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剩下几个人也想跑,却被赵振国一声喝住。他倒不是来追究这几个人的责任,就是想问问赵荣到底是咋回事。他真没动手,据他所知,狗剩也只是带着人把那个什么“搅屎棍”给打了一顿而已!
老冯手艺快,给赵振国剃了个贴头皮的寸头,头发茬子扎手的那种。
赵振国眼一瞪,那几个人差点被吓跪了。这一脸凶相,配上那发型,跟刚放出来的劳改犯差不多。
再一问,几个人都说是听说的,至于到底是听谁说的,一个个支支吾吾的,还真就说不清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赵振国很快就知道了!
他没进家门,就知道家里来过人了,门口吉普车的车辙还在,但是没看到车。
进了门,发现周大勇在院子里和婶子聊得热火朝天。
周大勇见赵振国在找媳妇,就笑着说:“我来的时候碰巧遇上弟妹想出门去镇上,我就索性让司机送她一程了!”
赵振国:得,又欠了这人一个人情。
周大勇不是为赵荣来的,他就是想请赵振国带他进山寻凶手。
赵振国是真心觉得没必要,这都小半个月了,还是连天阴雨,那女人就算再厉害,难不成还能在山上活下去?
后山虽有野人的传言,但建国后不能成精,那哪儿是什么野人啊,不过是逃犯或是山里的土匪罢了。
不过,配合特派员工作是老百姓的本分,上次人家还帮过村里。
去就去吧,打鹿为主,找人为辅!
周大勇还带来了赵荣那档子事的真相。
说起来,赵荣死的...跟个笑话一样!
他本来只是受了点风寒,吃点头疼粉挺几天也就好了,可不知道是不是亏心事多了,这人一病起来,就天天晚上做噩梦,跟自己家老婆子嚎嚎,说有人哭着向他索命。
赵荣整天神叨叨的,他老婆就说去找个神婆瞧瞧,赵荣就爬起来偷偷去神婆那里求了一道符来安安神。
谁承想,这道符化成水喝下去,人当晚就没了。
神婆也是冤枉得很,她画了一辈子符,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道符居然喝死个人!
这符哪怕是不治病驱邪,也没有喝死人的先例,符是朱砂画的,可那剂量也毒不死人啊。
可赵家人不依,报了警,本来接到“搅屎棍”举报来抓赵荣的周大勇,把赵荣尸体拉去医院一解剖,才发现赵荣不是被符纸毒死的,他死于朱砂过敏,他是过敏死的!
赵荣还没等到审判,竟然就这么死了…
可惜大多数村民都不信他死的这么蹊跷,更相信他是被赵振国干死的!
赵振国:这事儿真跟我没半分钱关系!
——
约好第二天一早进山后,赵振国便热情地留周大勇吃午饭,周大勇却连连摆手,笑着拒了,说自己找王栓住还有点事。
周大勇前脚走,后脚狗剩就屁颠屁颠地跑来邀功了。
赵振国还以为他是为了敲搅屎棍闷棍那事儿呢,结果并不是。
说起来,赵荣的死,这里面还有狗剩的一份“功劳”呢!
妈蛋,刚还说赵荣的死跟自己没半分钱关系,兜了一圈,还真有点关系!话说满了!
狗剩这坏货以一天一毛钱的价钱,买通了赵荣他们村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让那小子每天晚上半夜去赵荣家房后头哭,
愣是把赵荣吓得神魂颠倒...这才会去找神婆...
他本来的想法是不能让这老小子痛快了,没想到这货居然就这么一溜烟没了。
其实不是赵荣不经吓,实在是这老小子年轻时就不是个善茬,身上背着一条人命!
他是56年就下乡的老知青,当初脑子一热就下乡了,可是到了这里没两年就后悔了,整天琢磨着怎么回城,心情苦闷得很,也不正经干活,就天天拉着另一个知青同乡抽烟解闷。
没想到,有一天夜里一不留神,烟头把村里的麦秸垛给点着了,一亩地的麦子就这么烧没了,火势甚至还越来越大。
他同乡见状,说要赶紧去找人救火,赵荣怕自己抽烟引着麦田的事情露馅,挨批斗,心一横,就把同乡给打死了,还伪装成救火被烧死的,人死了,那还不是任由他瞎胡说?
