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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只等有朝一日,东风来了。

    司马焦离开山腹,外面等待着一个身穿师氏家纹衣袍的男子。男子眼神空洞,神色恭敬。司马焦从他身旁走过,在他额心轻点,他也毫无反应,只是半晌后眼神清明了些,毫无异样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像这个男子一样的人,内府已经有了不少,都是些身份不太高,修为也不高的家族边缘弟子,因为种种原因在主支内不得重视。这些都是司马焦选中的“火种”,到了那一日,他想看的大热闹,还需要这些火种来点燃。

    庞然大物固然看上去不好惹,可是正因为身躯庞大,才有许多顾及不到之处。树大根深,无法轻易拔起,但若在树心放一把火,又会如何?大约是火乘风势起,烧他个清清静静。

    今日身上没有沾上血,也就没有看到什么能带回去的小玩意,司马焦走到院门口,才发现自己空着手。

    不知道哪一次起养成的习惯,回来总要带点什么。

    算了,既然今日没带什么,就让她好好睡,不把她摇醒就是。

    自顾自决定了,他进了屋。

    人不在。

    以往他每次回来,那张大床上都会鼓起一个包,屋内有淡淡的香气,床边摆着的小几上面还有小盘子装的零碎小吃,和大瓶的灵液。那个千里镜会挂在床边,发出细微的响声。里间烛火总是熄灭的,但外间会挂着一个光线不太明亮的小花灯,花形的影子会落在地面和床帐上。

    但今日,屋内一片安静,那股暖香散的差不多了,有些寥落冷清,小花灯也没亮。

    她又跑出去玩了。

    司马焦在黑暗里坐了会儿,心情不太妙,站起来准备去把人揪回来睡觉。

    他刚站起来就听到窗边有一阵动静,窗边溜进来一条小黑蛇,小黑蛇见了他,兴奋地猛摇了两下尾巴,呲溜冲过来咬住了他的衣角。

    司马焦低头看着自己养了很多年,但脑子完全没长过的蠢坐骑。它不知道想表达什么,身体纠结地都快打成麻花了。

    “松嘴。”

    小黑蛇怂怂地松嘴,委屈唧唧地在地上打转。忽然,它往地上一趟,躺的僵直。

    司马焦看了它一会儿,神色渐渐冷了下来,问道:“廖停雁?”

    小黑蛇听到这个名字,扭动着转了圈,又换了个姿势僵硬地倒下。司马焦的脸简直冷得快要结冰了,他一把掐起地上团团转的小黑蛇把它丢出去。

    “去找她。”

    小黑蛇落地变回了大黑蛇,司马焦踩在它身上,被它载着风驰电掣游向辰学府外紫骝山别宫。

    这一处别宫如今是月初回在住着,整座别宫依山而建,月初回就住在山顶最高处的宫殿云台,几十位侍女和上百位护卫守着这个小公主。

    月初回住在别宫里最好的宫殿,而廖停雁作为阶下囚,住的当然是禁闭宫牢。当时在云衣绣户,廖停雁不肯交出小黑蛇,还在月初回眼皮底下把小黑蛇放跑了,可给这小公主气的,当时就直接让人把她抓回来了。

    她还以为廖停雁是那个什么夜游宫永令春这种小角色,完全没带怕的,给人收拾了一顿后就把人随便关进了阴冷的地牢,然后把她忘在了脑后。

    距离那场冲突,已经过去了一天多,廖停雁都睡了两场了。

    司马焦找到人的时候,发现廖停雁蜷缩着躺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十分可怜。他大步上前半蹲在廖停雁身边,伸手抚她的脸。

    地牢里很冷,她的脸颊也很冷。司马焦最开始以为她是晕倒了,后来才发现她是睡着了。

    司马焦:“……”

    “醒醒。”

    廖停雁睡迷糊了,睁开眼睛看到司马焦一张凶凶的冷脸,听到他问:“你醒了,睡的舒服吗?”她下意识点了点头,“还行。”

    眼看那张脸上的神情都狰狞了,她顿时清醒,立刻改口,“不舒服,太难受了!你终于来救我了噫呜呜呜!”

