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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亲爱的思薇,看在你吵醒了我噩梦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恹恹说完后,书舒就要关房门。

    “不是的书,真的有人来找你!”思薇语气有些急:“是个好看的男孩子,他很高,然后皮肤特别白!”

    ——皮肤很白。

    书舒心跳漏了拍,转身的动作顿住,脑海里冒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心说……不会吧。

    而同时嘴上已经问出:“他在哪里?”

    第156章

    这样负责的

    (1)

    “他在楼下,好像还病了——”

    没等思薇的话音落地。

    书舒便行动快于大脑的往楼下走。

    仅两段楼梯而已,不过几十秒就到达了一楼。

    已经是这个时间,玩累的大家早回房间休息去了,木屋整个大厅空荡又安静,书舒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靠近门口桌子前的男生。

    而后。

    整个人怔愣在了原地。

    该怎样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讶异,错愕。

    前一刻还是梦里的人,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自已的眼前。

    荒诞到不禁让书舒质疑起来。

    其实她并没有真的被思薇吵醒,还梦里吧,否则,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裴渡,在这个与那栋别墅隔了大半张地图的地方看见裴渡呢?

    “……”

    周身气息冷淡的男生坐在那里,他坐着的姿势特别规矩,手掌放在膝盖之上,头微侧着,下颚与颈部的线条干净利落。

    他的视线始终盯着大门口的方向。

    一动不动,模样分外执着。

    就像是在守着什么于他而言很珍贵的东西,而门口是唯一出入口,他不可以松懈丝毫,以防宝贝会在不留神间溜走。

    书舒屏息,轻轻出声,喊他:“裴渡。”

    “……”

    被喊到名字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动作,可却在顷刻间不可置信的浑身一震。

    而后。

    如同失去动力被重新安装上电池的机器一寸寸活过来般。

    他回头。

    看见了站在身后的书舒。

    两个人四目相对的那瞬,四周空气仿佛都寂静下来半秒。

    须臾。

    裴渡慢慢从座位上直起身,朝书舒走来,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期间目光在看见书舒的那一刻就没有再挪动过分毫。

    直至,他停留在书舒面前。

    书舒眨了眨眼,惊讶地问:“裴渡,你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两个月不见。

    裴渡的模样似乎变化了许多。

    原本额前略长的碎发剪短了,露出了完整的漆黑的眉眼,整张脸轮廓分明,那种温和的少年感似是在不知不觉褪去,给人的距离感更加强烈了。

    一双深色的瞳仁,冰凉冷淡,盯着人看时,隐隐当中显露出几分属于成年男性的凌厉感。

    书舒犀利总结:这是,长大了?

    “……”

    她还在等裴渡的回答。

    但裴渡沉默着,并没有说话。

    男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见他缓缓抬起了身侧的右手,在书舒意外的目光中,骨节分明的手掌张开,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掌心女孩子手腕的触感传导至大脑神经。

    是纤细的,是柔软的,最重要的——是温热的。

    而温热代表着真实。

    代表着他抓住的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确认到这件事。

    裴渡眼眶边几乎是瞬间迸发出一抹热意来,胸腔里那颗孤独飘零长达整整两个多月的心脏终于算是落在了实处。

    疏密有致的长睫颤动两下,他再次掀眸时,看书舒的眼神直接变了。

    依旧还是冷的。

    可冷中却掺杂委屈,控诉。

    他嗓音低哑干涩,紧绷地从唇间重重吐出两个字:“骗子。”

    大骗子。

    骗他说只是休息一周。

    骗他只是回家看望一下家人。

    他整天盯着时钟,抱着他们的狗数着一分一秒度过了七天,可她却没有出现。

    管家周伯见瞒不过只得告知,她根本就不会再回来了。

    她彻底的离开了。

    书舒当然明白自已的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拆穿,但是她没有想到拆穿后还能被当事人“抓到”进行当面问询。

    “……”

    女孩子脸上闪过一道不自然的神色,打哈哈道:“那个,你知道啦,是的啦,我不是休假,我是辞职。”

    事实原本已是既定。

    可是通过她亲耳听到,又是另一番难言的感受。

    裴渡紧盯书舒,艰难地开口:

    “你的狗不要了吗。”

    “音音就是这样负责的。”

    嗯?

    大福吗?

    书舒大大方方地解释说:“我觉得大福留在别墅里生活会更好。”

    虽然狗是书舒捡到的,但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把狗带走。

    不仅仅是对狗狗好,更重要的是她希望有狗狗以后能陪着漂亮木头,他可以去遛遛狗,跟狗说话,陪狗玩

    这样一来。

    漂亮木头就不会成天那么闷啦。

    她希望他可以开朗一点。

    书舒感觉到扣住自已的手掌在猛然收紧。

    有点疼。

    这件事算她理亏,书舒轻轻甩了甩手臂,问道:“那个,裴渡你还要抓到什么时候,能不能松——”

    没等把话说完书舒就被迫静音了。

    只见上一秒还好好站在面前的人,下一秒眉头紧皱轰然倒了下来。9600

    径直,倒在她身上。

    (2)

    裴渡没有完全倒下来。

    更像是身体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下乍然松懈后产生的晕厥。

    他额头埋进书舒颈窝。

    温度令人心惊。

    好烫!

