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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本官歇会儿,按照进展将计划部署下去,你们该休息的也都轮流歇会儿。”

    侍从送来热茶,萧猊靠在椅上闭目,轻轻吹开茶水上漂浮的青山松针,抿一口,整个人缓慢静下来了,心潮起伏,不由想起自己的院子里还有个纤小虚弱的人。

    下属每日都会将静思院的动向汇报给萧猊,萧猊知道灵稚受寒生了病,盼他能好好休养。

    而自己不再府内,灵稚看不见自己,定会轻松万分吧。

    想起当日他在车厢内悄悄跟随,看他和梅若白含笑同游,茶水在杯中凉下,萧猊没有喝完,高度集中的思绪不由有些黯然失落。

    这次矿洞救治他请来梅园的人,原本没要求梅若白亲自出面,但不过两日,这梅园主人毅然带了人出现在矿洞灾情场地。

    梅若白尽管双腿有疾,坐在轮椅上行动不若旁人自如,可施救手段的确高明,一边救治一边指挥其他医者,顶着暴雨面对一具具泥水泡烂的尸首神色自若,镇定凛然的施救,也算个人物。

    矿洞一事忙了八天将情况稳定下来后,萧猊方才回府。

    他心里惦记灵稚,朝服未换,没来得及洗去身上的泥渍雨水,本想远远地看一眼灵稚就好,却见青嫩得跟小笋儿似的少年要去梅园看梅若白。

    只一瞬间,萧猊压在心口的那股情绪就如被外头的雨水浇得潮湿不已。

    ***********

    萧猊在暴雨中度过整整八日,他熬红的眉眼此刻落寞,眼瞳泛出红色的血丝,面容清减不少,凌厉的气场因他脱口而出的一句请求,竟让人觉得此刻的萧猊是脆弱的。

    萧猊挡在灵稚身前,少年着了嫩青的衣衫尤为灵动,若与他往时着常服站在一处,应当很像脆青的修竹一旁立了个嫩嫩小青笋。

    他不喜灵稚穿白色与梅若白站在一处,便私下重新为他量身定制了衣裳。

    此刻看来,似乎可笑幼稚。

    萧猊掩声低低一咳:“我也病了,不能留下来陪我一会儿么。”

    他在灵稚身前矮下身段,深邃的眼眸几乎攫住了灵稚闪避的目光。

    “灵稚,不可以吗?”

    少年垂眸不语,乌黑的头发柔软的垂顺在两颊,明明姿态如此乖巧,乖到惹人想顷刻间抱进怀里爱他疼他,灵稚却依然无情扭过脸,对萧猊看都不看一眼。

    萧猊压抑着嗓子又咳几声,躲在门外的刘总管不忍心,说道:“小公子,主子在外头日夜不休的忙了整整八日,他时刻惦记你的身子,公子能不能……”

    萧猊冷道:“刘总管。”

    刘总管叹气,主子嫌他多事了。

    “灵稚,”萧猊牵出手,修长的指尖轻轻牵住一截青嫩的袖口,少年不及他高,他便微微弯了身,注视灵稚躲避的黑眸,“留在府里好吗?”

    燕朝满臣忌惮的萧太师,却牵着个子堪堪到他下颌少年的衣袖,一连几次哑声请求。

    刘总管听不下去,挑了个远一些的距离等候。

    萧猊薄唇紧合,唇色苍白。

    他垂眸,看见灵稚一点一点从他掌心抽出袖子,即刻明白,无力地笑了笑。

    萧猊温凉潮湿的气息夹杂一股浅淡冷香涌进灵稚的鼻子,他茫然无措,细白的手指下意识揪住袖口,怕是惊扰了面前的人动怒,慢慢将袖口抽离。

    少年如花瓣一般的唇嗫嚅,还没出声,肩膀一沉,灵稚人傻了。

    他手臂僵硬地横在半空,艰难撑着倒在他面前的男人,尝试推开,却无论如何都推不动。

    “萧、萧猊……”

    灵稚笨拙生涩地喊这个人的名字,他朝门外的刘总管求助。

    “萧……萧他晕倒了。”

    刘总管叹息:“糟糕哟。”

    嘴里叹气,却没把主子从灵稚手上接过去,似乎有意让灵稚帮忙搀扶。

    灵稚憋得脸红,他呆呆站在原地,吹在颈边的气息滚烫不已。

    “刘总管,这该怎么办呢?”

