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比翼双飞蓝曜公关部从来没有这么忙碌过,
加班加点对接所有到场的记者媒体,沟通,施压,
用尽一切方法,
把所有易思龄呕吐以及昏倒的照片清除得干干净净。
可是能控制记者媒体,
控制不了场内粉丝,今天上午商场怕是来了几千人,
乌泱泱地,
从一楼到五楼的过道处都塞满了人,
哪个角度能拍到,
哪些人又拍到了,
根本说不清。
网络是很恐怖的东西,
不可能是铁板一块,
总有万千蛛丝马迹露出来。
起初是粉丝自发地在网上po出自己拍到的照片,
并且很隐晦地说,今天福娃娃旗舰店开业有大事发生,
估计要爆,坐等闹大后官方发申明。
配图是超糊的易思龄干呕live动图,谢浔之拿手臂把她圈在怀里。
【大小姐这是在…干呕?太远了,拍得不清楚啊。】
【博主不要乱说啊,干呕很正常,
也不一定就是怀孕吧,
我吃坏肚子也干呕呢。】
【是不是怀孕一眼就知,你看这是吃坏肚子?大小姐吃得东西能和我们一样嘛[白眼]】
【炒作吧…剪彩来这一出,
不又是喜提热搜?福娃娃有了大小姐真是嫁入豪门,
热搜随随便便上呢。】
【是不是炒不知道,但大小姐炒这个有点掉档次诶…我觉得没必要】
【不过这两人真的好好磕…这种糊图都能看到姐夫一脸紧张…姐夫他超爱!kswl!】
博主在下面回复:【反正今天肯定会上热搜,
等着吧。】
一群人就乖乖等,等了一天也无事发生,平时那些嗅觉最敏锐,不肯错过任何热点的营销号一个都没提起这事,发出来的照片全是易思龄优雅端庄的美照,热搜也是上了,但热搜是#福娃娃旗舰店开业#
【我靠,这是捂嘴了??】
【靠靠靠这算不算实锤了?大小姐真的怀孕了?蓝曜公关别太离谱!这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上午发生那么大的事,居然一个通稿都没有…嗯,就很耐人寻味。】
【楼上,什么大事?我错过了什么?】
【去看这位博主发的,她拍到了大小姐干呕的动图!】
这条评论被顶到了最上面,然后被删了,越删越是一发不可收拾,有去过现场的粉丝纷纷现身说法,各种角度的照片视频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这没什么吧,怀宝宝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捂嘴!还想沾沾大小姐的喜气呢!】
【豪门忌讳多呗,怀孕这种事不好嚷嚷吧?】
【有一说一,大小姐干呕也好美…我是不是变态啊?】
【姐夫和姐姐的体型差爱了…姐姐穿高跟鞋有一米七几吧,怎么在姐夫怀抱里像只小猫咪啊[狗头]】
【!快出来回应!】
谢明穗的电话快要被蓝曜的公关部总裁Alice打爆了,删帖删博扯热搜已经不管用了,现在到处都是蓝曜总裁夫人干呕晕倒的照片。
“怎么办穗总,我不会被谢董停薪留职吧?到时候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谢明穗安慰她,让她别着急,“先别回应,现在不变应万变,继续撤热搜就行,这不算集团重大危机,让你停薪留职更不可能,我哥没那么昏君。你啊,平时看着挺冷静的。”
电话那头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叹气说,“谁让易总是咱们谢董的心头肉…我还不是怕…”
“不过…穗总,易总她真的有了?咱们公司内部都在问这事儿呢。”
谢明穗蹙眉:“她们八卦就算了,你也跟着八卦。交代下去,这事没有官方回应之前,蓝曜的员工都别在网上参与讨论,也别乱八卦。”
“知道了。穗总。”
谢明穗挂掉电话,火急火燎给谢浔之打电话,对方没接,只能发消息:【大哥!大嫂还没醒吗?照片拦不住,媒体都没发,但是很多粉丝都拍到了,公关部删不过来…】
【大家都猜到是怀孕了。】
.
