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看着当年那个背着书包孤零零地站在告别厅，一个人捧着爷爷的骨灰往后山的墓园走的少年如今身边有了一个真正心疼他的人，王涛打心里替乔澈高兴，但还是苦着脸，硬着头皮赔笑道：“霍总，是这样的，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行，招人特别费劲，咱们现在肯定是要以小乔的身体为主，但这突然离职我这边确实…”乔澈喝了一口热水，看着王涛愁眉苦脸的样子，笑着开玩笑：“涛哥您这么舍不得我啊？”
王涛眼睛一瞪，本想假意训斥几句，奈何碍于霍明绪就坐在旁边，于是泄了气似的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乔澈勾唇露出一抹小孩子似的狡黠的笑。霍明绪看了他一眼，接口道：“乔澈很喜欢这份工作，我也尊重他的选择，只是您知道他的身体，所以想问问这段时间能不能尽量帮他协调一下白班。”
“这个绝对没问题！”王涛一拍大腿，这事儿正常情况肯定要先和孟婷他们商量，但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王涛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孟婷没得说，以前她父亲生病住院，乔澈一个人顶了她一个多月的夜班，宋尚更是把乔澈看得跟偶像大神似的：“他们俩一直很在意小乔的身体，我都能猜到他们的答案。”
王涛说完又迟疑道：“只是学校那边的课可能还是需要你上一段时间，刚开学我这头也不太好和校长说换老师的事儿，前几天在一块儿吃饭校长还说你人气特别高，学生们都喜欢听你讲课。”
“学校那边一个礼拜一节课，我没关系。”乔澈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只是身体实在不允许他昼夜颠倒：“现在换的班您先帮我记着，等手术以后我再和他们换回来。”
王涛本以为霍明绪这次过来是要替乔澈辞职的，以霍家的财力，哪怕是乔澈往后数十辈子不工作估计钱也花不完，却没想到他只是想暂时调调班，如释重负地摆手：“不需要，你现在是咱们这儿的团宠，只要手术成功就够了，谁到时候让你补夜班？谁敢我就扣谁奖金！”
从办公室出来，王涛目送两人朝停车场走去，霍明绪一直牵着乔澈的手，虽然旁边没什么人，却始终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乔澈时不时转头对他说两句话，看上去亲密无间。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王涛自顾自地笑了笑，转身返回了办公室。
霍明绪解了车锁没急着上车，转身看着乔澈：“工作别太辛苦，中午吃饭记得拍照发给我。”
乔澈伸手扶着车门，笑道：“知道了，开车慢点，不用担心我。”
霍明绪根本不舍得留下他自己回公司，看着乔澈苍白的脸总觉得大逆不道像是把他抛弃了似的：“晚上下班我过来接你。”
乔澈无奈地靠在车门边：“霍总不会是干脆不想走了吧？”
霍明绪真有此意，但没人能真的像电视剧中的霸道总裁一样动不动就在家陪老婆，只能捏了捏他的手指，矮身上了车：“我倒是想。”
乔澈顺手替霍明绪关了车门，退后两步看着他，霍明绪的车还没来得及发动，一个一脸憔悴的女人从不远处跑过来。
“乔老师！终于等到你了。”大冷的天，女人一看就是站了很长时间，脸冻得很红，眼袋很深，看起来就知道这两天没怎么休息。
正是王奶奶的小女儿。
乔澈看着她袖子上别着的黑纱布，想到王奶奶离世时那个肮脏的床铺，心中很不是滋味：“遗体已经火化了吗？”
“昨天就火化了，之前听你的同事说你今天回来，我想在这儿等等你，所以买了今天下午的车票。”女人孤零零一个人，像极了当初的乔澈：“我就是想谢谢你，那天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应该的，王奶奶从前很疼我。”看着女人红肿的眼睛，乔澈没忍心提起她那两个还关在派出所的哥哥：“别想太多，节哀。”
女人吸了吸鼻子：“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乔澈还没开口，她已经主动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乔澈的腰，母亲离世，这样巨大的痛苦却没人能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乔澈的身上有很干净的洗衣液的味道，他的腰身很窄，可女人在这个怀里感受到了冬天从未有过的温暖。