    司马焦:“起来。”

    廖停雁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动,我是动不了。”

    司马焦这才发现她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她受了内伤,灵力也被压制。

    廖停雁看着他的脸色,清了清嗓子憔悴道:“是这样的,要是等级比我低,我就动手试试了,但是对方有四个化神期修士,我打不过,就没动手。”

    四个跟她差不多修为,身经百战的化神期,真动手,她不仅没胜算,还很有可能会暴露身份,只好先吃点亏。反正他肯定会找过来的,等大佬来了再说。

    虽说这么想,可当时被踢在肚子上,打在脸上,也是真的疼。一个人在这里躺着还好,这会儿见到了司马焦,她放松之余,立刻觉得难受起来。

    司马焦的神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难看过了。廖停雁多看他一眼就感觉更怂一点,他好像是回到了最初三圣山的时候,那个立刻要杀几个人祭天的杀人狂模样。

    司马焦将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这才发现她侧着的那半张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凝着血,像是用锋利的东西划出来的。他的眼神又冷又沉,伸手摸了一下那没再流血的伤口。

    廖停雁:“疼疼疼!”

    司马焦没理她,捏着她脸的动作越来越重,把她脸上那个伤口又给崩开了,鲜血露珠一样从伤口缝隙里溢出来。

    廖停雁给他捏的直往后躲:“祖宗,你停手,我要疼死了!”

    司马焦捏着她的后脖子把她按回自己怀里,不许她躲,探身上前贴着她脸颊上的伤口舔了一下,舔掉了被挤出来的血珠。

    廖停雁看到他的下巴,看到他的锁骨,还有滚动的喉结。脸上一热——这个热,来自于面前这男人的唇舌,也来自于自己的身体反应。

    不是,你这干嘛呢?!修仙世界不流行口水消毒吧!咱能别做这种变态变态的动作吗?

    她忍不住下意识捂了捂自己的肚子,那里可也有一道伤呢,要都这么来她可受不住,成年人了,不带这么乱撩的。

    司马焦的唇上沾了她的血,神情可怕,又在她的唇上贴了贴,然后将她抱了起来。

    廖停雁挂在他身上,伸手揽了下他的脖子,整个人放松地瘫着,无意识抱怨道:“这地方真是要命,连个床都没有,地上又凉,那个大小姐手下动手特别狠,打得我灵力都用不出来了,本来我空间里还放了床的,吃的也取不出来,我还没洗澡,等回去了要先泡个澡。”

    司马焦:“住嘴。”

    廖停雁:“我再说一句话,咱们这是去哪?”

    她还以为救了人这祖宗要先带她回去,结果他直接就朝着别宫最高的云台宫去了。

    廖停雁试探着问:“去杀人?”

    司马焦:“不然呢。”

    廖停雁:“我觉得可以先把我送回去再说。”

    司马焦沉着脸:“等不了那么久,你安静待着,不然连你一起杀。”

    廖停雁:“???”不是,大佬你是已经气疯了吗?说的什么傻逼话?我是你的小宝贝啊你舍得杀我吗?

    司马焦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语气阴沉:“死在我手中,总比死在别的人手中要好。”

    廖停雁:不敢吱声。

    这祖宗好像又发病了,不能讲道理,先苟一苟再说。今晚上最危险的,肯定不会是她。

    全场最倒霉,月初回。

    月初回在她云霞锦铺就的床上醒来,发现门外有火光,不由颦眉扬声道:“外面什么动静?朝雨,给我滚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她诚惶诚恐的侍女,而是一个没见过的陌生男子,他长衣带血,怀里还抱着个女子,女子捂着眼睛,一言不发。

    月初回认出那是之前忤逆自己被关起来的永令春,立刻喝道:“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敢闯入我月宫!”