就这样,他把自己包装成了个救火英雄,还靠着这个功劳,娶了老村长的闺女,一步步地当上了队长。
——
临到中午,在院里悠棠棠的赵振国听到门口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大步走了出来。
拉开车门,伸手就把后座的媳妇给扶了下来。
“回来啦?”他边说边偷偷捏了捏媳妇的手,一脸宠溺。
宋婉清一瞅他,惊讶地说:“你咋剃了这么个头嘞?跟个刺猬似的!”
赵振国咧嘴一笑,满不在乎地说:“哦,今儿个剃头的时候碰见个熟人,一扭头跟人打了个招呼,老冯手一哆嗦,推子就豁开了道沟。没办法,就修成这样了,你看精神不?”
宋婉清噗嗤一笑,嗔道:“让你不老实,剃头哪能乱动弹?”
她伸手摸了摸,扎手得很,却说:“精神!精神得很嘞!”
宋婉清不久之后就知道了,这发型,不光扎手,还扎...
宋婉清把今天买的东西从车上卸了下来,说道:
“我去了趟镇上,给你买了一件衬衣,三双鞋,一双765皮鞋,一双解放鞋,还有一双雨鞋,你进去试试...”
赵振国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接过媳妇手里的东西,拎着进了屋。
司机小黄也赶紧下车,帮忙拎东西。
上午一打照面,他就认出了宋婉清这个高中同学,可是人家好像不记得自己了。
【232、情敌?】
不过也是,自己跟宋婉清从来没同班过。
想当年,宋婉清那么好看,黄洋不是没动过心思。
可人家是纺织厂车间主任的掌上明珠,自己不过是个普通工人的儿子,虽然对她有点意思,可也知道自己高攀不上,轮也轮不到自己!
再后来,宋主任倒了,他以为自己能有机会了,没承想,自家老娘跟躲瘟神似的躲着宋家,死活不同意自个儿娶劳改犯的女儿!
宋家在厂区筒子楼那边蹉跎到快活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地搬回老家。
他当时还想着,万一能磨一磨老娘,让她松口呢?
结果老娘还没松口,就听见宋婉清要嫁人的消息,当他知道对方还是农村户口时,觉得宋婉清这朵鲜花,愣是插在了牛粪上。
要不是宋家出了事儿,就她那条件,嫁个啥样的好人家不行啊。咋就匆匆忙忙地嫁了,还是个农民。
黄洋觉得清清的一辈子都被毁了,再想从村里走出来,难如登天。
他也不是没想过偷户口本去把宋婉清从水火里救出来,可计划刚实施,就被亲妈给摁下去了。
不仅如此,他妈把他关在房间里,一关就是一个星期。等放出来的时候,宋婉清连结婚证都领了…
可现在,亲眼看到她过得比城里有钱人还滋润,他心里又酸涩无比。
虽然是在乡下,但家里家用电器一应俱全,生活明显非常富足。
而且赵振国长得周正,身型体态挺拔,举手投足间仿佛都是受过教育的人,礼貌且有风度。完全跟他认知中的乡下男人不一样,不粗俗、不邋遢。
宋婉清到了镇上啥也没干,就是给她男人挑衣服、买鞋子,不知不觉买了一堆东西,都是她男人的。
买好东西就催着他赶紧回来,生怕她男人回来发现她没在家着急!
她男人居然还会带孩子!也难怪清清现在笑的那么开心,很大部分都是被人宠出来的!她眼神里溢出来的幸福,不是装得出来的!
看到清清现在过得这么幸福,黄洋觉得自己该死心了!
赵振国早察觉到这小子看自己媳妇的眼神不太对劲,因此直接就在院子里把旧衬衣脱下来,把新衬衣穿上。
而宋婉清看他领子没扁好,已经踮起脚,给他整理衣领。
瞧着自己买的深色衬衣穿在男人身上,挺拔板正,晃得人移不开眼!
黄洋啧啧感叹,自己要是有这样好的媳妇就行了,温柔、体贴还漂亮!
