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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这次的事件要黑诺发现施言从来没有暴露的一面,回想施言教给他如何措辞适合他纯朴干净的风格,如何使用表情,结果连副院长会有的反应都没有脱离他的预测。黑诺怎能不折服施言的手段?当他离开家的时候,黑诺就坚定告诉了自己:生命从此打开另一个篇章,在那里他要积极努力活得精彩!所以,吃一堑,长一智的黑诺懂得了自己还不具备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能力。他不似前尘生命中被迫封闭自己的消极,而是学习适当的低调。

    黑诺现在更加真实地感受大学的惬意,没有职务的他偶然也应学生会要求去帮忙,还是哪里有需要哪里出现的可爱小学弟,大家携手合作,圆满完成一项项工作。所以继成为宣传部编外人员以后,因为帮助生活部策划了“生活杯”新生大赛,又与生活部结出水乳交融的情义。这期间,不但施言来过,于瑶也在一个周末与以前文科班的几位同学一起出现,黑诺与他们在公园消遣了一个下午,临走于瑶还约黑诺有时间去自己学校。

    愉快的生活让黑诺整个人充满神采,每一日都似有无穷精力,敞开心扉品味生的色彩,感知活的力量。黑诺不再为难自己,他动用了柜子里那些盒子,甚至开始走出校园--于瑶的邀请。黑诺还记得那一年高考前的表白,所以他几乎不允许自己有单独和于瑶在一起的机会,也不给于瑶旧事重提的机会,他已经会很好地保留出一个界限。

    于瑶在黑诺心底是很不错的朋友,也可以说算数得上位置的朋友,但是对于某一方面,黑诺绝对不会考虑于瑶。因为黑诺断弃施言之心不变,他知道施言毕业无疑要选择回家,而黑诺要选一个离家够远,远到可以阻断薄弱友情的地方。他还是不愿意再与施言有任何牵扯,于瑶如果站在了自己身边,就是一个一生不可忘记的提醒。所以,于瑶永远都只是朋友。于瑶如果知道自己被淘汰出局的理由,恐怕恨不得一辈子不认识施言。

    施言呢?对这样的状态满意吗?无奈之余还是马马虎虎,黑诺那性子只有靠长久下功夫,慢慢铁杵往绣花针磨吧。可是在知道于瑶那祸害又蹦出来以后,施言就不太放心。在寝室等黑诺,顺便假装兄长爱的与石浩聊起表弟还没交过女朋友。

    厚道的石浩两句话就把黑诺出卖得彻彻底底,要施言清楚地知道于瑶没戏。因为黑诺去于瑶学校玩,为避免独自相处一般都是和石浩一起去的,当然也表明过就是很好的朋友而不是男女恋人。不需要黑诺对石浩的说明,施言只从他与石浩结伴就明白黑诺无心了,有哪一对恋人约会的时候会主动找一个灯泡去照明的?所以,施言一下子改变了对于瑶奉行的针锋相对态度,让于瑶都莫名其妙施言绅士化的演变。

    邱林松在12月下旬一个周四过生日,生日那天他的父母来学校带一帮孩子们出去吃饭算庆祝,所以寝室里哥们就是周六再给他补过了。除了这些本校朋友,邱林松也邀了于瑶、黑诺和其他两位外校朋友。学生过生日也没有什么新意,经济好的吃酒店,经济普通的吃饭店,经济紧张的吃排挡或者省略。其实省略的少,毕竟不是什么门派斗争的寝室,当事人不过,大家也为他张罗张罗的。

    12月下旬已经是严冬了,不可能象秦明旭生日,在春光明媚中一群人背了吃喝跑到公园里去。不知道谁提出的在寝室里涮羊肉,大家一致通过,因为感觉前天刚去酒店过的,而且人多酒店也不自由。于是,周六下午在MO城的牟维新和顾少萌分别回家拿了火锅、木炭以及一些好东西来,其他人也各自分工出去采购。

    黑诺下午课4点结束,回过寝室再去坐公交车,半路开始是下班高峰,所以平时一个小时的路,现在就要多出半小时,下了车已经6点多了。黑诺走进校门的时候,脚步突然就坠了石头,站在宿舍楼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曾经来过这里,现在他又一个人站在这里了,心生一种转身离去的念头。

    “黑诺。”施言由门里喊着他的名字出来:“我在窗户那一直看你呢,我们换了新寝室,忘记告诉你了。”不是忘记,在于瑶可以约到黑诺去她学校玩以后,施言也约了几次黑诺,都是不了了之。

    黑诺站在这,就有一种屈辱的感觉,他冷淡地对施言回答:“你在窗户叫一声,我就知道了。”  他们上楼,黑诺是最后一个到的,屋子的人围坐3只火锅热火朝天地争抢着,于瑶端着碗招手:“黑诺快来,这个锅里的酸菜好了。快点,否则又没了。”

    黑诺和大家打招呼,大部分认识,几个女孩子除了于瑶都第一次见。原来是带女朋友了,秦明旭身边也偎着个女生,看秦明旭笑得象花一样殷勤着,这是秦明旭花了点时间才追上手的、在夜总会里演唱的音乐学院的宫放同学。当王丰为黑诺介绍的时候,黑诺一听音乐学院就知道她是谁了,坐下来心里还颤。坐在黑诺身边的施言状若不经意,实则紧张,看见黑诺含笑对宫放道你好才轻轻嘘气。如果黑诺的手不是攥得生疼,他的笑一秒也坚持不住。

    虽然是在寝室里补过生日,可也没少糟蹋,酸菜、海鲜这些基本的都是从家里拿出来的,牟维新还带了一瓶五粮液,一箱易拉罐蓝带啤酒,加上下午他们买的若干和一箱瓶装啤酒,林林总总实在丰富。刚开始的时候,东西下锅,大家都盯着锅盖,盖子一开,十几双筷子会眼明手快地下去,一锅东西眨眼就空,手慢点绝对吃不到。起码出了7,8锅,桌子上东西撤换几次以后,大家吃相才文明点。

    每个人都敬寿星公酒,黑诺不会喝酒,只点到为止喝一口。宫放很活泼,酒量也好,秦明旭追她的时候拉大家去捧过几次场,所以她比其他女生和在坐男生都熟悉。她显然也骄傲于这一点,在大家玩笑敬她和秦明旭的时候,象个花蝴蝶一样与男生拼酒。看到她轻松地“透”了几杯啤酒,黑诺也不得不咂舌她的豪爽。

    黑诺没有进过夜总会,连驻足歌厅门口的机会也没有过呢,所以他还不知道宫放这一好酒量也是职业需要。当初不就是秦明旭为台上的她献花,台下她敬一杯酒答谢才有了后续。她虽然是学生打工性质,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没人逼你演唱兼卖笑卖身,但是客人鲜花那就是直接给你小费【1】,去表示感谢的水酒总不为过吧。

