凳子上,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心里很沉,身上却觉得轻松。

    这是多么矛盾的一种感觉,却终于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他忍不住再次打开扇子,落在眼底的,仍是那清秀的小字,渐渐幻化成人面,带着笑的、有着精灵而漂亮的眼睛、眼睛里有着时而狡黠时而温存的透明的眼神……那是深不见底的潭。

    【

    第九章

    没有浪花的海面

    (一)

    郗屹湘手里捏着一把绿松石,对着光线,一颗颗的摆在蕾丝花瓣上,旁边分别是珊瑚石、珍珠和水晶。

    她晃着手掌,绿松石在手心里碰撞,稀里哗啦的。

    珍贵宝石揉进设计中的前例很多。尤其是走奢侈路线的定制礼服。但是合用也很重要。总不能突出了宝石削弱了整体的设计感,那不是本末倒置?懒

    冯程程站在一边。早上老板跟Josephina碰过头之后,便在这里对着这些五花八门的石头一声不吭的研究。

    “翡翠……”屹湘手掌一翻,一把绿松石都扣在桌上,有几颗滴溜溜乱转,差点儿落到地上去。

    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五月时装周的主题,Josephina坚持建议使用珍贵宝石的思路,她原本想要一口回绝,却不料在之前的议题中与Josephina已经正面冲突——她支持在四月的独立发布会上采用环保主题,因为接手工作以来,颇欣赏几位设计师非常有创意的设计,不但采用新材料,也采用了新理念,设计新颖而独特,既有求新求变的味道,又遵循了LW一贯的追求优雅精致的精神……不料Josephina在自己主持设计的时候就压制这部分创意,眼下见屹湘有心支持,便在会上公开表态反对这种想法,两人来来往往的辩了几句,Josephina话锋一转要屹湘做决定。可随后的议题,两人再次显示了理念的不同。虫

    这回却是屹湘让步。

    设计可以调整,用翡翠并不是难事。翡翠的多变和优雅也是她喜爱的。难度在于如何找到符合她的设计的材料,再请到最好的师傅打造出符合她要求的样子……

    叶崇磬说替她留心。可时间过去三天了,他那里也没有电话来。

    屹湘有点儿焦躁。

    研究了一些资料,能找到翡翠原石的地方不少,最近的有潘家园的交易市场,远一些的,恐怕要去云南或者缅甸——实在是不行,她也只好走一趟。

    “程程,”屹湘心里有了计较,倒安定些心神,喝了口水,对着冯程程说:“设计部安保系统升级到什么程度了?”

    “保安公司在给设计部安装虹膜、指纹双重密码锁了。设计师们的指纹和虹膜采样已经完毕。据说明天开始调试,下周一就可以投入使用。”

    屹湘点点头。

    设计部安保系统升级是她来了之后做的第一个决定。基本上属于直接打了报告上去给Josephina过目,Josephina起初意外她这么快想要改变的竟然是硬件设施。她只说设计部门的保密系统实在是有待改进。Josephina隔天批准后给会计部门做了预算,很快就开始实施了。

    屹湘在第一天来上班,Josephina带领她敲门便进入设计部办公室之后,观察了两天,发现公司上下,上至Josephina,下至普通店员,包括清洁大姐,甚至是外部访客,进入设计部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设计重地,闲人免进啊。”她当时便对冯程程说了一句。

    现在升级的系统,将除了设计部成员,连Josephina也没有权限进入。

    “怎样?”她问程程。

    “还好。就是都说,好像有点儿保密太过了。”冯程程微笑。

    屹湘说:“这还过?下次出差带你回总部,让你看看什么叫武装到牙齿。Vi让Laura隔着玻璃对他喊话,也不让Laura进他跟设计师开会的房间。”

    程程咋舌。

    “每位设计师离职,是公司里离职最麻烦的,只是律师谈话便要很久,签署各种保密协议就不用替了。”屹湘笑着。想到自己上次一时冲动辞职,一直在家里等着律师上门呢……“虽然说咱们不是IT公司,用不着这么夸张保护技术秘密。不过公司运营,设计就是生命,小心些总不为过。”

    冯程程点头,说:“是的。两年前公司出过这样的事。”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看屹湘。

    屹湘眉尖一蹙。

    程程小声说:“后来事情爆出来,汪小姐震怒。差点儿影响到她当季的设计发布,幸好当时她有备案。之前汪小姐还蛮信任那位设计师的……”她声音低低的,说到后来竟好像不太好意思。

    屹湘问:“后来呢?”

    “后来那位设计师去了51Woo任职。听说还做的蛮成功的。我们都说,搞不好当初那就是51Woo派来潜伏的……”冯程程说着自己都笑了,“郗小姐你不要笑我,我《潜伏》看多了。”

    屹湘正听的入神,程程忽然说到“51WOO”,她心头就是一震——巧也是太巧了些吧?