乔澈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都会过去的。”
几秒钟以后，女人松开手，看着乔澈终于露出一点笑容：“谢谢，那我去办手续了，再见。”
女人说完就走了，乔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转身才发现霍明绪的车还停在原地没走。
乔澈敲了敲车窗，霍明绪把车窗放下一半，靠在座椅上看他。
“怎么还没走？”乔澈问。
霍明绪的目光无声地转向女人离开的方向，隔了几秒才收回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乔澈。
乔澈被他逗笑了，弯腰手肘撑在车窗边看着霍明绪，手伸进车窗，很轻地捏了一把霍明绪的脸：“霍总不会是吃醋了吧？”
霍明绪一手搁在方向盘上，另一手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这件事先记着，以后再算账。”
◇
第55章
现在也可以亲我
“那我就等着了。”乔澈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歪头笑了笑，放在外套口袋中的手机响了。
乔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略诧异地给霍明绪看了一眼：“是宁宸。”
霍宁宸正坐在地板上把保姆洗干净的校服全都折叠好放进行李箱，听到乔澈的声音立马开始撒娇：“嫂子，我后天开学，明天晚自习之前回学校报道，你能跟我哥一起送我吗？”
乔澈的手机开着免提，霍宁宸没等来嫂子的回应，倒是听他哥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不能。”
“哥，我马上就高考了，下学期基本没有放假的时候，”霍宁宸不满地嘟囔道：“到时候好久都回不了家，我要是想嫂子了怎么办。”
他说这话哄乔澈开心还算有用，对霍明绪来说却是起了反作用，霍明绪哼笑一声，伸手就要来挂电话，乔澈拿着手机直起身，笑道：“可以。”
“太好了！”霍宁宸激动地叫了一声：“那嫂子你再帮我问问我哥有没有时间？”
乔澈大概是唯一一个不需要看霍明绪的日程表就能直接说他有时间的人，霍宁宸开心坏了，又觉得自己像是有爸有妈的孩子了。
第二天下午，米亭开车把霍宁宸送到了霍明绪家楼下。
“你说说你这孩子，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米亭到的早了点，等着霍宁宸给霍明绪打电话以后皱着眉抱怨：“以前我说要送你你从来不让，现在倒好了，越长大越黏人了。”
没过几分钟，电梯门开了，乔澈先走出来，霍宁宸来不及回答米亭的话，欢天喜地地推开车门下了车，使劲招手：“嫂子！这儿！”
霍明绪落后乔澈一步，跟着他朝这头走过来，米亭也推开车门下了车。
“婶婶。”乔澈看着米亭礼貌地笑了笑。
自从上次听说了乔澈的过去，米亭心里也挺不是滋味，想到自己第一次见乔澈的时候表现出的敌意，今天再看到乔澈，她觉得很尴尬。
“小乔啊，真是麻烦你们了，”米亭挤出一丝笑，不太好意思看霍明绪：“我说不折腾你们的，宁宸这孩子一点也不听话。”
乔澈笑着看了一眼霍宁宸：“不麻烦。”
“之前听宁宸说你胃不太好，经常胃疼，平时生活上要多注意。”米亭很少主动关心别人，看上去显得别别扭扭的。
她如今的反应不用猜也能看得出一定是霍明绪私底下说了什么才会让她的态度有这么大的转变，乔澈道了谢，霍宁宸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拖了出来：“妈，我快来不及了，先不说了啊！”
霍明绪把车开过来，霍宁宸非常主动地拉开后座门钻了进去，车子疾驰在马路上，越是接近学校附近车流量越大。
车窗外的景色渐渐熟悉起来，乔澈看着马路两旁高大笔挺的梧桐，怔愣了好半天，直到记忆中的校门就远远地伫立在马路的尽头，他才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看着霍明绪。
这一段车子多，都是送学生回来的家长，霍明绪察觉到乔澈的目光，看到一个空位，把车子缓缓地停进去：“霍宁宸也读一中。”
