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开介绍信，两天时间够吗？”村支书倒不是嫌时间长，他是怕住招待所花的钱多，现在作坊还没开起来，云昭花的都是自己的钱。
“两天时间挺宽裕了，顾叔，还有件事，到时候我还要去农学院，需要两头跑，万一耽误了事就麻烦了，您看，让小雨跟我一起去行吗？哪怕跑跑腿传个话也行。”
村支书知道庄昭现在和顾小雨关系不错，庄昭明显在照顾顾小雨。
不过，顾忠是他堂弟，顾小雨算是他堂侄子，他算是乐见其成，当下道：“那有啥不行的，他就是留家里能干什么活，还不够他爸跟他着急蹿火的。”
云昭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村支书家，脚下已转，绕道去了村里一位袁大爷家里，这位大爷下工之后经常编藤萝筐，编多了拿去收购站，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云昭过去之后，将自己想要的东西跟老人家一说，袁大爷让他坐下稍等，自己选了细细的枝条，手指灵活地动了起来，那些枝条在袁大爷手里特别听话。
看着老人编织，都像是一种享受。
云昭微微入神，眼眸深处，深奥的韵纹一闪而过。
不大功夫，袁大爷就编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藤篮，花纹细密而精美。
云昭接过来，“大爷，您这手艺真是绝了！”
袁大爷笑了起来，明显心情不错，“这哪里算得上什么手艺，挨着山，各家用的筐子基本都是自己编的。”
云昭想要给钱，袁大爷不要，“干啥啊，你这不是打大爷的脸吗？就编个小篮子，你还和我提钱，这不是寒碜大爷吗！”
云昭想了想也没坚持给钱，道谢之后拿着小篮子走了。
袁大爷不仅没收钱，第二天，还让自己的孙子豆儿又给送来几个。
小熊也特别喜欢，这几天一有空就跑袁大爷家里看老人家编藤萝筐，还因为交到了一个朋友，豆儿。
有了小藤篮之后，云昭自己雕了几个香皂模子，长方形的，椭圆形的，圆形的，花朵形的，每个模子上还都雕了一行字，晓派香皂。
小熊看到用他的名字命名，觉得自己也该为这香皂做点贡献，于是用毛线打了几朵花放在了小篮子里。
当最后的成品出来的时候，顾雨挑了挑眉。
经过追求美与艺术的父子组二人一捣鼓，几个小藤篮，里面是墨绿色，浅粉色，淡黄色的香皂，香皂周围还看似随意的摆了几朵毛线花，布艺花，顿时高端大气上档次了不少。
藤篮几乎没有原材料成本，布艺花用碎布头就能做，但是，作为礼品篮卖出去的话，这一篮香皂的价钱就可以提上去了，完全可以走精品路线。
为了提高鲜花香皂的档次，云昭还制造了几块特别朴实的肥皂，让人们有个对比和选择。
“现在前期工作都完成了，就等明天看看效果了。”云昭摸着下巴说道。
“明天去省城？我们一家都去吗？”小熊激动坏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小熊往里面走，“那真是太好了！我去收拾一下我的小包袱，牙刷，雪花膏，替换的衣服——爸爸，你看到我的搪瓷缸子放哪里了吗？”
顾雨：……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都能去省城了。”顾雨觉得还挺惊喜的。
云昭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心情颇为不错地看着顾雨的道：“怎么样，你男人厉害吧？”
虽然不能让你去当兵，但是有吃有喝，还能四处走走，这小日子不比当兵差呀。
顾雨走过来用手搭在云昭的肩膀上，俯下身深情地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在意我们去哪，只要有你在就好了。”
“黑胖哥~”
云昭原本极为专注地听着，直到最后的称呼，他看到顾雨灿烂的笑脸，抬手用力揉乱了顾雨的头发。
顾雨拍开云昭的手，从他身边的桌子上拿了几块大白兔奶糖揣兜里，“黑胖哥，明天就出门了，我先去跟家里说一声。”