    宫放出来混也日子不短了,什么人什么心思也可以看得八、九不离十了。象秦明旭这样的学生,家庭再好,总强不过社会上那些成功人士,所以宫放也就一杯酒的谢意。如果不是秦明旭持之以恒地纠缠,自己朋友又看中了施言,宫放后来也不会虚与委蛇地与秦明旭暧昧着。直到最近宫放算是被他的执着打动了吧,接受秦明旭的追求。

    要宫放的经济眼睛来看,这些公子哥也分几等:牟维新应该是身家最厚的,邱林松和顾少萌也不差,一看就是个悠闲少爷。至于朋友看中的施言,简直可以做模特的脸俊美无敌,又明显在这些人中有威信,被信服,也难怪朋友送上门被甩了,还痴心不忘呢。宫放有点暗喜施言没有被自己朋友“擒拿”,否则连自己也会嫉妒她。

    宫放对上等公子里没有女朋友的邱林松和施言戏闹得多,尤其是对施言好像为自己朋友追讨负心汉一样地开着玩笑:“薄情郎,戈戈【2】就快以泪洗面度日了,天天还想着你呢,我看她就快相思成疾了。”

    施言狼狈地狠瞪秦明旭,胆寒地偷窥黑诺,暗骂宫放是自己的灾星,早知道她来,宁愿不要黑诺来。黑诺正和于瑶那边的说说笑笑,于是转回来眼神警告明旭管好自己的女人。明旭那时候给施言拉这红线,施言就明确拒绝了。只不过是帮着自己应酬几次,现在佳人在抱,不需要施言牺牲了,所以他帮腔施言:“这东西是双方的。贝戈戈一厢情愿也不能委屈我兄弟啊。”

    宫放闻言狠捶了秦明旭一拳:“找死啊你!死皮赖脸找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一厢情愿呢?没有一厢情愿地先接触,哪来两情相悦?”

    秦明旭立即没节操地叛变:“是啊,施言,反正你也没目标呢,先接触接触呗,没准儿可以发展发展呢。”

    “三哥没有目标,可不代表三哥不是别人的目标啊。你没看系花送三哥的围巾吗?系花!”王丰不太喜欢宫放,总觉得夜总会里的女生比较疯,当然也不喜欢上学期粘在施言身上那个宫放朋友,所以替施言解围。

    他的好心解围才要施言差点哭出来,于瑶的话就落井下石而来:“什么围巾?哪个没有眼睛的在追施言?施言你又欺骗无知少女呢?”

    施言想找个棉被一头撞昏过去,也不想再面对自己的衰神群英会。偏偏宫放非要看那围巾,于瑶也跟着捣乱,王丰打开柜子拿出围巾扔过去,怪只怪他们习惯不锁柜子。

    “手编的!今年最流行的呢,施言,温暖牌啊。系花比戈戈漂亮吧?喜新厌旧的主。”  几个女生拽过去赞美一下手工,马上改为研究,于瑶:“黑诺,你喜欢什么颜色,我也给你编一条。”

    ~~~~~~~~~~~~~~~~~~~~~~~~~~~~~~~~~~~~~~~~~  P.S.【1】那时候还没有直接给钱的小费(或者卖身例外,无考究),献的花就在夜总会里买的,通常一束花几十元,被献花者和夜总会五五分层。花立即就会回转到吧台继续卖。  【2】贝戈戈这名字必须要改一个正常点的了。

    第

    11

    章

    施言的学校本就管理松懈,这又是周末,不过12点是不熄灯的。男生们喝起酒来就没完没了,不把那些瓶子弄个底儿朝天不放手。吃是早吃饱了,火锅里的炭火都燃尽了,就是酒兴还胜,女生有几个勤快的,把垃圾收捡略微归置一下,到11点就撤了,不是本校的男朋友都担负了护花使者。

    于瑶宿舍12点也锁大门,所以和黑诺也要走了。就猜着今天会比较晚,黑诺提前请于瑶帮助找个男寝借住一晚,大学里本市学生周末回家,床铺经常就贡献给外校或者临近城市的拜访同学。  施言听到黑诺要和于瑶走,忍不住一把拽住他胳膊:“别走!”

    黑诺只是睫毛敛遮下的视线瞄过施言的手,又抬起眼帘,黑黑的眼珠直视,施言就好像被针刺了缩回手,讪讪地开口:“就住这吧。那边都不认识,也不好。”

    “就是,黑诺你走什么啊?兄弟们都在这,你去那边做什么啊?”王丰说:“你还没在我们寝室住过呢吧,晚上还热闹着呢。”

    “兄弟住这了,我晚上也不走了,你也不许走!”牟维新的舌头有点吐字不清晰,就这样他想回去,大家也不会让他走啊。自打看过黑诺军事演习的牟维新,就把黑诺自动划归为兄弟了。

    黑诺看看大家,邱林松另外两位朋友也没有告辞的意思,那晚上都怎么住啊?一共8张床,除了那两位,还有牟维新、秦少萌和自己三个人呢,不管别人睡哪里,黑诺知道自己留下就一定是和施言挤。黑诺可不愿意和施言有同床共枕的机会,这理由就摆在眼前呢:“于瑶和那边已经说好了,何况也只是去睡一觉,没有什么。你们这里本来就要挤了,我不添乱了。”

    “乱什么乱啊,明旭送他媳妇儿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维新和少萌到对门住,那边有空床。他们睡明旭床,你就和施言睡吧。”

    施言马上提出异议:“王丰,我和你睡,让黑诺自己睡我床。”施言如果不主动反对、及时修改,一点留下黑诺的希望都不会有。他那漂亮话别人听着都是体贴,黑诺压根就不相信他以退为进的这一套。

    黑诺知道这种场面叫盛情难却,只有迂回脱身。所以黑诺不与他们争执,说先去送于瑶,这么晚了,理所当然不能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去。施言明白黑诺以送为名,把自己也送走,所以他借人不注意,对王丰小声要求:“他对这边不熟悉,又这么晚了,你陪他去吧。我有点喝高了,要不然我就去陪他送。”

    王丰点头,要施言一说,也觉得黑诺一个人去送不安全,于是招呼着黑诺:“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会回来是自己,路又不熟。”这时候末班车也没了,于瑶学校在三站之外,说远不远,黑诺一定选择走路。说近天气又寒冷,有王丰去他们冷了会打车的。

    施言推了王丰去,自己在寝室就可以等到黑诺。若是他申请陪同,就算是真心作伴,黑诺也会怀疑是督军。而且施言保证人送到以后,黑诺就能够直接了当地告诉自己他不回来了,因为施言还是可以察觉到黑诺的情绪不好。不知道是宫放刚才提及的女人,还是后来的围巾,黑诺比在A大二人见面时冷淡多了。