易思龄和谢浔之根本没时间管手机。
谢浔之本就不是时刻盯着手机的人,易思龄此时的注意力都被怀孕这件事转移,根本没空看手机,她还在计划着该怎么给家里人一个惊喜,丝毫不知道这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你说,妈咪爹地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很高兴啊。”易思龄胃口还不错,目前口味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以前爱吃的现在也爱吃。
谢浔之戴着手套替她包烤鸭,荷叶皮平摊在掌心,另一只手优雅地拿筷子夹一块脆鸭皮一块鸭肉,配上山楂条,蜜瓜丝,一小勺鱼子酱,卷好后放在易思龄的面前。
“我觉得以爸爸的性格,他会立刻飞过来。”
易思龄瞪了一眼,“那就更得瞒着他了!他肯定会啰嗦一大堆,还会不准我穿高跟鞋!”
高跟鞋是她的命!多少好看的衣服都要穿高跟鞋搭配,低跟也行,平跟不行。
谢浔之看她一眼,默默把话咽下去。
其实穿高跟鞋的确不好,但…她喜欢,她觉得舒服,那就随她吧,大不了他多派两个人照顾她,随时带可以替换的平底鞋。
“你看我干什么。”易思龄又瞪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谢浔之笑了声,“我在想什么。”
“你在想怎么管我!”
谢浔之觉得冤枉。他的确在某些事上很想管她,比如想让她少喝酒,少熬夜,规律作息,少玩到不想回家,少调皮,但似乎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要管易思龄是管不了的,只能顺着她,把她哄高兴,然后在她高兴的时候稍微讲一点点道理,她才有可能听。
“我不管你,老婆,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谢浔之非常绅士。
易思龄觉得他话里藏着陷阱,不可能傻乎乎往里跳,就这样单纯地相信他。
她优雅地吃完谢浔之包好的烤鸭,方说:“最好是这样,我怀孕是怀孕,但不能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管我。谢浔之,不然我会生气的。”
谢浔之一双深邃的眸回望她,语气并非是哄人的那种温柔,更像承诺,也不急躁,如同涓涓清泉,“我不会做让你讨厌的事,更不会打着任何旗号束缚你,我的责任是把你照顾好,让你高兴。你的责任是让自己高兴,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不论你是否怀孕,这点不会改变。”
不论是当妈妈,还是当谢浔之的妻子,还是当福娃娃的总裁,当星顶的董事长,当易家大小姐,谢家少奶奶…但不论是什么身份,都不能掩盖易思龄本身。
没有易思龄,这些身份都不复存在,易思龄不喜欢,这些身份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她是易思龄,然后才是谁的母亲,谁的妻子,谁的女儿,谁的姐姐。
谢浔之虽然在别的事上非常古板传统,连睡懒觉都觉得是荒废,但对这一事,他又不落俗套。
“就知道哄我。”易思龄嘴角翘起来,像得意的小猫。
她知道谢浔之是很有品格的男人。男人要有品格其实很难,这种品格不是穿什么潮流的衣服,讲什么绅士风度的话,或者给女人拉个门,买个单,就能拥有的。
“没有哄你,我说的是实话。”谢浔之继续给她包烤鸭,唇边的笑容一整晚都没有跌下来。
他们有了孩子,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不论过多久,他都会觉得很神奇。
易思龄白了他一眼,不懂他一整晚笑些什么,又觉得他的笑未免太占尽人间春风,桌下的脚不由自主地抬起,踩上他的脚背,“不准笑了。”
谢浔之修长的双腿顿时绷紧,撑着笔挺熨帖的西装裤,他滚了下喉结,内心涌出隐秘而卑劣的快感,但也因此收敛了笑容,他这才想到一件很严肃的事——
那些提前准备好的避孕套全部没用了。接下来的一年多,他需要重新回到此前三十年的禁欲生活。
其实也没什么,他三十年都过来了,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不保证现在还能对克制欲望一事游刃有余,也许戒断反应会很难熬。
谢浔之温柔又谨慎地把脚从她的脚下抽出来。易思龄蹙眉,又追着踩上去,怎么回事,这男人还不准她踩了?
