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潘垚听的仔细。于大仙手在半空中停了停,说了句颇有意味的话。
“咱们见这五鬼宅的风水,知道它对张家有破家的征兆,那到底是风水让张家有破家的征兆呢,还是张家本来就要破家,风水正好应和、显露了这破家之势?”
潘垚愣了愣,也陷入了沉思。
是啊,到底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
于大仙又画了只蝙蝠。
“不过,这五鬼宅的煞还是要化,免得煞气害了其他人,对了,这八卦由你来画,你画的比师父的灵。”
说这一句的时候,于大仙瞅了瞅翠婶和李耀祖,见他们没注意这边,这才凑近潘垚耳边,悄咪咪的道。
显然,他还是很有大仙包袱的。
潘垚抬头看师父:……
于大仙:“给师父点面子,来来,拿着这管笔,这笔管小一点,你的手好抓。”
“成吧。”
潘垚在于大仙的指导下,开始学着画八卦,见红纸上的五福捧寿笔触细腻,她拿了另一张红纸,照着画上的蝙蝠画着。
旁边,老仙儿还在细细的叙说。
“《书经》有云,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修好德、五曰考终命……”
老者的声音在堂屋响起,有些苍老,平平静静的语调,给人踏实之感。
外头的蝉儿一阵阵鸣叫,潘垚执笔,一股静谧又欢喜的情绪在心底漫开。
……
主家出了变故,翠婶晕头转向的想着,究竟拿什么东西来做化解五鬼宅风水的宝瓶,一时也顾不上堂屋里的客人。
那边,老帽儿蹬着自行车,脚踏板踩得飞起,簇新的蓝褂子在半空中飞扬。
一路问过来,大家俱是面上带同情之色。
白憨儿没有胡说,他家建飞确实是被公安带走了。
至于是犯了什么事,大家也不清楚,只一个常和建飞一道耍的,收拾了行李,鬼鬼祟祟的要往外头躲。
老帽儿瞧见了,连忙拉着人,一叠声的追问。
最后,那人被缠得没办法了。
“是赌钱啦,建飞赌太大了,赢的又多,昨天小柳村有几个人被抓了,就把建飞给供出来了。”
“叔,你放开我,我得走了,迟了就来不及了!”
趁着老帽儿愣住的时候,来人赶紧挣脱老帽儿的手,提着行李,一溜烟的跑掉了。
老帽儿愣住了。
赌钱也会被抓?他们村子里偶尔也玩玩,怎么没见公安来抓啊。
……
一路紧赶慢赶,老帽儿在公安局里见到了张建飞。
才这么半天没见,老帽儿觉得,自家建飞一下憔悴了,只见他头发乱了,精神萎靡了,被带到会客厅时,手上还带着个手铐。
老帽儿心中大恸,“建飞啊。”
张建飞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眼里顿时迸出了希望的光,原先焦灼的心也有了缓解的出口。
“爸!”他神情激动,伸手往会客室的金属栏上抓去。
动静太大,引得旁边的公安斥责了一句,“安静!”
“好好,我们安静,我们安静。”老帽儿连忙道。
张建飞抓着栏杆,“爸,你来的正好,我这几天没法出去,有件很重要的事,你一定要帮我做。”
“好好,爸帮你做,你别急。”
张建飞神情变化莫测。
虽然说了要找自己的爸爸帮忙,可是,话临到嘴边,他又退缩了回去。
“建飞,什么事啊?”老帽儿催促,“你说你说,爸一定帮你。”
张建飞低头,视线落在手中的手铐上,长叹一声,最终还是认清形势比人强,咬牙道。
“爸,我床铺底下有个瓶子,旁边还有个盒子,你打开盒子,每天晚上从里头舀出一勺的灰,然后倒到瓶子里。”
“记得了吗?每天晚上都要一勺,千万不能忘记了。”
老帽儿心慌,“建飞啊,这是什么啊?”
张建飞不耐:“您就别问了,照着做就行。”
他说着话,神情焦急,这一场牢狱之祸,他实在是没有预计到,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关几天,这要是断了对宝瓶的供奉,以后手气不旺了怎么办?