    那三人走了以后,余下的人还在酒逢知己千杯少地继续。施言打了两壶水用热得快烧起来,就开始给黑诺铺床,父母给他拿来的额外的被子平时不用,现在给黑诺铺在底下做褥子了。王丰他们回来得很快--走过去打车回来的。施言和黑诺一起在水房洗漱的,别人估计一会儿知道刷牙的都少。施言很细心,黑诺刷牙的水也是他兑成温水。

    熄灯前一秒,他们及时地喝光了所有的酒,去厕所的时候直接在水房漱口就算做了清洁工作。大学里冬天也不糊窗户,所以每个人晚上睡觉就会挂上帘子,以预防在睡梦中被窗户缝隙吹进来的邪风入体。

    黑诺躺在施言的床上,帘子隔绝出来的空间让他在喧闹的寝室里拥有自己的安静。黑暗中,大家的话锋一转,一晚上由于女生而收敛的众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开始男人话题了。别以为只有三个女人一台戏,男生一点也没比女生逊色。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对象差异:女生讨论男生问题,男生研究女生问题。

    青春期的男生谈论最多的就是异性,黑诺他们寝室睡前研讨会重点也是这些,只不过施言他们更上一层楼罢了。黑诺听着这些对女人的精神与肉体的深入分析,甚至是猥亵、变态的话,也不会如当年听施言转诉时的又羞又恼了。经历了自己寝室的热烈交流,他也知道咋呼得越厉害的并非就是色中之狼,无非是满足男生的意淫。

    但是,同样的记忆却闯进俩人的心房。施言想到自己曾经听得津津有味,就为了和黑诺一起分享;黑诺想到施言第一次讲这些下流话引起的小矛盾,想到他后来每次抱自己在怀里时,都故意讲这些。两张床上的俩颗心同时地泛起了酸涩。黑诺不由拉拉被子,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呼吸,似乎要寻找他熟悉的味道。

    “黑诺,冷了?”施言竭力掩藏背后的关爱,语调平常地问,因为他听见黑诺拉被子的声音。他的耳朵今夜超常发挥,几乎和蝙蝠一样灵敏,在好几个声音中可以准确定位在那张床上。  “不冷。”黑诺也力图声音的平稳。

    “女人”在讨论里由群体变为个体,再具体化到实体。再也没有比宫放更适合的了,因为秦明旭不在,拿他的女人开涮方便;也因为宫放那份兼职,照他们看比一般学生应该有经历,有点算半个社会女人了。涮到宫放,施言又躲不掉地被拉下水,坏笑、奸笑、淫笑地逼供他与贝戈戈的奸情--主要集中在一种运动上。

    施言苦不堪言,连连失策,自己就应该带黑诺去对门住。或许大家都心知肚明宫放不会与秦明旭长久,说到宫放与贝戈戈都没有太多尊重,言语很是放肆。而施言因为“吃”过贝戈戈,自己这行为不算始乱终弃,也不免三分理亏,所以自觉对贝戈戈内疚的他不会提供资料意淫她。

    不知道会议持续多久寝室里开始有鼾声响起,八卦接近尾声到只有此起彼伏的鼾声,寝室里还有俩个清醒的人。这个晚上从一开始就揭了黑诺的伤,然后是一次次残忍地把伤口纵深、拉长。黑诺可以命令自己一次没听见,两次无动于衷……,可是那一段奸情好像是与伤口长到一起的纱布被医生断然撕下,血肉模糊的痛失控地蔓延,伤心过往也一幕幕在别人的嬉笑声中眼前呈现了。

    大概不会有人知道,自己还在那奸情中上演了角色。黑诺突然恨起施言,恨施言的纠缠不清;恨他逼着自己住在寝室;恨他……。施言下了床走过来,黑诺听着他站在自己帘子前。

    “我知道你没睡。”施言压低的声音。

    黑诺平躺着不动,不说话,也没有一分紧张。他也早知道施言醒着,被盛情挽留住,就知道是这种情况。

    施言掀起了布帘,弯腰坐到床边,黑暗中二人对视,其实一片漆黑,只是知道与视线相连的那一端一定是他的目光。

    “王丰睡觉挤人,我要睡这里。”并不在乎黑诺知道这是冠冕堂皇的谎话,可是不容拒绝地拉开棉被躺了下来。

    伸手不客气地搂人,黑诺在他的胸口狠狠咬下。施言身体一绷,急甩头咬住枕头咽下闷哼,手臂搂得更紧,手在黑诺背后握成了拳承受来自黑诺给予的痛。黑诺松开牙齿,施言才吐出枕巾。黑诺是一口气咬紧下去都忘记呼吸,憋得他现在大口吸气,施言的手在背上给他轻轻顺气:诺诺,总算又在自己怀里了。

    “那个围巾是系花托人送来的,我去找她还的。她问原因,我告诉她自己有喜欢的人。她说这是她第一次编东西,第一次送男生东西,所以即使我们没有发展,就当作同学之间送的吧。她还说,被退回去实在很丢脸的感觉,让我就当作自己买了一条围巾就可以了。所以,围巾还在,但是我从来没有戴过。本想过送王丰和阿松吧,她一定会看见不好,就想等放假了回去送其他人吧。现在正好阿松朋友在,明天就送给他朋友拿走。”

    “那个人,自你见过那次一个星期以后,我再也没有和她见过面。不是推诿,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的确那个时候有帮明旭的原因。现在明旭追到宫放了,有时候约大家一起去夜总会接宫放,我向来都不去。诺诺,我不知道明旭今天带了宫放来,我一晚上都不安,我舍不得你伤心,听着他们的调笑,我特别难受,肠子都悔清了。”

    黑诺沉默。施言又说:“可以答应我,不要于瑶的围巾吗?”

    黑诺刚才也没有回答于瑶自己喜欢的颜色,就是没有打算要于瑶为他编。于瑶本就是玲珑人,只少女时期在施言身上犯过一次傻,反而摔得在感情上开了窍,豁达聪明。在与黑诺的来往中,黑诺绝口不提高考前的表白,而且都是几个人的时候与自己在一起,于瑶也就明白襄王无梦了。

    索性神女外表不俗(当年施言挑女朋友可全奔漂亮去的),如今出任文艺部副部长,自入大学开始裙下就没有少过仰慕者,每天在楼下等着为她打水的男生排号一周也不会重复。对自己颇有信心的于瑶也不强求感情的回报,如溪水长流慢慢发展,能够做恋人最好,黑诺真对自己没有那份情,也是个值得好好珍惜的朋友。

    所以于瑶知道黑诺顾忌什么,大方挑明地说:“这围巾我先编一条练习手艺,又不是古代的定情信物,也不是什么礼物,你紧张个什么?就是你同桌我练习的作品罢了。练好了,我好给自己编好看的。你到底要不要?”最后一句竖起了杏眼。

    黑诺看于瑶摆出一幅母老虎发威的样子,连忙点头要。

    施言只知其一,不知后续情节发展,人多他不可能盯住黑诺不放,黑诺和于瑶又经常俩个人地说话,谁知道是不是在研究围巾?

