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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她拉开门,看到彭野,有些意外,问:“你怎么就回来了?”

    彭野倒寻常,说:“才起?”

    “啊。”

    “休息好了没?”

    “嗯。”

    “肚子饿么?”

    “有点。”

    “下去吃东西。”他牵她的手,上走廊。

    “你回来干什么?”程迦问,“不是落了什么东西没拿?”

    彭野没答。已经拿了。

    餐厅在树林里,原生态型,木头桌椅掩映在茂密的树木花草间。

    吃饭的功夫,程迦告知他:“我打算去附近转转。”

    彭野头也没抬:“不行。”

    “嗯?”程迦抬眸,他俩从不干涉对方。

    “南非犯罪率很高。”

    程迦认真道:“我知道,所以特地查了,这儿有外国人旅游巴士直达我想去的地方。”

    “那也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

    程迦:“……”

    彭野道:“乱跑就打断你的腿。”

    风在树梢。

    程迦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半刻,移开,无语地笑了笑。当他是玩笑。

    又收了笑,微微严肃说正事儿:“附近有个太阳城,我想去看看。”

    彭野微微顿一下,也认真了:“那更不能去。”

    程迦看出端倪,卷着盘子里的面,问:“你去过?”

    他拿起玻璃杯喝了点儿水:“嗯。”

    “什么时候?”

    “很多年了。”

    “干了些什么?”

    “玩儿。”他倒是简洁。

    程迦淡淡问:“赌过博没?”

    “嗯。”

    “赌了多少?”

    “……不是钱。”

    “是什么?”

    彭野略微笑了笑。

    程迦问:“女人?”

    “嗯。”

    “啧啧。”程迦微眯起眼,凉笑一声,“骚包。”

    彭野:“彼此彼此。”

    程迦不多问了,她也知道那里是正经地方,估计就是一个美女说谁赢了给个亲吻,或跳支舞什么的。但不排除勾搭上了,就深入发展了一晚。

    彭野又道:“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你要无聊,过会儿跟着我。……后边几天也跟着。”

    “你在工作,能带上我?”

    “能。”彭野说,“我算半个参观。”

    说话间,程迦的手机响了。

    彭野眼皮一垂,仍是江凯。他平静问:“从什么时候开始?”

    “一星期前。”

    她已表示清楚,但江凯还和当年追她时一样,不达目的不死心。

    她要接。彭野把电话拿过来,站起身:“我和他说。”

    程迦不阻止,要跟他走,彭野看她一眼:“男人对话,你听什么?”补了一句,“我知道分寸。”

    程迦于是平静留下。

    彭野沿着曲折的小路走过茂密的树桠,到一边接起电话,先没做声。那边男人声音挺清晰:“迦迦。”

    彭野说:“喂?”

    对方沉默半刻:“你是谁?”

    “彭野。”彭野拿支烟含嘴里,单手点燃。

    他无需自我介绍,昨夜程迦喊过他的名字。

    “我找迦……”

    “程迦长大了。以前追小女孩的方法不管用。”彭野直截了当,“那个叫徐卿的男人不够好,所以她能被你追到手。”

    “但现在,你来抢个试试?”

    那头一阵沉默,开口时却已平定。

    “迦迦她什么都和你讲了。”固执如江凯,却也在一瞬间意识到这个叫“彭野”的男人在程迦心里的分量。像程迦那样的女人,她给他讲她的过去,就是给了他所有的信任,甚至最难得的,依赖。

    他认清了,终于放手,说:“我明白了。”

    彭野说:“好。”

    要挂电话,江凯说:“其实这几天她和我说得很清楚。但我还缠着,以为能和以前一样。我这几天的行为,代我和她说声对不起。”

    “她很大气。”彭野立在阳光斑驳的树下,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对。”江凯怅然一笑,“错过了。当年太年轻,太固执,一条人命压在身上,承受不了。”

    彭野说:“我理解。”

    “谢谢。”江凯要挂电话,忽问,“如果是你?”

