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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阿尔芒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于是向自己的士兵摇了摇头:“眼下我们需要用人,这些没什么手段的贵族们想要的无非就是自己曾经的地位不变,他们只是想要别人的尊崇,我们给他们就是了,这是最廉价的东西。”

    看着部下低头称是,他想了一会,继续开口:“……我注意到,你说的是大部分?”

    “是。”金甲士兵硬着头皮继续报告:“有一些人还是失踪了,也许是逃跑,也可能是被掩埋了,我的人正在继续搜查。”

    他递上了一卷记载了名单的小小卷轴。

    阿尔芒神色莫辨地看了那张卷轴一会,雪白柔韧的手指伸出,接过了名单。

    翻开第一页,赫然就是——

    “奥多克·利马。”

    他缓慢地念出了这个名字,没有理睬身边笼子里那些人骤然亮起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手下:“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士兵深深地埋下头去,裹在重盔下的额发被汗水打湿:“……是属下失职,他身边还带着几个家族暗卫,让他逃脱了……但他身上还带着我们牧师的标记,属下在天亮前一定能抓到他,不会让他逃出城去。”

    “你们做梦!”

    阿尔芒还没说话,笼子里就有人发出了尖利的叫声。

    那是个美艳的妇人,或者说,曾经美艳。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横亘在她鼻梁上,似乎是什么飞溅的碎石,总之,她最引以为傲的美貌已经不复存在。

    这个国家曾经最尊贵的女人在一夕之间失去了自己的地位、美貌和一切荣华富贵,有些崩溃的神经质,她头发蓬乱,双手抓着面前的栏杆,喊得声嘶力竭:“你这个伪信徒!在女神雕像前做出这种屠戮反叛的事!既背叛了自己的君主,也背叛了你的女神!”

    “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你抓不住我的奥多克!他会带着其他城邦的大军回来,切下你的头颅!”她喋喋不休地诅咒着,到后来已经变成了一些无意义的呓语。

    阿尔芒没有理睬她,对于失败者,他向来不屑一顾。

    他只是一遍一遍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卷轴,眼神锁定在末尾的一个名字上。

    阿萝·席温。

    “封锁帝都。暂停一切商队、信使的进出。”阴冷的命令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他眼底的和煦和慈悲被愤怒的火焰烧尽了,只剩下残忍和痛恨的残渣,赤裸裸地流露出猩红的爪牙。

    金甲士兵差异抬头,想要劝阻,看到他眼底的暴怒,一愣之后低下了头:“这不合适……主教。”

    他的愤怒找到了靶子,这个面色玉白像一尊雕塑一样冰冷致命的男人看着自己的下属,声音很低很轻:“哪里不合适?”

    他抬起双臂,雪白袖口遮蔽下的袍角露出,那里沾满了浓稠的血迹,一团盖着一团,像是什么浓腥艳丽的花朵。

    发起了一场杀戮的圣洁信徒,在空旷的皇宫里缓慢转了一圈,蓝眼冰冷灼人:“我才是这里最后站立的人,我做什么都可以。”

    “除非你想变成整个帝都里最后活着的人,不然最好不要胡乱利用手上的权力。”有人在角落里说。

    阿尔芒阴森地看过去,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呵……伊登大主教,啊,我忘记了,您已经不再是大主教了,晋升成了所谓的‘神使’。”

    他看了看脚边金甲士兵惊讶崇拜的神色,不屑地笑了起来:“号称女神的代言人,行走四方,化解苦难……可到头来还是虚衔。一个没有品阶的‘神使’,什么也能对主教的行为指手画脚?”

    进来的老人没有被激怒,他淡淡地摇了摇头,雪般的银发微微拂动:“我已经抛开了权力,所谓‘神使’也不过是大主教们赠与我的虚职,我只是一介平民罪人。”

    阿尔芒眯着眼睛看他,出言嘲讽:“罪人就该死去,你不怕我砍掉你的头吗?”

