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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湘梅也在偷听,悄声议论道:“那裘氏也真是荒唐。”

苏暮却不以为然,辩解道:“人家一没偷,二没抢,且又是寡妇,只要不是去招惹有妇之夫,风流些又怎么了?”

湘梅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玉如取笑道:“阿若可真有意思,你若有她那样的身家,岂不得反了天?”

苏暮反驳道:“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逛个窑子吃花酒还有文人骚客赋诗传颂,那裘氏有爹有钱还是没人管束的寡妇,怎么就不能风流快活了?”

这话委实震住了不少人。

走在前面的顾清玄冷不防扭头,表情有点奇怪。

见他盯着自己,苏暮作死道:“郎君,你读的圣贤书多,可认为奴婢说的话有道理?”

顾清玄抽了抽嘴角,没有答话。

一旁的许诸笑道:“裘氏到底是商贾女,失了教养。”

苏暮来劲儿了,反问道:“什么才叫教养呢,守着亡夫的贞节牌坊吗?”

许诸一时答不出话来。

顾清玄冷冷开口道:“我大齐明令鼓励寡妇再嫁。”顿了顿,“你小小年纪,从哪学来的悖论之说?”

苏暮沉默,不敢跟他辩论,因为朱婆子训斥道:“该掌嘴。”

苏暮立马抓起湘梅的手打自己的嘴,才舍不得真掌嘴呢,就装模作样摸了两嘴巴,那俏皮狡灵的模样惹得众人失笑。

顾清玄的棺材脸绷不住裂开了一丝缝隙,苏暮厚颜无耻冲他挤眉溜眼,他没好气甩袖而去,死活不愿承认这女人确实勾起了他的兴趣。

抵达顾府的帐幕,趁着主子小歇的空档,许诸过来同苏暮说起方才的议论,他正色道:“你这丫头胆子可真大,方才郎君恼了。”

苏暮露出惶恐的表情,有些不解道:“奴婢一乡野粗鄙,说话不知分寸,郎君应不会跟奴婢一般见识。”

许诸指了指她,提醒道:“以后可莫要再说这些话,着实骇人听闻。”

苏暮心中嗤笑,面上却是一副受教的样子,点头道:“许小郎君提醒得是,以后阿若再也不敢了。”

许诸这才离去。

苏暮望着他的背影,心想薛华兰骄纵,若要模仿她的做派,偶尔总得做点出格的事来引起顾清玄的注意,光低眉顺眼有什么意思?

现在上山来的游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少小儿在平坦的草地上放纸鸢,帐幕里没什么事,丫鬟们也过去放纸鸢玩乐。

顾清玄有被扔杜鹃花的前车之鉴,不想拈花惹草,郑氏特地取来帷帽遮面,免得人比花娇又被哪位胆子大的娘子相中了。

对于这茬,他心中其实有点郁闷,早知道就该穿得肃穆点,那女郎定也是看他娇里娇气才敢如此轻浮。

帷帽由白纱所制,戴上遮住了面容,顾清玄走了两步便揭下了,觉得不戴还好,戴上反而引人注目。

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开得正艳,游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凉亭下坐了四名附庸风雅的文人骚客,对着春日生机吟诗作赋。

顾清玄背手路过凉亭,看山花烂漫。

许诸和两名侍卫跟在身后,远处不少女郎频频往这边窥探,顾清玄视若无睹,自顾前往放纸鸢的方向。

蔚蓝天空里飘着形态各异的纸鸢,有燕子、金鱼、蝴蝶、蜻蜓等。

顾清玄过去时苏暮等人玩得正欢,她的纸鸢和一小郎君的撞一块儿了,正蹲在地上清理线。

见二人有说有笑,顾清玄鬼使神差地盯着他们看,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许诸喊道:“苏暮。”

听到呼喊,苏暮扭头,见到主仆忙起身行礼,好奇问道:“郎君也来放纸鸢吗?”