    “什么潜伏?”她问。

    “一个电视剧。”冯程程顺带着解释了两句,然后看看时间,又催她:“到时间去杂志社拍照了。你不要迟到,让人家说你耍大牌。”

    屹湘最头疼这种访问。可是呢,公司的决定,不能不配合。昨天人家主编亲自上门做访问,照准了提前送来的采访大纲提问题,多余的话半句都没问,也让她不得不配合到底——说穿了不过是选几套自己喜欢的衣服拍几张看得过去的照片,当自己木偶也就可以了。

    她出门之前看了眼Josephina的办公室门,紧闭着。

    这几天Josephina心情不好。长沙分店开张之后,运营上似乎出了些问题……她把两份文件交给Josephina的秘书,只说“汪小姐问起,就说我去拍专辑了。”

    她转身下楼。

    冯程程追上来给她塞了一个文件夹,说:“摄影师拍的三个候选首席模特的硬照,让您过目,尽快定下来,他好拍摄新专辑。”

    “原来的首席呢?”屹湘问。

    “回家带孩子去了。”程程笑着说,“没办法。一个模特连生孩子都不怕,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新首席选了好久,汪小姐都不能满意,说气质不够。您看看吧,若是这三个都不中意,您自个儿上阵我看也是可以的。”

    屹湘挥了下文件夹,上了车说:“我倒是认识一个绝世佳人符合要求,只可惜人家是绝对不会来给咱拍照的。”说着叹了口气。

    小李坐在前面笑,说:“郗小姐也是见惯了美人的,若是这么讲,那就真的是绝色了。”

    屹湘说:“说的是什么呢……也专心带孩子,据说这回又要生,还一生就是俩呢……”车子一开,她翻开文件夹,打头第一份资料,回形针夹了三张硬照,她拿起其中一张来,“滕……洛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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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亲:

    今日更毕。谢谢。诸位。

    另外跟大家提前说明一下状况。因20日起需外出及23日家有喜事,尼卡需要辗转三个城市之间,精力恐难以估计珠子文更新,仓促成文又担心对各位读友不恭。在这里跟各位请个假。珠子从21日-23日停更4日。争取在下周一恢复更新。

    这段时间谢谢追文的各位不断鼓励和支持。各位辛苦。多谢。

    第九章

    没有浪花的海面

    (二)

    她继续看着资料,比较起来,另二位候选者的履历要辉煌的多,比起这个滕洛尔来,显然也更加符合常规的LW首席模特的规格。

    滕洛尔的履历表填写的十分简单。并且,相关从业的记录,空白。显然如果她不是空降的,就是被摄影师从街上捡回来的……会是那一种情况?这个大学只上了一个学期便长期休学的女孩子?她倒是有一个名校傍身。懒

    屹湘又看了一遍滕洛尔的照片。酒醉后的跋扈、清醒时的柔媚、微笑时的爽快……黑白照片中有一张是她的侧脸,不知道是角度的原因还是怎么,竟然看上去很眼熟——屹湘看了一会儿,原来她安静下来,样子很美丽。尤其是那对眼睛。

    滕洛尔有对好眼睛。

    她在滕洛尔的那份资料上做了个标记。另两位的划了叉。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停车场看到滕洛尔的时候,自己目测过她的身高体型。当时只觉得滕洛尔气质野性与温柔掺杂,还是很独特的……她琢磨着,又在那个标记旁边划了个问号。

    发掘和培养新模特并不是她们的工作内容。最好就是有现成而且合用的模特拿来便好用。可眼下这候选者,她都不满意。如果有可能,她很想培养自己的模特团队。

    恰好今天拍摄的摄影师就是LW御用的摄影师之一Jiy-Chow。屹湘换了套自带的衣服出镜,在摄影棚里先跟Jiy沟通了一会儿。Jiy便笑着说郗小姐给你拍摄还蛮有压力的,还记得第一次跟你开会,那天你总共没说几句话,可是几句话都是在批评我拍的平面广告。虫

    屹湘说叫我Vanessa就好了。然后说:“批评的是广告,不是你——我还看过你拍的菜谱。很喜欢。”

    Jiy-Chow身材瘦削纤细,模样很俊俏,幸亏留着山羊胡子,所以并不显得太“娘”。屹湘见到Jiy的第一面就知道为什么芳菲说不喜欢Jiy为人。以芳菲的性格,Jiy细致到甚至让人自然怀疑他的性向的程度,就算他能把照片拍的透过版面看得到钻石,芳菲跟他也合不来……

    Jiy笑,说看样子人还就是得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论到吃当然是最开心的。既能拍照又能享受美食,多好。

    屹湘跟Jiy聊着,Jiy手中的镜头跟着她走。两人的态度都很自然。

    屹湘问Jiy,怎么发现了滕洛尔?她坐在一张拍摄用的道具高脚凳上。长时间的站立让她的脚踝有点儿不舒服。

    Jiy说:“在超市。”

    屹湘以为他会说是在夜店。不禁微笑,“超市?”