    “我和于瑶不是那种关系。”

    “我知道,你就把她当朋友,但是她喜欢你。”

    “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这么肯定?”施言好奇黑诺的果决态度。他明明和于瑶关系很好,他们俩人在一起总是很随便,黑诺又不是不知道于瑶的心思,怎么就会没给于瑶一点机会呢?

    第

    12

    章

    黑诺这一晚上心都被压抑着、揪扯着,被翻出来的过去只会让他对今天的温柔以待感到抗拒,自己的一颗心还会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捏扁揉圆,这让黑诺对自己失望、气恼。

    施言的问题打开了黑诺转嫁伤痛的大门

    ,这一瞬间黑诺不想施言置身事外,有一种同坠轮回之苦的欲望。黑诺轻轻地笑:“因为、你。”

    施言一笑置之。他以为黑诺指的是于瑶曾经是自己女朋友的事,不由就想到一幕:“你还记得你在王丰妈妈病区打针不?那时候于瑶给你剥桔子,出来阿松问我,你们俩是不是搞对象?你猜猜我怎么回答的?”

    “猜不出。反正不会是好话。”黑诺一路看过来施言与于瑶针尖对麦芒的态度。说实话,这两个人不象是谈过男女朋友,倒很象天生的死敌。

    “我咬了的馒头,嚼没味了吐给黑诺吃,不行!”施言想起阿松听到这答案时先是不明白愣愣的,然后就狂笑的样子,忍不住又嗤嗤低笑。

    黑诺嗤之以鼻:“是不是你以前女朋友都不重要,我不要她做女朋友因为她认识你。”  “嗯?”难以理解。

    “我不愿意毕业以后每日的生活圈子里还有认识你的人。我希望将来分到很远的地方,周围的人都不认识你。”黑诺快意地说出真实想法。

    施言沉默下来。很受伤,被黑诺轻轻松松、短短数语伤得体无完肤。这么久了,无论自己多么努力,犯过的错永远得不到原谅了吗?无论付出多少心意,都不能够挽回黑诺离开的决心吗?施言清楚黑诺绝对是有意的,他在表明不回头的态度和决心。黑诺明白地,彻底地,干脆地,不留余地地宣布对自己的无期限、无终止地驱逐。

    黑诺的狠、黑诺的绝,在犯错的时候就领教了。本以为经过了这几个月的努力补救,挽回的希望就会有实现的一天。然而,此刻施言气馁了,施言感觉很灰,灰得胸口一片茫然,灰得他看不见希望了,灰得他想放弃。从黑诺来到大学至今,自己就徘徊在他的堡垒之外不得其门而入,黑诺的坚固牢不可破。

    黑诺在施言怀里,很奇怪,他可以感受到放在自己腰侧的手臂不再紧搂,依靠的身体不再舒适。黑诺翻身离开他的胸膛,翻出他的怀抱。

    怀里人不见了,怀里空了的感觉要施言心头一震。不能就这样放弃,上前,把温暖的胸怀提供给黑诺。

    “真的不能原谅我?给我一次机会?”

    “我想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但是这个机会里,我不愿意和你有关系。”  施言闭上眼,头抵在黑诺脖子处,心如刀绞。

    黑诺感觉到热烫的湿润的时候,心、一哆嗦,痛的。眼里一下就涌进了大量液体。施言双臂搂得他死死的,力量大大的。黑诺的眼泪无声流下,施言被他打落轮回了!

    “诺诺,诺诺。”施言压抑地模糊地呼唤,心口裂开了的施言猛然寻找黑诺的柔唇,却触到濡湿脸颊。手抚上那行湿润,恸不可言。施言顾惜地捧起黑诺下颌,眷恋、悔恨、珍爱尽在唇齿之间传递。一寸相思一寸灰,对黑诺的思念是没有任何倾诉对象,只能自己默默承受的。

    缠绵爱意流转,施言睽违了的芳泽一亲,情难自禁。舔舐着耳廓的边缘,细咬住耳垂在口舌间嬉戏,黑诺生疏于情欲的身体被引领他进入这一扇门的施言开发,很快就虚软发热。施言含进整只耳朵轻轻一吸,黑诺软软地滩化在施言怀里,轻轻张开唇的喘气失去均匀频率。

    手伸入衣下,直接来到胸前的两点,在施言手指拨弄下很快就硬硬地尖起,黑诺不由自主地身体轻微扭曲。向下滑进内裤,探访久违了的生命。手中的触感依旧那么美好,诺诺的男性如他的人一样干净得漂亮。施言每一次做爱,都特别喜欢看他的男性充血颤栗,体毛不重,勃起以后血管不象蚯蚓一样凸在皮肤下面,而表皮散发自然柔嫩的光泽,精美若玉雕。在看过不少A片的施言心中,黑诺的性器就好比倾国倾城的绝色,无人媲及。

    施言觉得自己的性器勃起以后,前端蘑菇头气焰飙张,阴茎上的血管青筋明显盘绕暴绷,好像输液前被止血钳勒住手背上的血管,呈着青色,气质狰狞,搭配在浓密漆黑的阴毛中,好像非洲草原上随时发动攻击的猎豹。施言当然把自己的看做英武、阳刚,可是当他在看A片男主角的时候,青筋跳动的类型,丑到他反胃;细细致致的类型,象个竹秆子一样缺失力量的美。

    只有每次看见黑诺的阴茎,施言就觉得自己语言贫乏,找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黑诺那一根的美,每每爱不释手。施言上下套弄,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传世之宝一样。黑诺的身体快乐细胞全部苏醒,一股股暖流都往下面汇聚。他抓在施言手臂上,低喘:“卫生纸!”

    黑诺怕射在被子里的腥膻无法消散,明早被别人发现。床上无纸,施言也舍不得离开去摸找。抽下枕巾放在黑诺脸上:“一会儿咬着!”

