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赵振国自己倒是挺坦然,大约是已经“腌入味”了,对这味道免疫了。但看其他三人的反应,他也知道自己挺臭的。不过他也没当回事,一帮大老爷们,有啥臭不臭的。
可走了没二里地,周大勇实在受不了了,那味儿直往鼻子里钻,熏得他头昏脑胀。
他特别委婉地说:“振国兄弟啊,你看你这太辛苦了,要不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
赵振国义正言辞地说:“那耽误您工作怎么办?”
周大勇捏着鼻子连连摆手,“不至于,不至于,这点时间还是耽误得起的!”
于是一行人名正言顺地去找有大黑马在的水潭。
路上王大海特别不好意思地跟赵振国说:“哥,你为了我,牺牲太大了...”
赵振国没听懂,啥玩意儿?
王大海又补了一句:“为了带我去找马,把自己搞成这样...”
赵振国这才明白过来,感情王大海理解歪了,以为自己是为了带他去找马,才故意搞得自己这么臭,好名正言顺去洗澡。
这?会自我PUA的小弟,还真是好小弟!
走到水潭那边,都快晌午了。
赵振国洗了澡,给大家烤了半只黄鼠狼打打牙祭。说起来这黄鼠狼肉也是个好东西,《东医宝鉴》里头有记载,“黄鼠狼肉作末,治疮瘘久不合”,可见是个难得的好物儿。
烤肉的时候,赵振国还在琢磨,王婆的工作开展得咋样了?
...
赵家这边,黄洋一晚上都没合过眼。
鹿血酒劲头太大了,喝下去之后,那玩意儿站起来就消不下去,胀得他难受。隔壁还时不时传来赵振国和宋婉清的动静,听得他更是心痒难耐,抓耳挠腮怎么也睡不着。
顺带说一嘴,赵振国把黄洋安排在自己卧室隔壁,就是故意的,没看周大勇就离两口子的卧室远远的么?
周大勇早上进山前吩咐黄洋先回城。
黄洋连早饭也没顾上吃,顶着俩硕大的黑眼圈,就开着车往城里赶。
结果刚走到村口,就被一位五十来岁、满脸堆笑的大婶和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给拦住了去路。
大妈张嘴就是给他说媳妇,说这些女人都是带来给他相看的!
黄洋整个人都听懵了,这咋回事?
他还没缓过神,那些女人们就七嘴八舌地争着要给他当媳妇,吵得他脑门直突突。
黄洋试探着问了几句,结果有人说漏了嘴,说王婆是受人之托来给他说亲的。
他顿时就明白了,这肯定是赵振国干的。
黄洋暗自嘀咕,赵振国啊赵振国,你真不用这样,清清幸福就好,我黄洋不至于那么卑劣,非要去争个啥。
而被黄洋念叨着的赵振国,此时正在某个洞里翻轱辘呢,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一腔好心全喂了狗,黄洋一个也没瞧上!
【236、放了我媳妇...】
赵振国咋从水潭边到洞里去了呢?这还得从他们吃完午饭那会儿说起。
男人们吃饱了饭,自然就到了饭后一支烟的悠闲时光。
大伙儿吞云吐雾,胡扯海侃,好不热闹。
赵振国无意间提起了周岗送他的那个大炮仗,说周岗告诉他这玩意儿劲儿大着呢,能炸开半座山。
这话一出,王大海和狗剩第一个不信,就连周大勇也半信半疑,开玩笑说:“那你拿出来试试呗,让我们开开眼界!”
王大海和狗剩更是跃跃欲试,眼睛里都闪着光。
周大勇也来了兴致,“大不了扔进水里,还能翻了天去不成?”
赵振国看大家这么感兴趣,就把大炮仗拿了出来。
王大海和狗剩可就像见了宝贝似的,争抢起点火权来,差点没打起来。他俩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更是为了个炮仗争得面红耳赤。
赵振国一看这架势,赶紧出了个主意:“划拳!谁赢了谁引炮仗!”
结果最后狗剩赢了,引炮仗的任务自然就交到了他手上。
鬼知道狗剩是怎么搞的,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没把炮仗扔进水里!
反正炮仗扔出去之后,好几分钟都没动静,赵振国还以为周岗给的是个哑炮,牛皮吹爆了,还想回去怵摆他呢!
