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这么多狼,他们两人根本带不走。而狼皮既轻便又值钱。赵振国以为王大海想要狼皮,也没有反对,点了点头:“好。”
得到赵振国的同意后,王大海开始动手剥狼皮。他将死狼挂在树上,手中的尖刀沿着狼的下颌线一路划下,不一会儿,一张完整且不带一丝血迹的狼皮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只留下那些挂在树上、没有皮、看着令人作呕的死狼肉。
赵振国强忍着恶心,在王大海剥完一只狼后,又帮他搬来另一只。
两人配合默契,不知不觉间,除了那只被小老虎咬得面目全非的死狼外,其余的狼皮都被他们剥了下来。
地上只剩下一堆血肉模糊的狼肉。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昨天被雨水打湿的大地也开始恢复生机。气温不断上升,加上他们的折腾,一股难闻的气味在周围弥漫开来,引来了不少蚊虫。
赵振国对这个地方感到厌恶至极。他帮王大海提起几张狼皮,毫不犹豫地说:“我们走吧。”
王大海看着地上的狼肉,并没有感到恶心,反而觉得有些可惜。
他还没吃过狼肉呢,很想试试。
在不暴露自己空间的情况下,他们两个,带不走这么多狼肉。
“走吧,贪多嚼不烂,早点下山早点安全。”赵振国催促道。
王大海很快就意识到赵振国的肩膀上有伤,不能提重物,于是他果断放弃了地上的狼肉,只提起剩下的狼皮,跟着赵振国下山。
赵振国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时根据方位调整方向。
下山和上山不同,上山时完全看不见山里的情况,而下山却能一眼望到山下,也更容易选择路况。
出山的时候天色已晚,两人足足走了一个白天。
赵振国和王大海回到刘家村,发现村庄依旧保持着他们上山时的模样。
村里好几户人家都在忙碌着办理丧事,整个村子被悲伤的氛围笼罩,还没靠近就能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抑?
【104、鸡蛋,吃】
原本赵振国打算在村里找户人家借宿一晚,但看到眼前的情景,他立刻改变了主意,对王大海提议道:“我们还是在村里租辆牛车回镇吧。”
王大海自然没有意见。他们在山里待了好几天,赵振国又受了伤,而且两人为了轻便出行都没带换洗衣物,现在看上去都颇为狼狈。
王大海也渴望找个能洗澡的地方,换上干净的衣服。
赵振国和王大海带着十几张狼皮走进刘家村寻找牛车时,并没有想太多。
他们手上的狼皮和身上的狼狈样子,很容易让人猜出他们刚从山里出来。
一时间,村里正在办丧事的人家纷纷跑了出来。刘家村规模适中,几十户人家因为常年邻里相处,关系亲如一家。
一家有丧事,全村都会去祭奠,这几家同时办丧事,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出来了,场面颇为壮观。
一位年迈的老者走在最前面,他瞥了一眼两人手上的狼皮,上前询问道:“两位年轻人,这些狼皮是你们在山上猎到的?”
“是的。”王大海在外人面前依旧保持着冷淡的态度。
赵振国则比王大海更善于交谈,他主动说道:“对啊,大爷,我们是在山上猎到的。”
王大海开口补充道:“恁们村刘二虎,那是我表弟,他家被狼掏了,这是我大哥,带着我上山打狼报仇的。”
他们想在村里租辆牛车回村里。他们不清楚村里谁有牛车,便询问周围的村民是否能载他们一程。
王大海说了一番话,可那位老人只听到了“打狼”二字,后面的内容他完全没听进去。
他兴高采烈地说:“是来打狼的?那这些狼皮就是你们打到的了?太好了,这下我们村可以安宁了,那些被狼无辜咬死的孩子们也可以安息了。”
老人这一喊,吸引了原本只是在一旁观望的村民们。他们纷纷围上来,盯着赵振国和王大海手中的狼皮看个不停。
突然,一个人像发现了什么奇迹一样,指着狼皮上的一处伤疤惊呼:“哎呀,这头狼不就是把张老根家孩子咬死的那条狼吗?这个伤疤正是我用烧火棍烫的!”