顾清玄高冷地吐了两个字,“无趣。”

苏暮悻悻然。

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端贵小娇娇去了附近的草棚下落脚,他在石凳上坐了会儿,便受到了各种注目礼,连许诸都有些受不了。

这不,有胆子大些的妇人忽地上前来询问顾清玄是否婚配,他面不改色,任由许诸打发她们。

更令人拍案叫绝的是还有妇人居然问他要不要讨妾室。

顾清玄:“……”

在某一刻,他无比后悔穿了这身轻浮衣裳,以至于叫人产生他很容易勾搭上手的错觉。

这场踏春委实无趣。

郑氏本是好意,结果却恰恰相反,一路搞得顾清玄烦不胜烦,下午很早就下山了,第二天也没心思再来赏杜鹃花,索性在马场遛马。

这个时代的书生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文人,大齐崇尚阳刚之气,朝野多数都是既能上马驰骋,又能执笔舞文弄墨之士。

像顾清玄这类名门清贵更不消说,母族将门出身,骑射技能自不在话下,且有祖母裴氏悉心教养,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样样不落。

两名武艺精湛的侍卫当做陪练,同他比试射击。

三匹膘肥体壮的红棕马围着箭靶竞技,顾清玄一身鸦青圆领窄袖袍衫,身背箭筒,手持牛角弓,骑在马背上看准时机一发射中靶心。

许诸在边上喝彩。

也在这时,管事张和前来通报,说有一商贾前来拜见。

顾清玄勒停马儿,居高临下问:“哪来的商贾?”

张和答道:“是一名盐商,姓秦,说是走的顾家宗族的门路引荐而来。”

听到这话,顾清玄被气笑了,不屑道:“那群狗东西这么快就坐不住了,区区贱商,竟也有脸来走我的门路。”

张和微微皱眉,问:“郎君是见还是不见?”

顾清玄冷哼一声,道:“既然送上门了,便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顿了顿,“这面子我也不能白给,还得看姓秦的有没有胆量来见我。”

张和不解道:“郎君的意思是?”

顾清玄:“把他请到马场来,让我逗一逗。”

张和应声是,便下去请那位不怕死的盐商。

莫约过了茶盏功夫,那位姓秦的盐商才由张和领了来,看着像四五十的年纪,穿得非常体面光鲜,身材不高,颇显肥硕,有一张和气生财的活佛脸儿。

当时顾清玄还在和侍卫们比试,盐商秦怀敏站到许诸旁边,笑吟吟拍马屁道:“都说小侯爷英姿勃发,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许诸瞥了他一眼,爱理不理。

与此同时,院里的婢女们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由盐商带来献给东家的两名瘦马。

所谓瘦马,顾名思义就是秦楼楚馆养来贩卖给富商的雏妓。

秦怀敏显然做足了功课,查过顾清玄的背景喜好,挑选的女郎都跟薛华兰容貌相似,且年轻水嫩,还是雏儿。

这就导致苏暮跟她们也有相似之处,单从容貌上来讲有七八分相像。

听到湘梅说起盐商带来献给顾清玄的女子,且容貌还跟薛华兰沾边,苏暮不由得吃了一惊,心道那狗日的老东西居然敢来抢她的饭碗,她才引起冤大头的注意,结果一下子就送来了俩,不是让人窝火吗?

抱着好奇与猜忌,苏暮暗搓搓去围观。

事实证明郑氏比她还窝火,从京中临行前夫人数次叮嘱过她定不能让下面的婢子爬了床,以免坏了与寿王府的亲事。

她已经防着苏暮了,哪曾想那杀千刀的盐商又给送了两位来,且脸嘴跟薛华兰如出一辙,甚至比苏暮还像些。

这简直就是闷声作大死!

郑氏委实被气得够呛。

苏暮则偷偷扒窗缝偷窥,心道:两位好姐姐,咱们都是苦命人,这桩营生就别来跟我抢了吧。

作者有话说:

顾夫人:我现在无比后悔没给我儿房里多塞几个通房供他练手,若不然也不至于轻易就被人拱了去。

顾老夫人:其实能被拱去。。。。也证明人家有那个本事。。。

苏暮:二位别误会,你们家的大白菜还是好的!!

