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正前方路口突然驶来两辆吉普,一辆是ioa的,另一辆是pbb的。吉普天窗打开,萤从里面探出身来,用力抛出两枚爆闪弹:“你们趴下!”
白楚年:“快到背光地方趴下!”
爆闪弹从白楚年他们身后炸开,固化光线向外刺向追击的实验体,于小橙下了车,一朵灿金色海葵从白楚年他们身后绽放而出,海葵触丝向四周喷溅,毒雾在空中蔓延。
距离最近的飞鸟实验体向下俯冲开始发动攻击,翅膀突然被一股粘稠蛛丝缠绕住,俯冲的攻势立刻被化解。
白楚年望向不远处的树杈,一具身型颀长的蛛丝木乃伊扶着树枝站立,金缕虫在树下,双手十指蛛丝连接着木乃伊的肢体,纵木乃伊在树枝之间灵活穿越。
飞鸟实验体被金缕虫吸引了视线,尖鸣着朝他冲过来,木乃伊翻身落地,单手抱起金缕虫,抬手放出一张蛛网,发动j壹能力法老的茧。
另一辆吉普车门和天窗一起打开,姓贺的那对双胞胎小狼穿着整肃的防弹衣和军用头盔端枪冲下来。
何所谓叼着半根雪茄趴在天窗边缘,压着一把acr步枪闭上一只眼睛瞄准他们身后的飞鸟实验体。
“没个闲时候,爷们儿又救你们来了,你们ioa到底行不行了。”
贺家兄弟俩把受伤的陆言和毕揽星分别搭到肩上,单手持枪带着伤员往车边撤,pbb雷霆援护小组的医生飞快下车把他们接上来,就近把他们安置在车内,车里药品和设备充足完善。
萤和于小橙就近退到pbb的车里,一手抓着横杠一手端枪探出窗口掩护医生给伤员治疗。
韩行谦勾住萧驯的腰,额头隐现雪白独角,轻身一跃便借风滑到了ioa的吉普车边,招手让贺家兄弟上车。
何所谓喊了一声:“走不走?”
飞鸟实验体被木乃伊放出的蛛丝紧紧缠住,金缕虫抬枪扫射,子弹洞穿了飞鸟实验体的全身,而弹孔无法像被普通武器击中时那样快速愈合。
特殊武器丝爆弹匣拥有击溃实验体的能力,金缕虫收了枪,低头抚摸ak弹匣上由雪白蛛丝缠绕、像心脏一样跳动的腺体。
木乃伊走到金缕虫身边,搭着他肩膀,低头与金缕虫贴了贴额头,金缕虫收起指尖双想丝,于是木乃伊翻身挂在金缕虫背后,恢复僵状态。
白楚年和兰波对视一眼:“还剩一个二阶一个三阶,咱俩能搞定。”
兰波搭住他手腕,淡淡地说:“不打了。”
这对平常战术最莽的兰波来说有点反常。白楚年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尾巴,脱离水太长时间,又消耗了许多腺体能量,鳞片有些发干了,他经常这样弯曲鱼骨支撑身体站着,鳞片会有些磨损,鳞片磨损又没来得及生长出新的就会疼。
“好。”白楚年抱起兰波,对金缕虫扬扬下巴,率先踩墙攀上高处,再一跃而下,落在吉普车顶,把兰波塞进ioa的车窗里,自己也从车窗里钻了进去。
金缕虫背着木乃伊挤到了pbb的车里。
不等剩下的实验体追击上来,两辆车相继离去,踩足油门高速撤离。
雷霆援护小组给毕揽星和陆言分别包扎,毕揽星身上两处都是外伤,胸前的伤口缝了几针,手上的伤比较重,需要送到医学会进一步治疗。
陆言身上有几处高温烫伤和脏器损伤,腿也存在一部分软组织挫伤,刚刚一直沉浸在战斗状态没来得及注意,这时候疼得厉害。医生要帮他脱作战服,他谨慎地把作战服塞给毕揽星,再三交代,兜里有重要的东西,别弄丢了,这才安心放松下来疗伤。
金缕虫抱着陆言,用柔软冰凉的蛛丝敷住陆言身上发红的几处皮肤,他的蛛丝有保鲜能力,可以有效防止溃烂。
“兔兔。”金缕虫低头蹭蹭陆言的头发,“很痛吧。”
“我才不怕,要不是白楚年拦着,我差点就搞定了一个a叁实验体呢。”
萤和于小橙瞪大眼睛:“真的啊!”