等顾雨笑眯眯地离开，守在知青院门口的顾爱亮看看小弟的身影，磨蹭了一会儿，朝着里面走去。
他和知青们其实不怎么熟悉，不过心里其实隐隐有些羡慕的。
进了院子之后，顾爱亮看到几个女知青，一个刚洗了头发正在院子里晒着，边用梳子梳，边和旁边的人说笑，顾爱亮眼神立刻闪躲起来，脸上也有点红。
那位梳头发的姑娘白衬衣，黑色长裤，笑起来甜美好看，更让人心动的是那种气质。
正发呆，云昭从里面走了出来，顾爱亮张口就喊了一句，“黑胖哥——”
他之所以这么叫，还是老听顾雨在家这么称呼庄昭，这会儿脑子不转弯，也直接喊出来了。
云昭把脸一板，本来就黑胖的脸更黑了，皱眉说道：“叫谁呢？谁是你黑胖哥？这位小兄弟，请不要随便给别人起外号，这是不尊重人的表现。”
顾爱亮呆了呆，都是一样的人，怎么还不同的待遇呢？
他小弟叫黑胖哥就有糖吃，到他这反倒被喷了几句……
顾爱亮到家的时候，听到小五正跟父母说明天又要出门，心里酸坏了。
小五成天不干活，吃得也不少啊。
他爸妈就是偏心！他郁闷地推开自己的门，朝屋里走去，脑海中再次闪过今天看到的那个美丽身影。
今天傍晚，城里的顾芬骑着自行车匆匆赶了过来。
顾家人忙将人迎进来，顾芬拉着大哥大嫂和爸妈进了里屋。
“爸妈，你们别忙活，我歇会儿就走，这是五斤白面，妈，你先收起来。”
“家里不缺吃的，你给我们带这个做什么，我先去做饭，吃了再走。”顾奶奶心疼女儿，起身往厨房去了。
大嫂张兰芳往里张望了一眼，也跟着顾奶奶去厨房帮忙，拐着弯打听三姑为什么回来。
“大哥，大嫂，爸，爱党那事，我让建清打听好了，托了一个主任，到时候给人家送点东西，十有□□能成！建清和那主任关系不错，不用花太多钱，一百就足够了。”顾芬喝了口水，把自己急着赶回来的原因说了。
顾母高金桂喜上眉梢，“这可是多亏了他三姑了。”
她坐不住了，直接回去拿钱。
顾忠也高兴，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虽然是临时工，先进去干着，好好表现，争取成正式工，端铁饭碗，以后都不用愁了，对象都好找。
顾芬被留在家里吃了饭，天黑之前赶回了城里。
将一百块钱给了丈夫董建清，董家老二董建林见大嫂高兴的模样问董母，“妈，家里有啥喜事吗？”
“啥喜事都没有！是你大嫂为她娘家侄子，托人找了化肥厂的临时工。”老太太对这个兴趣不大。
董建林知道临时工的事，他只是不知道大哥能托到人，他眼睛转了转，过去拉住董母的手，“妈，我这两天正想跟你说个事，我谈了个对象。”
董母惊讶，“什么时候的事，哪里人，在上什么班？”
董建林有点扭捏，“妈，小婉人特别好，你一看准能喜欢，就是……她不是城里户口。”
董母脸色淡了下来，“那不成。”
“妈——”董建林叫了起来，“妈，我这岁数也不小了，一直因为没房子找不上对象，小婉说了，她不在乎这些，她就看中了我这个人，再说，她要是进了化肥厂，我们俩这不是双职工了吗，以后分房也容易。”
董建林谈不上对象不只是因为房子，还因为模样有点磕碜，比他哥差远了。
董母犹豫了，“那把你大哥叫过来说说。”
一天之后，顾芬怎么都没想到，侄子的工作都快到手了还给没了。
这，这也没法和大哥大嫂交代啊！
还有爱党那孩子，这打击得多大啊。
这个时候，顾雨一家三口正在省城逛街。
他们虽然不是城里人，但是衣服都是自己做的，还是小熊特意结合现在的流行趋势设计的。
又大方又不会过于脱离时代，再加上一点点看不出来的小心机，衣服就能将人趁得特别精神。
小熊满意地看看他们的衣服，顾雨爸爸人又瘦又高，长得也好看，穿上他新做的衣服就更好看了。
至于他和云昭爸爸的亲子装，至少显瘦多啦。
省城又和小县城不同，人多，物质上也相对比较丰富。
路上有公交车，更多的还是自行车。
云昭对自行车没什么感觉，经过这些天的修炼，他们的体力已经有了显著的变化。
不过，在他们那个小村子里，有辆自行车都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了。
一家三口一人喝了瓶汽水，然后去了省城的百货大楼。
===549|番外七零年代的胖子八===
