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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他这一决定震惊朝野,选秀的事就算两年后开始筹备,秀女殿选也是三年后的事。

    三年,哪个女儿家有这三年去等?

    朝臣中有适龄女子的,都想借着新帝登基需要选秀的机会,把自家女儿送进宫中。

    一来皇帝正值盛年,膝下还未有子嗣,若是谁家的女儿能为当今圣上诞下长子,无论嫡庶,都注定无比得脸,地位低不到哪里去。

    可若是选秀推迟两三年,就是另一回事了,女儿拖延了适合婚嫁的年龄,若选不上,不就是被耽搁下的老姑娘!大臣们各怀心事,口头上不说,心底里哪个不是怨声载道。

    “圣上这是何意?坚持为先帝守孝三年,竟然连选秀都推迟到两年后再议。”

    茶馆雅间里,几位私下走的近的大臣围桌而坐,神情皆有些凝重。

    一位年长的官员重重叹了口气,捋着花白的胡子,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你们说,陛下会不会真如传闻中那般,有龙阳之好?可是连妃妾都不纳,也太……”

    也太完全不遮掩。

    此话一出,年长的官员就瞪了他一眼:“放肆!污蔑圣上,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被训斥的官员悻悻地住了嘴,心里却不服气,他们此刻聚在这里议论陛下,本来就放肆。

    “陛下一片仁孝之心,既然圣上说要两年后再议,咱们只能等两年,我们还能逼圣上选秀不成?”年长者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端看圣上今日态度,选秀一事是没商量的余地。

    好在圣上虽然不着急选秀的事,但于治国能力上无可挑剔,就是手段太过狠辣。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当今圣上和先帝不同,他眼里不揉沙子,你们若触了圣上逆鳞,往后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

    原先面色不满的官员都顿了顿,各自低头喝茶,没再敢提一个字。

    在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监国那段时间,大家怎么提心吊胆过来的,心里都有数。圣上治国清明,行事风格赏罚分明,不犯错就能相安无事,稍有行差踏错,就要大祸临头。

    圣上近两年不打算选秀的消息一经传开,不止前朝,整个大庆都掀起轩然大波。

    除了文武百官之外,也有不少寻常百姓人家想借机把女儿送进宫,一旦被选中,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没想到圣上竟然推迟选秀,坚持要为先帝守丧三年,许多人的富贵梦,一夕之间破碎。

    “姐姐,最近怎么各家那么多茶会,平时也不见诸位贵女这般殷勤。”

    柳如月连着几日去赴宴,柳如眉不喜去这些热闹场合,有帖子递来都是不去的,原以为是和之前一样,没想到是接连办了几场。

    “是啊。”柳如月大喇喇地躺在柳如眉屋里的软榻上,有些心累。

    “是为了什么事?”柳如眉听出八卦的意味,托着腮撑在矮榻边缘,眨巴着眼盯着姐姐看。

    柳如月翻了个身,对上柳如眉的视线,眼底闪过一抹犹豫,不确定要不要和自家妹妹说这事。

    这个眼神,柳如眉太熟悉,得知顾覃渊看上她时,姐姐就是这个眼神。

    柳如眉心里一咯噔:“到底,到底怎么了,姐姐你快说吧。”

    她娇嗔地推了推柳如月,实则心里打鼓地厉害,她多半是猜中了。

    “陛下不愿筹备选秀,说是推到两年后再议,这就是要为先帝守丧三年的意思,此事牵扯到众多官员的利益,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宅,都炸了锅了。”