“那当然,不信问他去。”陆言一边炫耀着当时的情形,一边又因为确实疼了,又有点后怕,说着说着就自己哽咽起来,抱着金缕虫掉眼泪,搞得金缕虫也难过极了,抱着他一起哭。毕揽星给陆言擦眼泪,木乃伊给金缕虫擦眼泪。
车上的医生哑然失笑,小家伙还真是情绪说变就变。
何所谓叼着烟头开车,转了转后视镜,虽然也笑了,但也没像从前那样开口嘲讽一下小omega。这次交换训练中跟ioa的小o们相处久了,越觉得看似软弱的一群小o并非花瓶,越发讨喜可爱起来,想想那两只跟屁虫小狼a,叹了口气,以后娶老婆生孩子一定得生个小o。
ioa的车里,白楚年开车,兰波坐副驾驶,萧驯被韩行谦抱到了最后排的角落里。
韩行谦:“受伤了么?”
萧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韩行谦:“你怕不怕颠?”
萧驯:“颠?”
白楚年:“韩哥的意思是让你坐他大腿,这都听不懂,还叫爸爸呢,我看嘴都没亲过吧。”
兰波:“en?”
萧驯:“…”
白楚年:“哎唷我,说漏嘴了,韩哥我不是故意的,开车分心。”
萧驯紧张起来:“…你、你是装被屏蔽…你都听见了…你们…”
兰波疑惑地看了白楚年一眼:“en?”
贺家两只小狼忽然竖起耳朵趴在车靠背上,转过头睁大好奇的眼睛盯着他们。
贺文潇:“爸爸?什么爸爸。”
贺文意:“什么意思。”
萧驯羞愧到钻进角落,韩行谦轻推眼镜,和蔼解释:“对敬重的长辈用这个称呼会显得很亲切。”
贺文潇:“懂了。”
贺文意:“懂了。”
兰波:“懂了。”
白楚年:“…不,你不懂。你别跟着瞎掺和。”
几片洁白羽毛挡住了他们的视线,韩行谦侧过身,放出一半羽翼,将车里隔绝出一个小空间,并用m贰分化能力“风眼”隐蔽了声音外传。
“生气了?”韩行谦微微侧身,靠近别扭地扭转半个身子背对着自己的萧驯。
萧驯闷声回答:“嗯。你怎么能当着所有人这么说。”
韩行谦笑笑:“没有,我屏蔽了,小白的耳朵能多频聆听,减弱信号之后他还能听得到,是我疏忽。”
“真的在生气?”韩行谦低下头,雪白独角靠近萧驯,“我能读你的心吗?”
天马腺体伴生能力圣兽徘徊,独角触碰对方头部即可获取对方思维。最初韩行谦也是用这种方式确定白楚年对ioa无害,成为第一个敢于亲身接触观察实验体的医生。
萧驯忽然转身过来,指尖推住韩行谦的角,抢先一步使用j壹能力万能仪表盘分析了一遍韩行谦的情绪占比。
这一招来得太突然,韩行谦也没能预料到,更无法在短时间内把自己的情绪掩藏起来。
情绪占比:
爱恋玖拾%
歉意
数据一目了然,萧驯保持推着韩行谦尖角的姿势,愣了愣。
本以为在这段关系能稳主动权的韩行谦稍微有点措手不及。好好的小o,怎么会分化出这么过分的能力。
萧驯的表情有些微妙,走神的时候指尖无意识地搓了搓韩行谦的角。独角的质感有点像抛光过的贝壳,带有微小的杂色偏光。
万能仪表盘测出的情绪占比又开始变化:
爱恋伍拾%
肆拾%
尴尬壹拾%
歉意零
“角…很敏感吗?”萧驯微微仰脸看着他。
“额,没有。”韩行谦抬手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
萧驯忽然一条腿跪到车座上,唇轻碰了一下他的角,然后快速从他翅翼底下钻了出去。
万能仪表盘上的数据占比像出bug似的乱窜了一会儿,终于稳定下来。
正在开车的白楚年突然咳嗽:“韩哥,你信息素呛死了!”
两只小狼也被突然灌满车内的千鸟信息素呛得头昏脑胀眼睛都睁不开。
兰波靠在副驾驶车窗边发呆,萧驯躲到了第二排,这个气味他很受用,浑身都松软舒服起来,脸颊淡红发烫。
回到ioa总部,陆言和毕揽星被医学会的医生们接走,陆言一直不肯走,扶着墙等白楚年,不过先等来了钟医生,才放心把紧抱在怀里的作战服交给他。
毕揽星问:“里面装了什么?”
