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顾可馨伸出手臂自己闻了闻,神色认真道:“这你都闻出来?”她狐疑:“是我喷多了?”
并不多,只是景园对味道敏感,所以轻易就分辨出来,顾可馨手臂抬高,靠近鼻尖,阳光落在她手腕上,纤细又白皙,肌肤如玉般,细腻有光泽,景园见她还没坐下说道:“不多。”
顾可馨笑:“不多,那就是你鼻子太灵了。”
一句话让景园嘴角露出淡淡笑,明明在来之前她还担心该用什么话题起头不会太尴尬,现在却觉得是她想多了,和顾可馨这样的人交流,什么话题她都能应付。
“你喝的什么?我对茶没研究,你推荐一个。”顾可馨坐在景园对面。
景园抬头,今天的顾可馨和以往有些微不同,不仅仅是香水换了,妆容也换了,之前的她妆容很淡,凸显五官英气明朗,从内而外散发一种正气的感觉,若在古代,就是那种标准的侠女风,可现在不同,她依旧是淡妆,但眼尾抹了一点红,眼妆稍重,睫毛长卷而浓密,整个人不笑时还好,一笑眼角上扬,就让人觉得很媚。
加上她今天穿的红裙,平白让人觉得艳丽又妩媚,还有几分女性的柔软。
“怎么了?”顾可馨见她定定看向自己,也下意识低头看自己:“不喜欢我穿这件裙子?”
景园回神,忙道:“没有。”
就觉得今天的顾可馨,挺不一样的。
可能她在剧场里对顾可馨有了既定的印象,可剧场内外,本就是不同的。
景园掸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她道:“喝茶吧,演唱会两点开始,我们要提前进去吗?”
她边说话边伸手,想给顾可馨倒一杯茶,哪料顾可馨也伸出手,两人手在茶壶边缘触碰到,景园手背一凉,她顿住,顾可馨神色自若握住她的手,放在桌上,笑:“我自己倒。”
她笑起来特别有感染力,还有几分说服力,景园放在桌上的手慢慢移回桌下,用另一只手握住。
“不用这么急。”顾可馨倒了杯茶,说道:“工作人员让我们一点半从偏厅进去,正门都是粉丝。”
景园点头:“嗯。”
“你看过MV吗?”顾可馨问她,景园抬头:“已经出来了?”
“出来了。”顾可馨道:“昨天祁导告诉我的,不过我还没看到。”
景园也挺想看看效果的,她摇头:“我也没。”
顾可馨:“等会就可以看到了。”
今天的演唱会先放一遍,看看效果,明天她们宣传会之后会正式上各大音乐平台,也就是明天,宋溪和望舒的新歌同时发布。
望舒那边还没有消息,宋溪这边的演唱会消息已经在各个论坛霸榜了,明着看,好像宋溪更甚一筹,不过宋溪是实力派,要是撞上望舒这样的流量,只怕输赢,还真的未定。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没开始,就已经有网友猜测到底谁是平台冠军了。
又是一场硬仗。
顾可馨低头抿口茶,很香,很醇,茶水浸泡舌尖,还有点甜丝丝的感觉。
是好茶。
她喝完又倒了一杯,还给景园满上,问道:“接下来还没有工作安排吗?”
景园抿唇,低声道:“嗯,还没。”
她抬头:“你好像有新戏?我在网上看到的。”
顾可馨笑笑:“嗯,经纪人给我接的。”
景园双手捧着杯子,有些犹豫:“是和靳小姐,望舒小姐搭戏?”
顾可馨耸肩,她一贯成熟,这个动作多少有几分少女感,让她无奈的表情陡然添了些可爱,她没辙道:“是啊,希望她们不要太为难我。”
“你们——到底什么过节?”
景园不是好奇别人隐私的人,只是她实在想不到顾可馨这样的性格,为什么还会与人结怨。
“也不算过节。”顾可馨道:“之前有部戏,导演觉得望舒不太适合,所以选了我。”
“就这样?”景园微诧,在她的理解里,角色换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有些戏拍到中途还换人呢,为什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结下这么重的怨恨。
她很不理解。
顾可馨看她俏脸皱在一起想伸手去碰,手指伸在半空顿住,景园恰好抬头,就看到她的手指在眼角处,她没动,神色僵住,木木的看着顾可馨。
纯良无害,一脸懵懂,那双眼清澈明亮,果然是只兔子。
顾可馨蜷缩起手指,收回手,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道:“喝茶。”
景园也觉得刚刚的气氛有些过分暧昧,她脸上蹭起不明显的红,低头,抿口茶,原本已经冷下来的茶水到舌尖竟还有几分微热感,她不太舒适的咽下去,没再说话。
两人一直坐到一点半才起身,演唱会就在附近,景园起身戴了帽子就想出门,顾可馨笑:“景园。”
景园不解转身:“怎么了?”