宋婉清围着赵振国转了一圈,摸摸这里,拍拍那里,满意地扬起脸冲赵振国邀功道:
“怎么样?喜欢吗?”说这番话时,她鹅白红润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开心。
赵振国没错过媳妇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若不是有外人,怕她害羞,真想抱着她啃一会儿。
他压根没想到,她一大早出去,就是为了给自己添置东西。
竟然没给她自己和孩子添置一样东西!
目光与她四目相对的同时,他忍不住伸手把人揽入怀中,毫不吝啬地说道:
“你买什么我都喜欢,下次我送你去!”
听到他说的话,宋婉清脸颊微微泛红,点点头。
随即想到还有外人在,她连忙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涨红着脸剜了一眼自家男人。
“媳妇,你洗个手来吃饭吧...”
等宋婉清走后,赵振国侧过脸,瞥了眼那个不太会看眼色的司机。
他本不是个爱嚼舌根的人,但这货瞅自己媳妇的眼神实在古怪,瞧着岁数,也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便随口搭了句话:“还没结婚?”
黄洋低着头,耳尖泛红,自嘲般地应了一声:
“家里穷,没人愿意跟我。”
赵振国:…
这人看着自己媳妇的眼神,像是老相识。长得白白净净的,又是个开车的,这年头司机可算是个好差事,咋就娶不上媳妇?
莫非还惦记着自家媳妇?
目光交汇间,黄洋已经感觉到了赵振国对自己的敌意,苦笑着说:
“我妈…不太好相处…”
黄洋是个可怜娃,他爹早年不幸出了事故,走了,就留下他娘俩,相依为命过日子。
他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那可真是不容易,对他也是疼得要紧。
可他娘大字不识一个,脾气还倔得跟头驴似的,其实这还不要紧,关键是她娘还爱占点小便宜,斤斤计较的,为人又刁钻,不好相处。
跟邻里乡亲的,拌个嘴啥的,不管她占不占理,往地上一躺,就开始哭天抢地的,说人家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这一来二去的,名声可就臭了。大伙儿知道他有这么个娘,都不愿意给他张罗亲事。
赵振国琢磨着,原来是家有“恶母”,所以娶不到媳妇,不过,还是得给这小子找个媳妇,省得他老惦记着自家媳妇。
他跟黄洋又扯了几句闲话,顺口说留他吃饭。黄洋看他凶巴巴的样子哪还敢留,起身就要走,他还得去接特派员呢。
…
刚放下饭碗,王大海就扛着三八大盖来了,非吵着要跟着赵振国进山不可!
这小子屁股一撅,赵振国就知道他拉的啥屎,这货是惦记山里的马呢。
赵振国一开始哪肯同意,这次进山可是有正经任务的,又不是带着人去郊游逛山的!
王大海一听,急了,拍着胸脯说:“我可是民兵队长,跟着去那不是再合适不过了嘛!”
赵振国愣是被噎得半晌没说话。他撇撇嘴、一脸嫌弃地说:“你枪法那么差,我可不想带个拖油瓶!”
大哥那一枪真把他打怕了,现在回忆起来还直发憷,猪队友可真要不得!
他瞅了瞅外面电线杆上蹦跶的麻雀,随口说了句:“你要是能把那东西给我打下来,我就带你上山!”
本来是句玩笑话,哪成想王大海当了真。
他抄起那三八大盖,眯着眼,咔嚓一下,就给赵振国表演了个打麻雀!
然后,
麻雀扑棱着掉了下来!
就是电线杆上的电线也被打断了!
赵振国:!
【233、那人有汉阳造!】
赵振国看得是目瞪口呆,这枪,说准吧,把电线干断了!说不准吧,麻雀真下来了!
特么这几把货跟大哥一样,是个歪枪神?
偏偏王大海一看演砸了,害怕振国哥不带自己去,又拉动枪栓放了一枪。
赵振国就眼睁睁地看见另外一只麻雀掉下来了!
就是吧…
另一根电线火花四溅,也被打断了!
话说这一枪打中两样东西的枪法是咋练出来的?