    黑诺不明其意,大脑这时候也不灵光,思考基本暂停,全身心都陷落在施言制造的快乐海洋里。

    施言钻到被子里,拉下内裤找到目标,舌尖先舔上去。黑诺腿遽然一蹬,身子拉紧,本能来阻止这强烈刺激的双手被施言抓捏到一边。继续舔掉已经凝结出的甜美,听到黑诺咬枕巾声音,施言含住光滑的龟头,一点点吸进去,再吐出来……。黑诺不用担心释放的蛛丝马迹了,施言消灭殆尽所有淫靡的痕迹。

    第一次经历唇舌性爱的黑诺,在极致的高潮后就是倦怠和羞愧,而身体上的满足令他混乱的脑子不及清理就被拉入了梦乡。

    施言看着怀里宝贝,一夜没有合眼。辛酸是有的,伤心也有的,很多很复杂,腿间的硬物一直不肯罢休也是原因之一。爱人温热的身子散发着诱惑的气息,施言鼠蹊部烫得好像火炬在燃烧。

    施言很想很想压进属于自己的领地,哪怕只是抓过黑诺的手也可以带给自己无上的享受。可是一时的快乐会让他微薄好转的形势尽失,所以施言宁愿忍受欲火地焚烧。距离上一次与黑诺做爱,已经半年。施言靠着回忆往昔旖旎风光,旷日持久地辛苦左膀右臂。

    对于伊甸园的门外汉来说,禁欲好似发布一个禁止吸毒的宣传;但是对于品尝过禁果的人,还是一个施言这般血气方刚年龄的来说,禁欲简直就是要一个吸毒的人立即戒除毒品一样。黑诺的身体就是对着施言摇曳的罂粟花。

    走廊里开始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逐渐有吵杂的趋势,等到有缸勺之音的时候施言亲亲黑诺,放开他起身。施言买的早饭是豆腐花、小花卷和烧卖。知道黑诺不爱吃荤的,所以把豆腐花、小花卷都裹在大衣里怕凉掉。进了寝室,把早餐放在暖气上,蹑手蹑脚拿了暖壶出去,打了水烧上。

    忙完这些的施言突然僵立,慢慢走到床前。他站在那里深深呼吸,热得快烧开了的声音让几个床铺出现了翻身的声音,王丰问了一句:“谁起来了?”

    施言伸出手掀开布帘,空荡荡的床铺!

    施言的起床吻,黑诺就迷糊醒了一半。等施言出去,失去了温暖包围的黑诺完全醒过来。继续了临睡前的思维混乱,黑诺狼狈地落荒而逃了。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失措无法面对施言。坚持着要与施言君子之交的自己,不但在他怀里落泪,还超乎自己想象地更进一步私密。

    刚刚醒的黑诺对自己的心思一点头绪也理不清。他曾经无数次告诫自己他不恨施言,他也不可以恨施言。因为在伤害存在的同时,施言也曾经给予自己无私地帮助。而且,就算自己不接受补偿,施言还是在努力补救,施言的诚意也是无庸置喙的。

    可是昨天自己对施言有那么恶意的目的,利用他对自己感情针对他的痛处进行打击,黑诺都惊讶于自己的恶毒,鄙薄于自己的用心。所以黑诺仓惶了。自己为什么知道施言会受伤?凭借的是什么?仪仗的是什么?如果施言是无情的,自己还会这样做吗?即使自己做了,会达成目的吗?

    施言坐在床边,手伸进被子,他留下的余温尚在。扯了一个笑,绝对得苦中带涩,问了一句:“谁醒了要吃早饭?”

    男生寝室有几个周末吃早饭的?睡懒觉的不肯起来,王丰缩在被子里:“你们俩吃吧,我中午再起来。”

    施言拿了暖气上的早饭坐在椅子前,大口吃起来。吃完,刷牙洗漱上床睡觉。曾经以为山穷水尽相见渺茫,不是最终柳暗花明相会这个城市吗?曾经以为被斩断了所有途径,不是最终有了通罗马的“再见亦是朋友”吗?那么,已经可以时有见面,已经可以同桌而餐,同床而眠的自己还打什么退堂鼓呢?

    到毕业,那是3年多以后的事情,3年可以改变多少决定,可以有无数种变迁……  黑诺回了A大,只是没有回到寝室,他正坐在花园内的长椅上。太阳爬得很高了,风很凉但是不凛烈,除了松柏依旧青翠,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已经走到凋零,枝头最后的枯叶在风中被吹得刷拉拉作响。黑诺仰望蔚蓝,终于承认有爱才有恨,刻意强调无恨,原来是要做到无爱。

    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已经可以把施言看做一个普通朋友,再逐渐退化到淡淡点头之交。结果宫放的出现,让自己想起那个手臂上挎过一个女人,那个身体抱过一个女人,才恍然自己记忆如此清晰,从来未曾忘记!

    一条围巾的出现,好像是缠绕到自己脖子上的一条毒蛇,怒于施言的接受,所以才有了冷绝的刺伤。当施言解释清楚并且立即处理掉围巾,没有一丝一毫不舍,心口就不再沉闷;当知道施言再不见她的时候,欣慰暗喜居然在胸!

    坚持了那么久,做到无恨了吗?如果无恨,何需咬下心口痕迹?如果无恨,怎么他的泪会流在自己眼中?如果无恨,怎么在他的怀里颤栗出快乐?隐约明白如果与施言同路,那将会是一条不归路,走向毁灭?这才是黑诺坚守心房一生亟欲逃离施言的真正原因。

    过了元旦,大学马上开始进入期末考试阶段了。施言自己也有考试,所以不来打扰黑诺。放假那天,施言、王丰等人家都是来车接他们回去的,施言在走前去黑诺那里了,知道他还有一科没考完呢,先把黑诺假期要拿回家的东西给带回去。问明白黑诺的学生票也买好了,施言放心回家。

    第

    13

    章

    黑诺回来了,施言已经把他的背囊先一步送到他家。再次见面的俩个人谁也没提那个敏感的夜晚。考试前黑诺订的学生票就迟延2日,因为答应宣传部部长张博一起做这学期的工作总结,这样黑诺就可以在离校之前知道了自己的所有成绩--总分第一,张博告诉他奖学金200元会在新学期开始后半个月之内发下来。

    知道一等奖学金有200元之多,黑诺不由兴奋,有一直拿下去包揽整个大学的信念。黑诺没有感到经济压力,就算家庭不富裕,父母给他的生活费在这个学期结束以后,他还是有了少少的积蓄,勤俭下来的150元。

    黑诺的节流有几个渠道:在学校里消费出于习惯,总是会选择最低消费,这样吃着最便宜的饭菜,食量又比正常男生少的黑诺饮食上小有斩获。其次,施言在开学的时候提供了大量的生活学习的必需品,例如工具书、笔记本、内衣等等,这应该是黑诺产生余存的主要原因。

    但是擅于未雨绸缪的黑诺知道这些还不够。退出学生党校以后继续和学生会保持良好关系的黑诺懂得了一个道理:人是社会的,而不是孤立存在的个体。人应该是独立的,却不可以是孤立的。黑诺依然喜欢安静胜于喧嚣;喜欢个体胜于群体,不过他现在可以轻松地融入在纷纷攘攘的团体里自得自己的宁静。

    第一个大学的学期中,黑诺有了人际方面的发展交流。大学之内,寝室里正常集体活动他不会缺席,某一个室友生日大家凑分子添几个好菜,黑诺该出就出(喝酒得到教训以后,他们寝室直到大三才又出现集体畅饮)。