    “你当然可以。”伊登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身上的黑铁锁链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但这样就会为与我交好的主教们提供声讨你的机会,即使他们本意不是为我出头。”

    金发男人阴沉着脸,没有出声。

    “封锁王都?一天可以,两天可以,毕竟混进来了魔族。但你想封多久?一辈子吗?你的臣民不会愿意生活在这样的笼子里。”

    “笼子?”阿尔芒捕捉到了这个词,他轻蔑地笑起来:“笼子外面是魔兽,是魔族,还有各种杀人放火的强盗,好啊,他们倒是出去啊?”

    伊登看着他,就像看着无理取闹的小孩:“……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的笼子,谁都关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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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友:大草,最后能安排一个伊登的番外吗?我好想看看他的故事啊,感觉会又虐又精彩。

    可以!可以整一篇伊登的完结番外。

    八十四只恶犬-落魄小王子

    【西幻+人外】恶犬(鲨鱼辣椒)|PO18臉紅心跳

    来源:

    八十四只恶犬-落魄小王子

    这场血腥杀戮的变动并没有很多消息传出,即使是当天去参加了宴会的贵族们,也都对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讳莫如深。

    毕竟……有人可是看到了笼子里的那位夫人呢。

    只是王都里那么大的动静瞒不过周遭的居民,早上起来,大家都惶惶不安地对视着,交换着眼神,低声交谈着自己的猜想。

    有诡谲阴沉的雾气笼罩在王都上空。

    而这种不安在人们发现帝都城门被封之后到达了极致。

    “这位大人!我们只是个小商队,还要养家糊口的!”棕褐色面孔的干瘦商人低声乞求,向守城的卫兵说着好话。

    他身后站着七八个像他一样的中年商人,他们都面带风霜,皮肤黑瘦。这些人一看就是最小的商队,只贩售一些本地的特产到帝都来,在得到货款之后又要迅速返程,才能给家里的妻儿换到口粮。

    卫兵知道这些人生活不易,也没呵斥他们,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让他们耐心等待:“这是上头的命令,毕竟……发生了那种事情。”

    “乔尼!”穿着银亮铠甲的卫兵队长呵斥自己的下属,让他管好自己的嘴。

    叫做乔尼的卫兵缩了缩脖子,重新好好站岗,不敢再搭话。

    小商队的头领眼巴巴地看着表情冷峻的卫兵队长,嗫嚅了一会,还是不敢表示抗议。他颓丧又焦虑地看了看远方家乡的方向,和自己的伙伴一起失落地走开。

    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毕竟王都流动人员太多了,这样贸然的封锁,让城门口很快怨声载道嘈杂起来。

    阿萝用魔法改变了自己的样貌,披着灰扑扑的斗篷,装作游商混在人堆里打探着情况。周遭的人有些咒骂有些叹息,但他们都在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

    “应该是抓什么逃犯吧?”有人猜想。

    但他很快被其他人否决了:“什么逃犯要这么兴师动众?那得是什么魔族战犯吧?”

    “都几十年没见过魔族了,战犯估计也没几个好好活着了,哪儿搞得这么一出啊?”

    也有消息比较灵通的人左右看看,小声凑到人堆里:“我听说……昨天那里有很大动静啊。”他隐晦地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游商们大部分是外地人,对政治的敏感度没有本地人这么高,但一看他手势也觉得不安。

    他们小心地压低了声音:“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起初那个消息灵通人士嘘了一声:“这可不敢说,要被卫兵抓去绞死的。反正是大人物之间的斗争,和我们这种小民没什么关系……只是要多付几天房费了。”

    大家唏嘘着,也觉得神仙打架与自己没关系,准备回去继续找旅店住下来。

    阿萝跟在人群里离开,耳朵听到另一拨人也在讨论这件事。

    “不是说准王后嚣张跋扈得很吗?说不定就是她们家想让自己的后裔当王呗……”