谢浔之又退,她又踩,一来二去,他干脆停下,任她将高跟鞋骄傲地踩在他的皮鞋上。
“为什么不准我踩。”易思龄不高兴。
“公共场合,老婆。要注意影响。”谢浔之垂眸,靠着包烤鸭来转移注意力。
“这里是包厢,又没人…”她委屈地撅了下唇,“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怀孕了就不给我踩了…”
她踩他简直是让他难以忍受。若是以前,他知道回家了就能吃到,可以松弛大方地任由她做弄,但现在,他只觉得遥遥无期。
谢浔之停下动作,很无奈地看她一眼,对于这种事,他还是难以说出口,只说:“我爱你,老婆。”
“爱我为什么不给我踩…还是不爱我…”
“不给你踩是怕你崴脚。”
“你不如找个更胡扯的理由!”易思龄怒瞪他,连他包的烤鸭也不想吃了。
谢浔之无奈地闭上眼,很深地呼吸,胸腔缓慢舒张,直到心绪平复后,才发出沉哑的声音,“再踩就要.硬.了,老婆。”
易思龄倏地脸红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继续踩还是该收回,就这样尴尬地维持原状,“老变态!”
她不骂不解气。
谢浔之被她骂得不冤,他也没有想过只要是被她拿脚踩一踩,就能情难自禁。他眼低阖着,“抱歉,开始有些难适应,会慢慢调整。”
易思龄红着脸,瓮声瓮气地说:“调整什么啊……”
谢浔之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黑眸深邃,像黑洞,要把她吸进去。
易思龄被这克制又灼热的眼神弄得心跳加速,脚趾蜷起,再度低声骂了一句变态。
不敢和他说话了,易思龄转移注意力,这才去包里翻手机,高跟鞋悄悄摸摸从他皮鞋上撤下去。
手机点亮的瞬间,易思龄被满屏的消息震住,微信,短信,未接来电…快要把手机塞爆。
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怎么这么多人找我…”
谢浔之听见她的嘀咕,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摘下手套,从兜里摸出手机,果然一样,他的手机也塞满了各种消息。
易坤山:【接电话接电话!昭昭!】,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咏雯:【别吓我啊宝贝,我和你爹地今晚就飞来。】
老二:【Mia,你和姐夫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问栗姨她也不说,怎么回事?你怎么晕倒了?】
老三:【我在谢园!你在哪!】
老四:【公主公主公主啊啊啊啊啊,你不会真的有小宝宝了吧!!oh
no!!!我不接受!!】
......
就连塑料姐妹群里也刷屏了,都是在问她怎么回事。
陈薇奇:【你…怀了?】
还有杨姝桦,谢温宁,谢明穗的消息。
易思龄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茫然地抬起头,看谢浔之:“怎么都知道了?”
谢浔之蹙眉,“你晕到的照片所有媒体记者都没有发,我让人全删了,应该是有粉丝拍到了你的照片,发到网上了,我已经让公关去撤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易思龄尖叫,谢浔之紧张地站起来,绕过餐桌,拖了一把椅子坐到她边上,安慰她,“别怕,老婆,我让公关拟申明,就说…”
谢浔之很冷静,“新店开业太忙,你早上忘记吃早饭,低血糖加上忙碌才会导致昏倒,撇清怀孕。”
易思龄和谢浔之的思维完全是一个东一个西,她在乎的根本不是怀孕被别人知道。
她迅速点开,第一个词条就是福娃娃旗舰店开业剪彩的通稿,照片全是团队把关后发出来的美照,可点开评论区,完全是另一番情形。
求求求求了,不要是丑照,不要是丑照…
易思龄紧张地点开那张点赞最高的图片——
人潮攒动的现场,镁光灯在疯狂闪烁,在黑衣保镖的开路之下,她被谢浔之紧搂在怀里,紫色织金旗袍被笔挺宽厚的灰色西装完全笼罩。男人神情沉郁而严肃,她只是蹙着眉,乖顺而依赖地靠在他怀里,被他托抱着往前。
第二张,是谢浔之紧张地将她打横抱起,而她像一束鸢尾花,在哄闹的,嘈杂的世界里,被他保护着。
live图把他所有的紧张记录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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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懂,这两张照片的含金量!这两人太配了太配了!】
【好喜欢那张姐夫把姐姐抱在怀里的照片!他别太爱了,光看照片都能感觉他紧张到心都要停止了!】
【所以是不是怀孕了!这个宝宝好会啊,福娃娃跳到妈妈肚子里啦!】
【爹:疯狂公关,撤热搜,删照片。妈:干呕还要保持优雅。宝宝:惊天动地出现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xswl!我就静静看着蓝曜装死不说话。】
【盲猜一下,等会的申明是:总裁夫人没吃早饭低血糖。潜台词:求求了,别说是怀孕了,要被炒鱿鱼了。】
谢浔之见易思龄不说话,心脏被捏着,怕她不高兴,怕她情绪不稳,最怕的就是她再次昏过去。
那样惊心动魄的上午,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易思龄长舒一口气,“不是丑照!我就知道,我昏倒过去肯定也很美!”