车子停稳，霍明绪熄了火，霍宁宸没意识到乔澈的异样，自己先下了车，乔澈像是还在状态之外，愣愣地看着车窗外。
这里他实在太熟悉了，这儿有他和霍明绪的青春，埋葬着他最初的心动，回到安州市这么多年，这条路他从没走过，他早就下意识地把这三年遗忘了。
“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回去，让霍宁宸自己进去就是了。”霍明绪伸手握住乔澈的手低声询问。
一中是住宿制，因此返校报道这天家长总是特别多，十来岁的少年们一个个背着书包，时不时地遇到自己的同学，于是三三两两凑到一起，身后跟着拖着行李箱的家长。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青春的气息，光是看上去就很有朝气，霍宁宸从书包里找出校服外套穿上，乔澈隔着车窗看他，恍惚间觉得像是看到了十年前的霍明绪。
霍宁宸衣服都换好了，一回头他哥和他嫂子还没下来，于是敲了两下车窗示意，弯下腰眯着眼睛往里面看。
“没事，进去看看吧。”乔澈说：“我挺想和你一起回学校看看的。”
这么多年学校基本没怎么变过，校园里来来往往都是学生家长，手里拖着大包小包地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这个小超市竟然还在，”乔澈指了指不远处一家简陋得甚至连招牌都没有的超市。
“这儿可是一中学生的天堂呢！零食特别多！”霍宁宸看了一眼落后两人一步正在接电话的霍明绪，好奇地凑近乔澈：“嫂子，你们读书的时候我哥也买零食吃吗？”
乔澈失笑：“他那种人怎么吃零食。”
霍宁宸也无法想象他哥跑到小超市去买一包薯片得是什么情景，笑了好半天，霍明绪挂断电话走过来，伸手按住他的后颈：“笑什么。”
“嫂子说你从不吃零食，”霍宁宸被他捏得一缩脖子：“那你是不是压根不知道这儿有个超市啊？”
霍明绪看了乔澈一眼：“我不吃，不代表我不用过来给别人买吃的。”
霍宁宸“啊？”了一声，扭过头去看乔澈，反应了几秒钟：“我是被按头喂了一波狗粮？”
“有些学霸整天只顾着学习，早饭不吃就进班级做卷子，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就开始胃痛。”乔澈笑笑没说话，霍明绪看他：“我只好上学的时候顺便帮学霸带点牛奶面包。”
乔澈的眼睛眯着：“我去买瓶水，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霍宁宸！”两个女生从对面走过来，看到霍宁宸兴冲冲地打了个招呼：“你刚到啊？”
霍宁宸点点头：“我还没回宿舍呢。”
“那你可得抓紧了，老师在群里发通知了，说今天晚上就有晚自习。”一个女生一边说眼睛一边往霍明绪身上看：“我俩先去吃饭了，你快点哦！”
霍明绪一直看着超市里面，乔澈买了三瓶水正站在收银台边等着扫码，他的注意力没放在这边，一个娃娃脸的女生小声对霍宁宸说：“这是你哥哥吗？好帅哦！”
哥哥嫂子的感情可容不得任何爱慕的目光，哪怕是他的同学也不行！霍宁宸义正言辞：“是我哥哥，但是我有嫂子了，我嫂子买水去了。”
“啊？”女生伸长脖子往超市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乔澈付了钱走出来，霍明绪抬步迎了上去，顺手把他抱在怀里的水都接了过来，两个女生的脸上完全不见一丝遗憾，取而代之的是八卦的眼神和压不住的嘴角。
别人的家长都背着包提着行李，整个学校放眼望去最累的学生就属霍宁宸了，背上背了个书包，手里还拖着行李箱，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年轻人倒像是进来参观的。
把霍宁宸送到宿舍，其他几个室友已经去教室准备上晚自习了，高三的学习任务重，再加上是重点高中，学生们的自觉性都很强，霍宁宸把床铺好也锁上门往教室跑了。
“嫂子！我周末拿到手机给你发消息，你平时要好好吃饭！”霍宁宸一边沿着楼梯往下跑一边叮嘱，声音越来越远。
霍明绪头一次觉得他弟这人有点碍眼，毫不客气地回敬：“不用你说。”
霍宁宸跑得快，压根没听到他哥这句话，乔澈好笑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幼稚。”
天色刚刚暗下来，送孩子过来的家长陆陆续续也走了，学校里又逐渐恢复了宁静，霍明绪和乔澈牵着手往校门口走，路过图书馆的时候，霍明绪的脚步停了一下。