    书舒吓了一大跳,想起来方才下楼前思薇说裴渡好像生病了。

    *

    思薇每次出门游玩总会带上一大堆人,除了相熟的朋友以外,还有保镖和随行医生。

    她爱玩儿。

    不过家里人总是不放心让她独自一个人出门在外。

    正是爱追逐风爱自由的的年纪,有点小叛逆的小女孩偶尔会发两句牢骚说自已渴望有天能够独立。

    彼时书舒敲敲她的脑袋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而现在。

    书舒得感谢考虑周全的思薇爸妈——

    106房间内,暖气充足。

    思薇的随行医生站在床边为裴渡挂水。

    是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女性——叫劳亚,她神情凝重地告知书舒裴渡的情况:

    “水土不服,睡眠严重不足,保暖工作差劲,外加还有点营养不良,看来他有段时间没有正常吃过饭了。”

    “……”

    竟然还不止是发烧。

    书舒惊愕地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男生裹在被子里,额头贴有块退烧贴。

    他双眸紧闭,由于高烧的缘故,原本苍白到有些病态的两边脸颊透出浅浅的潮红色。

    尽管是睡着了的眉头也是拢着的状态,显然不太好受。

    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

    还,可怜兮兮。

    然后书舒低头看了看自已手腕上的手。

    从抓住,到进门,到躺下,到挂水——这人就没有松开过她的手。

    男生宽大修长的手掌从被子底下露出来。

    牢牢地扣着。

    劳亚扎针扎的都是他的左手。

    因为他右手不方便。

    劳亚把听诊器收回自已的随身医用箱,起身道:“书音小姐,我先出去了,等水挂完叫我过来拔针。”

    “好。”书舒点头应:“谢了。”

    劳亚嗯哼一声,想了下,然后说:“如果真要谢我的话,之后滑雪比赛的时候能否先放我二十分钟的水?”

    书舒挑眉:“ok,没问题。”

    劳亚关上门出去了。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书舒和裴渡。

    书舒动了动被扣住的手腕:“好了,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吧。”

    始作俑者呼吸匀称,仿佛没听见书舒的话,纹丝不动的。

    书舒说:“你再抓,我手要青了。”

    几乎是她刚说完的下一瞬,那只手掌握紧的程度就松弛了两分。

    不过也仅两分而已。

    分寸把握得极其准确,仍然控制在不能让人轻易挣脱的范围之内。

    书舒:“???”

    不是。

    他不是听不见她说话吗?

    “裴渡,你别装睡了,给我松开。”

    男生仰躺在枕头上,俨然不动。

    书舒眯眼:“裴渡我可提醒你,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你再不松手,我不能保证你手会不会断掉哦。”

    安静,依旧安静。

    …

    最后书舒还是没有拧断裴渡的手。

    算了。

    看在他生病的份儿上。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书舒扯了下被子,完全盖住了他的手,连同被他抓住的自已的手。

    …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不庆幸。

    书舒有个中途睡醒短时间内睡不着的习惯。

    她一点都不困,另只手撑着下巴,精神地坐在床边软椅上盯着裴渡的药水瓶。

    当滴到一半时。

    裴渡醒了,不过又好像没有完全醒。

    男生眼眸微微掀开了一线,先是好奇地环视了半圈环境,发现自已躺在床上,而后,看到身侧放着只空枕头。

    目光顿住片刻,他想也没想,伸手就过去要扯。

    用的是挂水的那只手。

    “哎——”

    “不行!”

    书舒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臂,制止他的行为。

    然而。

    裴渡似乎烧得混混沌沌,意识不太清楚,不肯收回手,执意要去动那个枕头。

    这样手背上的针孔可是要鼓包的。

    “你要干嘛呀?”

    “丢、掉——”

    他嗓音干哑的说出两个字,眼睛直直盯着那个枕头,怎么都不肯放弃。

    力气还大得很。

    书舒险些都要拉不住他,这不禁让人有些恼火。

    于是她干脆起身上床,手没空,就直接用膝盖压住了裴渡两侧的被子。

    让裴渡能动的范围骤然缩小后,一把扯回他的手臂,掌心向下摁在床面上。

    书舒瞪眼:“你到底,在乱动什么?”

    被强行拉回来的裴渡彻底睁开眼,与近在咫尺的书舒对视上。

    他深色瞳仁乍现,眸底透出冷冷的不耐。

    不消几秒。

    他好似认出了是书舒,带有芒刺的寒意又肉眼可见全部退却,变成了求助。

    “音音,帮我丢掉它,好不好。”

    “……”

    书舒表情很是不解。

    “不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枕头吗?它哪里招惹到你啦?”

    “是会咬人还是会打人呀?”

    “嗯?”

    说着,书舒甚至翻过身,还特意往那个枕头上面一躺。

    这里试试那里试试,向裴渡证明枕头没有问题。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没什么问题呀。”

    裴渡静静注视着书舒的动作,静默半刻,他启唇:“我要睡一个枕头的床。”

    “……”书舒无语:“你就是在睡一个枕头啊,难不成你现在其实是长了两颗脑袋,在睡两个枕头吗?”

    裴渡还是不听,又把要睡一个枕头这句话给重复了一遍,还接着解释说明了句:

    “跟别墅里面,一样。”

    书舒想起来了。

    别墅里。

    裴渡的房间是张算双人就勉强但算单人就宽裕的床,他床上的确就一个枕头。

    因为就他一个人睡啊,这可能是他的某个习惯,但这里又不是别墅。

    哈。

    这小混蛋。

    烧得头顶都要冒烟了,还有空讲究这些。

    净折磨人。

    书舒拿走了那个枕头,抱在怀里,坐了回去,气鼓鼓道:

    “现在可以了吧,能安分点了吗。”

    然后果真,裴渡的确不再闹,阖上双眼,又睡着了。

    但可气的是:

    在这样闹了通的情况下,他的手都还是没松开她的手腕。

    “……”

    气得书舒用左手作势在空中捶了下裴渡。

    真是个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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