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想起陈仄,徐漾时的手抖了抖,动作飞快地把帘子拉了起来,自己躲在后面悄悄掀开一个角看着陈仄走进来。只是她忘了自己还开着灯,于是陈仄就看到徐漾时的靠在窗户上悄悄看他的样子。
他低头笑了笑,在心里想着:“她也太可爱了吧。”
陈仄拎着手上的东西上了楼,特意在徐漾时的房门口停留了一会。
想了很久之后,还是伸出手去敲了她的门。
徐漾时红着一张脸去开了门。
刚睡醒的她,发丝凌乱,脸颊微红,眼睛却不自在地躲避着陈仄的目光,有些心虚地问陈仄:“你找我有事吗?”
陈仄靠在门框上,勾起手上的东西小幅度地甩了甩:“说好给你带的东西,本来打算明天早上给你的,但刚在院子里看到你房间的灯还没关,就给你拿过来了。”
闻言,徐漾时的注意力全被陈仄手上的东西给勾了过去,她的视线也跟着晃荡。
徐漾时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陈仄笑着把东西递了过去:“拆了你就知道了。”
徐漾时接过来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东西是用黄色的薄牛皮纸装着的,她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名称和标签,只好看着陈仄。
陈仄看出来了她迫不及待想拆的想法,低低笑了一下:“我先走了,你早点睡。”
徐漾时抱着东西重重地点了点头,对未知事物的好奇盖过了她刚醒时的羞赧,她主动对陈仄说道:“。”
“嗯,。”陈仄替她关了门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徐漾时抱着东西“嗖”一下就坐到了床上,她兴致勃勃地打开了黄色的牛皮袋。
一开袋就闻到了一股非常香的味道,徐漾时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是麻辣的,有肉味。
是牛肉干!
徐漾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动作飞快地将袋子拉开,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深紫色的牛肉干塞到嘴里。
这也太好吃了吧!
徐漾时满足地流下了泪来,深紫色的牛肉干上覆盖了一层干辣椒粉、花椒粉以及各种香料混合的调料,经过大风与时间的酝酿,才终于成了这人间美味。
吃进嘴里的时候,需要用劲才能咬开拿紧密相连的肉,若是遇到了肉筋,还得多咀嚼几次方能将其彻底吃进肚子里。
这是极需好牙口才能吃的一种美食,陈仄颇为细心周到,他给徐漾时挑的都是没什么筋的纯瘦肉。
在这深夜里,徐漾时虽然没喝到当地有名的青稞酒,却吃到了陈仄精挑细选的牛肉干。
吃完一条之后,徐漾时满足地抱着被子,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看来陈仄真的是个好人,徐漾时不知道第多少次给陈仄发着好人卡。
她躺到床上,从枕头下面摸出自己的手机给陈仄发了一条消息。
“你带的牛肉干真好吃。”
没多久,陈仄的消息就回了过来,他发了一条语音。
徐漾时点开放到耳旁点开,陈仄撩人的声音就围绕在这屋子里再也没消下去了。
他说:“你喜欢就好。”
这两秒的语音很快就没了,但徐漾时却总觉得自己的耳畔一种都有人在低声说着话。
一会儿是“又落了一片叶子”,一会又是“你喜欢就好”。
她抱着枕头,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热气怕是消不下去了。
“他怎么这么会啊?”
徐漾时哀嚎了一声,这才第一天,之后的日子她怎么过啊。
她跑到窗户前面,拉开窗子,趴在窗台上面,看着黑暗里的雪山。
冷风慢慢吹着,她捂着脸,听着旁边房间里陈仄洗漱的声音,红晕一点也没消下去。
旁边的声响慢慢消了下去,徐漾时看着灯熄了下去,刚想着松一口气,就听见了拉开窗户的声音。
雪山上面的白雪反射出丝丝漫漫的光,照亮了两个失眠的人,他们相对无言。
第十一片叶子
第十一章
「有一天我吻过她的发尾,在梦里,你说爱我。今夜我醉了酒也醉了春,见了你就浪掷青阳。」
夜色下的雪山冰冷地矗立在天际,从窗户往外看时,只能看到雪顶漫反射出来的光。
在这初春出没的夜晚里,徐漾时刚刚压下去的羞涩又一下更加汹涌地扑了上来。
那浪潮打得她心脏发蒙,手无意识地扣住窗台,一时之间她只觉得今晚太热了些。
不然为什么她会双颊泛红,且久久消不下去呢?