    刘总管道:“劳烦小公子把主子扶到床上躺下。”

    又道:“主子不愿惊扰到公子,还请公子把主子往一旁的雅阁扶去才好呢。”

    静思院的主楼如今是灵稚居住,房子不是他的,可要扶萧猊躺在他睡了那么久的床榻,他心里有点别扭。

    “好吧,我扶他过去,刘总管你快去请大夫过来。”

    刘总管嘴上应声,暗暗观察,发现主子的确晕了,内心着急,但也知道主子很少有和人贴身那么近的时候。

    特别是身子虚弱时,这相当于将弱点暴露给旁人。

    也不管有意无意,刘总管跟了主子多年,哪能领会不到其中意思。

    反正……让灵稚能多慢就多慢,慢慢将主子送回房里就是了。

    灵稚原以为萧猊的房间那么近,应该没几步距离就能送到了。

    不料短短几步路都让他行走困难,萧猊又高又重,压得他脖子都抬不起来,像背着一只巨大的皮毛华丽的野兽。

    雅阁距离主楼仅隔一条回廊,平日走几步路就到的地方,灵稚身子还虚,走一会儿就晕,摇摇晃晃的,怕萧猊倒下,胳膊都伸到这人腰后抱紧了,怕一撒手这人就拖着自己摔倒。

    说来奇怪,平日对萧猊唯命是从的奴才们都不见了,连个给他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灵稚疑惑,一边艰难地扶着萧猊回房,一边拖长了嗓子叫:“有人吗?”

    ……

    最后还是由灵稚自己将萧猊扶回雅阁,他把萧猊这个烫手山芋扔下,回头就见刘总管刚好带着奴才和大夫过来了。

    灵稚:“……”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地方。

    他理了理微微散乱的头发:“刘总管,那我去一趟梅园了。”

    刘总管这边伸长脖子与大夫查探主子的病况,一听灵稚要出去,立刻说道:“公子,您身子还虚弱,且方才又做了重活儿,外头潮气重呢,大夫就在屋内,等大夫给主子看完,再给你把脉,看适不适合外出吧,若身子再病,在房中又躺上几日可不值当。”

    灵稚黑凌凌的眸子闪了闪:“可是……”

    刘总管道:“梅大夫尽心为公子医治,如若拖着一副不适的身子登门拜访,梅大夫指不定会生气,他自个儿还生病,若公子也生病,梅大夫可不得费神为公子看诊啦。”

    灵稚:“……哦。”

    刘总管说的也有道理,他可以等一等大夫为他诊脉看看吧。

    灵稚乖乖坐在梨花木制的凳子上,双手叠放在膝盖,嫩白的颈肉上一阵一阵的发热。

    他伸手擦了擦,方才萧猊压他脖子压得沉,脸几乎紧贴着肌肤,太热了。

    刘总管给大夫使去几个眼色,早早给太师诊完脉象的大夫开了药方子后没立即给灵稚检查,他有意耽搁片刻,灵稚收起叠在膝盖的手,轻声说:“刘总管,我房里有梅大夫留的药丸,还是不用大夫看了吧。”

    他说完就要离开,大夫连忙追上:“公子等等。”

    灵稚定定看着大夫:“我自己会吃药,”

    他有些难过地垂下眼眸:“您是不是和刘总管合起伙来骗我了。”

    灵稚虽然反应慢,但并非傻子。他多看一会儿就能看出刘总管在故意拖延时间。

    他们不希望自己出太师府。

    萧猊睡了两个时辰,夜色和雨水交加,潮气笼罩整座太师府。

    他起身靠在床榻,半晌后问:“灵稚呢。”

    刘总管支吾,说道:“公子出了一趟门,说是晚些时候回来。”