    校园之外,和于瑶等高中同学在一起,黑诺也不因自己是男人而义务负担。他知道按传统许多男生与女生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豪气地抢着付钱,黑诺觉得拿着父母辛苦钱的自己没有资格豪爽、大方。所以黑诺在不知道什么是AA制的时候,就成为使用AA制的先驱。

    从黑诺穿戴打扮与简朴的生活作风,大家都可以看出他经济情况。黑诺倒也自然,超出承担能力的消费,通常也不是必须参与的,黑诺可以找出很充分的理由谢绝。但是下学期黑诺就会进入到宣传部,他将由于工作而带来更多的社交活动--宣传部负责与其他学院的学生会交流以及与社会上的政府部门、企事业单位的社会实践活动。

    黑诺很认真地为自己理财:首先,新学期他想考英语四级,虽然学校要求在大二开始考,但是学生会的几个学长都是在大一下半年就考过了,而在大二的时候报名六级。张博就很支持黑诺这一想法,因为英语只在大一、大二为必修,大三以后喜欢的学生只有自己去英语系旁听。而象李名启,张博之流在六级过去以后,除非要考研的,都不会去听英语课了,何况其他学生呢?除了报名费,书费免了。张博把自己四级的书给黑诺了,反正他有六级的。

    然后,黑诺把施言为自己节约出来的“支出”货币化,他要计算没有施言的帮助,自己会产生多少额外的必须的花费,因为他不打算接受施言继续的资助。过去的,他已经还不清了,将来就不要再亏欠下去。这不是一笔抹杀施言的付出,而是面对自己内心真实情感的黑诺的解决方式:更加划分得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更加冷漠、疏离来打消他的锲而不舍。

    黑诺对转嫁发泄痛苦在施言身上的行为深深内疚。放假前来替自己带行李回家的施言还是带着笑脸出现,黑诺却清晰看到眼底压抑的满满痛楚。相信施言的感情,但是不相信施言的人。

    黑诺承认施言在很多方面由于环境令他世故圆滑凌驾自己之上,可是在某些方面他又一如不解风情的少女天真而不成熟。就好比二人之间,施言纯粹地对感情执着着,可是感情之外的因素他想到了吗?他想到为什么而决裂的吗?千古以来口诛笔伐的“断袖”是他们所要坚持的吗?

    读书破万卷的黑诺早有觉察他与施言的错,只因为施言的温暖流淌在他的血脉之中,才让黑诺无视心底的警示,将错就错。施言的背叛成为一个契机,断袖的感情岂能经得住丝毫考验,恐怕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摧毁这薄弱的罪与孽。试问回归轨道的黑诺如何愿意再制造出一份原罪?爱施言,爱到骨血,只是施言不会有机会知道了。

    精打细算的黑诺在学习中保持自己的平静生活,施言也平静地接受着黑诺的冷淡。因为他可以不打搅“每次”都在学习的黑诺,而和也放假在家的五哥寻找乐趣,周末还可以加上四哥与未来的四嫂,四人打牌,正好两伙。

    再说施言时间也不是大把都可以挥霍给黑诺的,借了父亲出差旅游一趟,回来以后就进入了春节绑人期。通常各单位这时候都会分年节的东西,效益不好、社会地位低的,例如黑诺父亲可能会分到点小苹果,而象施言父母不但单位效益好,又是领导的,除了厚厚几摞年终奖金以,还会发下大量油、米、各式高级水果等。

    施言要在家等父母单位的车把东西送来,也要在家应酬前来送礼的人,每年这时候他家里就是烟酒水果成灾。烟酒还好存,水果总是吃的赶不上烂掉的速度。施言也曾经把石榴、山竹等几样当地根本见不到的水果拼凑了一箱拿去给黑诺,结果水果收下了,施言拿到了60元钱。

    黑诺说:“以前我身体不好,条件不太能够补充营养,拿了你不少好处。现在的我因为还在一直坚持吃那些补品,已经很健康了,我不能再无限制从你那里索取照顾。这些水果挺沉的,别再背回去了,但是钱我一定要付给你的。请以后不要麻烦背给我了,我爸和四哥单位也发了苹果。”

    黑诺有什么钱?黑诺的钱还不是他自己生活费里省吃简用抠出来的,施言怎么拿得住这钱。可是黑诺也不和施言推诿,平和之中就是不可拒绝:“那些补品的大钱我就不和你算了,谢谢你。”这话里意味着小钱不收,就要清偿大钱。

    施言半年攻势是一点成效也没有,而且放假在家的黑诺比起同在MO城时,更加客气和保持一种距离。施言拿着60元垂头丧气,心里还窝火,但是以后再也不敢给黑诺搬东西了。现在两人距离骑车就15分钟,不若上学时城东城西坐车也要一个小时呢,可是一点也不比在学校的时候见面多,除非施言来找黑诺,黑诺从来不会给施言打一个电话,也从来不会找他。

    他们哥几个有时间一起玩、出来吃了几次饭,也约不出来黑诺。他总是家里有活,放假在家帮忙为理由委婉回绝了吃喝玩乐的邀请。可是施言知道他曾经和高中的文科班同学出去玩,也曾经参加于瑶请好朋友去自己家吃饭的聚会。施言又妒又恨,但是现在得罪于瑶也不明智,所以施言才主动打电话约于瑶,说着大家一起逛元宵灯会热闹的话。

    施言想着自己这边约不到黑诺的,等于让于瑶钻空子,就干脆约了于瑶,那么她约了黑诺,也是大家一起过。但是于瑶回施言:已经佳人有约。他们文科班关系好的同学早已经约定了那天一起玩,当然黑诺也在这关系好的名单里。

    施言忧虑的都成真,在心里把于瑶发配到地球之外,永远不出现才好。那天许多女孩子约施言,可他一直都在人山人海里四处张望,无论身边花枝招展、打扮时髦的几位女生,还是妙趣花灯浮云过,哥们与女孩子贫嘴,都无法吸引施言一眼。没有遇见黑诺让施言郁悒了一晚上。

    施言不是离不开黑诺,在学校的时候两人2、3个星期见一次也是正常,问题是施言对于瑶有心结、有防范之心。那是施言潜在的情敌,而且应该是和黑诺关系最好的一位异性,这位异性在被自己炒掉以后,不知道为什么那绣花脑袋居然开始变智慧型的了。施言发现于瑶有心计了,不是做自己女朋友时那么简单、纯情、痴傻。

    施言以前的女朋友毫不夸张地说就和换衣服一样随便换,而且大部分在被换掉以后都不会恨他,而是继续痴心地喜欢他,看着他。只有于瑶是被黑诺敲醒,对他真正的没有爱,没有恨,这不仅仅是挫伤施言的小骄傲,而且该死的是这女人把他列为同学关系中还不喜欢的那种。即使于瑶没有说,施言也知道她心底自己分数不会高,所以才担心她会影响黑诺对自己的评价。