    阿萝摇了摇头,失笑。

    不知道那位准王后到底嚣张不嚣张,她只知道那一晚上应该是阿尔芒胜利了,而落在他手里,准王后过的一定不会很好。

    没有获得什么有效的情报,只能观察到卫兵们似乎也没有接到搜查的手谕,这有些奇怪,她在心里思索着,准备回到隐蔽处的住所。

    结果一转眼就看到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挥拳而出,一拳打在刚刚那个说准王后坏话的男人脸上,打得他一声惨烈嚎叫,整个人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停下来的时候他鼻子和嘴角都是血迹,又痛得流出眼泪:“哎哟哟——杀人啦——”

    这里离城门不远,这边骚动一起,门口的卫兵就发现了,接着很快一个五人小队拨开人群找了过来。

    他们都穿着锃亮的盔甲,腰间悬挂着战斧和长剑,围观的人们不敢靠近,大大地散开了一个圈子。

    “怎么回事?”领头的卫兵询问着,仔细打量周围一拨人。

    游商们支支吾吾面面相觑,毕竟他们刚刚在谈论皇室秘辛,不太敢老实交代。只有地上滚着的伤者吱吱哇哇地告着状:“大人!刚刚有个小子打了我!我看到他了……一个长得就很欠揍的男孩!他就在那——”

    卫兵们冲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哪里并没有一个欠揍的男孩。

    “他刚刚就在那里站着听我们说话!一定是逃跑了!大人一定要帮我抓住他,哎哟我的鼻子啊!”

    居民住宅区七绕八拐的小路上,两个黑斗篷的人影匆匆地避开人影,走进了无人的暗巷。

    “放开我!”跟在后面的那个人满脸愤怒和不耐,猛地挥开了前面的人拉着他的手:“你们又想耍什么花样?席温小姐!”

    他的斗篷因为手臂上过于用力而挥落,露出一张清贵矜持的小少爷脸蛋,只是这张脸因为熬夜和惊虑有些疲惫,眼下带着浓浓的青黑。

    正是逃跑的那位小王子,奥多克·利马。

    这为小王子愤怒地看着面前已经除去伪装魔法的女孩,几乎尖叫起来:“到现在你不会还想嫁给我吧席温小姐!?然后让我成为你们席温家的傀儡?”

    他似乎认准了阿萝和阿尔芒穿一条裤子,执着地认为自己已经落进了敌人的手里,干脆也不躲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绝望和颓丧。

    “……”阿萝倒是没想到他一个猜测持续了这么久,有点无语地走近了两步:“快把帽子带好,我不想跟你一起被发现。”

    小王子没理她,垂头丧气地像只淋雨的老鼠。

    阿萝只好在他面前蹲下来:“刚刚看到你是意外,带你走是因为卫兵们过来了……我也逃出来了。”

    利马小少爷闻声抬头看了看她,眼中充满迟疑。

    “你为什么要逃?现在是你家族最炙手可热的时候不是吗?”他不是很相信,嘴唇一动似乎又要念出什么宏大的咒文。

    阿萝熟练地一把用他的斗篷塞进他嘴里,看他咕唧咕噜直瞪眼:“反正就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跟阿尔芒一伙了,你看。”

    她示意了一下身上穿着的黑乎乎斗篷:“我要还是贵族娇小姐,至于这样穿吗?”

    说的好像也是。

    金尊玉贵、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利马小少爷已经饱受身上这件破烂衣服的苦,粗糙的布料摩擦得腋下膝窝等等皮肤薄的地方一阵阵发疼,他也觉得真的在家里混得好不至于穿这种衣服来遭罪。

    基本上已经相信了这个黑发少女和家里闹翻了,但面上还是一副怀疑的神色,小少爷抱臂等待着她继续取信自己。

    “……”阿萝翻了个白眼:“算了,你爱信不信吧。”

    她提着斗篷站起身,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小巷,脚下毫无迟疑地迈出一步,同时在心里默默计数:一、二、三……

    走到第三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弱弱的呼唤:“……喂。”

    阿萝一直很好奇,这位奥多克小少爷为什么一见面就笃定她想嫁入王室,也许是被家里人教导的太多了?