谢浔之没明白:“嗯?”
易思龄把那两张照片保存,偏过头,妩媚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好似透过眼前这个镇定冷静的男人,看见了上午那个慌张失措的他。
“你上午是不是很紧张,谢浔之。”
谢浔之静望着她,想说紧张但又怕她担心,他到此刻都清楚地记得,他当时手在抖。
“应该是害怕。”他捧住她的脸,还是忍不住,亲了她的唇角。
易思龄张开唇,示意他可以吻得深一些,谢浔之呼吸颤栗,扣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吻进去。
她的情绪在吻中变得无限充盈而宁静。
吻过之后,他抱着她,下巴搁在她颈窝里,呼吸喷洒,惹得她有些痒,不停地笑。
“我让公关发声明。”
“不用。”
谢浔之蹙眉。
易思龄手掌盖上肚子,摸了摸,“它来得惊天动地,肯定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它来了。”
谢浔之笑了笑,心想一个小胚胎而已,怎么还挺有心机。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那么多人面前闹一出惊天动地,害得他们都手忙脚乱。
谢浔之把手掌盖在她的手背之上,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小胚芽能不能感受到爸爸妈妈一起在抚摸它,“希望它这十个月听话,不要闹腾妈妈。”
“不听话它就惨了。出来以后我肯定要找它算账。”易思龄哼了哼,“不过…如果是像我一样的小公主就算了。我可能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
“那如果是…”易思龄为难。
“不论是男是女,我都会好好教育,争取一辈子不让你闹心。”谢浔之保证。
“说的好听,孩子长大了,还会听你我的?”易思龄想到易坤山,这才感同身受,有些怜爱。
“我爹地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我一点都不听他的。”
“但你很爱你爸爸。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爸爸自己也知道。”
易思龄笑,“这倒是真的。”
梅叔已经把车停在餐厅门口,吃过晚饭后,谢浔之牵着易思龄出来,她穿着高跟鞋,导致全程他都很紧张,恨不得把她抱着走。
夜晚的风和煦而温柔,路灯把那台白色幻影照得如梦似幻,像雪白的骏马。
梅叔站在车门边,喜笑颜开地问好:“少奶奶感觉还好吗?”
易思龄:“梅管家,你笑得褶子都要出来了。”
梅叔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脸,“高兴呢,想到明年谢园就要多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宝宝了。”
易思龄懒得搭理这对主仆,慢悠悠坐进车里。车经过改造,完全适合孕妇,柔软的航空座椅包裹性很好,车厢备了各种会用到的东西,营养品,小零食,身体乳……还有两双平底拖鞋。
“我就知道你看我的法拉利不顺眼…”易思龄嘟了嘟嘴。
谢浔之靠过来,替她系上安全带,冷峻的侧脸线条在昏芒的空间里,很温柔,他笑了声,“那车太小了,什么也装不下。”
那车他坐进去都伸不直腿,还轰隆隆地。
“可是车牌很nice。”易思龄忧郁。京城都知道那是她的车,每次出街都会有粉丝认出来,拍照合影打卡,别提多拉风了。
谢浔之:“我拍了新车牌,过几天就换到这台车上。保证让你满意。”
易思龄双眼一亮,“什么数字?”