“还记得这儿么？”霍明绪指了指：“以前你午休的时候经常来图书馆。”
图书馆是一栋七层高的建筑楼，乔澈抬头看了一眼：“当然记得。”
“上面有一个天台，想不想上去看看。”霍明绪问。
在这儿读了将近三年的书，乔澈还从不知道图书馆天台还能上去，跟着霍明绪沿着梯子从七楼爬到楼顶，凉飕飕的风吹在脸上，不觉得冷，倒是特别舒服。
从这里能把整个一中尽收眼底，不远处三栋教学楼灯火通明，再远一点的操场上学校的后勤工作人员正在清理跑道上残留的雪，一切几乎都没怎么变过，和他记忆中的校园重叠在了一起。
“你怎么发现这地方的，”乔澈问霍明绪：“这梯子藏的这么深都能被你找到。”
“季千山给我推荐的，他那时候谈恋爱总把女生在这儿来偷偷约会，老师抓不到。”霍明绪说。
乔澈笑了好几声，霍明绪等着他笑够了才又说：“那时候我也想过，要是你答应和我谈恋爱，等你什么时候在图书馆做卷子做累了，我也带你上来，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亲你。”
他想把心爱的人带到这儿来，虽然晚了十年，好在最终实现了，乔澈笑着看他：“现在也可以。”
◇
第56章
做吗？
天台上的光很暗，所幸现在天还没有彻底黑下去，乔澈与霍明绪面对面站着，仰头看着他，眼底带着细碎的光。
霍明绪伸手揽住他的腰，不轻不重地把他整个人带向自己面前，然而下一秒，乔澈主动环住他，闭上眼凑近吻住他的唇。
这是迟到了十年的吻，他们曾无所畏惧，然而命运迫使他们分开，他们都被一双无情的手推向另一头，可绕了一圈回来，谁能说这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时间的洪流把他们推回最初相遇的地方，就像是完成了一个虔诚的仪式，让他们在这儿拥吻。
马上立春了，这段时间气温也回暖了不少，站在天台上不会让人觉得冷，乔澈被霍明绪抱在怀里，头枕在他胸前蹭了蹭。
“怎么跟小猫似的。”霍明绪低头看他。
乔澈被用大衣裹着，慵懒地“嗯”了一声，闭上眼：“我想回家了。”
三口之家的日子过得时间久了，霍宁宸这一开学家里安静得让乔澈有点不适应，霍明绪进浴室洗澡去了，乔澈喂了旺财，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
旺财嗷呜嗷呜地跑回窝里叼了一个球过来放在乔澈脚边，乔澈拿起揉了揉旺财的头，小声商量：“你先自己玩一会儿，我等下再陪你。”
旺财心存不满，歪着头张嘴去啃乔澈的手指，被乔澈轻松地躲开，于是气哼哼地扭头跑回自己窝里生闷气了。
浴室的门发出一声细小的动静，霍明绪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只见乔澈反手关上了门走进来。
“怎么了？”他这个举动吓了霍明绪一跳，下意识以为他身体不舒服伸手去关水，乔澈已经走了过来，脱掉鞋子，光脚踩在地砖上。
即便是防滑地砖，霍明绪的心还是提了起来，伸手拉着他的胳膊，低头打量乔澈的脸色：“胃疼？”
乔澈没答，站在淋浴下面，伸手紧紧抱住霍明绪，将他逼到墙边，仰着头吻住他的唇。
霍明绪不明所以地被强吻了，只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乔澈身上的衣服已经全湿透了，温热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头发湿漉漉的，看上去带着说不出的诱惑力。
霍明绪的手猛地一紧，迅速反客为主，狠狠地吻住乔澈。
“霍明绪，”伴随着哗哗的水声，霍明绪听到乔澈含糊不清的声音：“我们做吧。”
霍明绪皱了一下眉，覆在乔澈腰间的手松了点力气，拉开点距离看着他：“不行。”
乔澈这种性子的人难得主动一回，既然主动了自然是不达到目的不肯罢休，他料想到了霍明绪会拒绝，圈着霍明绪的手一收：“那你就是不喜欢我。”
他很难得露出这样的一面，声音带了几分娇气，霍明绪哭笑不得，哑声问：“谁教你这样说的，嗯？”
乔澈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霍明绪被他看得心软：“你现在的身体受不住。”
“我问过陆医生了，他说可以。”乔澈凑近他的耳边，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旺财自己生了会儿气，突然听到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于是乐颠颠地从窝里跑了出来，只见刚刚还答应陪他玩的爸爸被抱着放在沙发上，紧接着眼前一黑，阳台的遮光帘被挡的严严实实。