陆言小声说:“伽刚特尔砍坏了仓库保险箱,我看里面有几个小药剂管,就揣兜了。放保险箱里肯定是好东西。”
pbb队员出现在这儿并非偶然,陆言从pbb回来的当天,就有一队pbb风暴部队队员负责运送俘获的实验体到ioa集中安置,把一直训练陪伴实验体的交换生和训练生一起带了回来,萤和于小橙都在其中。
何所谓到了就回安置点了,没在总部大楼多停留,知道白楚年得先汇报任务,喝酒的事儿可以推两天,就是不知道自己家俩狼崽子又跑哪去了。
白楚年把兰波放在一楼的休息室门口,把从门口拿的四瓶矿泉水都塞到兰波手里:“你等我,我上楼跟组长打声招呼,跟会长也得说一下。会长应该去看陆言了,不一定在。”
兰波点头。
看着白楚年进了电梯,兰波才露出一点疲惫,懒懒地爬进休息室的沙发里,看着窗外的黑夜发呆。
二十分钟后,白楚年推门进来,看见兰波靠在沙发一角睡着了,给他留的四瓶水都散乱地扔在地上没动。
白楚年放轻脚步过去,本来他行走就无声,放轻脚步就更加令人察觉不到。
走近了才发现兰波并没睡,只是倚靠在沙发背上,半睁着眼睛,睫毛上挂着一枚正在凝固的珍珠。这样疲惫的神情从未出现在兰波脸上过。
白楚年的心被用力抓了一下。
他蹲下来,拧开一瓶水,慢慢浇在兰波的光泽暗淡的鱼尾上,用手指抹开。
鳞片重新浸润得有了光泽,浇完一瓶白楚年又拧开一瓶,专注地仿佛在保养一颗珍贵的宝石。
兰波尾巴上有一片鳞一直没能长出来,就是他自己拔下来,贴在白楚年胯骨皮肤上的那一片,光泽最亮,也最好看。当时他说每位海族首领一生只长这一片特殊的鳞,看来的确如此。
兰波发觉他在身边,立刻收起了眼神里的憔悴,挑眉逗他:“你摸得我了。”
“回家obe?”白楚年装作无意摘下他睫毛上的珍珠,揣进口袋里。
“走。”
白楚年笑笑,弯腰抱他起来,临走前把休息室的灯关了。
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兰波的鳞片散发着幽蓝的暗光,白楚年轻轻拍他的背。
“你不是心。”
“en?”
“是我让你觉得靠不住,容易失控做出不冷静的事,所以你根本无法依靠我,所有痛苦的事情全部都自己忍着,忍着岩浆,忍着放逐,忍着被剖腹取卵,忍着珍珠变成实验体,忍着所有伤心事。”
“boliea…(我…)”
“今天你嗅到了那个a叁实验体的信息素,是吗。永生亡灵来了,所以你让我离开。”
“en。”
“你特别想它,是吗。你觉得我会输给他?”
“randi,你总是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是海洋、河水、溪流、云层、冰山,加起来的所有。”
“所以你不能任性。”兰波用碧蓝的眼睛凝视他,“否则我让这些全部消失。”
“你又威胁我,不能服个软吗。”白楚年把兰波固执扬着的脑袋按进自己颈窝里:“我保证,一定陪你年,行么。你想啊,普通人类寿命差不多是柒拾,我们这种自愈力强、不感染癌症,容貌生长到成熟期就不再变了,怎么说也能活个吧,实验体从发明到现在,死了的都是被杀的,没听说谁自然老化死亡呢,科学家都没研究出我们的平均寿命,你瞎心什么呀。你放心,只要我不作死,就肯定不会死,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就走稳重路线,绝对不再干那种在你眼里倒霉孩子才干的蠢事,行吗?”
兰波忽然紧紧抓住白楚年肩膀的衣料,鼻尖泛起淡红,头完全埋进他颈窝里,瘦削的肩膀轻轻颤动。
“en。”
“好了,别害怕,啊。”白楚年拿出手机,调到自拍功能,“看,头条新闻,神秘人鱼族首领消失多年后被网友拍到在不知名猫猫头怀里哭成二百斤的孩子。”
兰波当场吞下手机。
白楚年走时带上了休息室的门,抱着兰波从总部大厅走出去。
现在时间已经是深夜,技术部正在加班处理他们的任务痕迹和关注着网络上的舆情变化,会长正在病房区陪陆言,明再去报告情况也可以,暂时应该没什么事要做,现在可以抱着香老婆回去先睡一觉了,早上再来。
“等一下。”
白楚年回过头,看见韩行谦已经换上了ioa医学会的白色制服,应该是从医学会那边回来的。
韩行谦:“小白,我能问兰波点事吗?”