没想到,突然间,就听得一声震天响的爆炸,炸得赵振国脚底下一颤,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他定睛一看,好家伙,地面硬是被狗剩给炸出了一个大坑,尘土飞扬,跟起了雾似的。
再一瞅,狗剩呢?咋不见了?
赵振国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不会是自己把自己给活埋了吧?这哪儿是小弟,这是活爹!
还没等他回过神,王大海和周大勇也都不见了踪影,就好像被地底下冒出来的鬼给拽走了。
赵振国刚想喊一嗓子,结果扑通,地面塌陷了,他就像个掉进了漩涡里的葫芦,在洞里旋转着翻滚起来。
这一摔,赵振国只觉得天旋地转,七荤八素,脑袋里像是有一窝蜜蜂在嗡嗡乱撞,连东南西北都辨不清了。
紧接着,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振国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口棺材里!
他猛地一惊,噌地一下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我这莫非是已经死了?家里头这是在办丧事了?那媳妇得难过成啥样啊!他莫名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可转念一想,不对呀,死了的人还能坐起来?诈尸么?
他摸了摸胸口,心还在咚咚地跳着,分明是没死嘛!
赵振国赶忙点燃火折子,借着火光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古墓里。
那墓穴的样式,让他想起了明十三陵里那位被挖开的倒霉可怜皇帝,不过这墓穴的级别似乎没那么高,也没那么大…
能点着火,说明有氧气,还好还好。
抬头往上一瞧,只见墓室顶端有个黑黢黢的洞,估摸着自己就是从那个洞滚下来的,赶巧落进了这口被掀掉盖子的棺材里。
他费劲地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四处瞅了瞅,只见墓室里空荡荡的,除了这口不知是啥材质的棺椁和角落里那具白森森的尸骨,啥宝贝也没有。
赵振国琢磨着,这事儿怕是这么回事:
这个墓之前肯定被人盗过,盗墓贼把盗洞给填上了,没想到让狗剩那一炮仗给炸开了,导致地面塌陷,自己掉了进来。
不过要是自己没死的话,那王大海、狗剩和周大勇他们几个是不是也没死?这墓到底被盗了几回啊?一下子掉下来四个人,都没在一个地儿…
可风水这玩意儿,他赵振国是一窍不通,这咋出去?难道要从盗洞一点点地爬出去?
他参加某士得拍卖会的时候可听人说过,这盗洞有直上直下的,还有拐弯的,甚至还有疑洞,讲究可多了...
赵振国围着那棺椁转了几圈,盘算着该怎么办。
墓室里全被盗墓贼搬空了,就剩下这口棺材了。他虽不懂行,但也知道这东西其实很值钱,因为市面上少见得很。
盗墓贼不是不想要,只是这东西太大,不好弄出去,所以才一般不要。
他手一挥,心念一动,把棺椁收进了自己的空间里。还好这东西长不足三米,要不然还真塞不进去。
可他刚把棺椁收进去,就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
糟!现在把棺椁放回去还来得及么?
实际上赵振国也没时间这么干了,墓室地面像扇门一样,轰然打开,他整个人猛地掉了下去!
妈蛋,让你手欠!该!
上辈子听一帮土耗子吹牛逼,讲盗墓的故事,说什么古人有很多智慧,设置机关、重力装置之类的,他还不信,现在算是彻底信了。
砰!
他重重地摔了下来,本以为起码要摔断两根肋骨,却没想到自己落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就像摔在了棉花垛上。
耳边还隐约传来了一声惊呼。
赵振国以为自己听错了,抹黑伸手戳了戳,那软绵绵的东西突然动了动,接着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
女人?
深山里的女人?
槽!
他心头一惊,不会是灭门案的凶手刘二妮吧?
念头闪过,他嘴巴就快过脑子,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刘二妮?”
对面那人下意识地“哎”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慌和疑惑。
赵振国一听,顿时觉得汗毛根根竖起,
操!这刘二妮咋会在这儿?莫不是自己大白天做梦呢?
他下意识地从空间里掏出那把驳壳枪,枪口对准了身下这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还没等他扣动扳机,那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突然亮起了一束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赵振国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挡在眼前,可持枪的右手却还是稳稳地握着,丝毫不敢松懈。
握着手电筒的那人急吼吼地大喊起来:“哥,哥!枪下留人,放了我媳妇...”那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和熟悉,让赵振国的心头猛地一?