旺财生气地叫起来，爪子不停地刨门，人类说话这么不算数的吗？刚刚还说要陪它玩球的，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紧接着它停下了动作，耳朵支棱得老高，隐隐约约听到了细细碎碎的呻吟声，爸爸的声音染上了哭腔，还有皮肤有节奏地摩擦过皮质沙发的声音。
一定是爸爸被欺负了！旺财愤怒不已，更加使劲扒门，然而努力了好久最终于事无补，它疲惫地趴在门口，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睡了两觉，再睁开眼还能听到沙发摇晃的声音，百十来下以后才伴随着一声男人的闷哼，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陆成川已经好长时间没空出来吃饭了，今天好不容易腾出点功夫和季千山约了顿烧烤，刚吃了没几口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陆成川心一沉，还以为是医院有急事，没想到是霍明绪的号码，把手机放在季千山面前晃了晃，两人一起接起电话按了免提。
“怎么了霍大少爷，不是找你出来吃烧烤都没时间吗？”陆成川调侃道：“怎么，不会是乔澈没空搭理你睡着了你寂寞沙洲冷了吧？要不要我发个地址给你你过来找我们？”
“我刚刚和乔澈…”霍明绪干咳一声：“他身体会不会有问题。”
“什么啊？”季千山嚷嚷道，紧接着秒懂：“卧槽，你们…”
乔澈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弱不禁风，走到哪儿大家都要提心吊胆生怕一阵风吹过来他就倒下了，也难怪季千山会跟着紧张了一秒，立马看向陆成川。
陆成川眼角带着笑，慢悠悠地吃了一串烤羊肉，故意吊足了霍明绪的胃口，才问：“几次啊？”
季千山惊诧地看着他，陆成川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出来，霍明绪被戏弄的时候可不多，这机会千载难逢，季千山也跟着凑了个热闹：“几次还有关系呢？”
陆成川一边低头剥花生一边一本正经地回答：“那肯定的，咱们霍总什么体力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要是翻云覆雨三五次的，别说乔澈，正常人恐怕都受不了。”
霍明绪隐约察觉到陆成川这话没安什么好心，但心里实在担心，于是老老实实回答：“只有一次。”
乔澈仰躺在沙发上情动的样子让霍明绪用尽毕生的忍耐力才堪堪克制住自己最原始的欲望，然而即便已经小心得过分，乔澈还是在结束以后体力不支迅速睡了过去，霍明绪抱着他进浴室清理都没吵醒他。
相对于满足，霍明绪的内心更多的是后悔和担心。
陆成川知道霍明绪这是确实在意乔澈，也没再调侃，正色道：“其实乔澈之前趁你没在的时候也问过我，他现在其实身体整体状况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所以这种事是可以承受的，你别太担心了。“霍明绪应了一声，他站在二楼打电话，不敢离卧室太远，转头看了一眼虚掩的房门：“先不说了，挂了。”
“用完就扔，真无情。”季千山的吐槽被霍明绪直接掐断在电话里。
卧室开了一盏很暗的夜灯，霍明绪推门走进去，乔澈整个人陷在柔软舒适的大床里，被子搭了一角，睡衣外面的皮肤上有斑驳的吻痕。
霍明绪坐在床边，伸手轻抚乔澈脖颈处的吻痕，心中就像是装了一坛子酒，由于乔澈再次撞进他的生活而激荡出来，让他整个人都醉了。
霍明绪的手隔着被子放在乔澈的胃部，俯身亲了亲。
只要睡在霍明绪的怀里，乔澈的睡眠质量就会达到空前的优质状态，第二天手机闹钟反反复复响了几次才醒，身体稍微一动，一阵酸痛从后腰处传来。
霍明绪手中端着一碗面从外面走进来，看他醒了，把面放在旁边，伸手把他从被窝里抱起来。
“正想上来叫你。”霍明绪把杯子递给他，看着他喝了两口水，眼底带着更浓重的温柔：“有没有不舒服的。”
昨晚的乔澈有多黏人今天就有多清冷，就着霍明绪的手喝了两口水，矜持地皱着眉不肯说话，手按了按腰。
事后第一个清晨，霍明绪恨不得把人捧在掌心里宠着，喂他吃了两口面才终于换来乔澈不满地埋怨：“我很累，等下还要上班呢。”
霍明绪笑着哄：“等会儿我送你。”
乔澈看他一眼：“算了，不顺路。”
“送自己老婆哪里都顺路。”霍明绪笑道。