“你就这样出去?”她道:“不怕被围观?”
景园下意识低头:“很容易被认出来吗?”
“那可太容易了。”她气质特别,光是不伪装站在外面就足够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这戴个帽子和琵琶半遮面似的,只怕会更引人注目。
景园顿了顿:“我没注意……”
她以前出门都是经纪人打点好,加上她极少出门,也没什么经验,况且她之前演的角色都是配角,也称不上什么名人,所以围观的人多半是觉得她好看,颜值不错,极少人会联想到她是个艺人,可现在不同,她因为宋溪的这个MV被关注,上次又因为好心做坏事帮忙点赞挂了热搜好几天,而且身边还站着顾可馨,要想被认出来,确实容易。
景园道:“那不然,你先去?”
顾可馨笑:“不用这么麻烦。”
她说着低头在包里翻找,景园不太清楚她要做什么,就站在桌子旁看她忙碌。
顾可馨在包里找了会手里抽了条围巾出来,是丝质的,酒红色,除此外她还拿了一副墨镜。
景园刚想婉拒,顾可馨已经上前一步站在她面前,她伸手将围巾系过景园的脖子,偏过头在她脖颈后面打了个结,景园被她突然而来的靠近弄懵,有瞬间没反应过来。
“我没口罩了,用围巾将就下。”顾可馨就靠在她耳畔说的:“刚洗过,很干净。”
确实是刚洗过,围巾透着洗衣液的香草味,景园憋了憋气,顾可馨帮她打好结之后拨弄围巾,末了将墨镜推到她脸上,像照顾一个宝宝似的温和道:“好了。”
她靠的近,眼妆就格外清晰,笑起来眼尾上扬,又娇又柔,嗓音温和时特别蛊惑人,景园一时竟忘了反抗,就这么任她动手。
“可以走了。”顾可馨给自己戴好墨镜之后道:“还是你想再坐一会?”
景园敛神,隐在帽檐下的双颊发热,她垂眼:“抱歉。”
“想什么呢。”顾可馨笑:“这么出神。”
“没想什么。”景园淡淡回复之后不再开口,顾可馨也没多问,两人往演唱会的方向走去。
要穿过两条街,再走一条巷子,拐弯就到了,路倒是不长,只是人很多,许是因为演唱会的缘故,这条路上的人比平时多很多,顾可馨和景园又属于身形高挑那种类型,身材玲珑有致,虽然被包裹的严实也架不住别人好奇目光。
“这身材绝了,是哪个明星?”
“一点脸都看不到,不过身边没有助理和经纪人,应该不是什么大明星?”
“说不定是来听演唱会的,这身材,我太可以了。”
讨论声从两人身侧不断响起,逐渐多的眼神落在她们身上,顾可馨和景园也不是那种没被注意过的人,当下依旧落落然走自己的路,长发飘飘。
她们是从偏厅进去的,有工作人员过来检票,认出是顾可馨之后喊道:“顾小姐。”
顾可馨点头,从景园手上拿了票:“这我朋友。”
“请跟我这边走。”
工作人员带着她们往演唱会方向走,偏厅进去之后就是一小块台子,上面设了好些椅子,已经有人先一步坐在上面了,祁连看到顾可馨伸手:“这里。”
顾可馨和景园走过去:“祁导。”
“还以为你们没空来,其他人呢?”
顾可馨摇头道:“没见到。”
“一群兔崽子。”祁连嘀咕两句坐下,还没到观众入场,里面没什么人,顾可馨闲着无事和祁连说起新剧的事情。
“老杨他不是让我推荐个新人去吗,我左右寻思,就你最合适,就让他联系莫小姐了,你们现在谈妥没?”