兰波从白楚年怀里爬出来,韩行谦绅士地虚揽了他一下,轻声问了个问题,兰波点头。
白楚年狐疑地凑过来:“有什么事儿是尊贵的搜查科长不能听的吗?”
他从背后搂着兰波,下巴搭在肩头:“你说吧。”
韩行谦没办法,笑了笑:“我是想问,兰波,你是不是能快速代谢掉任何药物?”
兰波点头。
“包括感染药剂这种会致使实验体死亡的危险药物?”
兰波:“en。任何,一切,所有,人类的药剂都无法伤害我。”
韩行谦:“你确定吗,确定一定对自身没有任何伤害吗?”
兰波不耐地撩拨头发:“你在质疑我?”
白楚年听出些端倪,皱眉反驳:“韩哥,干嘛呀。别拿他做实验成吗。”
韩行谦:“是这样,陆言从灵缇世家制备室带回来七种重要药剂的小样,在我们检验后,完全确定了其中六种的功能,只剩下一种药剂,虽然明确了成分但还不确定功能,我们想让兰波试一下。”
白楚年对韩行谦除了交情还有种有敬重感激的感情在心里,平时待他也最和善,这时候就有点冷下脸来。白楚年不是个喜欢把不满挂在脸上的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不能忍受。
“ioa给我什么任务我都会做,但这个不行。”白楚年抱起兰波,“韩哥,别为难我。”
韩行谦也意识到这个想法属实冒犯,这种拿实验体试药的行为跟壹佰零玖研究所又有什么区别,不怪小白跟自己冷脸。
“抱歉。”韩行谦低了低头,“是我想当然了,没顾及到这一层面。”
因为兰波的外貌除了跟人类区别很大之外,他自带着一种缥缈的脱俗感,从言行举止到眼神和一些特殊的能力,兰波给人的感觉是带着某些神格的,似乎永生不死,所以韩行谦会先想到他。
“既然求了,就是很要紧吧。”兰波淡漠看着他,微抬尾尖,递到韩行谦面前。
韩行谦怔了一下,然后看向白楚年:“他是什么意思。”
白楚年轻声叹气:“吻他尾尖,意思是臣服他,做他信徒,他就满足你愿望,然后你不能对他不忠。”
韩行谦失笑:“不忠指的是?”
白楚年:“往水里扔垃圾,或者刷牙的时候开着水不关,还有吃海鲜刺身,活海胆活鱿鱼那种,在海滩见到搁浅的鱼必须放回海里,就是鲸鱼搁浅了,你也得去诚心推一把,兰波有难的时候你必须帮,这些都叫还愿,你付出越多还的愿就越大,跟商场积分卡似的,积多了能得到赐福,但不一定什么时候赐给你什么。不按这些做就死定了,走在路上会被雷劈死。”
韩行谦在记事本上逐条写下来。
白楚年敲敲他的记事本:“信仰要诚心才行,记纸上算怎么回事儿啊,你把它背过。”
兰波弯起眼睛看着自己年轻的传教士,很少有人愿意虔诚一心地对待他,爱他所爱、恨他所恨,大约是命中注定,小白是作为自己“使者”的存在。
亲吻尾尖是一种恩赐,因为韩行谦一直以来对小白的照顾和保护,兰波很受用。
兰波跟韩行谦走了。
白楚年蹲到凳子上,胡乱甩脑袋。
“他怎么那么会勾alpha,烦死了,那谁想信仰他都可以过来亲他了…我要改几个信条,此信仰传o不传a,礼节改成,亲吻尾尖拍过的地面。”
电梯响了一声,有其他同事加班结束下班了。
一位拖着火红尾巴的赤狐omega从电梯里走出来,细高跟鞋踩着地面发出干练的回音。
“嗨,楚哥。”赤狐边补口红边跟白楚年打招呼。
“下班啊风月。”白楚年还没从沮丧情绪里脱离,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天黑了路上小心点。”
“怎么一脸失恋的表情。”赤狐蹭着唇角的口红眯眼一笑,“我可要去约会了。”
“约会,和谁啊。”
“想和你约,你去么?”