这要是放抗战时期,专门打鬼子的电话线,简直绝了!
不过现在,是真的闯大祸了!
正在队部准备喊话,安排收麦子事宜的王栓住发现大喇叭没音了,还以为停电了。
这年月停电是家常便饭,可出来一打听,竟然是侄子王大海手欠,把电线给干断了两根!
王栓住一听,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拎着烟袋锅子就满村子撵王大海。
他一边撵一边敲,烟袋锅子跟下雨似的,砰砰砰往王大海头上落。
那烟袋锅子是白铜的,杂质多,大炼钢铁那会儿才没被收走,但敲起人来可是真不含糊!
没一会儿王大海脑门上就鼓起了四五个大包,嗷嗷直叫唤。
眼瞅着王大海就要被打得亲妈都不认识了,围观村民也没那么大怨气了,赵振国才出面拦住了王栓住。
王大海这才算捡回了一张脸,他虽然没赵振国周正,但也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得,要是真的被打破了相,那媳妇就更难找了!
赵振国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玩笑话,小弟能惹出这么大祸来,没办法,只好掏出五块钱给王栓住,让他赶紧找电工来修。
要不然今晚上村里就该摸黑了!那些晚上要纺纱的婶子还不得用吐沫星子喷死王大海。
...
这边一脚把王大海踹走,那边胡志强就匆匆赶来了。
赵振国一见他,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他是来“讨债”的...
他也没多话,直接领着胡志强下了地窖,指着那快二十瓶鹿血酒说:
“老哥,我没偷懒,干着活呢!”
得亏他用上次小白咬死那只鹿配了酒,要不然还真没办法交差。
胡志强瞅着那些酒,心里美滋滋的,不过他却摆摆手,笑道:“振国啊,我这次来,可不是为酒...”
赵振国愣了愣神,调侃道:“老哥你不早说!还以为你是来催债的呢。”
胡志强这才说明了来意。李厂长突然死了,丰收酒厂现在群龙无首,内斗得厉害,乱成了一锅粥。某个领导问胡志强愿不愿意一肩挑,顺便管管那个酒厂。
老对手的酒厂也让自己管,胡志强简直太乐意了,他甚至还琢磨,要不把振国兄弟调去那个酒厂工作?以振国的能力,以后搞不好能当厂长呢!
虽然振国年轻,还不是党员,但这不恰恰说明有进步空间么?
但胡志强又怕赵振国自在惯了,不爱被那些规矩条框约束着。所以特地跑来问问赵振国的意思,看看他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去丰收酒厂闯闯。
赵振国也没想到,把李厂长搞死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这跟之前的计划不太一样。
但胡大哥一番好意,他也不会拒绝。
于是,他笑着说:“大哥,这事我得好好考虑考虑。毕竟这对你来说,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对我来说,也许也是个新的开始呢!”
胡志强见他没一口答应,反而更觉得他是个做大事的人,想得长远。
他拍了拍赵振国的肩膀,说:“兄弟,你好好考虑,我等你的回话。”
有心留胡志强吃晚饭,但胡志强说自己要去省里开会,留下钱带着酒就走了。
...
听说赵振国打算上山,天刚擦黑那会儿,周岗也溜达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俩玩意儿,看着跟大号炮仗似的。
赵振国:今天一天家里咋就这么热闹,整得跟赶集一样!
他瞅着那俩东西,一脸懵:“这是…?”
周岗嘿嘿一笑,热情地介绍起来:
“咱家祖上可是做炮仗的行家,这俩是我特制的炸药包,威力大着呢,炸掉半座山都不在话下!”
赵振国一听,眉毛都挑起来了,半信半疑地看着周岗,这么危险就这么拎着?
见振国哥不太相信,周岗还想现场演示一下,结果被赵振国赶紧拦住了:
“你可拉倒吧!我这房子刚盖好没多久,万一你这炸药包真那么厉害…”
周岗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哪儿是小弟啊,简直就是爷,太能折腾了!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赵振国原本对易燃易爆的危险品是敬而远之,心里头直犯怵,生怕一不小心给炸了!