顾夫人:你这孩子看着挺伶俐,不若我出嫁妆替你指门婚谋个出路?

顾清玄:阿娘,你这是逼我去夺人、妻?

苏暮:。。。。

真他妈狗血刺激!!

第八章

屋里的女郎似察觉到有人偷窥,瞥向窗台,苏暮忙缩回头溜了。

出去无意间听到朱婆子同郑氏说话,朱婆子用嫌弃的口吻道:“到底是贱商之流,竟意图拿秦楼楚馆的雏妓来染指郎郑氏亦是懊恼,没好气道:“就那点姿色,岂入得了郎君的眼?”又道,“这群乌合之众愈发不成体统了。”

在二人发牢骚时,马场那边的秦怀敏被吓尿了,因为顾清玄让他头顶三月桃站到箭靶下,若是没有手抖一箭射穿桃子,便赏他一回颜面,若是手抖了,那就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秦怀敏哭丧着脸,倒有几分胆量,硬是顶着桃子没有退缩。

许诸双手抱胸,忍不住道:“还真是富贵险中求,连小命都不顾了。”

张和淡淡道:“此人敢寻上门来,可见沈御史那边已经被他们打通了关节。”

许诸略微诧异。

张和继续道:“且瞧着罢,来了一回,还有第二回呢。”

话语一落,忽听“咻”的一声,利箭破空而出,从秦怀敏头顶贯穿,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桃子穿透到箭靶上,且正中靶心!

许诸拍掌喝彩。

张和赞道:“郎君好箭法!”

顾清玄也很满意的自己的射击技能,再看秦怀敏,似被吓得不轻,肥硕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膝裤已经被濡湿,尿了裤子。

许诸忙上前去看情形。

那厮隔了许久才缓过神儿来,惨白着一张脸,努力挤出笑容问:“秦某这下……能得见小侯爷了么?”

许诸闻到了一股尿骚味,皱眉道:“你这模样可不行,有失体面。”

秦怀敏尴尬不已。

许诸嫌弃道:“且先回去换身衣裳再来罢。”又道,“郎君方才出了一身汗,要沐浴更衣,你最好动作快点。”

得了他的指点,秦怀敏感激不已,连滚带爬去收拾自己。

顾清玄到浴房梳洗,换了一身藏青衣袍,平日里他偏爱圆领窄袖,方便行事,也更显干练。

待他穿戴整齐,郑氏过来同他说起盐商送来的瘦马,顾清玄没什么反应。

郑氏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郎君有所不知,那两位女郎颇有来路。”

顾清玄:“???”

郑氏一脸严肃道:“奴婢看她们的样貌挺像一个人。”

顾清玄蹙眉,“何人?”

郑氏沉默了许久,才应道:“像薛小娘子。”

顾清玄愣了愣,一个远在常州的小小盐商,居然连侯府里的情形都摸得一清二楚,可见京城那边早就把他的情况透露过来了。

这蜂窝委实有趣。

见他沉默不语,郑氏担忧道:“郎君作何打算?”

顾清玄没有回答。

不一会儿张和过来,说秦怀敏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顾清玄“唔”了一声,由许诸伺候着去了前厅。

见主仆过来,秦怀敏毕恭毕敬地行礼,奴颜媚骨喊道:“小侯爷。”

顾清玄斜睨他。

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为低贱的,甚至这类人的后嗣连功名都没有资格考。

偏偏眼前这盐商不怕死,居然敢唐突找上官家门来,可见背地里有人用他作敲门砖,来探虚实了。

顾清玄坐到太师椅上,婢女上前奉茶。

秦怀敏献殷勤呈上他送来的礼,有长白山野参、鹿茸、血燕窝、灵芝、南海珍珠和红珊瑚盆景等,皆是不可多得的昂贵之物。

“小侯爷从京城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不辞辛劳为盐务繁忙,我等作为当地盐商,小小孝敬不成敬意,还请小侯爷笑纳。”