    最近贵女们频频设茶宴,就是找一群人一起诉苦的。

    柳如月代表着兵部尚书府,能推的宴席都推了,推不掉的只能去。去到席间一坐下,就听那些贵女抹泪,说自己等不得三年。

    听完这个哭,听那个哭,柳如月的耳朵听得都快长茧子,也不知有什么可哭的。

    皇宫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

    柳如月心里尽管吐槽,但不会真的去谴责她们什么,大家想法不同,不必高下立判去谴责旁人的想法,他人争破头想要荣华富贵,她不想,二者的想念无法作比。

    京中不少贵女,婚事都与家族利益挂钩,不少人从小就是照着宫里规矩养大的。

    尤其是门第低些的,更盼着能够被帝王选中伴在身侧,全家就能跟着飞黄腾达。

    不少官员都打着将适龄的女儿送进宫的想法,不少闺阁千金到了待嫁的年龄,今年不成,就得熬三年,那时都已经是老姑娘。

    不少人开始犹豫,到底值不值得等上这三年,自然就发愁了。

    柳如月志不在此,加上她压根看不上顾覃渊,这些话她也就听听。

    “什么!守孝三年!”柳如眉远没有柳如月这般冷静,惊呼起身。

    那个人,为何会坚持守孝三年?该不会是还存着什么心思?

    柳如眉有些头晕目眩,不敢往深处想,宁可是自己自作多情。

    可不管是不是她想太多,顾覃渊这三年不纳妃,对她来说都非常不利。

    “你冷静些,别激动。”柳如月被她吓得恢复精神,赶忙把人拉着坐下,“陛下是有此心,但不少朝臣持反对态度,最近正力劝陛下呢。”

    柳如眉心跳的厉害,说话时嘴唇都是哆嗦的:“力劝?能有用吗?”

    柳如月脱口而出就要说真话,瞧见柳如眉发白的脸色,到嘴边的话还是收了回去。

    “应当有用,文官的口舌历来让人头疼,他们日日在陛下面前念叨,陛下又无子嗣,多半能成。”柳如月于心不忍地摩挲着柳如眉的手。

    皇帝最好是能答应守丧一年然后选秀,不然不止妹妹心里不安,她也日日不放心妹妹。

    “但愿。”柳如眉双唇紧抿,只能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

    第76章

    惩罚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几位文官跪在下首,劝顾覃渊尽快选秀劝的是口干舌燥。

    半个时辰过去,顾覃渊八风不动,一本接着一本地批阅奏折。

    几人说到无话可说,皇帝还是没表态,让几人有些拿不准主意。

    殿内默了一瞬,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皇帝终于开口,说的却是云淡风轻的一句:“都没话了?”

    往往皇帝说出这句话,下半句就是:那就跪安吧。几人闻言心神一震,纷纷给对方递眼神,想让同行的人赶紧说几句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断没有在这个时候畏首畏尾的道理,暗暗推搡间,秘书监被推到前面,孟大人忍着回头瞪同僚的冲动,硬着头皮开口再劝。

    “陛下,下月开始选秀,各地秀女一年后就会进宫学习宫中规矩等待殿选,那时您已经守孝满一年,恰好是筹备殿选的时间。”

    秘书监察觉皇帝落在自己头顶的如刀般的目光,瑟缩地低下头,但还是坚持往下说:“圣上若为全孝道,等三年丧期满再召幸宫妃并无不可。”

    此话一出,原本一筹莫展的官员眼前一亮,忙不得接茬:“是啊!陛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把选妃的事落实下来才是。”

    如此一来,只要自家女儿选进宫闱,就算两年之后再圆房也是无妨的,选不上的则可觅夫婿,怎样都不耽搁,岂不是两全其美。

    顾覃渊端坐上首,对他们的劝解不为所动,心下冷笑连连。

    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的还真响,一个个的都想把女儿塞进后宫。

    “父皇病重那一个月,朕因监国事忙,未能在父皇跟前侍疾,没尽到儿女孝道,父皇去了,朕不过是想最后为父皇做一件事,也不能如愿?”