顾可馨点头:“差不多,该签合同了。”
祁连点点头:“好好拍戏。”
他说完又道:“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过眼云烟,不用放在心上,你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顾可馨笑:“嗯。”
祁连对认真的艺人天生有好感,尤其是顾可馨这样的,有实力,不骄不躁,性格温和,懂礼貌,反正就是看哪哪顺眼,推荐过去的时候老杨还说不要,绯闻太多,很麻烦,他打了包票,如果他推荐有误,提头去见。
就这么着,老杨才应下。
他相信顾可馨是可以的,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而他不介意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
顾可馨和祁连窃窃私语时景园已经拿下围巾和墨镜了,她捏在手里,想还给顾可馨,又想等洗干净之后再还给她,就这么犹豫的空隙,她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默默听着祁连和顾可馨聊天。
“老杨啊,性子直,说话有点伤人,不过他那人就是嘴快心软,如果骂你,你不用放在心上,他没坏心。”
顾可馨点头:“能和祁导做朋友的,不会太差。”
可真会说话。
景园坐在她身边,手拧着围巾,半晌没吭声。
很快观众开始入座了,剧组的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的进来,有几个和祁连,顾可馨打招呼,却没人敢和景园说一二,只敢笑笑,景园也绷着脸,侧面平静冷漠,顾可馨偏过头就看到她这幅样子,小兔子摆起脸还挺唬人的。
她笑,凑近景园,低声道:“你不喜欢和她们说话吗?”
景园一愣,转头看顾可馨,眼底清晰能看到几分茫然,她顿了顿:“也没有。”
“有也没事。”顾可馨冲她眨了下眼睛,嗓音温和道:“你可以和我说话。”
景园无故被她撩了一下,抿抿唇,没吭声。
“你围巾。”几分钟后,景园主动道:“我洗干净还给你?”
“好啊。”顾可馨笑:“这样咱们就能多见一次了。”
景园有些尴尬的开口:“可馨。”
“马上开始了。”顾可馨打断她的话:“看前面。”
前面的舞台灯光大亮,四周逐渐暗下去,观众还没有全部进场,距离开始还有点时间,景园从来没有参加过演唱会,往常只是在电视里看,这是第一次坐在演唱会的台子下。
和看电视的心情,有微妙的不同。
她余光瞄向身边的顾可馨,秀眉微微蹙,是她想多了吗?还是顾可馨,真的是对她有意思?如果顾可馨是对她有意思,那就做不了朋友了。
好可惜,她刚准备交的朋友。
景园目光有些晦暗,舞台上灯光炫目,闪烁不停,有节奏的音乐声响起,台下响起不少观众的呼喊声,她们在叫‘宋溪’。
“还没开始。”人声鼎沸,顾可馨怕她听不见刻意靠近一点说道:“要不要趁现在去洗手间?”
香气扑鼻,景园垂眼就看到顾可馨歪过来的脖颈,纤细,修长,天鹅颈的弧度精致漂亮,连锁骨都小巧别致,她想几秒,往旁边动了动,摇头:“不要。”
顾可馨察觉她态度有变只是轻轻眨眼,没说什么,坐正身体后说道:“有的话随时叫我,我可以陪你去。”
景园手指捏着围巾,咬牙:“嗯。”
距离演唱会的时间越来越近,台下的喧嚣声也越来越大,有冲破耳膜之势,闪光灯不断,配合挥舞的招牌,气氛俨然炙热起来,饶是景园冷清的性子,也不免被感染有两分激动。
“宋溪!”“宋溪!”“宋溪!”
“宋宋无敌!勇往直前!”