    “人呢,韩道君,角风道月初回喊了两声不见回应,终于发觉不对劲了,眼中露出些许疑虑,“你是什么人,你们做了什么把他们引开了?我告诉你,就算一时把他们引开,他们也很快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都跑不掉。”

    她根本没考虑过自己那些保镖护卫已经死了,毕竟除了四个明面上化神期修为的护卫,她还有一个暗地里保护的,那人修为可已经达到了炼虚期,有他在,她在这外府能横着走。

    廖停雁放下捂着眼睛的手,看了眼坐在床上的月初回。翻车现场,谁翻谁知道。

    司马焦将她放在一边坐着,走到床边,捏碎了月初回祭出的几个防御法阵,又拦下了她求救的讯号,掐着她的脖子把她从床上拖下来,拖到门口。

    一直挣扎不休的月初回看到门外的场景时,双眼大睁,不可置信,身体也僵住了。

    廖停雁很能理解这小公主现在的心情,她跟了司马焦这么久,也看过不少他的杀人现场,都没有这回的重口。从前那些还能忍住,可今天这回她实在忍不住,不捂住眼睛就要吐出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月初回颤抖着身体,低声喃喃,看向司马焦时的神情变了,满是恐惧。

    面对死亡,大多都是这样的姿态,与她们杀死别人时截然不同。

    司马焦把人掐着脖子拖到廖停雁面前,对廖停雁道:“你来,剥了她的脸皮,再杀了她。”

    廖停雁:“嗯嗯嗯?”

    她当场就滑下椅子跪了,“我不。”

    司马焦抓住她的手,捏着她的手指往月初回脸上探去,指尖凝聚出锋利的刀形。铁了心要教她亲自动手剥皮杀人。

    廖停雁把手往回缩,奈何比不过司马焦的力气,他还环着她的身体,压着她的背,脸颊贴着她的侧脸,在她耳边说:“这人欺负你,伤了你,你就要亲手报复回去。她伤你的脸,你就剥了她的脸皮,她让人打你,你就打断她身上所有的骨头经脉,她让你疼,你就让她剧痛而死。”

    司马焦语气森然,眼睛带着愠怒的红,吓得地上不能动弹的月初回眼泪狂飙,大声求饶。

    廖停雁手抖得厉害,还疼得嗷嗷叫,“我真的疼,肚子特别疼,真的,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我们回去再说行不行!”

    司马焦:“不行。”

    廖停雁当吐了一口血给他看,奄奄一息,“我受了好严重的内伤,再不救我就要死了。”

    司马焦一口咬在她脖子上,咬得她像条鱼一样动弹。

    廖停雁发觉他手里力道松了点,立刻挣脱开他的手,一把抱住这位凶残老祖宗的脑袋,胡乱亲了几下,“我错了,我好怕疼,先回去养伤行不行,求你啦祖宗!”

    第42章

    廖停雁又是装死又是撒娇,

    终于把半疯状态的祖宗给哄松动了。

    他用那种超可怕的眼神盯了她一会儿,微不可查地动了动眉头,

    然后俯身把她抱起来。廖停雁知道,

    他这是放弃逼自己亲手报仇了,她也放松下来,

    把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轻轻吸了口凉气。疼是真的疼,

    不是装的。

    在这个世界,或许哪一天迫于无奈,

    被逼到绝境,为了自保她会动手杀人,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握着她的手逼她杀,

    她是不会听的。

    当然,

    这主要是因为现在逼她的应该能算是她关系比较亲密的人,她清楚对方不会真的伤害自己,所以有恃无恐,

    还敢撒娇。

    虽然业务不熟练,好歹是有用。

    司马焦抱起廖停雁,

    走到月初回身前,月初回越发恐惧,哭喊起来:“放过我!不要杀我,

    我是月之宫的少宫主,只要你放了我,我母亲会给你很多珍贵的宝物,天阶功法,

    灵器还有灵丹,什么都可以!”