“哥啊,你可别小看了它们,关键时刻能顶大用!”周岗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赵振国耐不住周岗的软磨硬泡,最后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收下了这东西。
要不是他有空间,他铁定是不敢带这东西在身边的。
话说要是在空间里炸了会发生什么?他有点好奇,但并不想尝试!
...
那边,周大勇回城里把工作安顿好,又马不停蹄地坐车赶到了赵振国家。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来赵家了,赵振国都觉得他来得好像有点太频繁了!
周大勇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办法,上面给的压力太大了,他打算明天一大早就跟赵振国进山。
晚上,赵振国炒了个香辣兔丁,又炖了只鲜美野鸡,外加几个肉菜招待周大勇。
他还喊着王栓住、王大海和狗剩一起来作陪。
这年头,周大勇这个当官的也没什么架子,不像后来那些干部,官不大,谱不小。
几个人虽然不是一辈儿的,但二两鹿血酒下肚,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老哥、老弟的顺嘴胡乱喊着...
王大海喝懵了问王栓住喊大哥,王栓住也没敲他...甚至还乐呵呵地点了点头,估计也喝懵了!
酒过三巡,周大勇一上头,话匣子也打开了。
他扯了个没经证实的消息,说那灭门的一家子,祖辈上出过土匪,家里头有把汉阳造。
案发之后,枪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女人给带走了。
这话一出,几个人酒劲都散了几分,心里头直犯嘀咕。
赵振国觉得周大勇有点不地道,有这情况咋不早说,他还以为就只是个单纯的女人呢!感情还是个手里有枪的女人!
汉阳造可是抗战时期的主力步枪,厉害着呢!
周大勇也瞧出了气氛不对,赶紧解释说是没影的传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案发之后,那家乱成一锅粥,好多人趁乱去抢东西,枪也不一定是那个女人带走的。
赵振国:得,周大勇这人有点阴。不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得亏媳妇不愿意上桌吃饭,要是听见这么危险,肯定不让自己去了。
不过他这倒也是意外之喜了,他今天请周大勇喝酒,醉翁之意本就不是老周,而是司机小黄。
【234、窝火】
赵振国有意灌小黄酒,狗剩心知肚明,没一会儿两人就合伙把小黄灌的七荤八素,啥话都往外倒。
摸清了他的底细,赵振国反而更不高兴了,妈蛋!竟然还是媳妇的同学!
因为隔天有正事,大家不到九点就散场了,赵老四家房子多,周大勇和黄洋也就没再客气,直接安置下了。
…
晚上,洗了个澡的赵振国细细地用头发茬“盘问”了一番媳妇,想瞧瞧她对周大勇那个司机到底有没有啥特别的印象。
媳妇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真没啥印象了,求放过…
那小子在她眼里就跟个路人甲似的。
赵振国心里头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得,感情那小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自个儿在那儿暗恋呢!
还真怕那货是媳妇的白月光之类的!
不过就算这样,还是得从战略上把这事给彻底解决了。
他打算找村里的媒婆王婆帮忙,给那个黄洋介绍个媳妇。
要求也不高,女的,越悍越好!帮黄洋彻底解决单身问题,省得他老惦记着自己媳妇!
而且这事情得赶紧办,免得夜长梦多。
哄睡媳妇后,赵振国偷偷出了门。
王婆大半夜被叫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怎么得罪赵振国了,没想到他是要替别人找媳妇。
顿时觉得赵振国脑子可能有病,而且是大病!
赵振国:那货要不是周大勇司机,老子还用那么麻烦?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赵振国就带着周大勇、王大海,还有小红上山了。
他特意把小白留在家里看门,毕竟今天的事儿得靠小红。
据说狐狸鼻子灵得跟啥似的,能闻着人味儿找人。
赵振国从挎包里掏出一件补丁摞补丁的烂衣裳,周大勇说这是逃犯刘二妮穿过的,
他拍了拍小红的脑袋,把衣裳凑到小红鼻子前,嘱咐道:
“小红啊,你好好闻闻,寻着这味儿带咱们找到那个女人。”
小红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大红尾巴摇得跟蒲扇似的,眼神里满是兴奋和期待,好像在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周大勇看赵振国这么能干,心里更踏实了。
后山那么大地方,他只能排除那道有部队驻扎的山梁子,要是自己进山去找,那真是两眼一抹黑,还是得跟着振国,有个靠谱的人带着。
其实下了小半个月的雨,地上的味儿早被冲得没影了,小红哪还能闻出刘二妮的味道。
赵振国心里头也明白,他其实巴不得小红闻不出来呢。
一个发了疯的带着枪的女人,他可不想去招惹,
刘和平之前找他帮忙的时候,可没跟他说对方有枪,是漏了?还是糊弄他呢?难道是被底下人给瞒了?和平大哥不至于这么坑自己吧?