景园身后的应援声呼啸而起,一声比一声高,有掀破屋顶的架势,景园听着她们的呼喊也忍不住满怀期待看向舞台。
原本炫目的舞台霎时暗下来,整个现场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有人突然掐断了带子,明明刚刚剧烈的吼叫还在耳边,现在只剩下安静的空气。
一秒,两秒,三秒……
现场越来越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看向舞台,无数灯光从舞台后面投射到前面,台上没人,只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闻北。”是顾可馨的声音,景园下意识看向顾可馨,发现她依旧端端坐在位置上,目光平稳沉静,侧脸温和,似乎刚刚周身的喧嚣,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她。
她的安静和身后的吵闹形成鲜明对比,娴静,淡然如菊,有超出年纪的成熟和内敛。
这一刻的顾可馨,比撩人的顾可馨,更有魅力。
“闻北,花开了。”
随着这声音落下,硕大的舞台上顷刻成了投影仪,里面放着MV的画面。
一个女孩站在窗口拉开窗帘,细碎阳光照进去,整个房间都亮堂了,房间里有床有沙发,还有一张棕色茶几,茶几上放了一个花瓶,花瓶里插了几朵白玫瑰,玫瑰的花瓣缓缓绽放,隔着屏幕似乎都能闻到那种香味。
花开了。
屏幕上出现两个字:值得。
正片开始。
整个MV的故事没有很繁琐,甚至算的上俗套,可自古套路得人心,再看到江暮南问闻北加入生命还有三个月时,已经听到有粉丝的抽噎声了,到后面医院转场那里,粉丝吸气声更明显,景园看着那一幕想到拍戏的场景,她有几分恍惚。
就在她恍惚的刹那,淡淡的音乐声响起,仿佛是从MV里传来的,实则是从屏幕旁边的一台钢琴上传来的,所有光亮打过去,宋溪微微闭眼演奏,轻声哼歌。
原来在演唱会现场是这样的感觉,一场耳朵的盛宴,那些音符配合宋溪低低嗓音传进耳朵里时辗转反复,格外好听,简单的文字都赋予不同的意义。
果然不一样。
景园听得有些入神,屏息,她身边顾可馨背部靠在椅子上,余光瞄着景园的侧脸,灯光忽明忽暗,落在她脸上,忽而清晰忽而黯淡,那双眼睛倒是一直清澈明亮,没有灯光照过来时犹如会璀璨的星星,夺目,吸引人。
她视线一路往下,弧度漂亮的脖子,饱满的绵软,纤细的腰身,一双手规矩放在膝盖上,紧紧捏着她的围巾。
顾可馨盯着她纤细手指看,轻咳两声,缓缓移开眼。
值得只是演唱会的开篇,接下来宋溪连唱好几首成名曲,还邀请她朋友一起上台表演,粉丝的喧嚣声不断,冲击耳膜,顾可馨双手环胸,定定看着。
演唱会是到下午五点结束,剧组的人避免被粉丝缠上,所以要先行离开,工作人员提前疏通通道让她们先走,剧组前面的人走的差不多了,顾可馨才站起身,她坐在外侧,里面是景园,她起身后转头道:“走了。”
景园已经起身了,听到她这么说点点头:“嗯。”
顾可馨伸手:“要我扶你吗?”
这边没灯,台阶有两个,倒不至于扶的地步,只是景园穿着细高跟,所以行走不是很方面,顾可馨伸出手在景园面前,手心干干净净,手指纤细修长,景园看两眼,手扶着椅子道:“不用了,你先走。”
顾可馨慢慢缩回手:“好。”
她径直走出去,到门口时祁连还站在那,他见到顾可馨出来说道:“去老杨那里好好表现。”
顾可馨点头:“嗯,会的,祁导等会有空吗?我请您吃个便饭?”
“便饭就算了。”祁连拍拍她肩膀:“好好表现,哪天拿奖再请我吃饭不迟。”
顾可馨笑:“承您吉言。”
祁连见到景园出来又吩咐两句就走了,顾可馨站在景园旁边道:“要不要去洗手间?”
都一下午没去厕所了,来之前两人还喝了一壶茶,说没憋是假的,景园也顾及不了那么多,点头:“要。”
顾可馨一低头轻声道:“跟我来。”
声音隐隐有笑意。
景园咬唇跟在她身后,到卫生间门口时顾可馨手机铃响起,她看向景园,说道:“你先进去,我接个电话。”
卫生间这边属于后台,粉丝们进不来,现在前面正忙着,也没工作人员,景园独自走进去,顾可馨看她合上门接起电话。
“什么事。”
苏英揉揉脖子从办公桌前起身,说道:“我这边好了,你看什么时候可以放消息?”
顾可馨今天几乎没空上网,但是她能猜到网上的走向,今天应该都被宋溪演唱会的消息覆盖了,加上下午的这个演唱会效果,只怕等会不上网也满是演唱会的推送消息,她道:“八点放吧。”
“好。”苏英敲击键盘说道:“你是不是结束了?该回来了?”
“结束了。”顾可馨看向卫生间的方向:“还有点其他事,暂时回不来。”
苏英没多问,她道:“那好吧,你冰箱里有新鲜的蔬菜,你回去自己做饭吧,我今天就不过去了,门口还有狗仔蹲着,你今晚还走小路。”
“嗯。”顾可馨低身道:“我知道。”
苏英见她要挂电话不由喊道:“可馨。”
顾可馨手停住,手机放在耳朵旁,听到苏英问:“能成吗?”