    他开口,就拿孝道来压诸位大臣,殿下几人一静,不过圣上之前就是拿孝道来说事,几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不意外。

    圣上开口,总比一言不发要好,圣上开口,他们才能知道从何处着手相劝。

    “陛下此言差矣,先帝卧病时就和太后娘娘商议过合适您的妃妾人选,立后兹事体大,可缓一缓,可纳妃妾充盈后宫还是使得的,望陛下三思。”

    几人以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圣上会不好再推诿,答应先选秀,三年后再召幸妃子。

    如此一来,既然可以稳定前朝,朝臣也可不用为此为难,不管怎么看都是好事一桩。

    就在他们以为选秀的事八九不离十可以定下来时,龙椅上的人冷笑一声放下手里的奏折。

    “好一个三思,父皇与母后为朕相看合适的妃妾人选,朕也是在父皇崩逝前才知道,你们不说朕还不知,你们的耳目都伸到后宫去,好本事。”

    他靠在椅背上,支着下颚垂下眼帘,好整以暇地睨着跪在殿下的人,脸上神情淡漠。

    几人笑意僵在脸上,额头渗出一层冷汗,齐刷刷磕头请罪:“陛下恕罪!臣等绝无探听内庭之意!更没这个胆子!还请陛下明察!”

    “呵。”皇帝的笑声让人听不出一丝笑意,秘书监等人已是浑身冰凉,不敢开口。

    “朕不过想为父皇最后尽一回孝心,诸位却屡次为难,定要逼着朕做不孝之人,这是何苦?你们为逼朕,手连后宫都能伸过去,有意思。”

    顾覃渊不冷不热的一番话,让御书房大殿的气温降了几个度。

    “微臣不敢!”几人被皇帝气定神闲的逼问下已是头昏眼花,额头触地不敢抬头。

    顾覃渊冷冷地盯着他们,直盯得他们大气不敢出,才悠悠开口。

    “无论如何,朕都会为父皇守孝三年,你们最好歇了不该有的心思,你们几人这一个月来力主朕选秀一事,念在你们也是一片好心,就罚你们三月俸禄作罢,日后休提选秀一事。”

    言下之意,就是大家各退一步,他们到此为止,顾覃渊可不追究他们探听宫闱的事。

    大臣探听皇帝的心意乃是大忌讳,追究下来,罢免官职也是有的。

    但先帝和太后商议为顾覃渊择定皇后人选的事,之前前朝就有收到风声,也无需特意打听,顾覃渊这么说,是欲加之罪。

    错就在于他们开口就说先帝曾和太后商议,那不是把辫子给顾覃渊抓?把柄不用白不用。

    几位大臣早已经被吓得头皮发麻了,哪里还敢再劝顾覃渊什么,忙磕头谢恩退下。

    三个月俸禄,对于几位大臣来说不算什么,朝中大员,可不是看着几个月的俸禄过日子。

    能走到四品大员以上位置的,不是家世过得去,就是脑子过得去,总之都有家私,日常的开销,不会指着朝廷的几个月俸禄,罚俸三月,是皇帝最后的警告。

    大臣有这点小心思,无可厚非,毕竟如果能把女儿送进后宫获宠,就可延续家族荣光。

    就连太后都有这个心思,遑论朝臣?顾覃渊意不在罚他们,而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龙涎香的香气在大殿内无声弥漫,顾覃渊阴鸷的神情歇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

    “朕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能不能消停一段时日?”顾覃渊支着额头凝眉自言自语。

    坐上皇位之后,顾覃渊愈发能理解到父皇说的,身为国主,要经历的无可奈何之事只多不少。他膝下无子,那些大臣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他还是太子时,太后就已经为这件事催促过多回,当了皇帝,性质将更为不同。

    不知道多少人打着让自家女儿诞下皇帝长子的想法,所以才会着急催促顾覃渊选秀。

    顾覃渊眼底闪过不耐,沉默片刻,才继续拿过桌上的奏折接着看。

    御书房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太后耳中。

    墨氏得知顾覃渊坚持不选秀,还罚了几位力主选秀的官员的俸禄,就知他是铁了心要守国丧三年,这点不会轻易改变。

    太后手边放着几幅画像,都是娘家挑选出来的适龄女子,无论品貌都无可挑剔。

    第77章

    一国之君挖人墙角,这是什么事?