“哎呀少扯,快说。”
ioa联盟里omega多,alpha非常少,长得帅的alpha早已经被omega抢光了,不过像风月这样的妩媚美人也看不上联盟里这些alpha,看着柔软纤细实际上实力在m贰级里都算佼佼者,实力普通的alpha就更入不得她的眼了。
风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嫣然一笑:“兵哥哥。”
“嘁,pbb的啊,行,祝你当军嫂。”
“走了。”风月扬扬手,穿着热辣的包臀短裙走出了总部大厅。
白楚年又等了一会儿,有点坐不住了,干脆跟着去医学会看看。
路过病房,发现陆言的病房门虚掩着,白楚年偏头看了看,发现不光会长在里面,锦叔居然也在里面。
完犊子了。
陆言换了病服躺在病床上,手上扎着输液针,言逸坐在床边,低头削苹果皮。
陆上锦身上的西装还没脱,看来是听了消息立刻从公司赶回来了,站在病床前,弯着腰轻轻抱陆言,亲他脸颊:“来爸爸抱抱,小可怜,早知道这样…”
“呀,我都不小了。”陆言翘起兔耳朵:“早知道这样就怎么了?不让我去蚜虫岛特训基地?”
陆上锦摇摇头,坐回床边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我真恨不能帮你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可你就是不听话。”
言逸把苹果切成小块,用签子插了一块递到陆言嘴边:“身上还疼吗?”
“不疼了。”陆言嚼着苹果,“其实楚哥当时让我撤来着,是我非不撤,还让揽星替我担风险。”
言逸皱眉:“执行任务要听上级的指示,全像你这样胡来不就乱套了,你这次平安回来还好,如果你出了什么事,许多人都要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
“我知道,我知道。”陆言闷声说,“我以后听他的话,只这一次了。”
“爸爸,自由鸟勋章可真好看啊,我也想要,我就是想证明,没有你们,我也什么都能做好。”
言逸怔了怔,摸摸陆言的脸颊:“是有人说你一直在依靠我们么。”
“是啊。他们都这么说,安菲亚军校的那些同学。不过蚜虫岛就没人这么说了,那里谁厉害谁说了算,我厉害,所以我说了算。”
“对不起,这么多年,我应该多问问你身边发生了什么。”
陆上锦搭住言逸肩头:“好了好了。”
言逸自责地靠进陆上锦肩窝,无奈叹息。
“哎呀,我没事,我真没事,你们干嘛呢。”陆言着急证明自己没事,爬起来就想给他们跳一段街舞,被陆上锦按了回去。
“你老实点。灵缇世家后续的事交给我,还有研究所,公然对抗我们还是第一次,是在示威吗。”陆上锦拨了一个电话,等待接通时泛起冷光的眼睛眺望窗外,电话由一位omega接听。
“你去把三年内与研究所对接交易的所有企业出来,尽快发我。”
“好的陆总。”
言逸瞥他一眼:“现在就动手,你损失会很大,可以再拖一阵,损失了这么大一批单烯宁,他们迟早会垮。”
“我管他,这点钱,算买我兔球高兴了。下周你去威斯敏斯特开会,我先给你造个势。”
风月的约会地点在蚜虫市中心商圈的一家西餐厅,她到时,约会对象已经到了。
风月握着全钻手包,细手臂轻轻搭在椅背上,从背后轻点alpha的肩头。
指尖还未触到他,alpha边猛地拧过身,一把抓住她手腕,青色狼目暗光熠熠,风月顺势倾身,手包开口掉出一把战术匕首,抵在了alpha颈侧。
何所谓一见是她,缓和眼神松了手:“可别在背后拍我了,不然伤了你。”
风月笑起来,将匕首收回手包里,坐到何所谓对面,眼眸弯弯的:“开个玩笑,下次一定不了。”
桌上放了一束玫瑰花,何所谓不大会凹浪漫,觉得omega应该会喜欢就买来了,然后只是抬抬下巴,什么都没说,实际上心跳得可快了。
风月对这个alpha很满意,目测壹佰捌拾伍的身高,身材没得挑,刚刚从他衬衫领口稍微瞥见了胸肌,啧,不愧是pbb风暴部队出身,肌肉就是漂亮,长相也有种爷们的帅气,虽然也很喜欢白楚年那一挂的轻佻美少年,但何队长明显男人味足一些。
她刚要拿菜单,桌边忽然冒出两个头。
何所谓脸色一僵:“你俩怎么找这儿来的?”
贺文潇:“爸爸。”(低情商)
贺文意:“我能姓何吗?”(高情商)
何所谓:“????”