毕竟准备了那么久,苏英会有担心在所难免,顾可馨盯着紧闭的卫生间门说道:“不能成就把她前女友的事情挖出来。”
“前女友?”
顾可馨举着手机,神色如常,目光温和,语气却凉凉道:“她前女友不是去年出的车祸吗,挑个合适的时间给她挖出来。”
苏英恍然:“你这几天都在忙这事?”
顾可馨没回话,她听到门有动静,接着门打开,景园从里面走出来,她看了四周,最后在窗边口看到自己,神色寡淡的走过去。
顾可馨眼睛微眯,见她一步一步走线自己语气恢复温和,对手机那端道:“好了就这样,我先挂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景园站在她面前,顾可馨收起手机道:“等我几分钟,出来我带你去吃饭。”
景园还没来得及拒绝就看到顾可馨踩着高跟鞋进入卫生间里,安静的空气里只剩下高跟鞋的踢踢踏踏声,她低头,垂眼,手轻轻扯着围巾。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一问:龟龟今天单机吗?
景园:顾老师给谁打电话呢?
顾可馨:不认识,推销电话。
苏英:?????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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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的情形和顾可馨料想的分毫不差,在她和景园去吃饭的时候关于宋溪演唱会,MV的通稿铺天盖地,似乎一下午的时间,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件事。
其实说所有人,不见得,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关注的,包括望舒的粉丝,只是她的粉丝多半进去踩一脚,发出‘不过如此’‘一般般’‘听过,和以前的歌没什么差别,不就是小情歌吗?’‘有一说一,MV很垃圾,采景不好,意境不好,故事俗套。’这种引战留言。
宋溪是唱情歌出名的,现在还被誉为情歌小天后,算是歌坛新一代的希望,只是她总局限在情歌这块,不免备受诟病。
这次望舒的粉丝似乎是抓到了点,一个劲的踩:‘又是情歌,没意思。’‘宋溪是不是不唱情歌就要糊了?’
这要是搁之前,宋溪的粉丝估计还能忍气吞声,可【值得】这首歌有耳朵的人都知道讲述的不光是恋爱方面的事情,更多的是救赎,对希望的救赎,对心灵的救赎,就这样被打成情歌,她们当即就反驳望舒的粉丝,网友这次也站宋溪的粉丝,因为前不久望舒针对小三那件事还没做出回应,多多少少有点拉分,所以这个节骨眼上,她的网友缘低了不少。
——情歌?抱歉,我没听出什么爱情的部分,我只听到救赎。
——宋溪这次的新歌真不错,有突破,再接再厉,希望能冲出国门。
——乐坛好多年没有新元素了,怀念以前的歌手。
——我很好奇,骂宋溪的是不是都是望舒粉丝?
——望舒什么人不学偏要学靳琪,缩头乌龟,哈哈哈哈哈哈。
两边沿着这条线又开始新一轮的争执,顾可馨收起手机看向把菜单递给自己的景园:“点好了?”
景园原本不想过来吃饭,她还想趁结束回去,说不定还能看到萧情,谁知道她妈给她发消息,说萧情半个小时前已经上飞机了,她就没去,正巧还有点话想和顾可馨说,所以就顺便来吃饭了。
饭店还是在影视城附近,西式餐厅,景园点餐的时候顾可馨刷了会手机,等到她把菜单递给自己才放下。
“和她一样的套餐。”顾可馨合上菜单,看景园:“要红酒吗?”
景园摇头,她抿唇道:“你不是不爱喝酒吗?”
顾可馨让服务员换成饮料,对景园道:“我只是酒量不好,你可以喝。”
景园失笑:“我也不喝。”
先上的甜点,后上的主菜,景园胃口向来不大,吃饭也慢吞吞的,举止优雅,切牛排切出艺术感,顾可馨握着刀叉看向她,问道:“景园,我记得你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
景园微诧看向她,顾可馨咬了块牛排道:“你采访里说过。”
她刚出道那阵因为身份原因,时常接受采访,虽然言卿给她推掉很多,但架不住热情的狗仔,所以偶尔也被半路拦住,问了些问题。
景园以前确实在国外生活过一阵子,不长,两年多,是因为上学那件事之后她爸爸的事业受到影响,她妈怕她自责就送她出国学习,那时候陪着她的不是父母,而是萧情。
不过景园很少和人说这些,现在被提及也只是点头:“嗯,待过一段时间。”
“国外和国内,有什么不同吗?”顾可馨问这话的神色有两分恍惚,似乎不是在问眼前的人,景园沉浸在过去里,没有察觉她神色变化,闻言也只是慢条斯理切着牛排,说道:“也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她们说的话我听不太懂,还好那时候身边有个前辈一直陪我。”
想到萧情,景园神色不免有些柔软,顾可馨道:“那你和这位前辈的关系一定很好?”