    她被司马焦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看着死亡降临,崩溃地大哭起来。这许多年来,她拥有尊贵的身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被所有人捧在头顶,怎么都没想到,只因为自己闹脾气收拾了一个身份不高的女人,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面前这两人究竟是谁。

    司马焦没有和她多说的意思,冷漠地抬起脚,踩在月初回的脸上。

    月初回惨叫一声,更加急促地哭喊:“如果你们杀了我,就是和月之宫作对,我母亲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只要你们现在放过我,所有的事情我都既往不咎,还给你们身份名望……永、永令春是吗,你帮我求情,我让母亲帮夜游宫!”

    廖停雁把脸埋在司马焦的胸口,不准备看血腥现场。

    她只是不肯动手杀人,真说起来也就是她不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可没有用自己的标准干预其他人行为的意思。再说,她现在是算反派阵营的,怎么会帮害自己的人求情,这个远近亲疏心里有谱的好吧。

    “噗嗤。”

    像是踩碎了西瓜的声音,还有一点黏腻的水声。

    司马焦一脚踩碎了月初回那颗美丽的脑袋,连带着她飘散而出的神魂,都一齐踩碎了。

    廖停雁一动不动,被他抱着离开云台宫殿。路上,廖停雁也没有抬头去看周围,因为这边一片都是血腥现场,多看一眼估计晚上要做噩梦的那种。

    大黑蛇在外面,正对着一地尸体愁眉不展。不知道一条蛇是怎么表现“愁眉不展”的,总之它对着那些尸体,张着大嘴,犹犹豫豫。

    它在三圣山,被司马焦养久了,就是个垃圾桶,要负责吃掉尸体保持主人的居住环境卫生整洁,所以养成了看到尸体就主动过去吞掉的习惯。

    以前没有其他吃的也就算了,可跟在廖停雁身边被投喂了那么多好吃的,哪样不比尸体好吃,它真的好嫌弃这些‘垃圾’,现在就不太想吃。

    可是不吃吧,它又怕主人发脾气。这一耽搁,就耽搁到司马焦带人回来。

    大黑蛇看到主人那熟悉可怕的气息,立刻就怂了,张开大嘴准备吞尸体。

    司马焦见了,骂了句:“什么脏东西都吃,住嘴。”

    大黑蛇:“……”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蛇蛇好委屈哦。

    但是不用吃这些尸体,开心。

    廖停雁如愿以偿地洗了澡躺回自己柔软的大床上,感觉身体里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在她洗澡时消失的司马焦回来了,这么短的时间,不知道他是去了哪家宝库走了一圈,带了好些丹药回来。

    这位大佬进庚辰仙府的宝库,就像是进自家后院,来去自如,廖停雁吃了他拿出来的两枚白色丹药,觉得身体暖洋洋的,伤处瘀滞的雷灵力被化解散开。

    这是一个化神期雷修士留下的伤,因为月初回觉得她不服管教,让那雷修士用雷属长鞭打,那家伙为了哄小公主开心,还故意把爆裂的雷灵力扎进伤处,疼得她差点厥过去。

    司马焦的手按上她的伤处,缓缓移动。他的手是冷的,可是随着他的动作,剩下的那一丝四处肆虐的雷灵力也被他引出,灵脉好受许多,再有药力缓解,破损处便开始慢慢修复。

    被阻断的灵力也缓缓流动起来,自行修复身体的受损。还有一处伤的比较严重的是腹部,是月初回身边一个土属修士踢出来的。

    那矮墩墩的胖子踢人超疼,如果她不是化神修为,估计直接能被他踢得肚子都炸了,不过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脏腑受创,肚子上一团青黑,不知道是不是那胖子用了什么特殊能力,看着特别可怕,一直坠着疼。