    然后这个疑惑在带着小王子回到隐蔽处之后找到了答案。

    当时利维正坐在门口不远的地毯上擦洗自己的爪子,虽然打架的时候他动作狠辣荤素不忌,动不动就扯人家脖子掏肠子,但闲下来的时候他会噌地弹出爪子,把指甲缝里都擦洗的干干净净。

    阿萝进门的时候他已经闻到了那个熟悉的气息,知道这个披着斗篷的小少年是谁,因而也没多问,只是顺其自然凑过来在她侧颊蹭了蹭。

    这一幕被旁边警惕的小王子看了个正着。

    他张大嘴看看这个黑色皮肤的男人,一点点审视过他半边脸上狰狞粗糙的疤痕,再盯着他深绿色的眼睛打量半天,最后看看他有力的胳膊和身体。

    “我懂了。”他眼睛咻地一亮,用一种赞叹的眼神看向阿萝:“你一定是不满足家族给你安排的婚姻,为了真正爱情而逃离的吧?我误会你了,没想到你虽然是那个阴险的席温公爵的亲戚,却还是这么真性情的人。”

    出来看情况的梅拉妮沉默了,阿萝和利维也沉默了。

    利维奇怪地咋舌:“你他妈的在说什么?什么婚事?”

    他的口音还是挺好认的,沙沙哑哑,有点磁性,还带着些鼻音浓重的北部口音。小王子再天真,也总是被教育过待人接物的,这当然也包括记住别人的声音和脸。

    他迟疑地看回去:“我刚刚就觉得你的眼睛眼熟,这个声音……你是不是做过我的侍卫啊?”

    接着他好像自己发现了什么华点,激动地一敲手心,眼睛更亮了:“我懂了——”

    阿萝还没说出你别懂了你又懂什么了,就见到这个满脸清贵的小少爷双颊晕红,猛地转过来看她。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他言辞诚恳,十分真挚:“原来你不是刻意接近我,而是刻意接近我的侍卫,这才是真正的爱情,而我只是你们的感情里微不足道的丑恶配角。”

    ……

    有一瞬间,阿萝想到了

    先不说时间线对不对的上,这个王储……怎么满脑子是粉红色剧情啊?他真的对他们的计划有用吗?

    阿萝与利维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布满了迷惑。

    恋爱脑竟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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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友:北部口音,我想起了东北话,大草。

    笑死

    利维:干哈玩意儿呢你,小鳖犊子

    没错,快要完结了!!反正帝都这里是最终战场啦!后面会交代穿越的始末之类的。

    还有就是下一本现在有些想法,应该就是玄幻古言,娇贵任性镇宅兽女主×有历史的落魄前大将军男主,剧情是旅途文小甜饼,一起寻宝什么的,仍然私设如山。

    在写下一本之前可能会写几个不定期更新的短篇爽爽,就是所有的脑洞,不限题材,不一定会有头有尾,基本只是写我觉得兴奋的点哈哈哈,还会试试np啥的。

    八十五只恶犬-密道与欺骗

    【西幻+人外】恶犬(鲨鱼辣椒)|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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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五只恶犬-密道与欺骗

    课堂结束的钟声敲响后,梅拉妮最后检查了一遍课堂上学生的人数,确认只缺了一个之后,整理了一下教案和法术书,宣布了下课。

    学生们拖着实战课后酸痛的身体挨个来向这个脾气不是很好的女老师道别,然后再龇牙咧嘴地有序离开训练场。

    梅拉妮皱着眉将自己法师袍的扣子系好,刚刚在课上为了做示范的时候方便活动,她把扣子解开了一些。

    系好最上面那颗,她又变回那个冷峻威严的战斗法师,这才平静出声:“阁下又来了,这次是有什么事呢?”