    “过去不知道,但今后,”彭野略微笑笑,话就不经意下了力道,

    “程迦这个女人,不管世上死了谁,我他妈都不会放手。”

    ☆、第60章

    chapter(务必再看新增作者有话说。只是水土不服。本章断点没断对,是我的失策。我想写的是犀牛和大象。)

    茫茫非洲大草原,动物成群聚集在河边喝水,长颈鹿,斑马,犀牛,角马……吃饱了的狮子在草丛里睡觉,猎豹趴在树枝上打盹儿。

    草丛里蚊虫扑闪。

    程迦戴着帽子,穿着迷彩服,踩着高帮的靴子,跟在彭野身后不远。

    同行的有当地的管理队和护卫队,全是黑人,队长叫摩根。

    程迦听他和彭野讲着近几年保护区的盗猎情况,他们竭尽全力,可动物仍频繁被屠杀,以大象和犀牛为主。

    程迦来过非洲,但去的是中部的私人保护区。克鲁格保护区有一百多年历史。有人保护,大象和犀牛的数量和种量都在锐减。无法想象没有保护区,非洲的野生动物境遇会如何。

    没过一会儿,前边遇到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围着一只犀牛奔来跑去。犀牛在发怒,朝人攻击。白大褂们飞跑躲闪,四下逃开。

    犀牛跑了不一会儿,摇摇晃晃,轰然倒塌。

    原来在给它打麻药。

    一只小犀牛在妈妈身边绕圈圈,急得横冲直撞,被几个工作人员拿网套住。

    彭野他们走过去看。工作人员拿着小桶粗的针管,给犀牛角内注射液体,把它染成紫红色。

    程迦走去彭野身边,沉声问:“这是干什么?”

    “给犀牛角注射毒素。”

    “毒?”

    “新研发的,人接触了对身体有害,但对犀牛无害。”

    “为了不让人盗猎?”

    “对。毒素里添了颜料,带紫红色的就是有毒的犀牛。”

    母犀牛很痛苦,一汪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小犀牛担心妈妈,急得在网里拼命挣扎,拖着三个高大强壮的黑人在草地上滑。

    程迦盯着,问:“很疼?”

    “疼,但保命要紧。”

    一行人没有久留,继续往前走。

    程迦抱着相机拍照,忽然,她在镜头里发现异样。抬头,她望见了秃鹰。

    远方天空,多只黑色的大鸟在空中盘旋。

    和在可可西里一样,这是有大型或大量动物死亡的标识。

    摩根也发现了成群的秃鹰,骂了句:“该死。”

    一行人赶过去,在低矮的灌木丛里找到一头巨大的非洲象,象牙连同整个面部被割掉,露出黑红的血肉和巨大的森白的头骨。

    “切掉面部是为了保存完整的象牙根。”摩根对彭野说,“大象和犀牛被取走象牙和犀牛角后,一般都不会立即死去,然后,活活疼死。”

    摩根说,母象的象牙比公象小很多,但盗猎者不会放过,有时甚至屠杀刚长出牙的小象。

    腐臭味招来大量蚊蝇。

    程迦走过去拍照,刚才巨大象身遮挡着,绕过了才发现还有一头小象,奄奄一息了,还拿鼻子缠着妈妈的尾巴。

    摩根查看后说它很幸运,如果鬣狗群来了,小家伙会被咬死吃掉。

    他指着周围的大象脚印,告诉彭野和程迦,大象是一种非常讲感情的动物,这头母象死后,族群的大象们在周围守护了至少四五天,不让秃鹰鬣狗咬食,然后才离去。大象还会抚摸死去同伴的尸骨,为他们哀悼。

    程迦问:“为什么不带小象走?”