    萧猊脸上没什么血色,亦看不出神情。

    他低声浅笑:“还是出去了。”

    **

    梅园。

    院内除了打理后勤事务的小厮,其余人都累瘫了。

    灵稚到梅园时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小厮说包括他们公子在内的所有人,从矿场回来后就都回房歇下了,伤寒严重的,喝完药一直昏睡。

    梅若白救过灵稚,且对灵稚一直如同兄长,他想去看看梅若白。

    小厮为难道:“小公子,我家公子说了,若你来访,需得拦着,等他病愈之后再见。”

    灵稚:“我没事。”

    小厮摇摇头:“风寒之症有感染的几率,小公子还是莫要为难奴才了,公子若动起怒气,罚奴才扫半年后山都不够的。”

    灵稚来梅园一趟没见到梅若白,他不想太早回太师府,便叫车夫在城里四处逛逛,直到马车周围出现几辆太师府标识的马车跟随,才垂下眼睫,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再不回太师府,这些太师府的人就会下车恭敬地请他回去。

    淅沥的雨声连续不绝,奴才小心撑伞跟在灵稚身后,衣衫嫩青的少年成为府邸鲜亮的一抹颜色。

    他穿过一道道纱幔飘飞的回廊,刚入正厅,就见那端坐着男人修长清雅的身影。

    偌大古典的厅室死寂冷清,唯有灯火摇曳。

    萧猊雾青色的衣衫在灯下显出几分清冷柔和,深邃眸光静静望着灵稚,说道:“回来了,可用晚膳,坐下一起吃吧。”

    灵稚没吃东西,他摸了摸肚子。

    往时他都在房内吃,奴才也都习惯了把膳食送进房中。

    他正摇头,萧猊站起,轻轻揽了灵稚入厅,在灵稚跳走前不着痕迹的收手。

    萧猊道:“前几天不是想吃素汤鸡蛋面。”

    这种简单寡淡的面府内从来不做来供主人做膳食,灵稚第一尝时,还是因为他的作为一株灵芝生活简陋,洞府内没有什么食材,萧君迁只能时常做素汤鸡蛋面。

    灵稚出神地坐在椅子上,他张了张嘴。

    萧猊笑道:“来尝一口。”

    灵稚移开面前瓷白的小碗,夹起一道金珠玉片。

    口感绵糯的藕片化在唇齿间,灵稚安安静静吃了一会儿,然后放下碗筷,小声说:“我吃好了。”

    嫩得跟青色小笋似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跑出正厅,萧猊隐去眉眼浮现的笑意,看着那一小碗没有动过的素汤鸡蛋面,久久不语。

    萧猊将面端到手边缓慢地吃了。

    他自嘲:“我做的面你都不愿意再尝一口。”

    第45章

    休想

    正厅清净,

    萧猊慢条斯理地吃完一小碗素汤鸡蛋面,其他的就也没了胃口,让下人把剩下的东西都收拾了。

    刘总管瞧主子眉间一闪而逝的清冷落寞,

    心里不是滋味。

    他如今宁愿见到以前冷血强势的主子,虽让人畏惧,总被人传出去说不近人情,但好歹不会让人担心。

    主子对小公子着了心思,

    有人情味儿了,

    知冷知热的,

    体贴细致,可小公子不愿理会主子,这单方面的付出,

    难免让人黯然伤神,

    主子都不能幸免。

    刘总管心里头唉声叹气,想劝主子多吃一点。

    萧猊几分流露的情绪转瞬消散,此刻神色淡然,看不出悲喜。

    他低声道:“宫里今日送来几盒边域的糖食,拿些到静思院里。”

    灵稚喜欢甜食,萧猊一顿,

    又道:“别送太多,隔几日送半份即可,他吃糖点没有分寸,若无节制又会吃得牙疼。若他问起来,

    就说后厨做的。”

    刘总管把话吩咐到近身伺候灵稚的小奴才身上去了。

    静思院。

    灵稚刚回屋,

    小奴才就送了热水进来,

    干净衣裳已经备好,

    他外出一趟,

    虽途中坐在马车里,可衣裳免不得沾上些许潮气。

    小奴才细心道:“先伺候公子浴身吧,若身子着凉再感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灵稚点点头,伸手让小奴才将他罩在身外的纱衣剥了,剩下的便自己捂住衣带子,有些赧然:“剩下的我自己来。”