功劳这东西,要是没了命,啥都不是!
但赵振国心里的盘算才不会说出来,他反而从兜里掏出零食,引着小红在前面带路,实际上是要去的是上次发现大黑马的那个水潭...
王大海为啥死乞白赖地跟着自己?还不是为了那匹大黑马嘛!反正去找马和找鹿顺路,那就一起呗!
刚翻过一道梁子,就瞧见了背着包袱等着的狗剩。
赵振国没打算带狗剩,毕竟对方手里可能有枪,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好言相劝,可狗剩就是不听,非要跟着他们,还说自己留在村里会被王栓住打死。
赵振国撇了撇嘴,心想:“你这小子,就会瞎扯!怕我有危险就直说呗!”
但他撵也撵不走狗剩,正犯愁呢,周大勇开口了:
“振国啊,狗剩兄弟既然想帮忙,那就带着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也好有个照应。”
赵振国听了,也只好点点头,暗叹:“这狗剩真是个倔脾气!当兄弟当成这样真够意思!”
当然,等他们下山后,赵振国知道狗剩干了点啥,才知道他说自己会被王栓住打死这件事情,还真不是夸张...
一行人各怀心思,反正现在赵振国是没想到,这趟山行,会比他想象的还要热闹。
...
又翻过一道梁子,狗剩突然捂着肚子,一脸苦相地说:
“四哥,我昨晚上肉吃多了,肚子有点闹腾,得去屙屎…”
赵振国眉头微微一皱,“大海,你陪狗剩一起去,有个照应。”
王大海撇了撇嘴,身子跟钉在地上似的,动也不动,嘀咕了句,“懒驴上磨屎尿多!”
得亏狗剩没听到,要不然能跟王大海干起来!赵振国明白,大海有点瞧不上狗剩。
见状,他也不再勉强,索性一挥手,说:“得了,那我俩去。你们就在这儿等一会儿。”
俩人一前一后走进树丛,找了个隐蔽的地方。
赵振国刚蹲下来,狗剩就捏着鼻子,一脸故作崇拜地说:
“四哥,你可真厉害,上次屙的屎就滂臭,这次还是这么臭。大哥果然不一样,连屎都比一般人臭!”
赵振国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无语地说:
“我还没开始拉呢!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狗剩一听,讪讪地笑了,说:
“哥,我夸你呢,没别的意思。你拉屎香,比肉都香,行了吧?”
赵振国无奈地摇了摇头,有这么夸人的么?再说自己真的还没开始拉,裤子才刚褪下来。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一阵恶臭味儿扑鼻而来,直冲天灵盖,熏得他鼻涕眼泪差点掉下来!
那哪儿还是单纯的臭啊,简直就是生化武器,带着一股子横扫千军的爆炸力,直往人鼻子里、心里头钻。
呕~yue
就好比那堆在厕所角落里多年的旧轮胎,突然间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苗子窜得老高。这还不够,那火上面又像是加了腐烂的肉、穿了好几年的旧袜子,还有那沥青被晒化了的气味。再往后头,又混进来了狐臭和发霉墙皮的味儿...
那味儿,简直了,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赵振国皱着眉头,正纳闷这味儿从哪儿来的,小红就嗖地一下蹿了出去。
他抬眼一看,草丛里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像貂又像老鼠,正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难道是臭鼬?
不对,臭鼬是外国货,国内哪儿有这玩意儿!
他当下也顾不上拉屎了,裤子一提,猎枪一拎,追了上去。
太窝火了!自己好端端地准备方便,结果给这小畜生给背了黑锅?