    “小象不肯离开妈妈。”摩根看着那可怜的孩子,道,“这头大象是族群里的长者,掌握着一个族群寻找水源养育后代的所有经验,她死了,对整个族群是极大的打击。”

    队员们把小象抬起来放进笼子,奄奄的象宝宝拿鼻子揪住妈妈的尾巴不放,张开嘴,发出一声撕人心肝的悲鸣。

    程迦从未听过大象叫,回头望那只象宝宝,在它乌黑的大眼睛里看到滚滚的泪水。

    动物不会说话,所以人听不到;

    可动物是会流泪的,只是人依然看不到。

    程迦别过头去,见一个黑人小伙子红了眼眶。她想到了尼玛,走过去问:“小象救得活么?”

    小伙子用蹩脚的英语说:“存活率不高,他们很多会不吃不喝,惨叫,撞笼子,撞墙。”

    “为什么?”

    “因为想妈妈呀。”

    大象是有感情的,亲人朋友的缺失会让他们患上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

    世界各地的大象孤儿院数不胜数,少部分帮助小象走出心理阴影,大部分把它们当作吸引游客的招财树。

    小象被关进笼子里,垂头趴着,没什么生气。

    它很快被带走,一行人开始戴手套穿鞋套,搬出工具,像对待犯罪现场一样检测脚印,纤维,弹壳,子弹。

    程迦这才明白彭野此行的目的。

    克鲁格不仅最早把盗猎列为犯罪,还在这一层面上往前迈了一大步。他们把每一次杀戮视为谋杀和犯罪现场,提取弹道和犯罪者遗留的诸如脚印指纹衣服纤维毛发皮脂等信息,列入数据库;同时把被害动物的dna等生物信息也保存起来。

    这样,有朝一日,追回丢失的象牙和犀牛角,就能知道这是哪头大象和犀牛身上的;

    有朝一日,抓到盗猎分子,就能找到是哪杆枪进行杀戮,哪个人开了枪。

    即使不是现场抓获,这些犯罪证据也能将罪犯送入审判庭。

    他们把动物当人对待。

    而可可西里保护区目前并没有这一举措。

    所以彭野来了。

    **

    一天的考察结束,往回走时,彭野仍和摩根讨论着。

    程迦在拍照的间隙,偶尔会看他,他一身迷彩服,背影高大,英气十足。他认真说话时会习惯性地微微皱眉,侧脸棱廓分明。

    他也不知怎么,在说话的间隙会时不时回头瞄一眼,看看她,神色不变,又转头继续说话。

    往回走的路上,程迦想了很多。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内心是平静的。

    以前,她一直是个进攻者。冷漠疏离的外表是她进攻的武器。她想创造自己的世界,走自己的节奏,过上随心所欲的刺激的生活。

    可渐渐,她从彭野身上看到了一种不一样的力量,防守的力量。

    看似枯燥,寂寞,平庸,却是责任,决心,和坚守。

    她想,她应该学他,做一个防守者,不再消耗,保守本心,在自然中获得宁静与沉淀。

    **

    走到半路,彭野落到后边来,到程迦身边,低头问:“累么?”

    程迦:“我睡了大半天才出来的。”

    他笑了笑,又走到前边去了。

    等到和保护队的人分开,回到住处爬楼梯去房间时,程迦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这件事?”

    “几年前。”

    “把这个借鉴回去,难度大么?”

    “没钱没人没时间。”

    程迦:“那怎么办?”

    彭野:“找上头拨款,拉赞助收捐款。”

    “你们那儿慈善捐款多么?”

    “很少。关注度不大,没什么宣传效应,企业都不情愿把钱往这儿捐。”

    程迦默了,隔一会儿,说:“摄影展的钱过段时间会转给保护区。”

    彭野“嗯”一声,刚要说什么,程迦一皱眉,捂着嘴别过头去,像要呕吐。往复几下,脸色发白。

    彭野握住她手腕,拍她后背:“怎么了?”