省城的百货大楼比他们县城的大多了，
人也更多，这里的百货也更为丰富，
日化，
服装，鞋帽，
钟表，
玩具等等。
顾雨看了看明显兴致勃勃准备逛起来的父子俩，
咳嗽了一声，
“你们控制着点，
至少我们得先开源。”
云昭那里还有三百出头，
虽然在别人看来是一大笔钱，
但是也不能光指着这笔钱。
被顾雨一说，
云昭和小熊有点遗憾地收回视线，云昭脚步一转，朝一个明显人不多的柜台走去。
这里卖的是收音机，
算是这个年代的大件之一，
有条件的人家结婚的时候得买上一台。
柜台后的女售货员手里飞快的打着毛衣针，对偶尔停下来看的人也爱答不理的。
这倒不是这个售货员的态度问题，这是所有售货员的态度问题——作为一个非常体面的职业，
态度差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昭抱着小熊走到附近，
装作自然路过的样子，他捏了捏小熊的爪子。
父子俩使了个眼色，小熊立刻用甜腻的声音说道：“爸爸，这里的售货员姐姐真好看啊！”
云昭道：“儿子，
在这里上班光好看可不行，还得有能力，思想积极，热爱劳动……”
父子俩的声音不高不低，反正那打毛衣的售货员动作慢了几拍，嘴角也翘了起来。
这时候，云昭抬起头，不经意地左右看了看，随后走进那个柜台，说道：“同志，能跟你打听一下，在哪里找你们经理吗？”
“姐姐，我爸爸是业务员，找经理有事要谈。”小熊补充道。
这个年代，各个厂子的业务员也是个体面工作。
而且，售货员对这父子俩明显印象不错，笑着说道：“你等等啊——王姐，经理在吗？有业务员要找他！”
不远处，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扬着对着这边喊道，“等会儿！我先上去看看。”
“你们是什么厂子的啊？”女售货员边流畅地打毛衣针边和云昭搭话。
云昭从一个布袋里掏出几个手指头大小的墨绿色圆球，微微一笑，“我们那是做香皂的，同志，这是免费试用小样，是让大家回去先试试好不好用的，你有空试试，好用也给我们宣传一下。”
“还有免费试用的？你们厂子还挺新鲜！”
售货员伸手拿了起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周围有空闲售货员也走了过来。
云昭又一人送出去一个，香皂球很小，里面还都带着小小的花瓣，是那种一看就让女人喜欢的东西。
“这是香皂？咋这个形状啊。”
“是呢，颜色也怪好看的。”
“姐姐，用起来也好，皮肤光滑，不伤手，你们看看我的手，都是用这个香皂洗手呢~”小熊伸出那双出门前擦过雪花膏的手。
胖乎乎的，手背上带着小坑，是那种深小麦色，和现在不怎么注意卫生的孩子不同，小熊的手干干净净的，手指甲都修剪得极好，皮肤也很光滑细腻。
正说着，那位五十岁的王姐下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男人中等身材，浓眉大眼，走过来和云昭握个手，“同志，你们是哪里的业务员？”
“经理同志好，我们是本省h市平南县，红旗公社的，这是介绍信。”云昭将介绍信递了过去。
经理倒是没有因为他们是小地方来的就改变态度，他看人挺准，一看云昭落落大方的样子，可不像小地方出来的，当下道：“行，你们先跟我去办公室。”
说起来，云昭这种高高大大，还胖乎乎的形象，出来办事，是挺受男人欢迎的，因为看起来实在。
到了办公室，经理要为三人倒热水，云昭一家立刻每人拿了一个茶缸出来。
没办法，现在也没一次性纸杯，也只能自己注意卫生问题啦。
经理笑着给他们倒了热水，云昭就直奔主题了，“经理同志，你先看看我们的东西。”
说着，拿出三个小篮子，其中两个上面是五块装的香皂礼品套装，一个里面则摆满了云昭之前送出去的使用小样。
“这是我们那里做的手工香皂，经过多套工序，严格检验，加入了鲜花，果仁，有的甚至还有药材，质量和效果肯定过关。”
“这是试用品，可以先试用一下。”
经理得承认，这个来自乡下小村子的业务员还真是给他带来了些惊喜。
这香皂的样子是他们这里没有的，看着就挺高级的，不比他在京市见到的高级货差。