【237、哥,你看一眼我媳妇的…】
赵振国:媳妇儿?啥玩意儿?来人难道是刘二妮的男人?
他一愣,不对呀,刘二妮男人连同全家,不是都被她用老鼠药给…闹死了吗?
眼前的这人究竟是谁?难道是奸夫?
那人一步步地逼近,赵振国心里一紧,急忙大喝一声:“站住!再过来我可就要开枪了!”
那人脚步猛地一颤,焦急地大喊起来:“哥,是我啊!狗剩!”
说着,他还晃动手中的手电筒,从下巴往上照,好让赵振国看个清楚。
赵振国定睛一看,确实是狗剩那张熟悉的脸,没错!
可他更觉得奇怪,刘二妮啥时候成了狗剩的媳妇了?
就在这时,那女人朝着狗剩的方向喊道:“狗哥,你别求他!大不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给做了!”
赵振国:...
他听得一愣一愣的,还真是个能干死全家人的狠人,这话说得霸气极了!上一个这么说话的人,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行,他倒要看看狗剩有这个胆子弄自己不?
想到这里,赵振国二话不说,左手一使劲,咔嚓两下,直接扯掉了那女人揪着他胳膊的手,然后从她身上麻利地爬了起来!
总趴在一个女人身上确实很不妥!虽说是逃犯,但那也是女的!
这一起身,他才猛然发现,那女人的右手边竟然还掉着一把汉阳造!娘的,要不是自己刚才把她砸绊倒了,说不定她还真敢给自己来一枪!
解决了这个祸患,赵振国把汉阳造往背上一背,右手紧紧握着驳克枪,眼睛死死盯着离自己不到五步远的狗剩。
这个距离,要是狗剩真有坏心思,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狗剩听到那女人的两声惨叫,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瞧她只是胳膊脱了臼,人还喘着气,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
“二妮,这是我大哥,不会伤你的,你何必这么说话。多亏大哥手下留情,要不然咱俩都…”
那女人嗤笑了一声,嘴里嘟囔着:“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狗剩赶紧解释:“我...我是东西!”
刘二妮觉得话说绝对了,赶忙找补道:“狗哥你除外!”
赵振国实在是绷不住了,都啥时候了这俩人还这么腻腻歪歪的,搞得他跟个棒打鸳鸯的恶婆婆,不,恶公公一样!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俩腻歪够了没?说说吧,到底咋回事?”
狗剩见状,连忙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按狗剩的说法,前段日子,他琢磨着上山捡点蘑菇,改善改善家里头的伙食。
谁承想,捡蘑菇时竟碰到了个口吐白沫、眼瞅着就要不行的女人。
狗剩当时就琢磨,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没个知冷知热的媳妇,这要是能把这女人救了,说不定就是天赐的缘分,能搞回家给自己当媳妇。
他估摸着这女人是吃毒蘑菇中毒了,于是就壮着胆子给她催吐,死马当活马医,试试总比不试强。
没想到,这一催吐,那女人竟然缓过来了,悠悠地睁开了眼。
狗剩见状,乐的当时就翻了个跟头,想把这女人带回家去,好好弄几回...
可那女人却死活不愿意,说自己是个不祥之人,身上背着晦气,不愿连累狗剩这个老实人。
狗剩当时还不知道她是逃犯,咧着嘴笑着说:
“我是个村里有名的混子,怕啥连累不连累的。你就算是杀人犯,我也不怕!”
那女人听了,惨笑了一声,幽幽地说:“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个杀人犯,把夫家一家人全给闹死了。”说完,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狗剩当时以为这女人是嫌自己丑,嫌自己穷的叮当响,连衣服都是打着补丁的,不愿意跟自己搭伙过日子,心里头那个气啊,自己好心好意救了她,她居然还嫌弃自己!
这口气咋也咽不下去。他一股脑儿地冲上去,就要撕这女人的衣服,心想不弄一回自己也太亏了。
那女人瞅出了狗剩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但也没反抗,只是静静地躺着。
谁知道衣服一撕开,狗剩这一瞅,当场就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真的不敢想这女人之前经历过啥,那身上伤痕累累的,密密麻麻全是牙印、鞭子还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抽打过的痕迹,连胸前那处,都被人咬掉了一半,看着都让人揪心。
“作孽啊!这是谁干的?”狗剩心疼地问。
那女人苦涩地笑了笑,说:“他们,太多了…记不清了…”说完,眼里闪过一丝绝望。
狗剩瞅着这女人,心里头那个悔啊,自己咋能这么混呢,欺负这样一个苦命人。女人不是用来疼的么?哪来的畜生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下这么重的黑手?