门儿都没有!今天非得逮住它,好好教训教训不可!
【235、一腔好心喂了狗】
小红在前面带路,跑得飞快,赵振国在后面紧追不舍。
那家伙似乎也嗅到了不祥之气,拼了命地往草丛里钻,企图甩掉后面的追兵,草丛被蹭得沙沙作响。
但赵振国是什么人?他可是村民口中的“森林之子”,对这片山林熟悉得跟自家后院一样。
更别说还有小红做向导,简直是如虎添翼!
他跟着小红,左拐右拐,很快就距离那家伙不足二十米了。
距离一拉近,赵振国才看清楚,原来那是只黄鼠狼,眼睛狡黠,一身黄毛在草丛里若隐若现。
它一现行,小红立刻冲上去,张开小嘴,露出锋利的牙齿,直扑黄鼠狼的脖颈。
黄鼠狼也不甘示弱,一个侧身,灵巧地躲过了小红的攻击,同时反身一跃,企图用锋利的爪子反击。
小红灵活地一跃,轻巧地躲开了黄鼠狼的爪子,再次扑了上去。
两只小动物在草丛里翻滚、厮打,尘土飞扬,草屑四溅,好不热闹。
可惜小红年纪尚小,才将将两斤,跟那只与它体重差不多的成年黄鼠狼只是斗了个旗鼓相当,一时间难分胜负。
说起来,小红可是黄鼠狼的天敌,只可惜它还没成年,要是换成个成年的狐狸,这黄鼠狼早就蹬腿了。
黄鼠狼一见援军到了,也明白自己二打一肯定占不了便宜,屁股后面又开始放起恶臭的气体来,企图用这股子臭气来阻挡追兵。
赵振国在认出这家伙的时候已经有了防备,鼻子早拿布塞住了,暗骂:
“你这小畜生,还敢放屁?真当老子怕你不成?看我不收拾你!”
他抡起枪托,朝黄鼠狼的脑门砸去,这家伙皮子值钱,尽量别霍洞。
那黄鼠狼也是机灵,觉察到危险逼近,猛地一跃身子,竟躲过了这一闷棍。
可它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觉得脖子一凉,小红高高地跃起,像道闪电般扑了过来,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
扑哧一声,黄鼠狼的脖子被咬出了个窟窿,鲜血四溅。
赵振国:“...”
得,还不如开枪呢,这血赤糊拉的!
不过这是小红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捕猎,已经是相当优秀了。上次咬住赵荣儿子那次可不算,那纯属意外!
说起来,这黄鼠狼真是浑身是宝,猎人们见了都眼馋。
黄鼠狼的皮,在行当里也是响当当的,是皮毛中的珍品。
而尾毛,不光是看着漂亮,用处也大着呢,是制作高档毛笔、油画笔的上等原料,就连那些精密仪器上的刷子,也少不了它的身影。
赵振国用铁丝从黄鼠狼的上下前齿穿过,悬挂在树杈上,用锋利的匕首从嘴沿头剥皮。剥到前肢时,用剪刀从前肢的第一关节切开,五指带到脚的皮上。剥下后腿时也采用这种方法。尽量把尾椎骨从尾部脱落。
剥完皮,切了条后腿扔给小红,等它啃完,才悠哉游哉地回去!
...
这边狗剩蹲完坑,一个人溜溜达达回去了。刚打照面,王大海就迎了上来,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你个狗剩,懒驴上磨屎尿多,你是掉屎坑里了?咋这么久才回来?还有,你俩不是一起出去的吗?振国哥呢?人咋没了?”
狗剩挠挠头,小声嘀咕道:“四哥去追猎物了。”
王大海一听,火更大了:“追猎物?你咋不跟着一起去?你个废物玩意儿,就知道蹲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差点动起手来。周大勇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劝也劝不住,差点都拔枪了。
正闹着,赵振国回来了。他手上拎着一挂野味,看样子是有收获。
不过他浑身臭烘烘的,比狗剩还臭上一倍!
一走近,那股子味儿就直冲鼻子,让人忍不住直皱眉头,捂住了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