顾清玄端起茶盏,眼珠子往他身上瞥。

秦怀敏心里头吃不准他的心思,有些惶恐。

许诸把桌上的赠礼一一呈上给自家主子过目,锦盒里的野参鹿茸品相极佳,侯府不缺这些东西。

不过那颗硕大的南海珍珠确实挺稀罕,色泽莹润洁白,比拇指还大。

顾清玄生了几分兴致,拿起它细细端详起来。

这举动让秦怀敏微微松了口气,方才被他吓得尿了裤子,知道小祖宗不是善茬,不敢有分毫懈怠。

顾清玄放下珍珠,问:“何人指使你来的?”

秦怀敏忙应道:“无人指使小人拜访小侯爷,只是当地盐商自发来孝敬罢了。”

顾清玄没有多问,只道:“你们的心意我受下了。”顿了顿,“沈御史同我一起来的常州,切不可怠慢。”

秦怀敏点头,“小侯爷放心,小人明白,都明白。”

顾清玄做了个手势,许诸命人上来把所有赠礼都收入库房。

见对方收礼,秦怀敏得寸进尺,又把两名瘦马请来送上。

那二位女郎皆是刚刚及笄的模样,生得窈窕秀雅,水嫩幼白。她们打小就接受调习,擅歌舞琴棋书画,学的尽是讨男人欢心的本事。

来之前老鸨就同她们说过,若能入小侯爷的眼,以后荣华富贵自不消说。

今日见到顾清玄龙章凤姿,端方贵气,又是少见的俊才,自然春心浮动,盼着能借此脱身。

二人齐身向他行福身礼,举止稳重淑雅。

她们衣着考究,头上的发饰简单大方,妆容也极淡,且若没人提醒,倒以为是哪家的官家娘子。

许诸瞧得眼直,越看二人越觉得像双生子。

秦怀敏满满的得意,同他们介绍二人的才艺,一个擅长琵琶,一个擅长吹弹。

顾清玄则从头到尾都没露出抵触情绪,从而导致秦怀敏生出狗胆,命其中一人当场展示才艺讨他欢心。

名叫莲心的女郎抱来琵琶弹奏了一曲《春雨》。

外院里的郑氏听到琵琶声不禁恨得牙痒,心中把那盐商咒骂了千百回。

待《春雨》弹奏完毕,顾清玄难得的开了金口,“甚好。”

他精通音律,擅古琴,对其他乐器也略懂些,那女郎确实有在琵琶上下真功夫,而非徒有其表。

得了他的夸赞,女郎心中窃喜。

哪晓得许诸冷不防出声道:“也真是奇了,这两位小娘子小奴看起来倒有些眼熟。”

秦怀敏故意装作不知,好奇问:“许小郎君何出此言?”

许诸笑道:“咱们府上倒有个丫头跟她们有七八分相似。”

秦怀敏愣住。

许诸继续道:“你若不信,可唤来瞧瞧。”

当即命人去把苏暮请来。

这下秦怀敏不禁有些懵,他曾看过薛华兰的画像,带来的二人也跟她非常神似,哪曾想府里居然还有一个,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想到这里,秦怀敏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

一个能得圣人亲近,且有状元之资的朝廷新贵,岂会看不出他的小把戏?

背脊上莫名生出少许冷汗,秦怀敏偷偷打量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面上瞧不出端倪,也不知是什么心思。

不一会儿苏暮被稀里糊涂地请到前厅,她毕恭毕敬地朝顾清玄行福身礼。

顾清玄盯着她,饶有兴致道:“你往边儿上靠。”

苏暮偷偷瞥了二位女郎一眼,别扭地走到她们身边,她的身量比她们稍矮些,穿的衣裳也寒碜,满脸不自在。

三位女郎皆是鹅蛋脸,杏眼,鼻子小巧秀挺,唇饱满艳丽,抛开气质外,样貌身段确实有七八分相似。

这就……尴尬了。

秦怀敏默默地拿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顾清玄薄唇轻启,问:“苏暮,你可曾有姐妹在世?”