    今天是2月22日,施言还记得这个日子,所以他和王风、邱林松一起去黑诺家的,扛也要把人扛出来。放假这么久了也没有一起出来过,他又不是国家领导人,忙到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黑诺平素收敛严密的心今天也静止不下来,只因为早起在厨房墙上撕下了21日的日历。早在几日前,日期一天一天逼近,黑诺就发现自己一天天地紧张、不安、还有令人害怕的期待心情,这种情绪要黑诺每天对自己默念一千次:我没有期待。

    他们三人一起出现,要黑诺略略放松绷紧的神经,知道今天什么借口也不会好用,加之邱、王都在,黑诺也没有推让就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吃饭的气氛还不错,大家都比较开心,春节、元宵都是刚刚过完,所有的喜庆还在余韵中。他们三位都没有把黑诺当外人,说起了一些避人的话题互相商量,黑诺也听着。

    才进大学的那次教训,要黑诺知道自己比施言他们的短处在什么地方,他的社会交际能力薄弱、实践几乎没有,而施言他们也不是只会吃喝的纨绔之徒,在特定的方面,他们比自己高明得多。就好象现在,黑诺又看见了他们另外的一面:居然有人为了取得他们父亲手中利益,而走他们三人的路线,他们面对利诱是那么冷静地分析、交换着意见。

    送黑诺回家这任务当然是施言的。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施言才对黑诺说:“纪念日快乐。送给我们的礼物在你枕头下面。”

    黑诺一秒钟前告别的微笑僵住:“多少钱?”

    施言不错眼珠地看着他,黑诺都觉得自己残忍、冷酷。可是没有这些来抵挡,他怕早被施言又一次攻陷了。

    施言慢慢扬起了嘴角柔声:“你真的很冷血,”伸手握住了黑诺一只手举起,吻落在手背,声音愈加温柔:“可是那一腔热血是被我变冷的,我是最没有资格叫冷的人。进去看看吧,你觉得值多少,以后给我多少就行。”

    黑诺半信半疑地回家。枕头下面果然有深蓝包装纸的盒子,小心撕去透明胶展开,长方形的扁盒上两颗相交的心是由微小海螺排列出来的,而那些小海螺都被嵌卡在纸盒里,一颗颗晶莹灿白。

    黑诺掀起盒盖近处细看,那镶嵌的小洞每一个都干净整齐,不见一丝破损或者毛边,宛如机器打孔,可是黑诺就知道那是手工的,只因为海螺的大小都是有序排列的。手指滑过一颗颗,黑诺分不清是喜是悲。

    然而,当黑诺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满眼不可置信的惊诧,拿出确认以后,黑诺瞪得眼眶都生疼,因为他不允许眼泪掉下来,不允许手里的东西沾上幸福苦涩泪水。捧起那围巾放在胸口:无价!

    第

    14

    章

    黑诺不知道施言是向什么人讨教编围巾的方法,也不知道他将要以什么借口与理由学习编围巾,但是他可以坚定不移地确信这围巾出自施言的手。想象他一定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避人耳目地躲在房间里做这份手工;想象施言的大手笨拙地给一绺绺毛线编辫子。把脸扎进围巾的黑诺坐在黑暗中又甜蜜又哀伤地窃笑。

    施言才不笨手笨脚呢,黑诺如果看到了施言编围巾的样子,说不定还要赞美他的灵巧呢。谁说个头大就必然迟钝了?谁说施言必须要去求教?人家施言一个超过180CM的飒爽男儿,才不会滑稽地去拜师呢。他只是在姐姐编给姐夫的时候,不小心偷师学艺一下。施言锁了房门,把毛线铺好在床上,仅仅花了一个晚上就完成了爱心大作。

    黑诺没有戴那条围巾,舍不得。即便戴脏了很容易清洗,黑诺也十二分的不舍,他不愿意有一丝的磨损。施言别具匠心的礼物换取了黑诺真心的道谢而非人民币,有黑诺的接受,纵然施言见不到他戴围巾,也知足了。

    在开学之前,黑诺陷入了一个两难之地。事情是这样的:五哥黑爱革今年夏天就要毕业了,开学以后他们只上一个月的课,与教授确认好毕业论文的课题,就开始毕业实习兼做毕业设计。通常是学校或者学生联系好实习单位,而不少的学生将来也就分配到自己实习时候所在的部门。

    黑爱革在家一直比较得宠,属于父母都喜欢的孩子,所以从父母的角度来说呢,父母希望他分配回来;而他自己呢,也不愿意离开家门口,离开呵护关爱。黑诺父母实在没有能力给他找个好单位接收实习,目前家里最有出息,社会上有点关系的就算老四黑爱文了,而老四、老五关系又好,所以爱文也义不容辞地帮老五联系着。

    原本经过了一翻活动,要吃的饭吃了,要送的礼送了,事情也就差不多板上钉钉的时候了,部门领导突然换了。黑爱文认为新领导走马到任三把火,正是树立自己清正、廉明、无私形象的时候,盲目鲁莽地去送礼只会成为走后门反面典型。一旦泄露出来,再想托关系就难上加难了。所以黑爱文的意思是一击即中,在自身努力的时候,也要有一个有份量的关系从旁协助使领导愿意接受他们的努力。

    黑爱文这一年多来也发展了不少关系和结交新朋友,但是因为自己的起点不高,目前这些关系还没有能够到让自己领导买账的时候。全家人数数,就黑诺身边有个有能力的人。  四哥和五哥跟黑诺一说,问黑诺凭他和施言的交情,施言能不能帮这个忙?

    黑诺知道自己只要和施言说,他一定会全力以赴。问题是黑诺不想麻烦施言。当年可以说是以四哥的调动换取了黑诺复读的机会,目前是黑诺与施言关系的一个微妙敏感阶段。想要保持一种平衡状态都不容易的时候,这一次要拿什么来换呢?

