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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赵曦亭看着她低垂下?去的睫,抬手咬上一根烟,没点,沉沉笑了声,“还是善良。”

    他一顿,“对他对我都是。”

    孟秋心弦震了震,回过味来。

    赵曦亭递给她的是双杀的局。

    他太聪明了。

    他真的太聪明了。

    他自毁地给她递上一把刀,让她屠他也屠敌,给她获得?自由的机会,她如果恨他到利用他的地步,这?个局一定能成,代价是她一辈子都会记得?他。

    但她没有?。

    她没那?么恨他。

    她确实

    ?璍

    没有?。

    赵曦亭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眼神淡而泛着狠,是真起?了杀气,“弄不死他就让他倾家荡产,到死都欠你好不好?”

    “我给你请个好律师。”

    “让他吃几条刑法,嗯?”

    孟秋曾经也想打过官司,但是她没那?么多钱,也请不到好的律师。

    后来问了问,可能只用赔个精神损失费,三四万,她就算了。

    她启唇轻声问:“他犯刑法了吗?”

    赵曦亭很笃定:“犯了。”

    原本这?件事孟秋以为要走法律程序了,然而几天后,她忽然听到杨疆十指皆断的消息。

    第47章

    鱼藻

    这个消息是毛青梦告诉她的。

    微信对话框里,

    毛青梦惊讶得连发了几个感?叹号。

    她们通了电话。

    毛青梦咋咋呼呼:“有人?看过现场图片,杨疆家楼底下全是血,据说他老婆握着一根手指头,

    吓晕过去了,

    警察来了里里外外围了几圈,

    朋友圈发得到处都?是,惨不忍睹,

    他两只手绝对废了。”

    “从此没了作恶工具,

    挺好。”

    孟秋嗓子僵了僵,

    “知道谁干的吗?”

    “当然知道,

    当场抓住的呀。”

    毛青梦在电话里没半分可怜的语气,反而很鄙夷。

    “有个女孩子,

    我?看过照片,

    大概神韵气质这些和你有五六分相?似。”

    “杨疆又开?始犯病,

    画不着你,

    就开?始画她,

    还拿画威胁她。”

    “这女孩子比你脾气还好,被威胁之后谁都?没告诉,一声不吭,硬生生忍了一个多月。”

    毛青梦换了个姿势,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两天女孩子哥哥突然知道了,气疯了,

    大早上拎刀把杨疆的手砍了。”

    孟秋一愣。

    她嫌恶地蹙了蹙眉。

    杨疆狗改不了吃屎,人?性如此,

    作恶了就绝对不止一次。

    她关?切了一句:“除了这个女孩子以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女生受害者??”

    毛青梦边思索边说:“不清楚,

    但我?总觉得后边有推手,那个女孩子的哥哥砍了人?之后一家人?都?消失了,不像是冲动做的。”

    “不过这个也?不好说,可能他笃定?自己回不了家了,就提前安排好了父母和妹妹。”

    孟秋沉默片刻,毛青梦应该没有猜错。

    至于?她心里想?的那个人?是怎么处理和谋划的就不得而知了。

    毛青梦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下,压了压声音,突然神秘起来。

    “还有一件事,这几天,有一部分老同学被查了,说是构成了传播□□物品罪。”

    “你那件事,之前恶臭发群还沾沾自喜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

    “杨疆么,先进医院再说,先治病再进局子。”

    毛青梦愤愤道:“有些人?总觉得恶事小,做一做也?没什?么,反正计较不到他头上。实际上错得离谱。”

    “这些人?道貌岸然,没这事儿大概都?有大好前程,现在留下案底,估计哭都?来不及,我?看他们以后怎么蹦跶。这两天这些消息,看得我?大快人?心。”

    孟秋心脏淌过一阵暖流。

    毛青梦顿了顿,继续说:“杨疆任教时为了美院推荐名额向学生索要贿赂的事儿也?翻出来了,这种事吧,可大可小,他非说是老婆唆使,反正狗咬狗,掰扯不清。”

    “加上你那会儿未成年?,数罪并罚,估计能判好几年?呢。”

    真背刑法了。

    赵曦亭说到做到。

    毛青梦继续幸灾乐祸,“嘿嘿,我?都?快怀疑杨疆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这现世报,来势汹汹。”

    孟秋鼻子蓦地一酸。

    几年?前她曾经期盼过这一刻。

    但没想?到会一这种方?式实现。

    她的那些委屈全部得到了平反。

    孟秋目光坚定?地看向向阳处。

    对,她没错。

    她一点都?没错,全是他们错了。

    那些目光和秽语,就是不对的。

    他们应该受到惩罚!