人群中有不少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来,立刻有人附和道:“对对对,我当时就在旁边,看着他烫的。”
“那就没错了,这些狼就是来村里咬人的那些狼。”
“老天爷啊,终于有人来收拾这些该死的畜牲了。我的儿啊,你可以安心地去了。”
一时间,人群中不少披麻戴孝的人哭喊了起来,嘴里呼唤着自家亲人的名字。
嘈杂声和哭泣声包围着赵振国,让他感到十分不适。
就在这时,他们的救星出现了。正是他们上山那天在路上遇到的那位送葬的大娘。
她红肿着眼睛从人群后挤进来,看到赵振国和王大海,眼睛顿时一亮。她走上前来,亲热地拉住王大海的手:“孩子们,你们回来了。”
“是啊,大娘。”王大海还记得这位大娘,因此当她拉住自己的手时,他并没有躲闪。他还拉着大娘,给她看他们剿获的狼皮,“您看,这是我们打到的狼皮。”
“好孩子,好孩子啊。”大娘一看到狼皮,红肿的眼睛里又涌出了泪水。她拉着王大海的手不停地摩挲,嘴里直说,“辛苦你们了,大娘代表全村人谢谢你们。”
对于这份功劳,王大海可不敢冒领。
他转过头看向赵振国,对大娘说:“这可不是我的功劳,都是我大哥的功劳。他是个猎户,枪法高超。让我去打狼,我一看到狼就吓得腿软,不行的。”
大娘抹了把眼泪,抬眼去看站在旁边的赵振国。赵振国手上提着狼皮,一边肩上背着几杆枪,另一边肩上的衣服不知被什么东西撕碎了,上面包扎着布条,衣服上还沾着干掉的血迹。
“不错,不错。”大娘越看赵振国越满意。接着,她又见两人衣着狼狈,加上赵振国还带着伤,知道他们恐怕在山里吃了不少苦头。她连忙说:“孩子们,你们累了吧?去我家歇歇脚吧。”
她朝聚拢过来的村民们嚷道:“大伙都别站在这里了,让个位置,好请人上我家歇歇脚。”
她这样一嚷,围在一起的村民们反应过来。他们热情地邀请道:“对对对,我家有茶叶,到我家喝点茶,暖暖胃。”
“去去去,茶叶暖什么胃?我家里还有两坛好酒呢,到我家去喝酒暖胃。”
“我家刚办完事,还剩几个干净的菜。我给匀两个过去,添做下酒菜。”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甚至连赵振国和王大海今晚的住宿都给安排好了。
赵振国听着这些话,不觉微微皱了皱眉。
还没等他开口,王大海开口道:“大娘,您的一番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大哥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呢。我什么都不懂,在山里只是随便给他包扎了一下。也不知道对不对,怕落下病根。还是得尽快到镇上的医院看看才行。我们就不在村里住下了。村里谁家有牛车?租辆牛车给我们用就行了。”
王大海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村民们再热情也不敢拿赵振国的身体开玩笑。大家面面相觑一番后,都略带惋惜地打消了招待两人的想法。
这时,一个家里有牛的汉子站出来说:“我家有牛车,我去牵来。你们帮我们杀狼就不要说什么租不租的了。送你们到镇上是应该的。”
说罢,那汉子便回家牵牛去了。
赵振国和王大海在等牛车的时候,那位一直牵着王大海手的大娘回屋取了一篮子自家腌的松花蛋出来交到王大海手中:“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些皮蛋也不值几个钱。你们带在路上当个零食吃。”
赵振国直接拒绝道:“不用。”
“用的,用的。”大娘却是不管赵振国,直接把篮子往王大海怀里塞,“你们把这狼打死了也算是替大娘报了仇。大娘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们的。这几个皮蛋你们必须收下。
“往后路过咱村要是渴了饿了尽管到大娘家来。只要大娘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你们渴着饿着。”
刚才散去的村民们纷纷返回,手里都像那位大娘一样,拿着自家的一些土产。
有的是一小块腊肉,有的是几枚鸡蛋,瞧着不显眼,但一看都是村民把家底都掏出来的。
甚至还有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孩,摇摇晃晃地跑到赵振国面前,举着两个还带着鸡屎的鸡蛋,用稚嫩的声音对赵振国说:“叔叔,鸡蛋,吃,补身子。”
面对这样温馨的场景,赵振国心中也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弯下腰,接过小孩手中的鸡蛋,还顺便摸了摸小孩那只长出一点点短发的小脑?