    墨家那边已经递信过来问过几回陛下可有看上,太后都没有回信。

    别说皇帝有没有看上,太后就连把画像送到皇帝跟前去都不曾。

    皇帝极为厌恶自己被人监视,母子对峙之后,太后就把安插的大半眼线撤了。

    “这可如何是好?”太后拿起画像又放下,愁地头都疼了。

    “外头风言风语,都传皇帝有龙阳之好,呵,哀家这个儿子,哀家还不清楚?他对男子无心,也对女子无意,励精图治是好事,可也不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治国上。”

    太后在先帝去后,鬓边添了几缕白发,精气神比之前差了许多。

    可是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皇帝尚未立后,还没子嗣,这像什么话?

    张贵太妃几人的儿子,没一个是好打发的,眼下安分不过是暂时的。

    等日子一长,皇帝再没有所出,那几个焉能老老实实居于人下,还不翻了天。

    跟在太后身边伺候多年的项嬷嬷帮她捏着肩,看着自家主子头疼,也跟着心疼。

    项嬷嬷帮太后捏着肩,动作一顿,蹙眉道:“太后娘娘,奴婢忽然想起来一个人。”

    “谁?”太后以为她是指娘家合适入宫的人选,兴趣缺缺地应了声。

    “您忘了,之前您为几位皇子选妃设宫宴,陛下不是看上了一位,好像是兵部尚书家的庶女,之前殿下对她似乎挺上心的,该不会是……”

    项嬷嬷犹豫着要不要说,她隐隐觉得陛下不愿立后纳妃,也许和柳家小姐有关。

    太后神情微变,想起自己在宴席上不曾注意到的柳家次女,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皇帝最近确实不对劲,本该早早立后纳妃,他一直拖着不愿,这一行为本就奇怪。就连皇帝之前答应国丧之后再议,也说得敷衍,谁都听得出他只是为了把选秀的事往后推。

    “阿真,你提醒了哀家,皇帝有意求娶柳家庶女,是因为人家先和安小将军定下婚事,此事才作罢,保不准他心里还是念着?”

    太后说罢觉得自己所言荒谬,两个人总共没见过几次,就为一个数面之缘的人做到这个份上,怎么可能,又不是魔怔了。

    “主子要不要去试探陛下的心意?”项真眼看着太后愁了这么些天,眼下想起这茬来,心情有些激动,只要陛下有心仪的人,事情就没那么难办。

    太后上回母子针锋相对,皇帝说的那些话,苦笑着摆摆手。

    覃渊这孩子,早已长大,有了自己的主意,不愿再受制于人。

    太后不是那么没眼力见的人,非要去找顾覃渊的不痛快,只会将两人关系恶化。

    不止如此,太后还有另外一层顾虑。

    太后扶额沉下脸,轻斥项真:“你莫不是老糊涂,就算陛下对柳家次女有意,也得绝了这份心思,柳家女已和安将军定亲,两人婚事原本都提上日程,是因国丧才推迟。”

    如果是别人,无论皇帝这会对此女有没有心思,太后都会把这人送到皇帝面前,但现在不行。太后暗叹一声,真是冤孽。

    “安将军在鼓城戍守边关,未婚妻子在京城被自己的好友横刀夺爱,试想他心里什么滋味?何况一国之君挖人墙角,这是什么事?此事休要再提。”

    项嬷嬷才想到这层,脸色顿时不好,立即欠身请罪:“是奴婢说错了话,请太后恕罪。”

    太后头疼地摆了摆手,随风那孩子没能和未婚妻子完婚的事她有所耳闻,但之前柳家次女定亲后,陛下没什么特殊反应,想是那时就放弃了。

    柳家次女在陛下那,不过是一时看个新鲜,也没有特别在乎。

    为了她三年都不往后宫收人,和朝臣起龃龉还犯不上才是,又不是青梅竹马。

    “罢了,还是先筹备年节的事,今年是先帝新丧,不办宫宴,但年礼得准备。”

    太后拿过礼单,琢磨今年要给各宫送什么礼物。除了各宫太妃太嫔之外,还有娘家亲眷,以及为首的几位官员官眷,都要客气客气。

    太后目光落在官眷千金的名字上时,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是不是从一开始哀家就想岔了,往年热闹,年节时朝中大员会携家眷参加宫宴,天涯何处无芳草,陛下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不会把心思放在一个人身上太久。”

    加上陛下和柳家次女的事,八字没一撇她就定了夫家,再有心思也该歇了。

    项嬷嬷大惊,觉得太后娘娘说的有理:“陛下心里念着别的姑娘,并非没有可能。”

    说罢两人都皱起眉头,想到同一个问题,太后没开口,项嬷嬷将出口的话在嘴边一再斟酌才悠悠道:“陛下不曾提起,想是那姑娘出身不好,知道您不会同意?”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能,不然顾覃渊藏着掖着,不愿立后纳妃是为何?