他连忙爬了起来,脱下自己的衣服,轻轻地盖在这女人身上,说:“妹子,是哥不对,哥是个混账东西,不该这么对你。”
那女人听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良久之后,才问:
“哥,你是不是嫌我脏?你救了我的命,想要就拿去,但我不能坑你…不能跟你回家!要是...”要是早点能遇到这么个好心人就好了。
狗剩听了,嘴里越发苦涩,他连忙摇头说:“妹子,哥不嫌你脏,哥是心疼你,哥知道你是个苦命人,哥不能欺负你。”
被刘家三兄弟外加养父糟蹋的时候,她没哭,因为她的眼泪早在被亲妈卖给刘家的时候就已经哭干了!
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哭了,因为眼泪是那般无用的东西,只会让那帮畜生们更兴奋,但这一刻,刘二妮却哭了。
狗剩瞅见她哭了,更慌了,连忙说:“妹子,哥错了,哥不该一时糊涂那啥你,哥真的对不起你!”
...
说到这里,狗剩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去解刘二妮的衣服扣子。
刘二妮两条胳膊脱臼,根本没办法反抗,她急得大喊:“狗哥,你再急也不能在这里啊!这还有人呢!”
一旁的赵振国被震得目瞪口呆。
更令他皮焦里生的是,狗剩还非得喊着他过来看。
赵振国:...
你丫刚还说这是你媳妇,现在非拉着我看你媳妇的那个,你是真不拿我当外人是吧?
【238、死得不冤!】
狗剩见赵振国不愿意看,以为四哥不相信自己的话,当时就急眼了,脱口而出,“哥你要不看,我就告诉嫂子,你看了我媳妇的身子...”
赵振国:!!
艹,太几把窝火了!知道你是个虎了吧唧的玩意儿,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虎,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像话么?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狗剩的话,赵振国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但这大虎比非要让他亲眼看看,一副你不看就是不相信我的架势!
赵振国怎么跟他说都说不明白,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长了个恋爱脑,把脑子长没了。
狗剩看赵振国还是不愿意看,又来了一记猛药,“四哥,你要不看,我就翻进队部,用大喇叭喊,你看了我媳妇...”
赵振国实在是忍不住了,冲上去用左手捂住了他的嘴,这浑小子楞起来没边,真能干出这么没谱的事,无奈地说:“看!我看还不行么?”
幸好狗剩虽然浑,但也知道那是自己媳妇,衣服只拉到锁骨位置,没再往下扯。
赵振国松了口气,真怕这大虎比压着自己把他媳妇上上下下看了个遍,那可就太不像话了。
他匆匆瞟了一眼,发现刘二妮的脖子上确实如狗剩所说,全是陈年老疤,那森森的牙印,看得人心里直发毛,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出吸血鬼了。
...
刚有一个瞬间,刘二妮心里头那个慌啊,真以为狗剩会跟刘家人一样,把自己当物件卖给别人。
没想到那个男人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眼神规矩得不行。
刘二妮突然觉得,这个大哥,搞不好真的会放过他俩!
眼瞅着振国哥信了自己的话,把枪也收起来了,狗剩那高兴劲儿,就跟吃了蜜似的。
赵振国瞅了他俩一眼,问道:“那你俩以后打算咋办呢?”
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但话问出口就觉得自己怎么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狗剩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说:“过一天算一天呗。我隔三岔五地来给她送点吃的...”
刘二妮一听男人大哥问起两人的打算,福如心至,恳求道:
“大哥,您心善,有本事,求您给我和狗剩哥指条明路吧,我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
赵振国:这女人有点意思。
他没立刻答应这个交易,反而眯着眼问:“那你先说说,你到底是啥来历?为啥会落到这步田地?”