【105、回镇】
赶车的大哥非常健谈,三人交谈得热火朝天,完全没留意到牛车后方还跟着个小家伙。
也不知是谁刚才给小老虎丢了根骨头,它见赵振国和王大海正忙着说悄悄话,没空搭理它,便叼着骨头跑到一旁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等它啃完骨头,一回头,发现刚才还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两人竟然不见了。
小老虎只好凭借着两人身上的气味,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它跑得气喘吁吁,终于追上了牛车。它前腿一弯,后腿用力一蹬,跃上了牛车,委屈地叫了两声,想吸引两人的注意。
两个人都累坏了昏昏欲睡,根本没人理它。小老虎委屈地转过身,用尾巴对着他们,表示自己生气了。
牛车一路颠簸,终于到达了镇上。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汉子调转牛车,将他们送到了镇上的卫生院。
赵振国跳下牛车,从包里掏出几张毛票,想要付给汉子:“大哥,这是车费。”
“哎,”汉子连忙摆手推辞,“哪能要你的钱,应该是我给你钱才对。”
说着,汉子从怀里掏出一把钱,递给赵振国:“这是我们村里凑给你治伤的钱,虽然不多,但请你们别嫌弃。”
赵振国看着汉子手中的钱,愣住了。
他抬起手,将汉子捧着钱的手推回他怀里:“你的心意我们领了,钱就不用了。”
“不行,”汉子坚持道,“你为我们刘家村除了害,还受了伤,这治病的钱应该由我们来出。只是最近村里好几户人家都在办丧事,实在拿不出太多钱来,只凑了这么点,你们先拿去用着。”
“真的不用,”赵振国再次拒绝,“不用你们操心。”
汉子听了,继续说道:“那就当是我们村里的一点心意吧。”
赵振国指了指牛车上的东西,说道:“这些心意已经足够了。”
到最后赵振国也没要那把碎钱,那汉子闷闷不乐地牵着牛车回村了,钱没给出去,村里老少肯定要埋怨他的。
进了卫生院,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
赵振国伤的是肩膀,但王大海还是坚持搀着他。
医生见状,立刻迎了上来,询问了伤势情况后,便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赵振国伤口上的布条。
伤口虽然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但仍然显得狰狞可怕,血肉模糊。医生眉头紧锁,仔细地检查着伤口。
赵振国却显得异常坚强,只是咬着牙,默默地忍受着疼痛。
医生迅速地为赵振国进行了伤口的重新缝合,赵振国虽然疼得满头大汗,但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缝合完毕后,医生又给他打了一针消炎针,以防伤口感染。
整个处理过程中,王大海始终紧张地站在一旁,看到医生总算替赵振国处理完了伤口,他才松了一口气。
赵振国的伤势并不算太重,只是皮外伤和一些软组织挫伤。
第二天,赵振国就想着要出院。
他可不想耗在医院里,要忙的事情多着呢!最重要的是,他想媳妇了。
医生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他的要求,让他过一周来拆线。
出院后的赵振国并没有闲着,吩咐王大海把那几条狼皮处理掉。
之后,王大海按照赵振国的指示,悄悄地来到了黑市。
黑市,王大海找到了赵振国前世听说过的靠谱买家,将狼皮全部卖了出去,换来了几十张大团结,拿在手里厚厚一沓,让人心生欢喜。
赵振国拿到钱后,毫不犹豫地将一部分钱抽出,递给了王大海:“大海,拿着。”
这次能够脱险,多亏了王大海的帮忙。
王大海却坚决不要这钱,一张都不要。
“哥,你是我亲哥,这次是你冒了生命危险,这些钱我怎么好意思拿呢?本来就是你帮我的,九死一生,我们俩才能从山上周全下来,不要再给我钱!”
赵振国不由分说地,把王大海应得的那部分钱,强行塞进他攥紧的手里:“大海,兄弟,该你拿的钱就拿着,一家人客气什么,不然下次我还怎么喊你出来?”