    司马焦撩起她肚子上衣服看到伤处的时候,神情难看,冷声道:“方才处理的太简单了,早知道那些东西这样伤你,就该让他们死的更惨。”

    廖停雁:“……”还要怎么死得惨?那几位仁兄死的还不够惨吗?其他不说,就那位雷修士,您老人家用暴雷从他天灵盖灌了进去,连脑花一起炸碎了人家灵脉,那个土修士,灵府都给人撕开了,肚子也人掏破了,肠子拉出来好长一截,用来勒死了他兄弟。

    “呕。”不能回想,要吐了。

    就现在,司马焦用那双掏人家肚子的手轻柔抚摸着她的肚子,她都觉得毛毛的,怕他一个想不开给她一个黑虎掏心。他之前气疯了都说要杀她了,现在看上去也很气,掏个肚子真的很有可能。

    而且他之前撕人家肚子的时候是笑的,现在摸她的肚子,脸色比掏人家肚子的时候更难看。

    大概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司马焦眯了眯眼睛,大手盖着她的肚子,手指沿着伤口边缘划动,俯身问她:“害怕?”

    感觉这是个说真话就会送命的问题,既然没用真话BUFF,就表示祖宗允许用假话绝境求生,于是廖停雁说:“不怕。”

    司马焦:“你现在都还不知道怕。”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令人害怕。廖停雁心想,我这选项错了?!

    司马焦一手扶着她的脸,摸了下她脸上那个伤口,“你应该受点惩罚。”

    廖停雁:“……???!”我做错什么了就要受到惩罚?

    什么惩罚?真要掏肚子吗?别了吧,掏完再帮我治的不还是你吗。廖停雁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却被剥掉了衣服。

    一时间,廖停雁心情竟然有点复杂。你是这个‘惩罚’的意思你早说嘛,搞得我这么紧张。

    司马焦:“你好像没有挣扎的意思。”

    廖停雁:“啊?如果你有这方面要求的话,我试试吧。”

    她敷衍地扭动了两下,说:“不要这样,快住手。”

    暴怒的司马焦差点被她逗笑了,但是他面色扭曲了一下,忍了回去,捏着她的脸,“不许逗我笑。”

    廖停雁:哪个知道你清奇的笑点长在哪里,你这人真的很难伺候你知不知道?

    司马焦:“不许挣扎。”

    可是他低头去亲吻她肚子上伤痕的时候,廖停雁还是忍不住挣扎了下,那感觉太奇怪了,只是腰被人家捏在手里,挣不动。

    “你的脸很红。”司马焦抬起头,用拇指蹭了一下她的脸,覆身过去亲她。

    这个很凶残的男人,动作有着和他性格完全不同的温柔缱绻。

    不过,廖停雁明白为什么他把这种事说成是惩罚了。

    “你们司马家的男人做这种事的时候女方都要受这种罪吗!”廖停雁实在忍不住哭着大喊出来,揽着司马焦脖子的手掐他的肩,拽他的头发。

    她全身的皮肤都红了,像火烧一样的感觉,难受的她用脑袋去撞司马焦的下巴,神智不清地哭:“我要被烧死了!”

    司马氏少与外人结合,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他们体内的奉山灵血带着灵火的气息,会让外族人很难受。尤其是第一次,说是‘惩罚’绝不为过。司马焦这种蕴养灵火的人,如果廖停雁不是曾喝过他那么多血,今日绝对承受不来这种灵火烧灼的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却是司马焦多年来日日夜夜都在承受的。

    “本不想让你这么难受,但你让我不高兴了,所以这一次是你必须受的,知道吗。”他亲了亲廖停雁红通通的脑门,哑声说。

    廖停雁难受地勒住他的脖子,准备把他勒死在自己身上,好像没听到他的话。

    司马焦咬了一口她的脸,又舔了一下伤口溢出来的血珠,像是某种成年的兽类安抚受伤的幼兽,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凶性,总想加诸一些疼痛给她。