    小奴才退到一旁悄悄捂嘴笑,接过公子解下来的里衫,质地薄软舒适,轻飘飘的,带有一股小公子身上的味道。

    小奴才深深呼吸,是一股苦涩的药香,起初闻到还觉得有些奇怪,日子一久,尤其在炎炎夏日时,嗅到小公子的气息浮躁的心思都会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也是奇妙呢。

    温热的水泡了洗浴的花瓣,脂膏打上水弄湿后沿肌肤涂抹,便起香浓的泡泡。

    灵稚蜷起膝盖在浴盆内一边搓洗手脚一边玩水面的泡泡和花瓣,门外有人敲门,小奴才和来人悄声说了些话,进来时双手端着一盒精致的糖点。

    小奴才绕过屏风,将糖点送到灵稚面前。

    “小公子要吃么?”

    灵稚方才和萧猊吃东西时很克制的,此刻还有点饿。

    他摸了摸肚子,微微启唇。

    小奴才夹起一块软糯的糖点送进公子嫣红的唇边,眼睛溜溜睁着。

    灵稚道:“好吃。”

    小奴才就又夹一块给他。

    等浴身的水凉了,那一盒精致的糖食悉数进了灵稚的肚子,竟丝毫不觉甜腻,还有想再吃的念头。

    灵稚揭开糖盒盖,想看看里头还有没有。

    “这糖平日怎么没吃过,今日买的么?”

    小奴才笑道:“是后厨做的。”

    灵稚慢慢眨眼:“哦……”

    他虽涉世不深,但在太师府好吃好住一阵,无论做任何事都是精养的。

    逐渐的,哪些衣裳料子好,他一穿就能感知,哪些食物精致珍贵,进了嘴巴同样很快能品出来。

    灵稚在府里尝过的点心并不少,却没尝过方才的糖点。

    他穿上贴身清凉的里衣,刚要躺下,小奴才见他头发潮湿,立刻取来干燥的软布擦拭。

    “公子别躺,头发湿了睡觉容易头疼。”

    灵稚爬起来“哦”一声,他趴在床上百般无聊,光着脚去案头给灵芝浇淋一点水。

    他拿起花盆摆在窗后,轩窗外夜色迷离,他摸着灵芝的伞盖玩了会儿,下巴枕在手臂上,目光朝某个方向望了望。

    那处阁楼今夜没有亮灯。

    刘总管在门外轻轻一敲,往屋里头送了点东西。

    送完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望着灵稚欲言又止。

    灵稚趴在案头昏昏欲睡,唇齿还残留糖食清甜的滋味。

    他模糊地问:“刘总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刘总管一个眼色打发小奴才到外头回避,躬身说道:“小公子,主子病了,若您有空闲……可以去看看主子吗?看一眼就好,无需和主子说话,主子若知道小公子去看过,心里定会宽慰许多。”

    灵稚垂眸,细长的手指搅在一起。

    刘总管道:“公子。”

    灵稚轻声道:“你们叫大夫过来他看病就好了,不用我……”

    刘总管正起脸色:“公子不知主子最想看到的人是你吗?”

    又道:“主子待您如何,相信这些日子您自己能感受到,府内所有的人都有目共睹。”

    “主子怕公子冷怕公子热,担心您生病,凡事只要送到公子手上的,都会经主子亲自过目查看,就怕您不喜欢。公子一病,他就恨不得将公子揣在怀里随身带上呵护,不论公子和主子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快的事情,主子如今待您的心绝无虚假。”

    刘总管低眉鞠起一躬:“主子从矿场回来后身子就不适了,你去见梅大夫都不愿看他一眼,主子心里落寞却不言。前几天公子生病梦中喃喃了一句素汤面,主子在您去梅园后自己到后厨做了碗素汤面,可那面公子却一口都没有尝。”