苏暮心中暗呼不妙,硬着头皮答道:“没有。”

顾清玄喉咙里发出轻哼,好整以暇地看向秦怀敏,眉眼沉沉。

意识到自己踩了坑,秦怀敏慌忙跪下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两位女郎也跟着跪下,额头贴着地,大气不敢出。

苏暮一眼便瞧出那盐商动机不纯,能把爪牙伸进侯府摸清楚对方的底细,弄来两个冒牌货讨好,可见背后关系复杂。

空气仿佛被凝结了一般,顾清玄明明没有举动,他们却害怕不已,屏住呼吸不敢动弹。连许诸都敛了心神,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太师椅上的压迫力。

顾清玄冷冷地盯着伏跪在地上的秦怀敏,眸色深深。

视线落到那两名女子身上,随后又落到苏暮身上,生出一股犀利的猜忌。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清玄才扬手,道了一声送客。

许诸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怀敏如蒙大赦,接连磕了两个头才颤颤巍巍退了下去。那两名女郎也跟着离开了,许诸亲自把他们送走。

苏暮见他们走了,也想退下去,谁知顾清玄冷不丁道:“你站住。”

听出他语气里的冰冷,苏暮暗呼不妙,腿软跪了下去,哭丧道:“奴婢冤枉!”

顾清玄居高临下睇她,眼神里充满着深沉的探究,“我且问你,你又是何人指派来的,嗯?”

苏暮咬唇不语。

顾清玄缓缓起身,不冷不热道:“问你话。”

苏暮硬着头皮答道:“奴婢是府里的家生子,且一直都在府里当差,奴婢愚笨,听不明白郎君的话。”

顾清玄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跟前。

苏暮耷拉着头偷瞥袍衫下的鹿皮靴,心中正忐忑不安时,下巴忽地被他抬了起来。

一双沉静如水的凤眼猝不及防撞入眼帘,令她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作者有话说:

苏暮:妈的吓死老娘了,老娘能有什么坏心思,我就是一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兔。。。。

顾清玄:说人话。

苏暮:我想爬床。

顾清玄:爬上来自己动。

苏暮:???

第九章

顾清玄面无表情地钳住她柔嫩的下巴,以居高临下的姿势俯视那张苍白惶恐的小脸儿,眸色深深,浑身上下都是不容亵渎的强势威严。

苏暮被那双犀利眼神审视,忐忑得大气不敢出。她不敢跟他对视,却又没法回避,只能梗着脖子露出泫然欲泣的求饶表情。

顾清玄盯着她看了许久。

直到她眼眶发红,蒙上一层受到惊吓后的委屈水雾,才开口问道:“何人在背后指使你近我的身,嗯?”

苏暮委委屈屈地咬唇,红着眼眶像只柔弱的小兔子,温声胆怯道:“奴婢不敢,请郎君明察。”

顾清玄嗤之以鼻,她数次博得他的注意,他可一点都不傻。

视线落到那截瓷白颈脖上,喉结滚动,钳住她下巴的手鬼使神差地落到了纤细的颈项上。

他的指骨冰凉,指腹略微粗粝,是练骑射留下来的痕迹。颈脖落入掌中,只稍稍用力,仿佛就能把它生生掰断。

细腻肌肤上传来的冰凉触觉令苏暮打了个寒噤,她是真的被吓着了,从骨子里生出恐惧。因为顾清玄阴沉地锁住她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你若受了盐商的好处近我的身……”

说罢拇指稍稍用力,颈脖被箍紧。

苏暮的呼吸变得局促,迫不得已仰头承受他带来的致命威胁,小脸苍白,眼眶里含着水雾,唇色艳丽,下巴上还残留着他落下来的绯色。

我见犹怜。

指尖上的触觉温软滑腻,楚楚可怜的委屈神韵叫人想欺负,顾清玄情不自禁生出几分意动。

察觉到自己动了小心思,他垂眸睇她道:“若让我知晓你与盐商有接触,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做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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