    黑诺想到了古诗文里一个个要人称颂的“英雄救危救难,佳人以身相许”的经典报恩模式。他虽然不是佳人,滑稽的是报答的方式却绝对是施言梦寐以求,双手赞成的。施言如果出手援助,动机与所求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黑诺认为施言的付出与回报之间不可能平等,而施言更不会屑于物质上的弥补,所以黑诺斟酌着语言暗示自己与施言的交情并不深。

    黑诺委婉的拒绝了哥哥们的希望,看到五哥的失望沮丧,他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居多。在自己的亲兄弟需要帮助的时候,选择为了一己之私而旁观,那种内疚感不是为自己辩解几句能力不足,求之不得就可以消弭的。还好只过了几天,五哥就不再郁郁寡欢,吃饭时又是有说有笑的了。

    黑爱文(四哥)在新单位的一年中快速地成长起来。这里是他一生的转折点,通往上层的所见所闻,受益受教,泽被了他将来的后荫。想毕业后在基层里所受的委屈、欺压,不都是因为缺少关系,缺少后台吗?多少人努力工作妄想拼个出人头地,多少人点头哈腰追求愿望得以实现,这一切竟然都抵不上施言一句话。大一小毛孩轻易地就可以改变乾坤,给了黑爱文深刻的启迪,对权利的领悟。

    成熟世故的黑爱文经过审时度势,周密考虑以后才要再一次求助施言的。因为这次可以说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作用。只要施言的父亲打打招呼,五弟的毕业实习科室不会差,而毕业的时候,由于领导知道有施言父亲这一层关系,根本不需要再打施言父亲的牌就足矣要爱革顺理成章地被分配到好部门。

    爱文本以为黑诺会义无反顾为他五哥争取,谁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好啊?可黑诺的态度要俩兄弟都悻悻然。爱文与爱革手足情重,俩人小时候就因为年龄的原因最亲近,所以爱文约会回来看到弟弟枕着胳膊瞪着眼长吁短叹,免不了要安慰他的。

    “你也别着急上火的,回学校不还有一个月才开始实习呢吗?我再给你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其他关系?”

    “哪个关系有施言他爸厉害啊?我就是运气背,你调工作的时候黑诺和施言还说得上话,到我这他们关系就淡了。四哥你也别为难,大不了就是去底下(基层)呗。”

    “去下面锻炼其实也是有好处的,如果只是实习的时候下去,还能学点东西,可是正式分到下面你就知道了,想上来没有关系,没有突出工作成绩哪那么容易。难道你还打算在下面呆个十年八年的?”爱文犹豫地不知道要不要说下去。

    爱革眼巴巴地瞅着:“怎么了?”

    “你觉得黑诺真和施言交情浅吗?你没有看见他经常来咱家玩吗?”

    “是啊,这假期他来了好几次了,我和他打对家(扑克)都配合出经验来了。”  “我觉得施言对我也挺好的,叫四哥都叫得很亲切,怎么可能与黑诺不是铁哥们呢?”

    “那黑诺什么意思啊?”

    “我总觉得这一次是黑诺不愿意帮你,照理咱们都是一个妈生的亲兄弟不应该这样,后来我想了想,黑诺也许是想为自己保留着点,到他毕业也想有个好单位啊,那还不得靠施言啊?”

    学生会的成员通常要提前几日返校,做新学期的工作计划。黑诺在放假前就被通知下学期进入宣传部,所以他早一个星期回到了MO城。说实话,宣传部要求自己的部员提前三日到校就可以,黑诺是有一点躲避施言的怀疑。所以当黑诺晚饭后看见施言站在自己寝室门口的时候,不由头疼。

    施言看着黑诺无奈的表情,弹了一下他脑门:“怎么着,看到我不是欣喜若狂还愁眉苦脸,我是苦瓜啊?”

    黑诺腹诽:“你是我的黄莲。”

    学校食堂仅仅为一小部分放假留校的学生提供简单饭菜,黑诺还是有点舍不得要施言吃粗茶淡饭:“我吃过了,你出去吃?还是多等一会,我到校外给你买小炒回来?”

    “我也吃完了。”

    黑诺诧异:“你自己吃了?”

    施言选择的时候就够奇怪的了,他如果要追到学校也应该在白天回到MO城,中午就抓着自己一起了。可是他不但是晚上出现,还自行解决了温饱!黑诺猜测施言来意,室友都没有回来呢,生活部的老六今天也来学校看看,但是人家是本市的,下午就回家去了。难道施言是在打自己一个人住寝室的主意?今天这里无外人,他是要大秀威逼哄诱的手段?

    “怪我没等你(一起吃)?”施言嬉笑调侃。

    黑诺越看施言越怀疑自己的推测,邱林松生日施言放过大好机会,没有道理现在兽性大发:“你找我有事?”

    施言那不正经的模样僵了两秒,释然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说吧。”

    “没大事,”施言随意似地说:“五哥打算回来做毕业实习。”

    施言不再继续,黑诺也知道什么事了。

    “我听你的。他是你五哥,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施言的车当然放回去了,洗漱以后他以别人被子都没有晒,有霉味为理由要求和黑诺睡一个被窝。早春的寒还是要黑诺身体冰凉,一钻进被子,施言大手就上来为他搓揉摩擦。黑诺安静地蜷在他前胸,等手脚都有了热气,施言才搂紧了他。

    黑诺的低落情绪自从他低头默想开始,施言就看得真真切切,他是不会趁火打劫,伺机携恩邀酬,但是他也不认为自己有做君子的必要,浪费这样一个大好机会。施言耐心地等着。  “做吧。”黑暗里的寂静让黑诺率先打破,声音很平静,冷冷的。

    “不想?”施言竭力忍住,按兵不动,黑诺不理解已经顶着自己的他还装什么。  “我不想?”施言眼睛倾刻就立起来:“我他妈的天天都想干你,想得鸡巴都硬了。”施言威风的东西蹭蹭黑诺,证明所言非虚,如血煞修罗凶狠地压出这几句话,黑诺心海化冰川,遍体森寒。

    “可是舍不得,”施言把黑诺的头枕在自己肩窝里,一口咬到黑诺精致的耳垂,粗粗地喘息:“我他妈的真是贱,来的路上还在想怎么干你一夜,不射干净老子不罢休。等先干完了,我再告诉你我已经答应五哥了。”

    黑诺头动了动,却没有抬起头来,施言放弃了对他耳朵的蹂躏,以下巴蹭着他头顶:“诺诺,舍不得,还是舍不得,我答应五哥不是逼你领我的情,逼你躺在我下面。我不想你在家里难做人。四哥、五哥是不是先找你试探了?我想你一定是告诉你哥咱们关系一般吧?只有在他们不相信这理由的情况下才会跳过你直接来找我的,如果我拒绝了,他们会认为是你授意我这样做的。”

    施言讲完这些掏心窝的话,怀里的黑诺还是低着头。昔日黑诺孤单无依,曾经一度被自己逼进绝境都没有折腰;再次受伤,也没有真正地低过头。黑诺的自尊与骄傲施言早早明白,才要继续安慰,黑诺的手环到了施言腰上。施言张开的嘴那些安慰之词没有出现,哑然在激动狂喜中反手抱住黑诺。

    黑诺是萌生了拿身体还债的念头,不是恩,是债!哥哥们对施言提了要求,施言来要一个事成后的承诺,深重的悲哀让黑诺自暴自弃地面对债主。可是心底的屈辱、挣扎却在一叠连声的不舍里烟消云散。被兄弟出卖的委屈突然就不那么严重了,他不是来宣布债主权利的。黑诺偎进强而有力的怀抱,心口伤痛慢慢平息,记忆深处的温暖依旧使人不可自拔地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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