    “主子没说,可老奴才还是想让小公子知晓,主子洗手作羹,煮了面后一直空腹等公子回来用膳。”

    灵稚:“……”

    刘总管叹道:“今夜这些话都是老奴自作主张说给公子听的,若公子不喜欢就当没听过,还请小公子莫要责怪主子,老奴退下了。”

    灵稚趴在案头,刘总管退出卧房后仍在发呆。

    小奴才进来将香炉里燃烧的宁神料取出换了新的,雨水潮湿,又把屋内的吸水包都重新置换上。

    小奴才望着蜷缩在卧榻中精致漂亮恍若仙灵的公子,他过去拾起落在地上的毯子,轻手轻脚地盖回灵稚腿上,说道:“奴才到门外守着了,公子早些休息。”

    灵稚黑睫一颤,慢吞吞“哦”一声。

    等房内只剩灵稚一人,他望着眼前被养得很胖色泽莹润的灵芝,脸色闪过迷茫和恍惚。

    萧猊为什么要给他做素汤面,那是他最喜欢缠着君迁做的面食。

    他不是瞎子,只要长眼睛,不难看出萧猊做了君迁的衣着穿扮,连脸上笑时的弧度都与君迁扬眉翘唇时的弧度一模一样。

    他们有相同的面孔,可萧猊始终不是君迁,君迁任何人都取代不了。

    萧猊是唯一没有资格取代君迁的那个人。

    灵稚恍恍惚惚的,梦影颠倒。

    他看到君迁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彼此手指交握,温和低沉的声音耐心包容的给他说故事。

    他又看到萧猊神色隐忍,脸上落寞交杂着痛苦愠怒抱他入怀,力道很重,似乎恨不得把他揉碎了,却始终对他轻抱轻放,萧猊告诉他他就是君迁。

    灵稚惊起一头湿汗,双腿软软地朝床下垂放,眸光乱飘。

    窗外雨已经停了,湿润清凉得风从收的不是那么严实的纱幔里渗进几缕。

    他穿好鞋子下床,悄悄揭开轩窗后的纱幔,某处方向漆黑无光。

    灵稚落下帘子,忽然听到守门的小奴才轻声说话,立刻钻回床榻躺好。

    温暖香柔的室内进来一个人影,银绡帘满轻摇晃动,灵稚脸一扭,埋在丝被上,感受到身后安静地坐了一个人。

    浅淡的冷香逐渐清晰可闻,灵稚忍住颤抖,不知道那人下一步想做什么?

    人影俯下,与灵稚的脸相距不到半寸。

    只要萧猊低头,就能亲一亲少年的耳廓。

    这白玉般莹润薄软的耳肉曾让他吮在唇舌中,不须多时,就能让它泛起害羞的红,濡湿不已。

    若他再低一点,就可如愿亲到。

    萧猊起身,在床榻前只停留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离开后掩唇轻轻咳了几声。

    虽然被灵稚避之不及的态度伤到,可思及灵稚为了躲自己连鞋子都忘记脱了,只顾着藏脑袋却忘记藏脚,迷糊可爱,让他又痛又欢喜。

    遗憾自己居然舍得算计这个犹如水晶纯洁般的少年,又庆幸灵稚不愿接受自己恨自己就罢,好在对方没有因为被伤害过变得萎靡不振。

    灵稚还是那个憨掬可爱的山间精灵。

    ***

    灵稚夜里没睡好,为萧猊闯进房间的事恼得慌。

    今日他本想再去梅园看望梅大夫,可若用这般脸色登门拜访,和梅大夫见了面定会被对方责备。

    小奴才送来一碟果子,灵稚恹恹地趴在案头,忽然问:“昨夜的糖点还有吗?”

    他话刚出口,双脚立刻沾着地,自己朝后厨的方向走。

    小奴才端着果碟连忙去追,结结巴巴道:“公、公子……还是莫要去后厨了,找不到的……”

    奴才悄声说道:“那糖点是宫里的贡品,太师说公子喜欢吃,却不吃太师送的东西,就让奴才谎称说是后厨做的糖点……”

    灵稚停下步子,盯着回廊两侧的花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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