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潘垚心中也怕,不过,想着自己也是死过一回的,都是做过鬼的,说不定谁更凶呢。当下,她利索的跳下了石凳,跑到小兰香身边,打鬼棒抽得赫赫作响。
“啊啊,痛痛痛。”
在于大仙手中力气又大又凶的小兰香,在潘垚手中却只能护着脸哀嚎。
“一二三……九。”
九是极数,打鬼棒第九次落下,穿着戏服的人身上剥出了个鬼影,随着鬼影的剥离,地上落下了一身戏服。
戏服空荡荡的落在一旁,粉色的衣,镂空的彩衣,还有琳琅的发饰。
原先姿容出众,一举一动皆是风情的伶人躺在地上,那身段一下就变得普通。
胖了些,脚也变大了些,模样和方才也不一样。
“好了好了,别打了,这具身体上附身的鬼,已经被打回这里去了。”
于大仙拦住潘垚,捡起地上的戏服,扒拉了下破了口的白背心,满身疲惫道。
打跑了?潘垚还没回过神。
“丫头,过来。”于大仙招呼潘垚。
潘垚迟疑了下,看了眼潘三金,这才拿着打鬼棒往前走。
虽然老仙儿形容狼狈了点,不过,有三金爸在,这倒也不打紧。
于大仙探手在潘垚胸前摸了下,还不待潘三金和潘垚变脸,他自己先哈哈畅笑了起来。
“偃骨,想不到,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瞧到偃骨,难怪,难怪那打鬼棒在你手中有如此威力。”
偃骨,什么偃骨?
潘垚低头瞧自己的胸膛,摸了摸,恩,扁扁的。
于大仙正容,“丫头,你拜入我门下,传承祖上衣钵吧,你胸有偃骨,是天生的道体。”
潘三金着急,他也听不懂什么偃骨,不过,这不妨碍他出言反对。
“老仙儿,你浑说什么,我闺女要好好读书,以后考大学,才不要跳大神!”
没听说过嘛,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家盘盘要好好读书的!
于大仙嫌弃,“你个俗人知道什么,偃骨是仙骨,多少人想要而没有,道家那些修行有成,登记在仙册上的,哪个不是胸有偃骨?”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神情惆怅。
仙骨啊,他就没有。
真是让他羡慕又嫉妒。
潘三金皱眉想了想,“这事儿和孩子也有关系,我得听听盘盘的想法。”
他侧过头,看向潘垚。
“盘盘,你怎么说?爸爸觉得,今儿这涂粉擦脸的鬼是吓人了点,咱们学点本事,以后遇事也不慌,倒是也不错。”
“不过,这学了,不知道会不会还碰到其他鬼。”
潘三金左右为难了。
他想让潘垚学,又怕学了后,潘垚会经常遇到这种鬼事。
潘垚回过神,这时,她的小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爸爸,书上说的都是对的。”
里说了,穿越后,一定会有高人哭着喊着,说她天资卓绝,定要收她为徒。
瞧,她就遇到这事了。
就是这高人嘛……
潘垚瞅了瞅还在扒拉破布白背心,想要掩住胸前走漏风光的老仙儿,摇了摇头。
唉,就是这高人他掺水了。
……
8
第
8
章
掺了水的高人也算高人,老话都说了,技多不压身,别到了真要用的时候,再去苦恼曾经的不努力。
只是脑袋这么一转,潘垚就想通了,拜师,必须得拜师!
再说了,谁还没做过斩妖除魔,叱咤江湖的美梦啊。
“爸爸,我想学。”潘垚点头应下,瞅着于大仙甜甜一笑。
她也不认生,当即就抱着打鬼棒,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师父!”
“哎!”于大仙喜得不行,邋遢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好好,乖徒儿乖徒儿。”
“三金呐,今儿也是迟了,明儿一早,你们好好准备准备,咱们再来行这拜师礼吧。”
迟吗?