风月的表情不太好看,但还是礼貌地问:“何队长,这两位是你的…”
何所谓低声骂他俩:“你们有病啊,没看见老子约会呢,别捣乱,滚。”
两只小狼崽又齐刷刷看向风月。
贺文潇:“嗨,美女。”(低情商)
贺文意:“麻麻。”(高情商)
…
“。”风月拎起包就走。
白楚年在门外悄声听着他们父子对话,知道会长锦叔都没发火儿才放心。
来时路过毕揽星的病房,床头放着一些切好的水果和几本拆掉热缩膜的,看来他父母也来探望过了,现在正睡着。
白楚年从门口坐下来,沉默靠墙听着里面教训和哄慰的话,会长难得不那么严肃,锦叔的安抚信息素从门缝里溢了出来,圣诞蔷薇的气味无比温柔,即使从a叁级游隼alpha腺体里散发出来,白楚年也没感受到任何压迫感和不适,和他的白兰地信息素大相径庭。
就算有了孩子,白楚年也不确定自己剧烈凌厉的酒味信息素能不能安抚到它,兰波说得没错,他还没到能做父亲的年纪。
越想越低落,白楚年沮丧地低着头坐在地上,气压低得头顶快要升起一团掉雨点的乌云来。
病房门被轻轻拉开,言逸小臂挂着外套走出来,看见白楚年就坐在门口有些惊讶。
“怎么没回家。”言逸弯下腰问他。
“等兰波呢,他在实验室。”
言逸笑笑:“实验室和病房区不是离得很远吗?来看陆言和揽星的?”
“嗯,都是我学员嘛。”白楚年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毕竟是猛兽类alpha,与兔子omega有着天生的体型差,他一站起来,看着会长的视线就从仰视变成俯视了。
“你没受伤吧。”
“我能受伤?今天就是再来两个a叁我也照样…”
言逸忽然抬手,摸了摸白楚年的头。
白楚年僵住,忘记收回去的狮耳呆呆掸了掸。
“兰波在研究所的那段实验视频我看过了,你的我也看过了。”
“…老大你没罚我解雇我,我就很感激了,哈哈哈。”
“你是很坚强的孩子。之前的事陆言都和我说了,不要觉得自己是外人,从你来家里那天起,我们就默认你是我们家的孩子,这话从没对你说过,或许我早该告诉你,我总是忙于工作,和你们沟通太少了。”
“真的?”白楚年垂着眼皮,答应的时候嗓子哽得厉害。
“嗯,当然真的。陆言跟我们提起你的时候,叫的是‘哥哥’,他也很懂事,只是心口不一罢了。这次任务你让陆言停止任务撤离我也知道了,我希望你每次下命令时是权衡过他们的真实实力做出的决定,而不是因为考虑到他们的父母是谁。”
“是…”白楚年出神地细细品味了一下会长的话。
“任务完成得不错,休息一阵吧。”
陆上锦哄睡了陆言,也从病房里出来,看见小白红着眼睛站在言逸面前背着手低着头一副听训的样子,抬手拍他肩膀:“少摆可怜相,臭小子,跟研究所那批药剂的合同谈成这样我还没抽你呢,等这事儿一了结,你趁早去我那上班儿去,好好跟前辈们学学怎么做生意,听见没?”
“听见了。”
“早点休息吧,啊,走了。”
望着陆上锦搭言逸肩膀从病房区走廊离开,白楚年轻轻靠到墙边,舒了口气,松了松项圈。死海心岩项圈是用来压制他腺体细胞过速发育的,他越感到勒颈和窒息,越说明身体精神状态不稳定,越趋近恶化。
白楚年摸了摸自己头发,发丝上好像还余留着会长手指的温度,一下子被宽慰了,这些天一直觉得勒颈的项圈也变得宽松不少。
他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正好碰见从走廊对面过来的韩行谦。
“韩哥,他没事吧?”
“一切正常,我们也都还在等数据。”韩行谦安慰地拍了拍他肩头,“别紧张,我觉得他…要比我们曾经想象的更神秘,以我们人类现有的技术根本不可能杀死他,你放心好了。”
“少扯了,哪有那么厉害,他那么小一只。激光,强酸,还有高温,哪个伤不到他?”
韩行谦摇摇头:“只要他愿意,他的辐射可以控制光子跃迁,控制电荷,或者调转磁场,他体内能源源不断产生高压电,比任何人类已测出的雷电能量都要高,保守估计他的能量大于世界现存的任何一座核电站,而且他竟然有接受信徒信仰并且有针对性回馈愿望的能力,真的,不止是自然学家观测到的人鱼首领那么简单,他能纵的领域可能是我们未知的。”
白楚年:“…其实是个很软很温柔的小o而已,你都没见过他用尾巴尖给你比心,特别可爱。”
韩行谦:“是吗,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吗。如果是你的话,我们定义你为生物机能数据所能达到的天花板,但兰波这样的生物在人类字典里,我们定义他为‘神’。”
“…”
韩行谦:“所以即使他在虚弱期被研究所残暴对待,却至今都没复仇,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楚年抿唇考虑:“他在憋大招呢?”