    他拨开廖停雁脸颊边的碎发,贴着她的脸。

    神交不是第一次了,但身体力行和神交一起,还是第一次,廖停雁简直给他这超高端局玩傻了。

    “不用怕,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能伤你了。”

    “这样的疼痛,以后也不会再有。”

    “向我哭诉,不许忍着。”

    “不许你再让我感到疼痛。”

    司马焦睚眦必报,所有让他痛苦的人他都会动手杀死,可是廖停雁也让他痛苦,他却不能杀死她,只能忍受她带来的痛楚。

    多么令人生气。

    “要是有下一次,我就杀了你。”能把杀人威胁说的像是情话一样,司马焦这男的真是绝了。

    廖停雁感受到他在神魂交融中传达出的内心真实想法,瑟瑟发抖。大佬,原来你说真的吗。

    可是,不仅不害怕,还有点鼻子发酸。

    她想起之前上课老师讲过的那些神交‘后遗症’。感情越好,越喜欢对方的话,“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就不只是一句话,而是真实存在的。不然,为什么那些多年相伴相爱的道侣,会在爱人死去后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同生共死,不是某种强制机制,只是情到深处,不愿一人独活。

    她不知不觉越来越依赖司马焦,这份感情是相互影响的,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影响司马焦多一些,还是司马焦影响自己多一些。

    爱意在心中生长开花,每一次的神魂交融都是一场雨露,所以一直往外盛放。

    廖停雁的灵府里从前是一片悠远蓝天,不知什么时候又有了大片花丛。司马焦的神魂到她的灵府里来休息时,最喜欢落在那片花丛里。

    司马焦的灵府是一片焦土,只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净土,那里没有红色的业火,没有干涸焦黑的土地,长着一丛花,享受了唯一的一束阳光。

    在廖停雁昏睡过去之后,司马焦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

    她的身体内部正在发生改变,这一次之后,她的身体会比普通修士更特殊,以后再受伤,她会恢复得很快。

    说起来有趣,司马一族血脉越是强大,身体受伤就越难愈合,却有着给予他人伤势快速愈合的能力。

    司马焦取下了外面挂着的山鸡笼子,将两只山鸡倒了出来,让他们变回了人形。

    永令春和永莳湫兄妹二人会回归他们自己的身份,不会记得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而他和廖停雁的行迹会在这里被掩埋。

    他们必须离开这里了。

    第43章

    月之宫宫主知晓女儿月初回的死讯时,

    几乎疯了。她一辈子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如珠如宝地养大,

    却死的这么突然,

    神魂寻不到,连寄魂托生都没有办法。

    月宫主双眼泛红,

    带着浩浩荡荡地月宫弟子,

    赶赴紫骝山。

    这曾经华美的宫殿被死亡蒙上一层阴翳,所有前来的弟子都看到了山上的惨状,

    月宫主无心在意这些人,直接冲进内殿。已经有人守着月初回的尸身,

    却不敢去动,

    月宫主见到女儿尸体的惨状,

    悲鸣一声,扑上前去。

    “是谁?是谁杀了我的初回?!”月宫宫主不复往常的端方美丽,神情狰狞恍若恶鬼,

    一手抱着月初回冰冷的尸体,双眼恨恨看着旁边的修士。

    那修士是依附月之宫的外府家族眠家人,

    月初回来到外府住进紫骝山,都是他们负责让家中女子陪伴解闷,并且每日过来问安,

    送些礼品什么的。

    今日他们过来,发现紫骝山被血腥味笼罩,一片无人的死寂,察觉不对上来看看,

    这才发现紫骝山竟被人屠了,连月初回和好几个化神修士,也惨死此地。连忙送了消息,如今站在这里等待的是眠家中有为的弟子,这些时日常陪月初回出门游玩。

    “你说!是谁做的!”月宫主几乎失去理智,眠氏修士暗中叫苦,他如何知道是谁,能做下这种事,肯定不会是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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