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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周渡看着徐漾时,轻声笑着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走错地方了。”

    徐漾时有些愕然地看着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会吧!”

    贺莞走上前去拍了拍徐漾时的肩膀,安慰她:“那边有很严重的安全隐患,所以我们早就换了采集地点了。”

    徐漾时抬眼望着周渡:“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周渡一脸无辜地回望过去:“我也不知道你是这个打算啊。”

    贺莞看着气鼓鼓的徐漾时,笑了笑。她出声劝导着徐漾时:“来都来了,就当是出来旅游呗。再说了那边风景也不错的,绝对让你不虚此行。”

    “也只能这样了。”徐漾时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的应道。

    周渡有些担忧地看着徐漾时,他有些害怕徐漾时会越陷越深。

    在这里的这些时间里他见过太多为陈仄所吸引的人了,但那些人最后往往也都落得个暗自神伤的结果。

    陈仄是个有故事的人,他曾经意气风发,如今虽然颓靡却又落拓不羁。这样的人最容易吸引像徐漾时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周渡不想徐漾时重蹈那些女子的覆辙,但他也明白徐漾时想定的事情谁也没法改变。

    他只好在心里祈祷徐漾时只是三分热度,过两天就将这些话忘在风里。

    徐漾时跟着周渡和贺莞的身后,随着他们走过一条又一条曲折的小路,随着那些找草与水的牛羊翻了一座小山,才终于见到那美丽的绿绒蒿。

    那草娉婷立在积雪遍布的碎石上,四周无人也无牛羊,除了它与几个外来人外再也找不到其他可见的生物了。

    周渡站在一边告诉徐漾时:“现在它还是一株幼苗,等到七月的时候它就会开出蓝色的小花了。”

    贺莞在旁边点了点头:“你来的时候不对,等七月你再来就能看到了。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被震撼到了。”

    “在一片接近无人区的地方,它自顾自开着自己的花,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开花。”

    贺莞情不自禁说道:“我跟着陈仄来看到绿绒蒿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他为什么要不顾t?一切地成立小组了。”

    徐漾时想象了一下贺莞描述的场景,那确实很美,除了花的美外,更多的是一种生命带来的震撼吧。

    “可惜了,没见到它开花的样子。”

    周渡刚把包放下,听见徐漾时的话笑了笑:“到时候再来看呗,我给你当导航。”

    “好。”徐漾时高兴地点了点头。

    她蹲着绿绒蒿的旁边,想要伸出手去摸摸它幼小的叶子,但又怕破坏它的生长,只好收回了手,只认真看着她。

    她拿出手机记录下了这株碎石坡上的绿绒蒿,发了一条朋友圈。

    她写道:“或许花从来都是开给自己的,就像日子都是过给自己的。不必在意那些失败和不尽如人意的过往,只要希望还在,我们就永远风光。”

    正在民宿给花浇水的陈仄看到这条朋友圈笑了笑,他给徐漾时点了赞,想给她评论点什么。

    陈仄打了一些字,最后还是删了。

    他的热忱和希望早已在时光流逝中消磨殆尽了。

    陈仄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的绿绒蒿,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当初冲动一意孤行要来这里的热血。

    但现在那些意气风发的过往对他来说像是隔着一层浓雾似的,他看不清也摸不见了。

    陈仄轻叹道:“都是过去了。”

    “都已经过去了。”徐漾时放下手机看着黑灰色的碎石上唯一的一片翠绿笑着说道。

    绿绒蒿随着春风招展着,在这片冷峻的土地上,它是唯一的一点生命。

    徐漾时问陈仄:“我能摘一片它的叶子吗?”

    周渡摇了摇头:“不行,你面前这株是红花绿绒蒿,这可是二级保护植物。”

    徐漾时悻悻地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自己不小心就成了破坏国家二级保护植物的罪犯。

    贺莞看到徐漾时后退的动作大笑出了声,徐漾时一脸哀怨地盯着她,看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摸了摸鼻子小声说:“一会我带你去摘其他品种的叶子,你放心不是二级。”

    徐漾时一听这话顿时笑了出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周渡笑着打趣道:“谁给你好处谁就是最好的是吧?”

    徐漾时俏皮地眨了眨眼:“那必须的啊。”

    贺莞果然信守承诺,等见到一株全缘叶绿绒蒿时她小心地摘了一片嫩叶递给徐漾时。

    “留个纪念吧。”

    “好。”徐漾时将叶子小心的收了起来。

    她又跟着周渡和贺莞一起走了很远,见到了许多种类的绿绒蒿,他们模样不一样,长得千奇百怪,但都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徐漾时回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那一片叶子,她想她会把叶子好好保存的。

    这里海拔有三千四百多米,它们长在碎石滩上,只有阳光与雨水作伴,自己为自己开着花。

    它们不需要人观赏,也不用称赞与夸奖,它们只是为自己罢了。

    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才走到民宿门口。

    远远地徐漾时就看到有个人正靠在门上,等走进了她才看出那是陈仄。

    漫天的粉色云彩如过境般散在他身旁,他处在中间只穿着简单的黑色冲锋衣,听见谈话声抬头看了过来。

    他的眼里盛着一场巨大的夕阳,而黄昏永不落幕。

    第二十一片叶子

    第二十一章

    徐漾时不由自主地往前小跑了两步,她看着斜靠在墙上的陈仄有些语塞。

    她几度张口闭口却一个字也没有挤出来,最后自暴自弃似的问:“你怎么站外面来了?”