很好吗?
萧情近两年虽然逐渐息影,但是却投身公益事业,越来越忙,她去年过年去国外看她,都没见到本人,可她们从前,分明很好。
景园咬着牛排,抬眼道:“挺好的。”
顾可馨将她神色尽收眼底,垂眼继续吃牛排。
晚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饭后顾可馨邀请景园在附近逛逛,景园也有几句话还没说,索性起身跟在她身后。
从酒店出来迎面就是一阵寒风,景园没穿外套,就一件长裙,她下意识用手搓了搓手臂,身边顾可馨推开门见状道:“是不是冷?”
景园略有些尴尬:“有点。”
门口有人走动,两人不方便说话,顾可馨将景园拉到酒店外的一条石道上,她道:“你把围巾系上。”
围巾是丝质的,系上也透风,压根不保暖,景园扎好之后打了个喷嚏,生理反应,她打完喷嚏眼睛里水汪汪的,抬头看顾可馨时有几分乖巧可爱,像是可以搓揉的兔子。
顾可馨对上那双眼睛怔几秒,有些无奈叹气,脱下自己风衣,景园忙往后退两步,顾可馨坚持道:“披上,我还没那么冷。”
“不用。”景园拒不接受:“我也没那么冷。”
顾可馨把她手拽出来,风衣担在她手腕上,景园不太会拒绝人,只是往回抽自己的手,两人僵持间她有些局促,抽回的手用力,顾可馨本是抓她手腕,被她这么一拽,身形微偏,从她肩膀擦过,差点摔倒。
景园眼疾手快扶住她手臂,堪堪稳住身形。
“没事吧?”景园手腕上还担着她风衣,里面有顾可馨的温度和香气。
顾可馨随口道:“没事——嘶——”
她动了下小腿,有些歉意抬头:“好像崴了。”
几分钟后,景园扶着顾可馨一瘸一拐走向车库,顾可馨笑:“还好没让你喝酒,要不然连免费司机都没有。”
景园有些歉疚:“对不起。”
“没事。”顾可馨温和道:“高跟走路就会这样,磕磕绊绊在所难免。”
话是这么说,可景园面上还是很内疚,她搂着顾可馨的腰身不由更用力,走的很慢,似乎是怕顾可馨跟不上自己的步伐。
路灯下,两道身影缓缓往影视城车库的方向走,小路,倒是没人,不过两人还是稍作了伪装,顾可馨长发披肩带着帽子,她风衣已经被景园又强制穿上了,领口拉高,遮住半张脸,景园则是系着围巾,围巾时而被风吹偏,露出精致的俏颜。
不过天黑,又没人,所以没被注意到。
两人半路无话,快到车库时顾可馨道:“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会?”
她大半个身体都倚在景园身上,脚上蹬着高跟鞋,不太能用力,只能借助另一只没受伤的脚和景园的力气行走,景园确实有些吃力,她耳鬓出了些细汗,路灯下,微亮,顾可馨道:“累的话我们休息会?”
景园也穿着细高跟,后跟已经被磨红了,虽然她很想倔强的带顾可馨直接去车库,可力气不允许,她又走几步,还是顿住,偏头道:“休息会吧。”
说话间微微喘气,眼睛清澈明亮,双颊因为用劲而泛着绯红,两鬓有细汗,脑门也出了汗,顾可馨被她扶着坐在花坛边,她从包里抽了包面纸出来递给景园。
景园一怔,接过,抽了两张面纸细细擦拭,轻声道:“谢谢。”
顾可馨把面纸塞在她手心里,垂眼道:“是我该谢谢你。”
景园一低头:“你腿好些了吗?”