对于云昭提供的试用品，经理也得说心思巧妙了，他当下拿起一个去试了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洗完之后手确实挺滑的，还带着一点淡淡的香味。
经理已经决定好，回去的时候就给家里捎带一套回去。
云昭看到经理的神色，笑了笑，“经理同志，我们虽然是小地方来的，不过我们的香皂不愁卖，公社和县里都挺受欢迎，不过，这东西我们也是多方改进才弄出来的，用着也好，我自夸一句，说一声物美价廉也不为过。”
“刚好来省城办事，我就想着，省城的工人同志更辛苦地为国家建设做贡献，我们自己用着不错的东西，也想给省城的工人们众了。”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我们来谈谈收购价吧。”
云昭精神一振，“香皂的收购价是每块三毛八分，这种五块的家庭礼盒装是一块八。”
经理眉头微皱，喝了口水，说道：“庄同志，你们这价钱有点高啊。”
“高不高的，咱们得按照材料费，人工费来算，我们用了不少好东西，效果也确实比以前的好。这样，咱们不着急，我先把试用装留在这，您先用着试试，好用再收。”云昭表现出我们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云昭这样子就让经理有点嘀咕了，看来人家是真不觉得高，可能在自己县里也是卖这个价。
在小县城都能卖这个价，到省里就更不可能压下去了。
价钱是有点高，但是他也舍不得这好东西，考虑了一会儿，经理说道：“这样吧，我先留下十套，卖卖试试，使用品也都留下，我这边也得推荐人家试用一下。”
“行，不过，经理同志，我也以为还得再来一趟您才能同意收购，这次过来就带了七套。”云昭笑眯眯地道。
“成……吧，那就先来七套。”实在卖不出去，他就自己都买了，拿去送人，也挺有面子的。
经理收了货，仔细检查过后付了钱，又说道：“如果以后我们收购的量大了，你们这价钱是不是能适当优惠一些？”
“那肯定能优惠的。”
云昭又和经理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一番，最后定下来，如果进货超过五十套，香皂每块三毛五分，礼盒一块六。
考虑到村里的需求，云昭又加了一条，如果这边能给工业票，每块还可以在便宜两分。
“庄同志，我们再来谈谈这个藤篮。”经理对这个装香皂的小巧藤篮也挺看好，如果别的商品加上这个藤篮呢？
就算单卖篮子，估计也是有人买的。
云昭笑出一口白牙，“经理同志真是太有眼光了，这个藤篮可不简单，这是我们那手艺最好的师傅亲自给编织的，一个四分钱，我可一点没有往高了报，我自己也是这个价跟人家老师傅收的。”
云昭自己是真这么打算的，价钱确实高了些，现在的人不看重人工，但是云昭觉得老人家的手艺值这个钱。
经理有点牙疼了，咋你们那什么都是最好的呢？
我要不问，你也不提这是手艺最好的师傅给编的，一问就是最好的了。
“这价也高啊！”经理声音都高了。
“您先别急，您看看这篮子，这细密程度，这精致的手工，不夸张的说，这简直能称得上一种艺术品。再说，人家老人忙活半天，也不容易，一天编不了几个，我能忍心跟老人降价吗？”
你不能……
我要是能的话，我就成了那个忍心剥削老人家的了……
云昭很痛快的为香皂让了价，藤篮却不愿意让。
“您这么想，两盒火柴的价钱，这个篮子能用很久，划算。”
“行吧，这种藤篮我们就先按照四分收。”
经理最后往下送云昭的时候，心情是极为复杂的，人不可貌相啊，这个黑胖子，跟实在有点挂不上边呀。
圆满且超额完成了推销任务，还有了十几块的收入，一家三口没出百货大楼，先去买了两包今天不用票的点心，价钱略高，但是看着味道不错，花了九毛多；生猪蹄一毛一个，顾雨一口气把剩下的十几个全买了，回去自己做。
因为刚刚送人家销售员试用装，人家偷偷又找了他们，带他们去挑了几块残次品布料，云昭和小熊挑了些素净棉布的，花了一块二。
新牌子的铁盒面霜，一块钱，快比得上那一堆猪蹄了，铁盒子较大，勉强算是个安慰。
之后，云昭计划中午吃个饭，下午去老专家那里。