    “是啊,当时她正在水果区挑苹果,就没见过那么笨的女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无聊了,一共买四个苹果,非要找四个一模一样的,我站在一边看了她多久、她就笨了多久,而且把能用到的表情都用过了。我就想这女孩子的表现力太好了。跟她聊了几句,难得的是人也大方。约她拍了一组照片,推荐给合适的公司——你觉得怎样?”Jiy说着,从镜头里看屹湘——她出镜穿的衣服是纯黑色的薄棉衫裤,厚重的颜色轻盈的布料在她身上像是带起了两道不同的气流,在这样的气流中,她眉黑而发乌、唇红而齿白,每一部分都显得更加清晰。她正凝神听他讲话,神态专注,且面部表情柔和,但眼神,保留着适当的深沉和锐利。Jiy抓住机会,捕捉她脸上转瞬即逝的细微表情。

    “做首席模特的话,还是欠了些磨练——我看到她没有所属的经纪公司。”屹湘说。

    “没有呢。尚是一个自由人。”Jiy想了想,“倒是跟我说有兴趣试试,不过我猜是玩玩。”

    “看她的样子是有点儿灵气。”屹湘说。

    “可塑性很强。”Jiy说。

    屹湘沉默。

    两人在摄影棚里只换了两三个地点,Jiy就说,大概够了。

    在一旁陪同拍摄的杂志社主编这时回过神来,问怎么这么快我以为才刚刚开始拍摄呢。

    Jiy笑着说,如果按Vanessa要求的整篇访问只放两三张图,足够了。我保证回头你们看样片,张张都好、张张都想用。主编都笑着说Jiy你也太自信了。

    Jiy说自信是一方面,也得人家有真材实料。他说着示意主编跟屹湘靠近他些,液晶屏里有刚刚拍摄的照片。

    果然主编看一张赞一张,屹湘倒是更客观,觉得有几张不好的,立刻建议Jiy删除。哪儿知道不但Jiy不肯,连主编也帮腔不让删除,现场顿时笑声一片……屹湘趁机要求结束拍摄,说自己的情绪已经脱离了拍摄状态。

    Jiy跟主编虽然觉得可惜,但是也不再强求。屹湘便去换衣服。可是她刚刚用过的VIP更衣间居然被人占用了。负责跟进她的杂志社职员一脸尴尬,直说搞错了搞错了,屹湘倒看着更衣间门口这位似曾相识的年轻助理,淡淡的说:“没关系,我倒是在哪儿换都是一样的。”

    她说完便要离开,正巧更衣间门开了,她看一眼出来的那个女子,那女子也看到了她,愣了一下,说:“是你!”似乎是有些惊喜,脸上也是明亮的表情。

    屹湘淡漠的点了点头,看陈月皓,问:“用好了?”她指的是更衣间。

    陈月皓微笑,说:“抱歉,我用惯了这间。”虽是这么说,真没几分抱歉的意思。

    屹湘径直走进去,迅速的换了衣服。换回普通的衣服,人也好像接了地气儿,屹湘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开门出来,倒没想到陈月皓并没有离开。

    “上次谢谢你。”陈月皓笑着说。双臂互搭,抱在胸前。她两条手臂白皙圆润,肉感十足。今天穿的服饰,又格外的强调她身上的这种特质。那一身的白皙皮肉,真好似要争先恐后的冲破这一层薄薄的束缚。

    “不客气。”屹湘说。挪动脚步,打算离开。

    “我今天穿的合适吗?”陈月皓似乎是故意的,笑着问。

    第九章

    没有浪花的海面

    (三)

    “不合适。”屹湘头也没回,直截了当的说,“不过加条丝巾在腰上也许有救——听服装师的吧,不要自己乱来了。”她说着人已经走远了,还听到陈月皓银铃似的小声——跟在她身边的杂志社职员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紧接着又跟她道歉,十分担心她不愉快似的。屹湘微笑,说:“小事情,不要放在心上。”懒

    这有什么好不痛快的呢,真是最最微不足道的。

    摄影棚外主编跟Jiy正在跟几个男人说话,见她走过来,都停下来,转头笑眯眯的望着她。屹湘的目光很自然的被站在中央的那位吸引过去,愣了一下,便问:“怎么你已经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还真是确有其事。屹湘微笑。没料到她以为还在万里之外的人,这会儿竟就真切的站在她面前。

    “我以为你还得等几日。”她说。

    “给你电话的时候,都已经准备行李了。”邬家本笑道,“已经到了两日。沙尘都吸了一点点了。”

    Jiy跟主编都惊讶的看看他们,一前一后的说:“咦,你们认识。”

    “我们何止认识。”邬家本看着眼前的屹湘。气色真不错。大概是因为要拍照,化了妆的缘故,跟以往见到的时候,样子不太一样。他笑着,也不管这句话听起来是多么的暧昧。

    屹湘此时对邬家本已经有点儿了解,他这么讲话,倒是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她问家本:“可也是来做访问?”家本倒还是那副打扮,只是比平时显得更精神一点儿。虫

    主编先笑了,说:“邬先生算我们五分之一个老板。”

    屹湘抬抬眉,邬家本学着她的样子,也抬抬眉,说:“所以我得全力以赴拼销量。中文版处女访问当然要留给自家的杂志。”

    屹湘笑了。

    邬家本心念一动,提议:“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大家拍摄都辛苦,午饭我请。”说着看屹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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