顾可馨顺着她视线看,动了动:“还是有些疼。”
“我——帮你看下?”景园侧头看顾可馨,目光闪烁,顾可馨对上那双眼没做迟疑,点头道:“好啊。”
她没穿打底袜,脱了鞋子就能看到脚踝处有些红肿,倒不是很厉害,不过崴着是没跑了,景园手指放在红肿的地方,顾可馨腿往后缩了下,景园道:“等会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顾可馨道:“回复敷一敷就好。”
她见景园还担忧的样子笑:“以前拍戏经常受伤,这点小伤不用放在心上,敷一敷睡一觉就好了。”
“咱们现在去医院,指不定又出什么大新闻,明天就是MV的宣传会,还是不要在这个时间出问题的好。”
景园依旧不放心:“可是你这样,明天能走路吗?”
“可以的。”顾可馨道:“大不了明天换双平底鞋,走得慢点。”
她说完看向景园:“还冷吗?”
想到她们就因为冷不冷的问题闹到她崴脚,现在自己气喘吁吁,饶是景园一贯冷清,也不免笑开,她摇头,抹了细汗,回道:“不冷了。”
“那我这受伤值了。”顾可馨说完穿好鞋子,拍拍腿:“要不等会我自己走?”
“那不行。”景园一口回绝:“我扶你吧。”
她说着站起身,主动往顾可馨的方向伸手。
纤细手指在路灯下被隐隐拉长,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这是一双看着就养尊处优的手,顾可馨犹豫几秒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上去,借景园的力,站起身,景园忙扶她腰身,和刚刚一样,半架着她走。
顾可馨侧目,景园目光看向地面,神色认真,虽然面上出了细汗,但她侧脸没太大变化,依旧淡淡然,顾可馨看了几秒,一只手环过景园的腰身。
轻轻揽着。
景园察觉她的动作行走的姿势一僵,她咬咬唇,还是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到顾可馨的车旁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景园把她安顿在副驾驶,随后坐在驾驶室,顾可馨道:“会开车吗?”
景园确实不是很会开车,她家里出门有司机,所以鲜少自己开车,不过基本操作她还是记得的。
“会。”
景园手放在档位杆上,挂了档位,车始终不动,她秀眉拢了拢,又想了会记忆中的操作步骤,重复一遍,顾可馨看着她俏脸布满疑惑不由轻笑出声:“你手刹没松。”
景园脸微微红,她轻咳一声,右手准备松手刹,却摸到一团软绵绵。
她低头,顾可馨已经先一步帮她松手刹了。
这次手碰到手的肢体接触,好像没那么尴尬了。
“开慢点。”顾可馨道:“能安全回去就行。”
景园听到她调侃的话面上起了燥意,她做了个深呼吸慢慢松开离合器,踩下油门,车在车库里打了个弯,驶出去了。
“你家在哪?”
顾可馨拨弄导航,听着里面出声音道:“跟着她说的走。”
景园点头。
从影视城到顾可馨家不远,几乎都是宽敞的马路,景园虽然很久没开车,但走直线没问题的,只是最后要开进小区时差点撞到升降杆,顾可馨一路都在憋笑,实在忍不住笑着问道:“你有驾照吗?”
“我有。”景园转头看她,一本正经,很严肃,很端正的语气:“我都是一次过的。”
“好。”顾可馨笑着回,语气有些宠溺,看向她目光也温和柔软,像是藏着绵绵情意,景园原本只是回个话,碰到她这样的眼神一时心慌,脚还踩着油门。
“慢慢慢。”顾可馨道:“到家门口了,我不想出事故。”
景园松开油门,车身缓缓移动,窗外的花草树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倒退,顾可馨道:“前面右拐。”
“进地下车库。”
景园顺着她的话将车开到车库最里面,末了扶顾可馨出来,两人上电梯时景园道:“那我就送你到这,我先回去了。”
“上去喝杯茶吧。”顾可馨道:“我一只脚站着不太好开门。”
景园想几秒,应下:“好。”
她扶着顾可馨进电梯里。
电梯空间挺大,宽敞,两人没站两分钟就到了,顾可馨出了电梯后靠在景园身边找钥匙,门卡被她拨弄好几次才拿出来,交给景园:“帮我刷下。”
景园秀眉皱皱,还是照做,刷了门卡之后扶顾可馨进去。
灯光明亮,客厅宽而大,装修简约,偏欧式,入门就是鞋柜,一个镂空玄关,景园站在门口,顾可馨弯腰拿了一双拖鞋道:“是我的,看看能不能穿上。”
两人的码数差不多,穿上也正好,只是景园不习惯在别人家里,穿别人的鞋子,这让她怎么都觉得不自在。
顾可馨很闲适,她一瘸一拐走进去,将包扔在沙发上,景园怕她摔倒二次受伤干脆扶她走向沙发,顾可馨没坐,说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景园婉拒:“我不渴。”
她环向四周:“你一个人住吗?”