乔澈的眼睛还带着没怎么睡醒的雾气，脖颈处的吻痕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异常显眼，偏偏自己还无知无觉，慢慢悠悠地盯着他：“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擅长哄人啊？”
一小碗面吃的见了底，乔澈好长时间没有胃口这么好的时候了，霍明绪见状心情也不错，牵着乔澈的手指亲了亲：“以前没老婆。”
车子停在殡仪馆门口，门卫张大爷在见识了五六辆豪车以后终于认清了这些车子全部属于霍明绪的事实，打开窗子探出头：“乔老师早哇！”
乔澈推门下了车，朝霍明绪摆摆手，慢慢晃进了大门，笑眯眯地打招呼：“张大爷早上好。”
张大爷嗓门大，眯着眼睛盯着乔澈看了一会儿：“乔老师今天这是……扭着腰啦？”
乔澈的脸微微一红，急忙应了一声，尽量加快了脚步往办公室走去。
昨天王涛已经私底下和孟婷宋尚沟通了调班的事，孟婷是知道内情的，宋尚一听就急了，他从来这儿上班就跟着乔澈。知道他是最不愿给别人添麻烦的，现在竟然主动提出想调班。
这事儿没什么隐瞒的，更何况现在乔澈也的确是在调整身体准备手术，王涛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实情。
乔澈没想到那么多，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宋尚在桌前坐着，开口打了声招呼，宋尚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来，嗷地一声扑进了乔澈怀里。
【90作者有话说】
删删改改，尽力了，懂的都懂
◇
第57章
霍总竟然没出现！
霍宁宸没事儿也喜欢趁他哥不在的时候缠着乔澈撒娇，大狗狗似的往他怀里拱，但是毕竟怕霍明绪，知道但凡给嫂子磕碰到一点儿他哥准饶不了他，所以每次动作都是万分小心。
宋尚没顾虑那么多，一个猛扑抱住乔澈，乔澈没什么防备，往后退了两三步，伸手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
“出什么事了？”乔澈拍了拍他的背问。
宋尚眼睛红了，他平时嘴就笨，再加上心里着急，更是害怕自己一句话说不好惹得乔澈伤心，憋了半天才吭吭哧哧地说：“乔老师，你说换班的事儿王哥和我们说了，我，我同意！”
这是知道了自己的病了，乔澈的心里不是滋味，却又觉得很温暖，安慰道：“那就谢谢了，等我病好了把假再还回来。”
“不用还！”宋尚使劲抽了几下鼻子，哭哭啼啼地大声反驳：“我以后都上夜班，乔老师你就负责养好身体呜……”
孟婷还离得老远就听到宋尚的哭声，三步并两步进了办公室刚好听到宋尚这句话，气的一把推开他：“你干什么呀！挺大的男人哭什么哭！”
宋尚也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赶紧抽出两张纸巾擦眼泪：“乔老师我错了，我不哭了。孟婷姐说的对。没什么好哭的！”
乔澈靠在桌边，脸上的笑容一直也没褪：“谢谢你们，我会好好治疗的，快去工作了，宋尚跟我一起去操作间。”
王涛能帮乔澈调班，但工作忙不忙他实在说了不算，乔澈在操作间忙了一上午，宋尚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大惊失色：“乔老师，十二点半了！该吃午饭了！”
乔澈手上的工作做的差不多了，摘了手套去洗了手，回到办公室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除了霍明绪发来的消息让他记得午饭拍照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打了两遍电话进来。
乔澈犹豫了一下，那个电话像是算准了时间似的又打了进来，乔澈接了电话，对方竟然是楚凡。
“小乔，忙完了吗？”自从和霍明绪结婚，楚凡倒是从没单独联系过乔澈她的声音和平常没什么差别，听起来并没有因为霍龄的事而有任何变化。
乔澈有点紧张，礼貌的回答：“刚忙完，正打算去吃饭。”
楚凡笑笑：“那就正合适了，方便一起吃个午饭吗，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的。”
乔澈一愣：“您在什么位置，我过来找您。”
“我就在你们门口，你出来就能看到我的车。”楚凡笑道。
乔澈没想到楚凡竟然会直接过来，急匆匆地告诉宋尚自己要出去吃，套上外套就出去了。