“好了好了,您回去吧,我又没犯什么大事,说不定过几天就回去。”
张建飞赶人。
老帽儿听的迷糊,张建飞被带下去后,他实在不放心,准备回家之前再问问公安。
……
另一边,翠婶想着最近大儿子发了财,买了挺多东西回来。
再加上他那屋是新盖的,建飞又爱学城里人的做派,买了挺多东西回来装扮屋子的。
前几天,她还瞧见他买了两捧大红的假花回来。
这花有了,兴许花瓶也有。
翠婶进了挂耳房,找了一通,在电视柜上拿了个宽口的花瓶。
“这个好,我问问大仙能不能用。”
她抱着花瓶,正待出屋,脚踢到搁地上的啤酒瓶,啤酒瓶咕噜噜的往床铺底下滚去。
翠婶连忙弯腰去捡。
这瓶子要是藏床铺底下,回头非得招蟑螂虫子不可。
这一弯腰,看到床铺下头的东西,她愣神了。
只见床铺底下摆着一个瓶子,两边带耳,宽口大肚,是玉白色的,看过去就不像现在厂里做的花瓶,倒像个古物。
翠婶大喜。
这不是比她手上这个,更像大仙儿说的玉瓶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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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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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翠婶连忙搁了手中那厂里出来的花瓶,撅着臀,伸手就要去够床铺底下的大宝瓶。
“这又是什么?”拿到宝瓶,翠婶自然瞧到搁在一边的盒子。
就是个巧克力盒子,看过去挺平常的。
不过,这东西被张建飞藏在床铺底下,还是和玉瓶这样的东西放在一处,想来里头装的也是宝贝,说不定是钱票子。
翠婶没忍住,伸手将盒子打开了。
这一打开,探头一看,面上一下就失望了。
“嗐,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这不就是一堆灰么,建飞这孩子也真是的,藏得跟宝贝一样,害我白欢喜一场。”
盒子里堆着半盒子的灰,灰白灰白的,看过去倒也细腻干净,里头还搁了一把汤匙。
翠婶动作大,灰撒了好一些出来,呛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又揉鼻子,这才止住。
见不是值钱的东西,翠婶也不以为意了,随手就盒子搁在一边,连盖子也没盖上,宝瓶也放在一起。
另一边,她拿了墙角的扫帚,要去扫滚到床铺下头的酒瓶子。
酒瓶子里还有点酒,洒得床铺下头肮脏潮湿,翠婶爱干净,少不得拿抹布擦擦。
她没有注意到,盒子里的灰洒出来时,大宝瓶的瓶口里有幽幽黑气冒出,它们软烂无形,像一滩水一样,歪歪扭扭的贴着地面,将地上的白灰缠食,最后,它缠上了盒子里的灰。
过了好一会儿,盒子里的灰被缠食得差不多,只剩下浅浅的一层。
盒子的角落有一块白灰比较大块,瞧过去有些像指骨的形状,尖尖的,白白的。
闷闷瓮瓮的鬼音在瓶子的大肚里叹息。
……
堂屋里。
潘垚执笔的动作一顿,笔上的墨一下就在红纸上晕开了。
老仙儿瞧了,直摇头道可惜。
潘垚没有理会,侧着耳朵认真去听,见于大仙还要说话,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是有情况了?
于大仙摇蒲扇的动作停了,面容严肃,有些干瘦的手抓紧了搁在桌上的桃木剑。
又听了一会儿,潘垚冲于大仙道,“师父,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饿。”
“说起饿,我也有点饿了。”旁边,李耀祖摸了摸肚子,里头瘪瘪的。
“都快一点了,饭点都要过了,这样吧,我回家杀只鹅,给大家伙儿烧鹅肉吃,怎么样?”
李耀祖问潘垚几人,发出热情的邀请。
大公鸡一家今晚还得陪他睡觉,那是万万杀不得的。
舍不得鸡,万幸家里还有大白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