明天上午带小熊逛逛省城，反正这一趟的花费已经赚出来了，还有剩余。
让云昭心里高兴的是，他们一家开了一个房间，人家一看是两个男人带个小孩，直接就开了一间房。
虽然啥也不能干，但是住一起也挺不错了。
知道是那个人，知道他在身边，就挺让人心安的。
===550|番外七零年代的胖子九===
他们中午找了饭店吃饭，
因为省城国营饭店的芝麻烧饼特别好吃，一家人还打包了不少。
“如果我们能自己烤面包就好了，
有时候还挺想念的。”小熊嗅着烧饼的香味，
忽然想起来刚出炉的面包。
“我们还可以自己做果酱。”云昭也发出了感慨，并且开始考虑如何实现这些。
他们有足够的理论知识，
现在缺少的是材料。
因为大部分东西和小熊都在云昭身上，
顾雨放松而慵懒地走在两人身边，
考虑的最多的是如何做那一堆猪蹄——他大概真的受这具身体原主影响了。
一家三口溜达着往农学院走的时候，
路过街边一个理发店。
现在的理发店也是国营的，
还排了几个人。
一个学徒出来叫了两三个人进去等，
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
学徒露出明显的嫌弃表情，
“不用进了，马上就下班了，去去去。”
小熊从美味中回过神，
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又看向那个胡说八道的学徒，现在才下午一点多好不好，他真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拒绝那位老奶奶。
难道也是爸爸说的服务员态度问题？他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呢？
他给报社写了好几篇被编辑表扬的文章，
都没拿一分钱稿费，
他骄傲了吗？哼！
除了那位理发店学徒，还有另外一个发现让小熊心情不怎么美妙。
大中午的，阳光出奇得好，而他们没有任何防晒霜，
要被晒得更黑了，qa熊不知道，顾雨却挺清楚那个服务员为什么是那种态度，那位老人家穿着打扮明显是位农村老人。
一身衣服虽然洗得很干净，但是样式，衣服上尽量同色布料的补丁，自家做的布鞋，都能体现出来。
顾雨还听到那学徒自言自语了一句盲流，这年头管进城的农村人叫盲流，农村地少人多，贫穷得厉害，有些人就想来城里找活干。
老人很是失落的模样，退了一步，身形有点晃悠。
顾雨上前一步把老人扶助了，笑着说道：“大娘，您是要剪头发吗？我也会，我帮您剪吧！”
那学徒听见这话，盯着顾雨一眼，用力将门关上了。
老人干枯粗糙的手用力搭在顾雨胳膊上借力，眼睛却有点茫然，“小伙子，你，你也是理发店的？”
“我学过理发，不过不是这个理发店的，您要是不怕我剪的不好，正好帮忙，让我练练手。”顾雨笑着说道。
“不怕，不怕，小伙子，那咱们去路边上吧，我的头发昨天刚洗的，不脏。”老人不擅长拒绝来帮忙的热心小伙子，连忙说道。
“大娘，路边不方便，这太阳太晒了，我们住在招待所里，您多走两步，跟我们回去，我给您剪好了，您再出来，您看行吗？”顾雨一指不远处的招待所。
招待所离着公安局不远，而且现在的人很少有犯罪的，老人绝对不会往那方面想，她唯一想的就是跟去招待所太麻烦人家了。
顾雨一脸失落的模样，“大娘，您就帮帮忙，让我有机会练个手，你看看，我哥这头发太短了，根本剪不了。”
云昭瞥了顾雨一眼，自己给他剪还差不多，顾雨那审美，居然还想霍霍自己头发？
老人家应了，“行，那我跟你们过去一趟。”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整理衣服，大概怕进招待所的时候被人家嫌弃，希望自己干净利落一点。
顾雨转头给了那父子俩一个眼色，云昭知道顾雨这样子是有事，也不提去见老专家了，抱着小熊跟着老人一起往招待所走。
“奶奶，你吃糖。”小熊递给老人一块糖。
“宝儿，奶奶不吃，不爱吃那个，你自己留着吃。”老人慈爱地看着小熊说道。
小熊硬给人放在衣兜里，又扒着云昭的肩头凑过去问：“奶奶，你家是哪里啊？”
“我家啊，是h市荣城冯家村的。”