    程迦摇摇头:“有点儿反胃,没事儿。”

    彭野微微皱眉,想了想,说:“这边到傍晚了气温低,你衣服穿少了。”说着,握紧她有些发凉的手。

    程迦似有隐忧,垂着眼,也想了想,说:“嗯,或许受凉了。”

    回到房间,程迦还是一阵恶心,跑去洗手间呕吐。

    彭野见状,重新穿上衣服,说:“去看医生。”

    程迦却不肯,钻床上躺着,缩进被子捂住口鼻:“睡一觉就好了。”

    彭野没料她也会跟孩子一样犯脾气,伏床上摸她额头,问:“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没。”程迦阖着眼睛,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今天走累了,还有点儿水土不服。我上次来非洲也这样。休息就好了。”

    彭野掀开被子把她身上翻来覆去检查一遍,看有没有毒虫叮咬的地方,确定没了,让她好好休息。自己还是连夜出了趟门买了治水土不服的药,程迦却不吃,几乎要吵起来。

    彭野拧不过她,晚上两人早早睡了。

    到了第二天,程迦身上轻微发烫,仍是不肯下床。彭野叫来医生,说是水土不服,没什么问题,也开了药。

    接下来几天,程迦没跟彭野出门,留在屋里休息。她说吃了药,情况好转了。

    直到有天晚上,彭野回来得早,进门时意外听见程迦的呕吐声,走进洗手间就撞见她把药冲进下水道。

    彭野站在门边,脸色微变。

    程迦察觉到,回头见了彭野,她若无其事站起身,走过他身边,坐到床边。

    彭野回头,略微恼怒:“解释一下。”

    程迦嗓子有点哑,冷淡道:“不想吃。”

    彭野皱眉:“这是任性的时候?”

    程迦扭头望着窗外的树林,面无表情。

    “说话都没力气了。”彭野拿了药,倒杯水,过去她面前,“吃了药才会好。”

    程迦无端烦躁,打他的手:“说了不吃。”

    彭野手心的药洒在地板上,水也出来,泼湿了他的手腕。他抿紧嘴唇,低头看她,她倒恢复了淡漠平定的样子。

    他问:“这两天你原本的药也没吃?”方妍开的药。

    程迦垂着眼坐在床边,也知道触怒了他,就冷静地等着他发火。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外边的风吹进来。彭野转身去把水杯放好。程迦看他一眼,他刚好回头在看她。

    她别过眼睛去,他又走回来,弯腰把药粒捡起扔进垃圾桶。

    捡完了,彭野来她脚边蹲下,仰望她。

    两人都没说话。

    他握住她的双手,拇指肚抚着手背,问:“一个人困在家里很无聊。再一天就回去了。抱歉,你生病,我也不能陪着照顾你。”

    程迦默了半刻,低声道:“回去就好了,我不想吃药。”

    “那就不吃。”

    **

    彭野的考察之行很快结束,程迦的身体没好转也没恶化。

    两人从约翰内斯堡回去。

    过安检后,程迦去了趟洗手间,彭野等待的时候,看见对面精致堂皇的钻石店,一世界白灿灿的光。

    南非钻石,世界闻名。

    彭野看着,不经意咬起了嘴唇。

    他所有积蓄都准备用来给保护站建立保护区现场勘查小组。

    他看了一会儿,从塑料袋里拿瓶水来喝,却意外抓出一张小票。

    无意间一瞥,彭野看见了pregnancy

    test

    kit.

    作者有话要说:文里,医生说了,水土不服。水土不服。水土不服。没!怀!孕!程迦不吃药买试纸只是为了确定,也说明她很重视这件事。仅此而已。

    这章是我的失策,断错了地方,害得歪了重点。我已经很后悔了,我想写的是犀牛和大象。

    。

    另,

    野哥并没有玩笑似的对待女人。

    先说赌场,男人赌女人,女人也赌男人。赌约可能就是一个美女说,谁赢了,我亲谁一下,或者跳支舞,游个船什么的。→_→你们以为是什么,那里是正经的地方,不是黑.社.会啊亲。

    →_→当然,不排除**跳调得好,看对眼了结果约了个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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