刘二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大哥,我本名叫李盼弟,是家里的第四个丫头,上头还有三个姐姐,招娣、来娣、引娣,光听这名字,你就知道家里头多想要个男娃了。
我十岁那年,我娘终于生下了弟弟,那阵子家里头高兴得跟过年似的。可弟弟出生后的第二年,我娘就把我送到了一百多里地外的刘家村,说家里孩子太多,实在养不起我了。
我那时候心里头还美滋滋的,想着多了三个哥哥,以后也有人疼了。我们村的三丫就有两哥哥,哥哥们可宠她了,我那时候还羡慕着呢。
可到了刘家我才知道,我娘把我卖了,卖了五块钱,把我送到这家做童养媳的,每天不仅要干活伺候那三个傻子,还得伺候死了婆娘的刘老汉。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老汉和他婆娘是表兄妹的原因,刘家三个儿子全都痴痴傻傻的,最大的刘老大已经快三十了,也说不上媳妇。
刘老三跟我年纪差不多大,我一度还以为自己会配给他呢,心里头还偷偷乐过。可没想到…
我满十二岁那年,来了月事,他们说我长大了,时候到了。那天晚上,刘老汉和他那三个儿子,就像饿狼似的,摸进了我的房间,把我给糟蹋了。
我哭得撕心裂肺,可没人管我,一家三个傻子,他们老刘家在那片简直就是横着走,没人敢为了我得罪他们!
从那以后,他们四个就变着法儿地折腾我,我过得生不如死。为了口吃的,刘老汉甚至还会把我给牲口一样,租借给村里其他男人们!
后来,我竟然怀了个男娃,说来也怪,他们那么折腾,娃居然都不掉,还被我生下来了!
造孽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娃的亲爹到底是哪个!
男娃满月那天,家里头亲戚都来了。我瞅着是个机会,就跪在地上,求他们帮帮我,让我脱离这苦海。可那些亲戚啊,一个个都冷漠得跟冰块似的,没人愿意搭把手。
他们还怕我把这家的丑事说出去,坏了他们的名声。
最后,那帮男人们竟然狠心地又把我轮了一遍,
我不是没想过逃走或者报官,可我连村子都出不去。
那村的村长跟刘老汉是亲戚,他甚至也跟刘老汉一起糟蹋过我。那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发了狠,从角落里翻出一包老鼠药,悄悄地下在了全家人的饭里。我当时就想,大不了同归于尽,老娘受够了这日子了!”
“哈哈哈哈,十一口,全死了!连那个爹都不知道的逆子一块全死了!该!他们老刘家就该断子绝孙!”刘二妮笑得像是地狱归来索命的无常。
...
故事讲完了,狗剩的眼圈早已泛红,赵振国的拳头也不自觉地紧攥起来。
他俩都明白,那家人死得不冤,那女人要是有一条活路可走,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狗剩这还是头一回听刘二妮完完整整地讲出自己的遭遇,心里难受得就像刀割一样。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带着颤音说:“哥,振国哥,我求你了,帮我媳妇想想办法吧!”
赵振国低着头,沉吟了片刻,抬眼看向刘二妮,问道:“二妮,你会念金刚经不?”
这话问得突兀,狗剩和刘二妮都楞了。
【239、死一回!】
刘二妮和狗剩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迷茫。
他俩都大字不识一个,这金刚经是个啥玩意儿?
听那名字,倒是像村里老人们偶尔提起过的佛经啥的。可破四旧的时候,不是都说这玩意儿不能信,要扫除干净嘛?
赵振国见他俩一脸困惑,也没急着解释,只是沉稳地吩咐刘二妮,让她一个月之后,得把这金刚经给倒背如流。
他说得轻松,可刘二妮心里直犯嘀咕。
不过,赵振国也给了话儿,要是刘二妮真能办到,他就有下一步的打算;要是办不到,那也就算了,仿佛这事儿对他来说,可轻可重,全看刘二妮的造化了。
狗剩:听不懂,但是听大哥的就对了!大哥比自己聪明多了!
他见二妮还有些犹豫,急忙朝她点点头,眼神坚定地说:
“媳妇,听不懂没关系,咱听大哥的就对了!大哥肯定有他的道理。”
刘二妮想了想,自己这辈子已经这样了,背着11条人命,只能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苟且偷生,如果不小心被抓到,就要被拉去吃枪子儿。
如今这个大哥说有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那就试试呗。于是,她咬了咬牙,保证自己一定能办到。
狗剩见刘二妮肯照办,心里也松了口气。他压低声音跟刘二妮说:
“媳妇你放心,我一定把那个啥经弄来!”