    训练场里的学生们已经都离开了,不远处的夕阳半隐在茂密的树丛中。

    一个金发的男人脚步轻浅地从树后走出,他身材高大,披着雪白精致的长袍,在温润的阳光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男人向着她温和地笑了笑:“您知道,我的堂妹,也是您这里的学生,她失踪了。”

    “而且——”他意有所指地看着面前这位神色平稳的女教师:“她今天缺勤了,您却没觉得奇怪。”

    梅拉妮嗤笑一声,手上动作不停,将自己的袖扣也整理好:“席温公爵,虽然我没有你这样大的权力,但我姓海因茨,会是下一任海因茨伯爵。作为一个贵族,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很难吗?”

    她说的话并不恭敬温柔,甚至有些唐突的失礼。

    但梅拉妮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冷硬强悍,她的攻击比最悍勇的男法师都凶猛,毫不留情。

    所以阿尔芒没有因此而愤怒,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她,做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是我治家不严,给您造成了麻烦,这次就是来替阿萝请个假的。”

    “唔。”梅拉妮也公事公办地接过他的信笺,随口叮嘱:“如果她超过请假时间仍然没有过来,我会重新考虑她的成绩。”

    她说话毫无波澜,没有紧张犹豫的情绪,也没有多余的好奇心,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严格又谨慎的贵族老师。

    阿尔芒噙着笑应下,在这种浓烈的夕阳光线下他玉白的脸投下阴影,更像一尊不含感情的精美雕塑了。

    两人简短地寒暄了两声就分别离开。

    这是一次短暂的交锋,暂时没人露出破绽,可背后的思量就只有他们二人自己才知道。

    梅拉妮·海因茨,冷漠强硬,不近人情,继承了海因茨家一脉相传的臭脾气,是个完全无心权力倾轧的中立派。

    况且她本身是个魔法师,又没有继承权,绝对不会站到教廷那边的同时,又不会成为他的隐患。

    所以阿尔芒一直无法确定,这个看着端正不阿的女老师到底有没有参与到阿萝的失踪里。

    如果说没有,可他总有种隐隐的直觉,让他想要留意她的举动。

    可要是说有,他又不知道她的动机和缘由。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或是利益,让她甘于踩进这摊未来不明的泥潭中呢?

    这个问题,梅拉妮自己都说不上来,

    她原本只是想给拿着好友手信前来的女孩一点帮助,可他们忽然就惹到了教廷,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友遗留的孩子死在那里,所以就拉着他躲进自己的密室里……

    一直到现在,通过底下的传送阵到达城郊一个隐蔽住宅的梅拉妮看着那个头发乱七八糟翘起来、满脸兴奋潮红一看就很不靠谱的小王子,都没搞明白,自己怎么险些就成了被教廷盯在眼皮子下面的危险共犯。

    小王子看了看她,有些局促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您好,感谢您收留我。”

    他已经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海因茨家的女人是这片隐蔽住所的主人了。

    梅拉妮看了看他,再看看旁边似乎正在和他对话的傻瓜情侣,叹了一口气,向他点头示意,自发地避开了这片高危会议区。

    ……她可不想真的卷入政治倾轧里。

    利马家的恋爱脑小少爷局促地目送着她离开,咽了咽口水,向一旁的阿萝小心提问:“……你们真的要我带你们进去吗?可能会被抓住处死吧。”

    他满眼同情:“你们这种苦命小情侣,只能靠爱来支撑彼此度过灾难了。”

    “……”阿萝几乎就要把他脑子里的言情晃出来了,强忍着痒痒的手,又一把按住利维要挥舞着打人的拳头,面带微笑地顺坡下驴:“所以,你要帮帮我们吗?”