    太后想到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思,无奈地捏了捏眉骨,如果他心里真有这么一个人,会为那女子做到这个地步,不是没有可能。

    “哀家确实希望他能够好好选一家世清贵性子端庄得体的闺秀为后,但也只是立后人选要好好的挑选罢了,他若真有喜欢的,哀家不会反对他立妃,他要给那女子怎样的尊崇都好。”

    只要立后,别的她都可以不过多插手,太后如是想着。

    先帝宠爱的妃子不少,她当时身为皇后,地位不曾动摇过。

    男子的心,本就不可能只落在一人身上,而皇后这个位子地位尊贵,但往往得不到夫君的心,身为一国之母,本也不能拘泥于儿女情爱,太爱皇帝,反而不行。

    “太后敏锐宽宏,可是,陛下近来一门心思全都在国政上,想是不愿意纳妃,陛下前阵子才和您争执国,只怕不会轻易在您面前开口说自己对谁有意。”

    看着顾覃渊长大的不止太后,还有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的项真。

    项真跟随当时还是皇后的墨氏入宫,在顾覃渊小时候,都是她帮忙照看。

    第78章

    宫宴

    在太后面前,项真不会说自己了解陛下,但陛下的性子她算知道几分。

    太后垂手想了半晌,缓缓合上手里的礼单:“阿真,传令尚宫局,哀家今年春日要举办一场宫宴,让李尚宫过来和哀家商议宫宴流程。”

    项真神情微变,想说先帝才新丧,在今年年节就举办宫宴,只怕不好。

    不过主子的事,不是下奴婢可以置喙的,是以项嬷嬷还是吩咐人去尽快把李尚宫请来。

    到了年末,尽管以为今年年节不办宫宴,李尚宫也没有闲到哪里去,毕竟宫人的冬装以及新年特赐的一套衣裳,都是要准备下去的。

    人在尚宫局忙得脚不着地,不想慈安宫的宫人来传话,叫她过去一趟。

    几日后,太后年节设宴,宴请京城官员及官眷的请帖就送到各府上。

    柳夫人接到请帖,想起柳如眉的事,眉头跳了跳,拿着手里的请帖久久不语。

    “夫人?太后娘娘设宴,看来还得去让布庄的人送几匹布过来,给二位小姐裁制新衣裳。”说话的是跟在柳夫人身边伺候的春琴。

    柳夫人摆手否决:“国丧不足一年,不可穿着光鲜,穿前阵子用素色缎子裁制的衣裳就好,太后娘娘办宫宴,可不是为了欢庆玩乐的。”

    春琴是个心思活络的人,柳夫人说罢,她就明白了柳夫人言下之意:“正巧,前几日布庄做好的新衣还没送到各处,奴婢待会就吩咐人送过去给小姐们试试。”

    按理,先帝新丧,今年本该不举办宫宴,太后在这时候办宫宴,非但办,还办的规模不小,为的什么?有点脑子的想到新帝后宫空虚,就能想到太后此举的目的。

    柳夫人顿了顿,蹙眉摇头:“你去把大丫头叫来,二丫头已经定了亲,今年宫宴不必去,帖子上可是明白写着,邀请尚未婚配的官眷小姐赴宴,二丫头不去,也好。”

    想起上一回宫宴闹出来的事,柳夫人就感到头疼,当时一个太子殿下看上眉儿,他们不得不抓紧给眉儿定下婚事,不舍地把女儿嫁出去。

    如大丫头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国丧三年,眉儿能在府里再待三年,是好事。

    不知道这次宫宴……柳夫人心身俱疲地阖上眼,只愿别再出幺蛾子。

    春琴懊恼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哭笑不得道:“奴婢糊涂,就忘了二小姐已经定亲了。”

    春琴取了新衣送到柳如月那,想正好叫小姐过去夫人那里一趟,没想到柳如眉也在。

    “大小姐,宫里送了请柬到我们府上。”话音未落,喝茶的柳如眉就险些打翻茶盏。

    “宫,宫里递来了请柬?”柳如眉紧张地说话都结巴起来,宫里这时递来请柬是为什么?