看他俩肯听自己的话,赵振国觉得这还差不多,他真的是怕极了猪队友,怕刘二妮是个拎不清的,如今看来搞不好真能成!
这事揭过去了,赵振国才“咔嚓”两下把刘二妮的胳膊接了回去。
接完胳膊,他抄起那把汉阳造,跟挥着根扫帚疙瘩似的,追着狗剩满墓室打。
这瘪犊子,缺心眼儿到家了,差点把自己炸上天!
不收拾看来是真不长记性!
狗剩一边玩命似的跑,一边鬼哭狼嚎着:
“哥,哥,你轻点打啊!把蛋给我留着,我还指着我媳妇给我生娃呢!”
这话把赵振国气得直瞪眼,手里的汉阳造挥得更欢了,真够缺心眼的,咋打能打到蛋么…
“你嚎嚎个屁!真是欠打!”
刘二妮也瞧出来这大哥只是为了泄愤而已,没想着真打坏自家男人,所以并不上前阻拦,捂着嘴笑着看狗剩被打!
起初,赵振国还真以为狗剩是故意把自己炸进墓里,就是为了让自己亲眼见见刘二妮,听听她的故事,从而动了恻隐之心,好帮她。
但看这货跑得跟丧家之犬似的,缺心眼儿得这么彻底,又觉得不像那么回事。
狗剩还真怕四哥把自己打坏了,一边躲一边跟赵振国解释:
“哥,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这墓我也不知道!前几天我把刘二妮藏在一个山洞里,可昨天我上山一看,她人没了!
我以为她被狼叼走了,所以今天才死皮赖脸地跟着你上山,除了躲王栓住,就是为了找二妮!
至于把大家炸下来,真的是手滑了,不是故意的,我咋住也不可能把自己炸飞吧…”
赵振国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躲王栓住到底为啥?你到底捅了啥娄子了?”
狗剩一听这话,立马支支吾吾起来,咋问都不肯说。
赵振国瞪了狗剩一眼,这家伙到底怎么招惹王栓住了,那么怕村长,至于么?
刘二妮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
“大哥,狗剩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躲在一个山洞里,可也不知道踩到啥玩意儿了,就咕噜咕噜滚到地底下了。
这地底下还真大,一个房间连着一个房间,跟个迷宫似的,我转悠了好久才找到出路…”
其实刘二妮心里还藏着事儿呢,没敢全说出来。
第一个人滚下来的时候,她吓得差点就拿起汉阳造把那人给崩了。
之所以没开枪,完全是因为她听那人的哎呦声,觉得像是狗剩。
至于后来滚下来的那两人,她从狗剩嘴里知道他们是来抓自己的,还真想摸到那个房间里,神不知鬼不觉把那俩人给突突了。
但是狗剩拦着她,说周大勇那个公安要是死在这里,事情可就闹大了,那可就真没法收拾了。不如找找大哥,托他想想办法…
但刘二妮不说,赵振国心里也明白,他瞅了刘二妮一眼,慢悠悠地说道:
“你今天没一时冲动开了枪,那可是救了你自个儿一命。要是真把那俩人杀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行了,我知道这地儿你熟,带我去找那两人吧?”
那俩,一个是特派员,一个是挂名的民兵队长,都死在山里,事情可不好捂住了…
刘二妮还没来得及开口反对,狗剩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连忙说道:
“哥,你让二妮去带路,那周大勇还不得把她给逮了去?”
赵振国没好气地瞪了狗剩一眼,拿枪托砰,敲了下他的脑袋,说道:
“你动动你那榆木疙瘩脑子行不行?带路,又不是说我要把她送给周大勇,刘二妮和周大勇那两人别碰面不就完了?”
狗剩被敲得一愣一愣的,吭哧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可,可周大勇就是为了二妮来的啊,找不到二妮,他怕是不会就这么算了。”
赵振国看着狗剩那傻样,戏谑地笑了笑,说道:
“呵呵,你原来还长脑子了啊?”
狗剩一听大哥这么说,傻笑着挠了挠头,心里还美着呢,大哥这是在夸他呢!
把赵振国整的挺无语的,据说吃核桃补脑子,以形补形,回头给这货整两斤!
刘二妮这时也凑近了些,脸上满是焦急,连声问道:
“大哥,那眼下这可咋办呐?”