    “帮!”小王子被他们深刻的爱意感动到了,擦着眼泪,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会带你们从皇宫密道进去,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已经掌握了那些地方。”

    这个他,自然是阿尔芒。

    距离宫变也只过了一个晚上一个白天,他们这边赌的就是时间尚短,他还没有完全接手王宫。

    至于……这个小王子到底是真的天真恋爱脑,还是想顺手回去做点什么,那就只有见招拆招。

    反正,她不想东躲西藏下去了。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她是个贪心的人,曾经体会过被偏爱的甜美,就绝不想丢下这份甜蜜,并且会为了留下它不择手段。

    所以,不管是还债也好,报恩也好,她和阿尔芒,这团搅乱不清、混杂着恨意和复杂感情的毛线团,她会亲手去解开。

    这件事利维不知道,他不会同意阿萝去和阿尔芒谈话的想法,不管是从男人的嫉妒心还是对伴侣的保护欲上出发,所以她一直告诉利维,他们只是要进去抓住阿尔芒的小尾巴让他不敢乱来的。

    他在战斗之外都不带脑子,这种蹩脚的理由也只能骗到他了。

    起码梅拉妮在知道她的打算之后,就用那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了她好半天,最后才叹息一声走开,没有插手。

    阿萝看了看乖巧坐在她身边的利维,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正靠着沙发放松地坐着,一只手搭在她的腿上,被她按着,小臂肌肉深色有力,在她的手里却是柔软放松的,没有一点紧绷。

    他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港湾,收起了满身的戒备,露出白白的肚皮任她呼噜毛。

    对不起。阿萝在心里向他道歉。

    如果可以,希望我这是最后一次骗你。

    他们没什么好准备的东西,穿好方便贴身的衣物,将武器和法器用帆布小包背好,再用最简单的法术改变身形样貌,就算是准备妥当。

    三人由利维打头,确认外面没有人后才小心地走出门去。

    接着就换小王子走在最前面了。

    他东张西望地找着方向,在夜色中轻手轻脚地摸墙摸地,研究了一会,还是吭吭巴巴地站住了:“……我不认识路。”

    “……”阿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前面左拐才是王宫外墙。”

    小王子恍然大悟,啊了一声小步跑过去:“我平时很少出去的,出门也都是坐着马车,基本上都是在皇宫里活动。”

    所以他生在帝都,长在帝都,人生的十多年都被圈养在华丽的宫廷中,对这方天地反而没有这些外来者熟悉。

    皇宫的外墙在那天的动乱中也有很多破口缺损,仅仅过了一天时间,还没什么人有空来修补,雪白的外墙很多破裂倒塌,也怪不得城外的居民一眼就能看出这里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小王子捡起一块砖,叹了一口气。

    阿萝大概能猜到他在惆怅些什么,所以体贴地没有出声。

    出乎意料的是利维也没说什么,只是不耐烦地小声啧了一声,抱着臂靠在墙上,压着性子等待。

    阿萝有些惊奇地看过去,他拽拽地扬着眉毛看回来,漂亮的绿眼睛沉酿着星火,映出她有些呆愣的小小面孔。

    然后那个小姑娘笑了起来:“你真是个好孩子,利维。”

    人高马大的“好孩子”愣了一下,不知道这是夸自己还是损自己,眼睛睁得圆丢丢。

    阿萝也是突然有感而发的一句夸奖,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有点搞笑。

    两人四目相对,又笑了起来。

    劳碌摸索的小王子没有感受到狗粮的香气,他像只辛劳的小蜜蜂,弯着腰在地上抠来抠去,弄下来好几块华丽精美的彩色砖块。

    “奇怪,应该是在这里啊。”他嘀嘀咕咕,满头大汗。

    这次利维的耐心告罄了。

    他跟在小王子背后转悠:“你到底行不行啊?磨磨唧唧的。”

    小王子涨红了脸:“你这样对一位贵族说话,这是冒犯!”但他显然也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能把他吊起来打,所以声音没什么底气。

    阿萝……阿萝已经逐渐心平气和了。

    当你对一个人、一件事彻底丧失希望,这种时候就不会因为他做不到什么而苦恼,但会因为他做到了什么而欣喜若狂。

    他们摸索了大半面墙,几乎绕过了一小半皇宫外墙,小王子才终于找到了什么。

    “咔哒”一声轻响,他抽出了一块彩砖。

    在一阵沉闷的摩擦声中,地面有些微微的颤动,接着雪白外墙平滑地打开。

    一个黑洞洞的下沉式地道出现在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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