“好巧呀，我们家也是h市的，不过是安南县红旗公社哒，奶奶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小熊继续跟老奶奶八卦，打听老人家的情况。
“是一个人来的，来看我女儿女婿和外孙子的，今天要回去了。”老人说这些的时候，眼神有点黯然。
老人一个人离开女儿家，也没人送，小熊心里立刻就不怎么舒服了，“奶奶，你要不要明天和我们一起走，我们也往h市呢，奶奶你买票了吗？”
小熊和顾雨一路打听，老人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了，老伴没了，女儿嫁到了城里，这是来看女儿的，来的时候是跟着村里一个来省城的人过来的，今天也根本没有买票，老人甚至不知道汽车站怎么走，准备打听着一路走过去。
老人自己说女儿女婿忙，但是顾雨和云昭能看出来，这女儿对老人可不怎么样，否则老人也不会这么狼狈和失落。
到了招待所，云昭过去想办法又开了一间房，让老人先进去，顾雨给要了热水，给老人家略微洗了洗头发，“不是嫌您头发脏，湿了好剪。”
顾雨给老人倒了一杯热水，用的是他们的备用杯子。
洗完头，顾雨拿出一块刚买的布给老人围上，随意给老人剪了剪，他没学过，只是照着现在的发型，给剪的齐脖短发。
云昭看不过眼，还指挥着顾雨给修了修型。
顾雨打扫了碎发，将布拿了下来，拿了镜子放在老人面前，“大娘，您看看，我这手艺怎么样？”
“好，好着呢！”老人眼睛有点湿润。
顾雨按住刚想起来的老人，说道：“还得等等，我师父还教了我给人按摩头皮的手艺，您再帮帮试试。”
顾雨的手穿梭在老人花白的头发里，轻轻按摩着，不大功夫，老人就睡着了。
顾雨和云昭轻轻将人放在了床上，给盖了被子。
出来之后，云昭才问，“老人家身体出了问题？”
顾雨脸色不太好看，“有偏瘫的征兆，她身体不好，可能是脑部神经有损伤，一旦发病就瘫痪在床上了。”
丧失生活能力，家里又没有人照顾，这对老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顾雨之前因为修炼碧海长生诀，能治疗修士，在地球的时候也特意学过医，当时因为有灵力，对人的身体结构比多次解剖的人还了解。
“你能治？”云昭问道。
“按摩，配合针灸和自身的锻炼，应该可以。”顾雨低声道，现在没有功法，没有灵力辅助，也许他应该找机会再多学学医术。
云昭对于做好人好事兴趣不大，但是他乐于配合顾雨和小熊，这两个明显就很担心那位老人。
“那行，我来说服她跟我们回村里住一段时间。”云昭想了想道。
因为有老人在这边，去农学院就云昭一个人带着小熊去了。
到了农学院，找到了书信来往的张老，张老惊讶地看着云昭，“看你的字，还有你说的那些理论问题，我还以为你是为老知青。”
小熊看着云昭爸爸的大黑脸，偷偷笑，云昭爸爸因为比顾雨爸爸大十岁，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老字。
云昭也郁闷，他这个身体也才24呀，哪有那么老！
云昭和张老一起探讨了之前书信往来的问题，大部分是关于培育良种的。
老人带云昭去看了学院里的试验田，小熊还混到了一篮子，及一包种子。
老人和云昭主要看的是小麦和玉米，除了选育和繁育，云昭和老人还讨论到了化肥，水利，和一些耕作技术。
云昭有现代的知识，老人则有丰富的经验，一时三个人都收益不少——种田小能手小熊也有认真听的。
因为这个，老人对云昭特别看重，“小伙子，你要不要申请让你们那里推荐来上大学？”
现在的学校有点一言难尽，但是老人很看重云昭这个好苗子。
“很难运作，您放心，我会经常过来看您的。”云昭道，他不想让顾雨离开他去当兵，自己当然也不想离开家人来念工农兵大学。
真想读的话，可以等四年，到时候就恢复高考了。
“好吧。”张老遗憾，“你平时有机会多过来。”
“您放心，我肯定经常来，您只要不嫌我烦就行。”
两人一直说到了傍晚，张老要留云昭吃饭，云昭笑道，“张老，我家人还在招待所等我，等下次再吃吧。”