说完她才想起顾可馨说的她爸爸早就过世,她妈妈好像也是死于难产,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嘴笨,景园默了默,顾可馨笑:“当然一个人住,我又没有女朋友。”
景园稍稍缓解尴尬:“一个人住挺好的。”
“你呢。”顾可馨不方便起身,就着茶几上的水壶给景园倒了杯水,已经凉了,抿一口,冰凉的感觉刺激神经,景园扶着她上来有些吃力,也很累,喝这些凉的刚好解渴,她喝了两口道:“我和父母住的。”
顾可馨点头:“和父母住也挺好。”
“就是没什么自由。”她偏头看景园:“我以前和我爸住在一起,他什么都爱管着我,晚上几点睡觉都要来催,可烦人了。”
景园倒是没有这样的烦恼,她的生活一向自律,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所有的时间段该做什么事情,她会提前安排好,然后一点一点完成,她就像是已经被定好的时钟,每一分每一秒都沿着轨迹行走。
除了进娱乐圈。
这个决定就像是她人生不应该出现的插曲,就连她父母都不相信她可以走下去,可她一直走到现在。
景园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又神游了,客厅没声音,她转头看,见顾可馨正定定看向自己,目光温和缠绵,还有淡淡笑意。
她往旁边坐一点,放下杯子:“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顾可馨在她起身时顺势拉住她手腕,一用力,景园坐回沙发上,她面色一惊,顾可馨的身体已经顺势欺过来了。
两人呼吸很近,纠缠在一起,景园能看到顾可馨长而卷的眼睫毛,还有那双眸子里自己的倒影,她咽口水,想伸手挡住顾可馨的靠近,面微红。
“景园。”顾可馨右手握住她手腕,低头道;“你很讨厌我吗?”
景园被她逼的呼吸屏住,下意识抗拒:“你起来。”
“你先回答我。”顾可馨声音温温的,却很有磁性,她身上的香味在此刻逐渐浓郁,似有催眠效果,对上那双眼,就如对上一汪深潭,吸引她全部视线,让她忍不住和她对视。
“我——”景园没来由的紧张,她手心出了汗:“我不讨厌。”
顾可馨笑开,嘴角扬起,露出贝齿,很白,很整齐,很漂亮,她说话时,薄唇微动,格外诱人:“那你总是躲着我干什么?”
“我没有。”景园被她逼得退不得,想推开她,却顾及她的腿伤,所以不太敢用力。
顾可馨见她没躲闪继续道:“你有。”
“你躲着我,又不是怕我,难道是怕喜欢我?”
景园听到她这么说脸色骤变,她慌乱推开她,顾可馨却还拽着她手,景园道:“可馨,我有女朋友的。”
“我知道,不是过世了吗?”顾可馨道:“难道你以后就不打算再找女朋友了吗?”
“我不——”
“我喜欢你。”
景园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偏头,看向顾可馨的眼神不可置信极了,顾可馨却很磊落,目光温和,神色正直,她微微抬头,语气平静又笃定道:“抱歉,是有点唐突,但我们都是成年人,遇到喜欢的人也没必要弯弯绕绕,直接点对大家都好。”
“你也不用猜来猜去,我也不用拐弯抹角。”
“我挺喜欢你的,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
景园听她说完停顿好一会才回她:“不要。”
干脆果断,毫不犹豫,一点不拖泥带水,顾可馨在片场就见识过景园这种气死人的风格,现在被直截了当的拒绝,还真不意外。
“可馨,其实来之前我就想和你说这些话,可是又怕我会错意。”
“我不是你,我不太会说话,也不会做人,还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但是,我很肯定一件事,我有女朋友。”
她站在顾可馨面前,第一次伸手主动抓住顾可馨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位置:“她没死,她在这里。”
顾可馨对上她晶亮的眼睛神色略变,手贴着景园的心口处,能感觉到她的心跳一阵一阵,急促,激烈,连带抓住她手的掌心都变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