“五个八。拉风吗。”
易思龄嫌弃:“你怎么跟我爹一样啊,好土。88888,我是什么财大气粗的土公主吗?”
易坤山在港城的车牌就是一个单号八。全港无人不知那是裕丰董事长的座驾。
谢浔之心脏被扎了一刀,不知道该怎么回。他选的衣服鞋子礼物都翻车,现在连挑的车牌也翻车了。
幸好梅叔解围,笑着把一张照片递过来。
“少奶奶,您看这个。”
易思龄接过来。是一张b超照片,黑乎乎的,要仔细寻找一番才能看见那黑乎乎第一团里有一颗小小的芽。
“这是?”她惊讶。
“医生说还只有孕囊,没有看到胎心胎芽,等过几天再去照,说不定就能看见了。”
易思龄捏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忽然笑了。她其实对肚子里多了一个宝宝没有感觉,直到看见这张照片才觉得神奇。
有一种温柔的情愫在流淌,虽然她还是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个孩子是有一点破坏她的计划,她其实打算过两年再思考这件事。
一只大掌盖上来,握住她的手。易思龄抬头,对上谢浔之的眼。
他一字一顿地说:“不要有压力,易思龄,你还是你。”
“我也还是我,我们还是我们。”
比翼双飞
我们还是我们。
易思龄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解开安全带,手撑着中控台站起来,猫着腰钻到谢浔之那边。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就坐在他的怀里,
敏捷而灵活,
她现在还感觉不到笨重,整个人都是轻盈的。
谢浔之的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有所反应,
接住她,
将她圈抱在怀里,
像圈住一捧香气萦绕的花。
在港岛那家泰式餐厅第一眼见到她,
谢浔之就觉得她像极了一朵娇贵艳丽的花。
这种花太难养,
需养花之人每日每夜精心侍弄,
精心浇灌,
精心催发,
精心呵护,才有可能得到一次欣赏她开花的机会。
他自知不是一位擅长养花之人,
第一眼看见她,是理所应当的抗拒,她太漂亮了,漂亮到让他抗拒,他觉得招架不住她。
招架不住干脆不要招架好了。他最开始是这样想的。
她不是他想象中的另一半的样子。母亲曾问过他,
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妻子,
他只说,只要父母认可,
未来能相敬如宾就好。
他不认为能和易思龄相敬如宾,
当然,这个词现在看来的确是个笑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想拥有这朵花?
谢浔之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节点,只知道对易思龄的痴迷和欲望是日渐强烈地,从一开始的严肃冷静,到好奇,到无奈,到喜爱,到逐步魔怔,到此时此刻,想让她永远为他盛开。
他就是喜欢看她漂亮,高傲,风光,喜欢她撒娇,甚至喜欢她调皮。
易思龄窝在他怀里,眼底映着斑斓的夜色,偶而仰脸看一看谢浔之,他温沉地望着窗外。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川流不息的猩红车灯凌乱地扫在他的脸上,身上,让他英俊的眉眼更强烈。
他的怀抱也很热,荷尔蒙的味道束缚在衬衫之下,隐隐散出来,让她七荤八素。
易思龄忽然想,若是照片上这颗小芽苗是女孩,会不会像她?若是男孩,会像他吗?还是会同时像他们两个人,那一定是最有趣的小孩。
“你在想什么。”她轻轻出声。
谢浔之收回目光,低头吻上她的发顶,“突然很感谢母亲,还有宴姨,还有你的爹地妈咪。”
易思龄歪头,不理解地看着他。
“如果没有他们,我们也许不会遇见。”
易思龄笑,“如果没有遇见我,你也会这样过。也会是蓝曜的领舵人,也会高高在上,也会富贵一生,说不定你的那位妻子比我对你要好很多,你会过得更幸福。你知道啊,我其实不太擅长对人好。”
她说完,心底冒出酸涩,和控不住地难过。
谢浔之温柔的眉眼陡然冷却下去,不是想到了什么,眼底甚至闪过一丝害怕,他抱住她,低声:“易思龄,别说这种话。不会有别人,只会是你。”
他只想遇见她,也只想和她在一起。
没有谁能够带给他这种幸福,他接住的是上天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我的妻子只会是你。”