    陈仄看着她轻轻笑了起来,他甩了甩手上的一条手链,低头思索了一会才抬头对徐漾时说:“之前出门遇到了一个小玩意,总觉得会是某人喜欢的。趁今天有空就编了出来。”

    徐漾时的视线转移到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才注意到他居然握着一条手链。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式,粉色的线中间杂着一些白色和蓝色的线,它们一同织就成了这条手链的主体。线条自然下垂下来形成一些较粗的流苏,上面缀着一些粉色的珠子。

    手串的颜色像是此刻天边的云彩,粉而娇。而陈仄的手指节分明,长而细,在关节处还透着粉,两者交相辉映下,徐漾时也分不清是手好看一筹还是手链更高一等了。

    徐漾时只是看着便生出一股无端的欢喜来,她赞叹道:“好漂亮啊。”

    她眼里闪着亮晶晶,湿漉漉地看着陈仄,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可以看看它吗?”

    陈仄直起身来,将手链随意递给了徐漾时:“想看就看。”

    徐漾时接过手链,但视线还是停留在陈仄的手上,看的陈仄又笑了起来:“我的手好看吗?”

    徐漾时赶紧移开了视线,顾左而言他:“这条手链还挺好看的。”

    陈仄没再说话只是低笑了两下,又靠到墙上去看着徐漾时了。

    这手链其实并不完美,上面的接线痕迹等等无不显示出编织的人其实是个新手。

    徐漾时细细摸过这条略显粗糙的手链,陈仄的体温似乎还停留在上面,让徐漾时只是轻轻地抚过便悄悄红了脸。

    “喜欢吗?”陈仄微微俯身靠近徐漾时,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似乎就是漫不经心随心所欲的一个小动作。

    徐漾时却被惊地往后退了两步,她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手链说道:“当然喜欢啦。”

    “嗯”陈仄放心地点了点头,转而揉了揉徐漾时的头发说:“你喜欢就送你了。”

    说完他就转身准备进屋了,一只脚跨过门槛的时候,他回头指了指天边的云调侃道:“徐漾时,天边的云也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闻言,徐漾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她心发颤。

    心跳地太快了。

    徐漾时愣愣地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旁的贺莞:“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贺莞笑了笑,摸了摸徐漾时晕着红的脸颊:“我猜大概是说你的脸比夕阳下的火烧云还红吧,嗯还挺烫的。”

    徐漾时有些羞涩得往屋里跑去,又不是她自己想脸红的。

    贺莞看着旁边脸有些黑的周渡将抬起的手弱弱地放了下来,她咳了两声尴尬地说:“看不出来这陈仄还挺会撩的啊,哈哈…”

    周渡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下,贺莞识趣地闭了嘴默默走了进去,只留了周渡一个人在这想东想西。

    周渡看着相继走进去的几个人,眼神晦暗,只在心里懊恼。

    “还是低估陈仄了。”周渡咬了咬牙默默想着,“不过就是送个东西都要搞这么大的排场。”

    他又想起徐漾时父母给他的叮嘱,叹了口气,不能让徐漾时再深陷下去了。

    他走进去时,徐漾时正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摆弄着陈仄送她的手链。

    周渡坐到她的旁边,酝酿了一会开口问:“你都来这里两天了,不去景区玩玩吗?”

    徐漾时抬起头来看着周渡:“要去啊,我打算过两天报个团出去。”

    周渡点了点头:“跟团是比你一个人出去好。要不是我这边走不开我就陪你去了。”

    听见他们的谈话陈仄插了进来:“我认识一个还不错的导游,他会自己组团,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徐漾时一听顿时笑了起来:“你介绍的肯定靠谱。”

    陈仄浅笑着说:“那我一会把她联系方式推给你”

    “好。”

    周渡看自己目的达到了也就放心了,只要等徐漾时出去玩两天,以她的性格到时候什么陈仄什么绿绒蒿的肯定都会被抛到脑后了。

    “你就好好出去玩几天,不过要注意安全。”周渡叮嘱了两句就过去和贺莞讨论了。

    陈仄见周渡走了就坐了过去,他看着周渡的背影低声喃喃道:“他还挺关心你的。”

    徐漾时没听清他再说什么,疑惑地“嗯”了一下。

    陈仄回过神来问徐漾时:“说起来我虽然在这里待了好几年了,但这周边的景区却都没怎么去过,还挺遗憾的。”

    徐漾时握了握手腕上的手串,想起来自己还收了人家的礼物,顿时豪气了起来:“那你跟我一起去吧。正好我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太安全。多个人作伴也能多点乐趣。”

    陈仄摇了摇头:“好啊,反正我也是个闲人没什么事情做,不像周渡这个大忙人,连陪你玩耍都抽不出时间来。”

    徐漾时一听这话又怜爱起了陈仄,她极力忽略掉自己砰砰砰跳的心脏,往前抓住陈仄的手:“我也是个闲人啊,我们两个闲人作伴才不管他们的。”

    陈仄勾了勾唇角俯在徐漾时的耳边轻轻说道:“真的吗?”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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