    -

    快到秋分了,天还是热。

    孟秋下午没课,往常这个时间?点她会去图书馆待一阵。

    今天她在长檐湖旁边坐了会儿,给吴老中医打电话。

    这个季节荷花败了不少,也?有盛放的,绿叶上承恩露似的挂着水珠,花红叶绿的热闹。

    孟秋盯着花朵粉色的尖,耳朵也?红起来,“他不想?来看的话,我?哪儿催得动他呀?”,尽在晋江文学城

    吴老呵呵笑?:“那可不好说。”

    “偏头痛我?好些年?前给他瞧过,从根上来说,他睡眠不好,这一项不改,全都?治标不治本。”

    孟秋本来想?给赵曦亭弄些舒缓神经的药和挂件,做报答他的礼物,给吴老打电话问方?子。

    没想?到吴老提他也?头疼。

    孟秋当时就奇怪。

    既然他能找到人?帮她治病,为什?么不给自己治一治。

    赵曦亭看着懒散霸道,其?实对自己不怎么上心,哪怕哪天马革裹尸埋青山,他也?能坦然接受。

    孟秋又问:“那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吴老停顿了片刻,“这样吧,我?让人?给你送几味药,他难受的时候,你逼一逼他。”

    “没人?能管他,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孟秋听得头都?大了,赵曦亭做事说一不二,心情好逗个闷子顺着她。

    他生存世界有自己一套路子,她哪儿管得住,没法子的。

    她轻声应吴老,“您比我了解他。”

    只不过他要是不肯吃药,她倒是能嘲笑?他怕苦。

    她先前被逼着喝了多久,他也?得尝一尝那番苦才对。

    孟秋弯着眼睛两手往后撑,天晴明澈,竟想?象起那个场景来。

    应该会很有趣。

    半个多小时后,药送来了,还有两三个精巧的挂件,挂件是孟秋后面要的,正好能给他带过去。

    -

    赵曦亭西城这个展厅。

    她是第三次来。

    孟秋手上提东西,司机很有眼色地下来帮她拎。

    孟秋摆摆手说自己拿。

    这边刚婉拒,一转头,阮寻真迎上来了,都?是借了赵曦亭的势。

    她就是狐假虎威里面的狐狸。

    到黄昏了,太阳也?不大,阮寻真支着一把浅兰色的伞,对孟秋恭敬又柔和地笑?说:“今天挺晒吧,赵先生在静室等您。”

    孟秋点点头,温声应了句“好”。

    在赵先生嘴里听到孟秋的名字,阮寻真不是不惊讶,却?又意料之中

    赵先生想?要的,一定?能得到。

    只不过眼前的小姑娘,没先前来找她时一板一眼要把东西归还那么生疏冷硬了。

    多了一份坦然和轻柔。

    阮寻真看了眼被夕阳照得发粉的孟秋,脸颊像汲水的胭脂,该是艳的,她神色淡然,将艳压了下去,像她的名字。

    秋天里清凉的恬静。

    阮寻真将伞斜了斜,孟秋礼貌地道了一声感?谢,轻盈寻常。

    阮寻真忽而感?慨。

    到底,这个小姑娘还是走进了赵先生的心里。

    但谁赢了谁却?又不好说。

    展厅的布局变了许多。

    今天有人?来看展,孟秋思绪回到一年?前,她只觉得新鲜。

    跨进厅,孟秋下意识往镯子柜那儿一瞥。

    现在那个位置摆着象牙玉的印章,边缘冷硬,像将军的兵符。

    再没一眼万年?的柔婉。

    赵曦亭站静室外头红木雕窗下等她,迎着夕阳里的薄晖,懒懒地抽烟,见她来,便拧了。

    孟秋在熄掉的星火里呼吸慢下来,有点想?不起她第一次来的心境。

    现在的尘土将过去的影子囫囵埋起来了,好让往事不计较。

    赵曦亭不客气地揽了她的腰,眼一矮,瞥向她手里的袋子。

    “提的什?么?”