“为什么只想要我。”
易思龄凑得更近,鼻尖撞上他的下颌,迷离的夜色中,她像一只摄人心魂的妖精。
谢浔之恼恨她用这种方式来捉弄他,但没有任何办法,心中那丝后怕随着潮水褪去,他笃定地告诉她:“没有为什么,易思龄。即使我们不是用这种方式遇见,也会有另一种方式遇见。总之,我们会在一起。”
他很笃定,如同笃定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他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易思龄躺在他怀里,手掌贴住他的心口,另一只手握住那张其实什么也看不清的b超照片,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很轻地嗯了一声。
靠在他怀里安稳地闭上眼。
车一路驶向谢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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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浔之直接抱着易思龄回了卧室,她已经睡熟,连刷牙都是他好不容易哄醒了才肯张嘴,为此还被她咬了一口泄愤。
等易思龄睡下后,他这才来到前厅。父亲,母亲,明穗,温宁,小起全到齐,五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谢浔之无奈地笑,不疾不徐走过去,往果盘里拿一颗苹果握在掌心,“一个个的,这么看我做什么,开批斗大会吗。”
杨姝桦坐在沙发上熬了几个小时,一整晚喝了三四壶茶水,终于把人等来,这人还春风得意,没个正形。
杨姝桦瞪他,“就是批斗你。到底怎么回事?我问了张院,他说思龄都怀孕一个月了,你说你,这么大的事,怎么瞒着我们!谢浔之,你不是三十岁了,我真要打你!”
谢浔之立刻收起笑容,严肃地说:“抱歉,妈,我给您请罪。这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你今天才知道?”
谢乔鞍安抚妻子,让她别着急上火,“喝点茶,喝点茶。”
“还喝!喝吐了!”
杨姝桦转而继续瞪谢浔之,“你老实交代清楚,思龄怀孕这事你到底怎么搞的,好好一个姑娘,居然当众晕倒,都赖你没照顾好。”
谢浔之接下这番耳提命面,“妈说得对,是我照顾不周,疏忽了。从现在开始,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她,不可能再发生晕倒这种事。”
“你最好是。”杨姝桦让李管家把少爷手上的苹果收了。
谢浔之看着苹果被人拿走。
“做错事了还想吃苹果。你可真美。”
“…………”
谢知起哈哈笑出声,这还是第一次见大哥被批。平日里众矢之的都是他,今儿换成大哥,真是百年难遇的盛况。
“小起,你去睡觉。”谢浔之锐利的目光落在谢知起身上,嗓音很沉。
谢知起立刻正襟危坐,不敢再笑,“…我没说什么啊,大哥…现在是批评你,怎么又开始批评我了。”他摸不着头脑。,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浔之微笑:“大人说话,小孩儿别听。你和宁宁都去睡觉。”
杨姝桦:“小起就坐着,好好看看反面教材,以后结婚了别学你哥,媳妇怀孕了都不知道。”
“…………”
谢浔之的苹果被收缴,一杯茶水也没有讨到,就这样维持着良好受训的仪态,端坐在沙发上,背脊挺直。
谢知起和谢温宁难得不斗嘴,两颗脑袋靠在一起,就在那笑。谢温宁甚至偷偷拿出手机拍小视频,这一幕难得,她要记下来。以后等大嫂心情不好了拿出来看,保准心情就明亮了。
一番批评持续了一个钟头,期间又把易思龄怀孕的各种事项有条不紊地安排妥当。
杨姝桦生过孩子,当然比谢浔之有经验多了,但是再有经验的过来人,再完备细致的陪产团队,也不能代替谢浔之在这场战役中的绝对重要的地位。
“孕妇情绪会受到激素波动的影响,你别还要维持你那一套讲道理的老套做派,要顺着她,让着她,千万不能影响她心情。”
谢浔之失笑,“妈,其实我讲道理也讲不赢她。”
杨姝桦:“你知道就好。”看他看得实在是烦,杨姝桦挥挥手,起身回房休息。
“哦,对,思龄的父母明天就会到谢园,你好好想想怎么解释,别以为我们不骂你,就没人骂你了。”
谢浔之微不可察地叹气。
爸妈走后,谢温宁凑上去,臂弯中箍着抱枕,“大嫂真有小宝宝了?”