韩行谦叹了口气:“虽然很难听,但我实话说,站在陆地和海洋的角度上来看,人类存在的意义弊大于利,人类消失对尤其是海洋来说不会是毁灭,只会是缓慢重生。
现在看来兰波虽然愤怒但都还没表现出来,可是从他开始放任潜艇泄漏感染药剂扩散的态度来看,他已经对人类非常不满或者说厌恶了,已然是放任自流撒手不管的心理。现在我只能希望你活得久一点了,有你在,他还会有所顾忌,做什么事都会考虑你的想法和安全,投鼠忌器就是这个意思。”
白楚年皱眉反驳:“这里面哪件事能怪得着他?一群人在你地盘上可劲儿造,换你你乐意吗。”
韩行谦笑笑:“一提媳妇你就跳脚,我没说他不对啊,在其位谋其事而已。算了,你去我办公室躺一会儿,等会数据测完我叫你,这次多谢了。”
“哎呀你少拿他做实验比什么都强。”白楚年接过钥匙,开门进了韩行谦的诊室里,打开灯看了眼表,离天亮也没多久了,索性趴桌上睡会儿。
他坐在韩行谦的靠椅里,低头就看见桌上玻璃板底下压着好几张x光片,全是狗狗尾巴的片子,看骨骼形状像灵缇。
“我真变态,上班时间看片儿。还是x光片儿,更变态了。让我趴一堆狗尾巴上怎么睡着觉。”
一分钟后白楚年趴在桌上打起一串小呼噜。
清晨七点钟,有人敲诊室门。
白楚年从昏睡中醒来,睡眼惺忪,双眼皮都比平时深了,趴桌上睡得腰疼腿嘛。
“谁啊。”白楚年懒懒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听诊器正要往脖子上戴,忽然想起这是韩行谦的办公室。
诊室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病服的omega。
白楚年打着呵欠摆手:“我不是这儿坐班大夫啊,还没开张呢,等会我给你叫韩哥过来…我。”
门口的omega穿着条纹病服,缠有绷带的左手插在兜里,右手拿着一盒插了吸管的橙汁,浅金色的短发慵懒地翘起几根乱丝,宝石蓝的眼睛如同从银河舀来的一壶水。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不是爬进来的而是走进来的。
白楚年蹭地撑着桌面站起来,视线下移,看见了两条修长笔直的腿,穿着病房统一的灰色拖鞋,纤细脚趾白得像上了釉的陶瓷。
帅哥你谁?
兰波举了举手里的橙汁:“他们给了我两大箱零食当报酬,真是划算。”
“你发什么呆。”兰波走到大脑死机的白楚年面前,拿起他的手。
白楚年怔怔抽回手:“你别过来啊,我有老婆的。”
以前兰波靠鱼尾撑着身体直立,白楚年就默认兰波的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但现在,他站着也就比白楚年稍低个一两厘米,至少要有壹佰捌拾叁,而且同样是宽肩窄腰的挺拔身材,除了腰部削薄纤细之外,他不是联盟里常见的甜美娇小类型的omega。
失去了鱼尾的兰波连带着身上那种神圣感弱化了许多,他皮肤很白,更像一位金发碧眼的法国青年了。
白楚年躬身打量他的腿,抬手比划:“我的美人鱼呢,我那么大一条鱼呢,你去测的那个药剂该不会是。”
“结果是拟态药剂。”兰波轻易搭上他肩头,把橙汁递到白楚年嘴边,“原来吃正常的人类食物,说顺畅的人类语言是这样的感觉,我觉得还不错。”
“那还能恢复回来吗?你这样怎么回家。”
“能,我可以控制。”兰波伸出一只手,人类形态的手渐渐生长出蹼和尖锐指甲,随即又恢复原状。
“很实用,我在陆地上就不用在身上缠保绷带了,我要保留这个功能,不让药剂代谢掉。”
“我看看。”白楚年拨开他的嘴,果然靠后的鲨鱼牙都变平了,轻轻摸摸,真的不再扎手。
“还有一个地方我很满意。”兰波拿起白楚年的手,放在自己裆上,“怎么样,大吗。”
白楚年站在地上无地自容地抬手捂住脸。
兰波最喜欢撩拨自己的小alpha,不料白楚年突然一矮身,轻轻松松把他抱起来,抵到了墙上,有力的小臂各卡住他一条腿,整个把兰波架在了怀里。
“比之前轻了至少一半。”白楚年掂了掂他重量,“少了一条三米长的鱼尾巴你可轻得像片羽毛。”
兰波挣扎了两下,发现根本动不了,情况好像有点没按预期发展。
“你这样,体力上还想跟陆地动物抗衡吗。”白楚年轻抛起他,又接进怀里,兰波失去鱼尾很难保持平衡,从空中坠下来一下子搂到白楚年脖颈上,腿也缠到了他腰间,紧紧抱着免得摔到地上。
“怕不怕,叫老公。”
“老公。”这种口头便宜兰波向来不在乎。
冷不防的一句话从兰波嘴里说出来,白楚年先是一愣,然后后颈腺体突突地肿胀起来。
“…真好听。”白楚年抱着兰波坐到韩行谦办公椅上,兴奋地转了一圈,从背后搂着兰波,吸他身上的淡香,他身上不凉了,是温暖的,抱起来温温地贴在胸前,衣服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保绷带阻隔,能直接摸到腹肌和胸肌。
“这也太好摸了吧…老婆你肉好紧,什么都不练也能有鲨鱼肌,不公平,胯骨皮好薄…腿好细好白。”
兰波纵着他,想吸多久吸多久。
不多时,白楚年搂在兰波腰间的手指泛起红来,贴着他脖颈的脸颊也逐渐发烫,呼吸越来越急促。
兰波注意到他的异常:“你怎么了?”