    孟秋拿出拿俩小挂件。

    第一眼看到,孟秋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但和他一室珠阆玉翠一对比,她的挂件瞬间?黯淡起来,质朴得有些可怜。

    不过孟秋还是坚定?地放在他手上。

    他要是不喜欢,可以扔掉的。

    赵曦亭睨着小玩意儿,拿到手就开?始把玩,还举到鼻子前闻了闻。

    “中药?”

    孟秋温温道:“我?暂

    殪崋

    时还不起律师费,这个先抵给你,可以么?”

    不管他会不会觉得普通,她真心感?谢他这几次为她撑腰,这是第一份谢礼。

    小姑娘嗓子泡着软,她在他跟前还没这么服帖过。

    ,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明是好事,赵曦亭心里不知怎么空了一段,表情复杂晦涩,想?填点东西进去。

    他一挑眼,瞧见孟秋瞳仁洇着烟柳畔一样的水光,黄昏点灯的温。

    这温从没有过。

    原来枯潭也?能结出花。

    赵曦亭眯眼看了一阵,泛出点狠劲儿,将烟一扔,捏着她的下巴就亲上去。

    狠得像要将这温长久的强留下。

    起码做点什?么。

    赵曦亭的舌进得有点深。

    孟秋呼吸不过来,闭着眼睛,踮脚想?从他那儿央点氧气来,细细地推他。

    “要还我??那不够抵。”

    赵曦亭薄唇描着她唇上的水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让你来这儿吗?”

    孟秋腿有点软,揪着他衬衫,摇摇头。

    赵曦亭带着她的手往里进,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说得很平静。

    “我?们认识一年?了,孟秋。”

    孟秋心尖一颤,算算日子,好像是的,他们居然纠缠一年?了。

    这一年?像是偷来的。

    她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时不时心惊胆战,东躲西逃,多半还是因为他。

    孟秋紧了紧手里的袋子,可是她今天居然给他送东西。

    她冒出荒谬的感?觉,突然不甘心了。

    赵曦亭欺负她的那些都?是真的,帮忙也?是真的,但一码归一码,许多事不应该两两相?抵的呀。

    她应该怨他的。

    可是最近,她确实没以前那么抗拒害怕他了。

    孟秋有点恼自己。

    孟秋把袋子一放,脚不点地,往外走,轻声说:“我?东西送完了,你先忙。”

    “忙什?么?”

    赵曦亭把她肩上的包拎过来,强势地拖着她的手,一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这里面你还没来过,带你转转。”

    “你不是给我?送了俩挂牌么,瞧瞧挂哪儿好。”

    孟秋和他抢包,没抢过,“挂车上呀。”

    赵曦亭瞧她满脸不甘心,笑?了声,宠溺地矮下音量。

    “好,听你的,车上挂一个。”

    静室后面还有几个厅,偏向于?他私人?领域。

    回廊最右边是处小院,小巷门口看不出来,里面其?实挺大。

    右边是所三进的四合院。

    百来年?的时间?在这儿静止了,影壁下有青苔。

    四合院地势偏西,黄昏的碎金一照,挂在漆红大柱上,有股旧时王侯勋贵金屋藏娇的神气。

    施施然有股庄重压着。

    孟秋脚步放轻。

    赵曦亭这人?多少有点让她难以理解的仪式感?。

    今天他把她骗到这。

    应该就为他们第一次见面。

    通话的时候他没提,就问她要不要过来玩,有新展。

    孟秋想?着给他送东西,就应了。

    可现在越走越深,压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孟秋不知怎么有点慌张,趁赵曦亭给她拿拖鞋的功夫,胆子一大,转身就走。

    然而人?还没溜到门口,被赵曦亭拖住手。

    赵曦亭淡淡睨她,“跑什?么?”

    “在这儿住一晚上。”

    孟秋胡乱拿了个理由搪塞,“我?住不惯。”

    赵曦亭似笑?非笑?,“有什?么住不惯的,担心院子年?代久了有脏东西?”,尽在晋江文学城

    孟秋飞快地顺着他递的台阶往下爬,也?不管听着有多假,“嗯”了一声,怯生生和他商量,“要不你在这里住,我?回去。”

    赵曦亭一只手撑着,把她堵在门边,点点她下巴,“只是换个地方?住,今天怎么回事?”

    孟秋不肯吭声。

    赵曦亭盯着她薄红的耳朵,看了一会儿,眼眸变了味道,轻佻含春,语气暧昧缓缓吐字。

    “怕我?在这儿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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