“谢宁宁,你这不是废话。”谢知起把她拽过来。
谢浔之被骂了一晚上,明天还要挨骂,但心情愉悦,丝毫不受影响。他起身,拍了拍谢温宁的脑袋,口吻很温柔,“嗯,宁宁要当小姑了。”
即将升级成小姑的谢温宁非常高兴:“以后我天天带它玩儿!”,尽在晋江文学城
能带它玩儿的人可太多了。他的弟弟妹妹,易思龄的三个妹妹,还有周围一帮朋友,那孩子在易思龄的肚子里,还只是一颗看不清胎心胎芽的小种子,谢浔之居然开始担心它长大后玩得太疯,不肯好好学习。
走回卧室的路上,夜色静谧,月光皎洁,竹影婆娑地映上白墙,几只流浪猫飞檐峭壁地窜过树林,不知躲在园中的哪个地方熟睡一整晚。
谢浔之忽然笑了声。他笑自己总是喜欢想得很多很多,事情才冒头,他已经把接下来一百步规划好了。
不必担心太多。一切都有最优的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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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易思龄醒来的时候到了中午,一起床就听见客厅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是……
易琼龄:“公主还不醒,我都要吃饱了,中午还怎么吃啊。”
易欣龄也被各种食物投喂到打了个饱嗝,“我也饱了,要不你去看看公主醒了没。”
易乐龄一边回复工作邮件一边制止这两人,“别去,怀孕了是很嗜睡。”
小狸花猫看见了旷别已久的另外三个主人,非常兴奋地到处乱窜。
易思龄猛地睁开眼,涣散的瞳孔渐渐清晰,她翻身下床,来不及穿拖鞋,快步走出去。
“啊…!”
易琼龄第一个发现她,叫了声。
易思龄呆滞地站在那扇紫檀木百宝嵌屏风前,怀疑自己在做梦,“你们…”
那三双眼睛都看过来,不约而同聚焦在她脸上,随后整齐划一地下移,来到她肚子。
易思龄倏地捂住肚子,“看什看啊…你们也跟着来了啊…”一声撒娇似的抱怨。
易乐龄先反应过来,“怎么不穿鞋。”她迅速起身,走去卧室把易思龄的鞋捡出来。
易思龄羞赧地穿上,抱着妹妹亲了一口,“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瞒着我谈恋爱还在心虚呢。”
易琼龄立刻跳起来,很崩溃:“Mia!你别亲她!她现在被男人污染啦!我昨天撞见她和伽霖哥在办公室玩亲亲!肯定办公室py了!”
易乐龄脸顿时红了,快步冲过去就要打易琼龄。易琼龄躲得慢,被难得暴躁的易乐龄摁在沙发上,狠狠抽了几下屁股,这才老实。
易思龄见不得打屁股这个场景,默默别开眼,脸颊也泛出一丝微润的红。
她不想被看出端倪,借口去洗漱,一双湿漉的眼睛沾着媚气。算起来昨晚该是亲密日,但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把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也不知下一次的亲密要到什么时候,久到她一时算不过来。
易思龄一边刷牙一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晚谢浔之没有抱着她睡,只是很妥帖地睡在她身边,连手也老老实实不碰她,睡姿恢复严肃井然。
他说了克制,就真的一秒恢复克制。什么要慢慢来,缓缓来,根本就是骗人,他的意志力强大到可怕。欲望在他面前真像不知天高地厚的轻狂少年郎。
易思龄不高兴地垂下眼,快速吐掉口中的泡沫。,尽在晋江文学城
出来后,茶几上已经摆好了汤汤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