    她想到顾覃渊的脸,吓得打了个哆嗦,向后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是,说是宴请还未定亲的官家小姐前去赴宴,夫人请大小姐过去花厅一趟。”

    春琴不知柳如眉的反应怎么这么大,宫里递来请帖,怎么了?

    柳如月睨了妹妹一眼:“眉儿,你和我一起去。”

    说罢,她就拉着柳如眉起身,一起前往花厅。

    “阿姊,你说宫里这时候举办春日宴,还宴请还未定亲的官家小姐,是不是为了……”柳如眉抿紧双唇,有些紧张地看向自家姐姐。

    “多半是这个目的,不过后宫需要的时候能安分守己的女人,你姐姐我可不是安分的主,他们不会选我,你放心。”

    柳如月口头上安抚着柳如眉,脚下走得飞快。

    很快姐妹二人到了花厅,柳夫人看见柳如眉跟着来,没多意外。

    自从柳如眉从边关回来之后,姐妹二人就日日黏在一起,一日都不分开。

    “母亲。”两人同时欠身一礼。

    “你们坐,这是宫里送来的请帖,你看看。”柳夫人把请帖给柳如眉看。

    柳如月接过来扫了一眼就随手放在案几上:“母亲想说什么?”

    “母亲不怕实话和你说,太后此举是想为陛下选妃,我无意你们姐妹二人进宫庭,你届时在宫宴上不要冒尖,别让人注意到。”

    柳夫人神情凝重,为两个女儿,她操碎了心。

    前面已经有柳如眉为了避掉顾覃渊而早早定亲,再来一个柳如月,尚书府倘若故技重施,上头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母亲放心,头一批选进宫的宫妃,必定是要沉稳持重的,不会选女儿。”

    柳如月不以为意,皇帝要是真选她,她保证让皇帝不得安生,把他的后宫闹翻天。

    李夫人原本忧心忡忡,闻言被她一番无赖的话逗笑:“你心里有数就好。”

    时间飞逝,眨眼到了除夕。

    傍晚时分,各家女眷乘坐马车前前后后前往皇宫赴宴。

    柳如月坐在马车上,很没大家姑闺秀的样子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不带着妹妹真没意思,不过今日妹妹不进宫是好事。”

    柳夫人眉头紧锁,和当日带两个女儿进宫赴宴的心情如出一辙。

    今日的除夕宴,因是在国丧期间,是以宫宴办的很是节俭,没有欢庆的歌舞,只取了放灯祈福、听琴、斗灯、斗画等安静些的节目。

    柳如月方灯之后就回到位子上,百无聊赖地饮茶,对斗灯等环节不感兴趣。

    今夜宫宴太后娘娘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赴宴的贵女不少都面颊微红,斗灯、斗画的时候,时不时看向坐在首席的皇帝。

    “现在是什么时辰?”柳如月吃了块点心,就歪着身子问身后走过的宫女。

    今夜赴宴的女眷,都是太后下了帖子请来的,宫女不敢怠慢,欠身道:“戌时了。”

    “多谢。”柳如月抓了一把点心塞到她手里,宫宴上最辛苦的就是宫人,在宴席间走来走去,又是添酒又是添菜,一刻不得闲,大半日下来饿得前胸贴后背是常有的事。

    宫女眼前一亮,接过点心感激地看了柳如月一眼,又行了礼才退下。

    “才戌时,还有一个时辰宴席才散,妹妹不在,好无趣。”柳如月低声吐槽。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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