王大海听了,想了想,就接了。
赵振国拍了拍这个小老弟,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家。
走了五天的赵振国还没有消息,宋婉清无比焦灼,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干。
坐在院中的马扎上,宋婉清开始整理带回娘家的那半筐板栗。
这些板栗外包裹着满是尖刺的栗苞,带着手套都能直接扎穿。
要想把栗子从栗苞中取出,不被扎,其实有个“粗鲁”却有效的方法——穿着厚底靴子,直接踩踏在栗苞上将其压碎,这样栗子就能轻而易举地脱落出来。
但宋婉清没选择这种方法,她担心自己的鞋底子太薄了,会被扎穿。
她采取了一种折中的方式:用鞋底边缘踩住栗苞的一端,稳住它不让其乱动,然后拿起火钳子,小心翼翼地撬开栗苞的外壳,再逐一将藏在里面的栗子捡拾出来。
虽然麻烦,但是安全。
哄睡女儿的宋婉清耐心地重复着这一系列动作,一个个圆润的栗子逐渐从带刺的“盔甲”中解脱,轻轻落入下方的篮子里。
赵振国抵达宋家时,恰逢宋婉清正专注于院中剥栗子的活儿。
“嗷呜”
赵振国本想给媳妇儿一个惊喜,却被小老虎给破坏了。
宋婉清闻声抬头,目光瞬间锁定了站在门口的身影。
她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栗子和火钳子都不顾了,直接朝赵振国飞奔而去。
赵振国见状,赶紧用他那未受伤的胳膊紧紧环抱住迎面而来的宋婉清。
“你受伤了?”宋婉清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眼神盯在他不自然的肩膀上。
赵振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没事,就是肩膀上一点小伤,皮外伤而已,真的没事。”
宋婉清才不信他的话,直接上手把他衣服给扒了,看着肩膀上的纱布,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赵振国哄了两天,宋婉清才肯跟他说话,她倒不是生气,主要是被吓坏了。
受了伤的赵振国非常老实,被老婆勒令在家不许出门,专注于自家盖房的事情。
正在他这边房子盖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庄子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106、被表彰了?】
狗剩胸口戴着朵红艳艳的大花,敲锣打鼓地被人送了回来。
村子里的人,自打知道赵振国家里给帮忙的一天发五毛钱,那些年轻力壮的,大都跑赵振国家去了。剩下些年纪大的,还在地里忙活挣工分,村里头没啥闲人来瞧这热闹。
狗剩挺了挺胸口的大红花,心里头那个美呀,这辈子头一回这么风光,巴不得往人堆里钻,当个显眼包。
他扭过头,冲着身后敲锣打鼓地吆喝,让他们跟着自己走。
就这么一路浩浩荡荡,来到了赵振国家的大门口。
这时候,赵振国家里帮忙的人,正干得热火朝天。为了那一天五毛钱,谁都不敢偷懒,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在地里干一整天,才挣那么八个工分,折算下来也就八分钱。
可在赵振国这儿,就搬搬砖、和和泥,一天下来,五毛钱就到手了。这一天的挣头,顶地里干好几天,大伙儿能不拼命干嘛!
可一听见那敲锣打鼓声,有的人就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朝着声音那头瞅去。
站得高的,老远就看见狗剩走在队伍前头,那神气样儿,一看就知道是立了大功,才有的排面儿。
刚把孩子哄睡着的宋婉清,听见敲敲打打声,从屋内走了出来查看情况。
赵振国见媳妇出来,看着她问道。
“睡着了?”说着见媳妇点头,目光看向吹打声的方向。
赵振国顺着自己媳妇目光看了过去,瞬间明白她出来的原因,开口对她说道。
“好了,你进去吧,我去看看。”
他迈着大步朝狗剩走去,示意后面的队伍别敲打了,然后打量着狗剩这一身行头,问:
“事儿成了?”
狗剩兴奋地直点头,搓着手,拉着赵振国到一边说话。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狗剩开口说道:
“四哥,你可真是神机妙算啊!我按照你的吩咐,找了村里的民兵,在山路口蹲了好几个晚上。“说道这里吞了一下吐沫星子,带着一脸兴奋。
“嘿,还真等到了那几个人,悄悄地跟着他们上了山,那几个傻缺,真的在晚上打起了盗洞,被我们几个抓了个正着,一大早就送去镇上,经过审问,他们全部交代了,原来那不是个山,是个大墓,所以我得了个三等大功,你瞧。”说着挺了挺胸脯的大红花。
今儿可是他狗剩长这么大,头一回这么有排面。
镇上的领导,亲自开了表彰大会,不仅奖励了自己一台二八大杠自行车,还发了表彰胸牌,更是给了五十块钱奖金。
赵振国听他说事儿办妥了,心里也踏实了。他盘算着等房子建好了,再抽空去山上看看。
这段时间得在家盯着建房子。
不管如何,他也算是帮忙解决了一件大事,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别处溜达吧,娃刚睡着,别把她吵醒了,不然又得哭闹。”
狗剩心里头虽还想着再溜达溜达,毕竟村里大半的人都在他家帮衬着呢,但见赵振国发了话,也不敢不听,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好的四哥,明儿有空我过来给你搭把手。”说着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掉头走了。
赵振国回到院子,瞅见媳妇还站在门口,赶忙走上前去,问道:“咋了,媳妇?”