大门外停着一辆低调的白色轿车，打着双闪，看到乔澈，楚凡放下车窗朝他招招手，乔澈立刻走过去拉开副驾的门。
“您怎么过来不提前告诉我一下，我就早点出来。”头一次单独和楚凡接触，乔澈心里其实有点紧张，以前并不在意霍明绪，总觉得这段婚姻原本也是假的，所以无所谓，现在面对楚凡倒是没了之前的从容。
楚凡换了个发型，原本的长发剪短了，看上去很利落，用手指拢了拢头发：“你们年轻人忙工作哪儿能打扰，我反正没什么事，来的路上买了一杯咖啡，刚喝完。”
她的语气很轻快，听起来并不像个长辈：“你胃不好不能喝，所以我喝完了才给你打的电话。”
简单的几句话让乔澈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一些，他笑着看了看楚凡：“这个发型很适合您。”
“是吧，霍商也这么说。”楚凡丝毫不谦虚，满意地眨眨眼：“我查了一下这儿附近的餐厅，你看下这家合不合口味。”
楚凡是按距离就近找了一家环境还算不错的餐厅，乔澈没什么意见，楚凡直接开了车过去，好在餐厅人不算多，两人坐了一个包间。
乔澈站起身替楚凡倒了杯茶水，顺手接过楚凡脱下的大衣挂在旁边的衣架上才落了座。
“不知道你的口味，只点了一些不辣易消化的家常菜。“楚凡喝了一口茶水：“要是有什么不太喜欢的我们再加，免得到时候明绪要怪我没照顾好你了。“乔澈温和地笑了一声：“您说笑了。“楚凡隔着桌子看他：“我的儿子我是了解的，说实话，上次在爷爷的告别仪式上，我们是真的吓坏了。后来明绪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们了，小乔啊，妈妈很心疼你。“霍明绪从小到大没怎么让人操过心，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毕竟家底丰厚，再加上有霍龄宠着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楚凡就很满足了。
楚凡身边的孩子都是富家子弟，只要想到乔澈还没成年就经历了那么多自然心疼，尤其是得知乔澈的成绩一直很好，如果不是突然发生了那样的变故，恐怕现在过的就是完全不同的人生，心里更是难受。
想到告别仪式那天楚凡转头看向自己时的眼神，乔澈仍十分内疚：“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那天…肯定惹了不少麻烦吧。”
“什么麻不麻烦的，他们就是敢想也不敢说，再说了，那些事交给明绪去处理就是了，不要操心。”楚凡叹了一口气：“妈妈今天特地过来就是想看看你。”
服务员很快把菜都上齐了，楚凡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乔澈的盘子里：“上次我和明绪说，要他考虑清楚，你们的感情究竟能不能支撑着你们携手度过漫长的一生，当时他没回答我，但现在我已经看到了他的答案，我相信他的选择，我也相信你，好好治病，妈妈还等着看你们长长久久呢，知道吗？”
乔澈的病不只是对于霍明绪，对楚凡来说也是不想提起的事实，这段时间她也托朋友联系了不少这方面的专家，大家最终还是都建议请陆成川的老师出马。
楚凡过来自然是表明了霍家的态度，再加上米亭态度的转变，虽然霍明绪不说，但乔澈知道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所做的努力。
乔澈吃的不多，楚凡看得直皱眉，心疼也没办法，结账的时候乔澈执意付了钱，楚凡提着包站在旁边也没争抢。
“霍商也想过来的，但是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算了。”吃过饭，楚凡开车送乔澈回去：“他那个人好严肃，我怕他影响咱们吃饭的心情。”
车子停稳了，乔澈没急着推门下车：“妈，我和明绪结婚带着目的性，这件事是我没办对，让您和爸跟着操心。周末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吧，您和爸到家里来，我做饭。”
这种小日子是楚凡从来没做过的，她不下厨，霍商也不会，家里都是保姆做饭，一听乔澈的话眉头一皱：“明绪让你下厨？”
“他平时也做。”乔澈笑道：“这段时间他学了不少菜。”
楚凡震惊了：“真的？那周末我们说什么也要来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