她抠了抠窗台,在心底暗暗唾弃着自己,居然梦见一个刚认识的人,还是在那样羞耻的场景下。
徐漾时听着安静下来的隔壁房间,一时之间有些骑虎难下。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立马关上窗户躺到床上,还是在这里等陈仄关了窗自己再关。
要是没有那个梦的话,她一定会对陈仄说一句“你也睡不着吗?”,然后自然而然的和他交流下去。
但现在她做了那个梦,她有些无法面对陈仄,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他说话。
现在陈仄的那句“你喜欢就好”,还在她的耳边立体循环着。
徐漾时自顾自地纠结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片寂静中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声。
“睡不着吗?”
徐漾时有些惊讶地看了过去,就看见陈仄探了个头出来,正认真地看着她。
徐漾时嗫嚅着回道:“有点。”
陈仄又不说话了,这里又静了下去。
过了一会陈仄又问:“介意我抽烟吗?”
徐漾时摇了摇头才想起他看不见,开口说:“不介意。”
“好。”
徐漾时就听见滋啦一声,陈仄点燃了打火机。她看过去,在微小的火光映衬下,他的眉眼更加立体出众了。只是他紧皱着眉,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徐漾时刚想问他是不是不高兴,就听见他说:“你说的对,我总是看着这座雪山。”
“为什么啊?”徐漾时疑惑地问。
陈仄指着那边的雪山低头苦笑了一下:“那里埋葬着我最好的兄弟。”
“啊?”徐漾时惊呼了一下,“抱歉,我……”
她咬着唇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原来他总是看着雪山是因为那里有他的朋友。
“不用抱歉,你又不知道。”
陈仄深吸了一口烟,吐了一圈雾出来,他伸手划拉着烟雾,看着它散在风里。
“我……”徐漾时话说了一半就被陈仄给打断了。
“已经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陈仄靠在窗台上,刚吸过烟的嗓子还有点哑,他沙哑着说:“徐漾时,春天来了。”
徐漾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春天,她只觉得现在的陈仄似乎很不高兴。
徐漾时猜测着,或许是因为他的朋友吧。
有一撮烟灰落在了窗台上,陈仄捻了捻烫的他心有点刺痛。他若无其事地对徐漾时说:“好梦。”
你来时春至,我也跟着沾了两分春光。借着这点好春,足够我大梦一场了。
徐漾时低低应了一声好,朝他也道了个,就关窗上了床。
只是躺在床上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陈仄那个火光下的目光,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有点怜惜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生出了一个可怜人的模样来,可是陈仄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需要人可怜的人。
他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成了徐漾时的一个疑问,久久地盘亘在她的心上,不肯消下去。
陈仄靠在墙上,听着徐漾时关窗的动静,无奈地笑了笑:“总算是睡了。”
他走到房间里的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着遥远却近在眼前的雪山做了个干杯的动作,一口闷了。
“我给她说这些干什么,除了给她徒增烦恼外,什么用都没有。”
躺在床上时,陈仄还在回味那酒的味道,想着想着,他就摩挲起了自己的手指。
陈仄总觉得那指尖还停留着徐漾时头发的味道,他将手指放在鼻子前面,闻着若有若无的香味,感觉更勾人了。
他埋头轻轻吻了一下自己的指尖,恍惚间陈仄生出了一个错觉:他好像吻到了徐漾时的发尾。
陈仄自嘲一笑,是梦吧。
他怎么还会遇见她呢?
大概只是酒后的一场大梦,而他甘愿沉溺不愿醒。
不过是大梦一场罢。
第二天,徐漾时醒来的时候早已天光大亮了。徐漾时艰难地t?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在房间里向着窗外望。
她的房间正对着那座埋葬着陈仄兄弟的雪山,她不知道陈仄的朋友为何会埋葬在这里,但大概也能猜出是这山夺了他的命。
一时之间徐漾时对这山又敬又恨,她怀着对未知的敬仰望着着山,却又深恨这山夺走了太多的生命。
不过今天天气不好,雾霭霭的。徐漾时只能看到一点山的轮廓,见不到完整的山。
徐漾时的视线到处转了转,发现院子里站了个穿黑衣的男子,他也在看着这山。
除了陈仄也不会有人会这样看着山了。
徐漾时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的怜爱又翻涌了上来。
她隔着玻璃描摹着他的线条,在心里猜测着他大概还没有放下吧。毕竟是最好的兄弟,哪能如此轻易地说放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