潘三金和潘垚抬头瞧了下月色。
鬼炁褪去,大圆盘的月亮重新莹莹有光,照得小庙这一处亮堂堂的,古诗里说的半分不假,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两人瞧了一眼于大仙,又对视一眼。
这段时日一道生活,虽然是半道出家的父女,那默契却是十成十的,半点不打折扣。
潘垚听出了于大仙嘴里的潜台词,行拜师礼,还要他们准备准备,这是老仙儿想讨点儿好,想让他们送一份厚礼呢,而她那生性节俭的三金爸,那肯定是想着能省则省。
果然,下一刻,潘垚便见潘三金出手了。
只见潘三金摆手,不拘小节模样。
“不迟不迟,都说打铁趁热,咱们今晚就把这拜师礼行了吧。”
他眼睛左右环顾了下,索性也不挑地方,从老庙里搬出了张官帽椅,往空地上一搁,不忘带出老仙儿打瞌睡常坐的蒲团。
“好了,天地在上,月亮为证,我这当爸爸的凑个热闹。”他拍了拍手,将于大仙往太师椅上按,“今儿,我让盘盘给你敬茶,以后好好的孝敬您。”
茶也是现成的,老仙儿屋里的八仙桌上搁着一搪瓷杯,里头还有六分满的凉茶。
于大仙是个讲究人,熬的凉茶也不一般。
白花蛇舌草,细叶石桃仙,三叶鬼针草,三种草药晒了熬一锅夏日凉茶,茶汤搁在搪瓷杯中,沁凉幽黑,瞧过去就特败火。
“盘盘,来,给师父敬茶。”潘三金招呼潘垚。
“哎!”
潘垚懂礼又乖巧,她捧着凉茶,往蒲团上一跪,双手将茶汤往于大仙面前一奉,笑得眼睛微微弯起,“师父,喝茶。”
于大仙有些发懵,屁股才坐下凳子,紧着就跟凳子上有钉似的,一下又要站起来。
潘三金热情又客气,“欸,你坐你坐,快接茶啊,孩子手短,都举酸了。”
“啊?喝茶喝茶。”于大仙接过茶,皱着眉,还有些恍惚,“就这样拜师了?”
“不够吗?”潘三金环视了下周围,不解了,“高凳,敬茶,这不都有了?”
于大仙觑了潘三金一眼,怀疑这人是在装糊涂。
这拜师,怎能没有拜师礼?
被这幽幽的眼神盯着,潘三金顶不住了,他一拍脑袋,懊恼模样。
“哎呀,瞧我,糊涂了糊涂了,光顾着让盘盘敬茶,都忘记拜师礼了。”
于大仙满意了。
这才对嘛,拜师哪里能没有拜师礼?就是有偃骨的好苗苗,那拜师也是要有拜师礼的嘛。
不过,这拜师礼,他该收点什么好呢?礼太轻了可不行。
于大仙捧着凉茶,腰间一松,靠着太师椅摇蒲扇。
他开始浮想联翩。
辣炒猪头肉,小蘑菇炖鸡,芋头番鸭……嘶溜,香,好香,都好香。
“爸,咱们不是给大仙带礼了吗?今晚特意带来的。”潘垚开口,加重语气,打碎了老仙儿的美梦。
三金爸和于大仙之间,潘垚自然选她的三金爸。
一听潘垚的话,潘三金顿时知意。
他一扫颓势,又一拍脑袋,喜上眉梢,“对对对,我们今儿给老仙儿带礼了,都怪刚刚那吓人的鬼,差点把给老仙儿的礼忘了。”
潘垚偷笑,瞧着潘三金动作利索的将大榕树下搁着的两块瓜捧回。
潘三金:“盘盘,来,好好孝敬你师父。”
“哎!”潘垚接过,两手捧瓜,声音响亮,“师父,吃瓜!”
于大仙:……
……
两片瓜,一盏泛凉的茶,潘垚给自己认了个掺水高人的师父。
于大仙捏鼻子吃瓜。
罢罢罢,这三金的小气,他又不是头一回见识。
这时,地上躺着的那人转醒,发出闷闷的呼痛声,潘垚三人被动静吸引,回过头顺着声音看去。
“哎哟,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都痛。”地上的汉子捂着腰坐了起来,瞧了眼周围,满脸的发懵,“我这是在哪啊。”
戏服掉落,这人身上只穿着条裤衩和白背心,绣花鞋也没了,两个大脚丫光溜溜的翘着,坐起来时,那脸还是上着妆的。
“啊!”他惨叫了一声,吓得潘垚三人又是一个惊跳,“怎么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