赵振国眯缝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
“简单,让刘二妮死了不就行喽!”
狗剩一听这话,眼眶都红了,带着哭腔说道:
“哥,你不是说要放过二妮的嘛?咋又让她死呢?”
他委屈极了,大哥都答应了,一口吐沫一个钉,咋能反悔呢?他开口就想说话,刘二妮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别吭声。
她比狗剩机灵,听完这话,好像琢磨出了点味儿来,眨巴着眼睛问道:
“大哥,那你准备咋让我‘死’一回哩?”
【240、欠了条命】
赵振国这计划确实有些冒险,他瞅了瞅刘二妮,问:“你敢不敢?”
既然决定听大哥的,刘二妮就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了!她二话不说,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振国压低声音,把计划跟刘二妮细细说了一遍。
他生怕狗剩那恋爱脑知道了,万一藏不住事儿...
所以,这计划就他俩知道,狗剩啥也不知道,正好能本色出演,免得露馅。
狗剩看着媳妇和四哥嘀嘀咕咕,一句也没听见,但俩人都比他聪明,媳妇甚至还朝他使了个放心的眼神,那他就听媳妇和大哥的!
...
这边,王大海和周大勇已经被困在那间石室里快六个小时了。
也不知道这石室是咋建的,地砖的缝细得连匕首都插不进去。
他俩不知道,这墓各相连的石板间是用砺灰、石膏粉掺和的材料填补。要是真能插进去匕首,当时修墓的工匠脖子就该被咔嚓了。
周大勇拿起五四手枪,对着地砖和墙面崩了好几下,结果上面只是多了几个弹孔,愣是一点要开的迹象都没有。
王大海顶着周大勇,两人把天花板也摸了个遍,就是找不到出去的地方。
再这么下去,都不用干粮和水消耗完,只要氧气消耗完,俩人就会死在这石室里。
周大勇心凉透了,甚至连遗书都写好了,写满了整整一个烟盒。
王大海也想写,可他文化有限,憋了半天,只写出一句“爹娘,孩儿不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两人正绝望得要命呢,突然听见石室外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
他俩定睛一看,严丝合缝的石壁上竟然出现了一个门!
紧接着,有个人打着手电筒走了进来,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你俩没事吧?”熟悉的声音传来,王大海当时就差点哭出来,大喊道:“振国哥,你简直就是我们的救星,神仙下凡啊!”
周大勇也连连感谢赵振国,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只说从今以后,振国就是他亲兄弟,以后谁欺负赵振国,先问问他干不干!
赵振国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带着他们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石室。
一出石室,王大海就看见了蹲在门边的狗剩,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上去就是一顿削,把狗剩打得满头是包也不敢还手。
周大勇看着狗剩这货,心里头也痒痒,也想上去跺他两脚,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动手。
想想早上自己还劝赵振国留下这小子,说多个人好帮忙,现在看来,这哪是帮忙啊,简直就是帮倒忙!差点没把自己给害死!
眼瞅着狗剩已经被王大海打的鼻青脸肿了,周大勇才假模假样地劝架。
周大勇问:“振国,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赵振国伸手指了指石室门口一块看似平凡无奇的石头,说:
“我刚才听到你们这个石室内有动静,就摸过来了,摸了半天发现这里按一下就能开门。老一辈儿都说,古代工匠修墓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都会留下一条逃生的通道,咱们找找看。”
说着,赵振国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面。
他手里拿着手电筒,光芒在昏暗的地下世界中摇曳不定,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周大勇、王大海紧跟其后,狗剩在最后面,一行人在地下迷宫中左拐右绕。
为了不让周大勇和王大海起疑心,赵振国还特意走了两回“弯路”。
他装出一副小心翼翼、摸索前行的样子,时而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时而用手指轻轻敲击石壁,似乎在寻找着机关。
周大勇和王大海看在眼里,信以为真,也跟着紧张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就走错了路。
狗剩这货在地下早就没了方向感,哪怕这路刚才二妮带着他和四哥走了一趟,他也认不得,自然不会露馅。
而刘二妮,早在带着赵振国找到周大勇和王大海之后,就悄悄返回了最底下的那个墓室。她要等大哥他们走后再出去执行计划。
终于,在赵振国的引领下,三人七拐八绕地穿过了一道隐秘至极的石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山洞。
众人相视一笑,心中的紧张与焦虑瞬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