张老还挺喜欢这黑胖二人组的，有思想，有学问，还有力气，听了这话，只能让他们先回去了。
云昭半路去买了肉包子和两个菜，回去的时候，老人已经醒了，被顾雨劝着没走，因为天色黑了，也没法走了。
顾雨说他和云昭挤一晚，让老人先住这间，明天一起上路，也好有个照应。
老人不知道两人原先就只开了一间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顾雨和招待所借了厨房，用自己带的玉米面熬了粥。
等云昭带着包子回来，正好吃晚饭。
他们吃了肉包子喝了粥，还吃到了这个年代原汁原味的。
云昭就和老人家说：“大娘，我们俩是我们村副业作坊的业务员，平时挺忙，没时间带孩子，我又是个知青，在那里也没亲人。我们看您也是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们带一段时间孩子，一个月给您五块钱，您别嫌少，等我们赚多了，再给您多点也行。要是您家里走不开的话，就帮忙几个月。您别担心口粮的问题，到时候我们给解决了。”
老人惊讶看着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剪个头发，怎么就成了找个工作。
她没有打算找活干，在老家平时上工也有口粮，饿不死就行，只是最近身子骨不行了，干不了重活，眼睛也有点不好使。
老人发觉这点之后，第一次离开家来省城看女儿和女婿，外孙，她怕再不来看一眼，自己可能就见不到女儿和外孙了。
昨天午睡的时候，她听到女儿偷偷对女婿和外孙说：“赶紧吃，把肉都吃了。”
“你妈怎么办？”这话是女婿说的。
“昨天的菜不太新鲜了，给我妈算了。”
“你妈怎么住了这么久……”
听了这些话，老人心里实在不好受，她来的这几天也一直在帮女儿家干活，没想到还是被嫌弃了。
于是，当天晚上她就收拾了东西，第二天就告辞了。
她最近经常头晕，心里其实也有不好的预感，生怕自己就这么走了，于是想趁着还有精神剪个头发，要走也精神利落地走。
“奶奶，你是不是怕我吵你，不想去看我？”小熊搬着小板凳凑到老人家跟前。
“您放心，我可听话了，您会讲故事吗？到时候给我讲故事就行。”
老人不由想到了很早之前给女儿讲故事的情景，她嘴唇抖了抖，最后说道：“成，我回老家一趟，跟我们队上说一声，再收拾收拾家里，再去你们那，不过，也就一段时间，时间长了不行。”
只要自己还有点用，帮帮这俩热心的小伙子也好。
“那太好了，我们到时候去接您。”顾雨立刻道。
先把人接过去，其他的到时候再看情况。
第二天，一家三口带着老人去逛了动物园，买了些特产，下午坐上了回h市的车。
路上，顾雨几次给老人按摩，说是练手。
老人觉得自己松快了不少，连连夸顾雨技术好。
将冯大娘送到家，两人才匆匆赶回了家里。
当时已经到了晚上了，顾雨索性跟着去了云昭那里，将猪蹄卤上。
云昭那里的调料齐全，于是，大半夜的，知青院里飘起了让人睡不着的香气。
第二天，顾雨带了些猪蹄和一包点心回家，云昭则先去村支书那里告诉他好消息。
猪蹄被顾雨切碎了，这样一家人都能吃点。
进门之后，顾雨就知道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二哥顾爱党的临时工的事黄了，昨天晚上三姑将钱送了回来，一家人原本的惊喜瞬间就都没了。
顾芬自己也气坏了，到最后她才知道工作居然被董建林的对象给截胡了，自家男人还背着自己借了董建林四十块钱。
这事没这么干的，董建林还没跟他对象结婚呢，自己侄子可是亲的。
顾芬脾气大，当下在家里大吵了一架，将董建林骂得出去住宿舍了。
但是再怎么样，二侄子的工作也没了。
顾爱党忍着失落，跟顾忠说道：“爸，我不去了，在家也挺好，还用不着花那么多钱。”
顾忠拍了拍二儿子的肩，心情也挺沉重。
外面偷听的张兰芳回屋和顾爱国抱怨，“难道找工作不该先给你找？”
顾爱国白眼翻她，“你脑子怎么越来越不清醒，我这不是队长吗？再说，我也没上高中啊。”
他和二弟的关系一直挺好，实在不想听媳妇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