白楚年从背后揽着他,双手握着兰波的手腕,紧贴着兰波后颈皮肤的鼻尖泛红,没精力控制以至于冒出发丝外的毛绒耳朵贴在头上,
“发…发情了。”(超小声)
“抑制剂…”白楚年的脸慢慢地烧上了温度,向抽屉边摸,但这是在韩医生办公室里,许多抽屉都是上锁的,白楚年只能在越来越模糊的意识下胡乱摸索。
兰波转过身,跨坐在白楚年腿上,捧起他的脸端详,他的脸从耳根开始一直红到了脖子。
“这个温度,你好热,原来这个温度是这样的。”兰波将自己的手贴在他脸颊上,用属于人类的手感受着这股滚烫的温度,慢慢向脖颈摸,指尖擦过紧的肌肉,与皮肤相贴。
“老婆,快给我找抑制剂啊…我不想在韩哥办公室…我要回家…”
“你级别高,打抑制剂会很痛的。”兰波跪到椅子上,低头用鼻尖蹭过alpha的眉骨和鼻梁,握着alpha的手让他摸自己的腰和腿。
“这具身体我还不太熟悉,你想尝尝吗。”兰波低沉温柔的嗓音在他耳边引诱,“或者干脆让我来做,在你身体里产卵,你一定会选择保护它,那样你就不敢再去做危险的事,只能留在我身边,跟我回加勒比海,向臣民们展示你美丽的身体,如果是你亲自孵化的,我保证下一任塞壬一定会是它。”
兰波的瞳孔缓缓拉长成一条细线,他被自己的许诺打动了,占有欲在心中越发疯长。
兰波的声音太悦耳,那些水手迷失在塞壬歌声中以至于坠入海底的故事此时都变得可以理解。
不过他说了什么,白楚年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他一味地抱着兰波,吸他身上淡淡的信息素气味,用脑袋蹭他,完全就是一副黏人猫咪找大猫撒娇的样子。
“…”兰波默默把危险想法暂时搁置了。人鱼族的alpha会在环境恶劣的情况下承担孵化的职责,但卵在孵化之后会以幼体形态待在alpha体内,omega生来存在保护自己的隔离器官,alpha却没有,那时候幼体会疯狂吞噬alpha的营养和能量,极端情况下幼体从内部杀死alpha来供养自己的事件也时有发生,人鱼族是母系族群,族群中的人鱼alpha数量多地位低,为了延续族群而牺牲不算什么大事。
但当把小白代入到人鱼alpha的角色中去,兰波会感到难受。
最初兰波把他当成寝宫砗磲边骷髅头里养的一条火焰色的小鱼,那条鱼是兰波从一条海沟里找到的,长得很漂亮,也很听话,会在兰波休息时帮他清除身上的海和沙粒,安静又乖巧。
这二百七十年里兰波驱使着整个蓝色王国安稳运转,似乎整个海洋都属于他,但他又好像什么都不曾拥有。
直到见到白楚年他才真的活过来,才知道自己可以拥有塞壬以外的好听的名字,白楚年把交配叫zuo爱,把交换涎水叫接吻,把巡视领地叫度蜜月,原来这些事情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和甜美的意义,在兰波眼里,白楚年就是浪漫本身。
“老婆,抑制剂…”白楚年闷闷地呢喃,连嗓音都跟着软化下来。
兰波从最靠外的抽屉里拿了一支抑制剂,咬着塑料封袋撕开。
“不行啊老婆…这支是普通的,我得用强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