见媳妇没吭声,他转身就进了屋。
赵振国心里头咯噔一下,感觉不对劲,大步流星地跟着进了屋,顺脚把门带上,一把将媳妇搂进怀里,焦急地问道:
“怎么了媳妇,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怀里的媳妇,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宋婉清被赵振国紧紧搂在怀里,抬起眼眸,与他四目相对,抿了抿红唇,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慢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
“这个给你。”说着把信塞到他手里,躲开他的目光,赌气似的,不再看他。
赵振国满心疑惑,接过信,又看了看媳妇,不解地问道:
“这是啥呀?”
话刚出口,他就见媳妇的眼眶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赵振国一下子慌了神,手里的信也不管了,直接扔在地上,
想用袖子给媳妇擦眼泪,却发现袖子因为早上干活沾满了泥点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也不干净,压根不敢往媳妇那白嫩的脸上擦。
他眼睁睁地看着媳妇无声地掉眼泪,心里头着急得跟猫抓似的,连忙问道:
“媳妇儿,你到底咋了?我要是哪儿做得不对,你跟我说,我改还不行吗?”
其实前天他就察觉媳妇有点不对劲,虽然媳妇极力掩饰,说没啥事,但他见她不愿说,也就没追问。他想着等媳妇愿意说了,自然会告诉他。
可现在看来,他心里头跟刀割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听着男人那焦急的声音,宋婉清看着地上被他扔掉的信,觉得自己此刻有些矫情过了头!
可一想到亲妈和桂兰嫂都提醒过自己,要看好赵振国,怕有人勾搭他,又不踏实了。
所以也没给他再添置任何新衣服,他穿的都是之前那几件破旧衣服,反倒是自己,天天穿的都是他买的各种时兴毛衣,皮鞋!
穿这么好,与贫瘠的村子显得非常违和,但就是想着穿给他看。
他模样长得本来就出众,真怕给他再穿好点的衣服,被人惦记上就晚了。
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惦记上他了!竟然还公然给他写信。
那天二嫂把这封信交给她的时候,她就知道是谁托二嫂给的赵振国。虽然不知道二嫂出于啥目的把信给了她,
但二嫂似乎吃定了,自己不会偷偷把信烧掉。
她犹豫了好几天,决定还是把信交给赵振国自己处理。
期间有好几次,她都差点把信扔到灶台里烧了,但又怕赵振国知道后埋怨她擅作主张。她低垂着眼眸,不敢与赵振国对视,低声说道:
“你还是先打开看看吧、”
赵振国听到媳妇的话,瞥了一眼地上的信。他心里头琢磨着,这信里到底装的啥玩意儿,能让媳妇反常了好几天,今天才拿出来。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信,撕开信封,随便扫了几眼内容,又看了一眼落款人。就为了这么个东西,让媳妇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
也不管手脏不脏了,双手捧起媳妇那白嫩的脸颊,与她四目相对,一脸严肃地说道:
“媳妇,你往后记住,你跟女儿就是我赵振国的命根子,我这辈子要是做了对不起你跟孩子的事情,天打雷...”
他还没说完,宋婉清就吓得立即伸手捂住他的嘴,开口说:“行了行了,你不许胡说。”
【107、掉进水库】
宋婉清对上他那双坚定的眼眸,瞧着他一脸严肃的模样,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天的胡思乱想和对他的无端猜忌,是多么的可笑。
家里头正忙着盖房,自己呢,就只用带带孩子,非但帮不上他啥忙,还净给他添堵。
想到这儿,她心里头不由得有些愧疚,忙避开他的目光,按下心头那阵慌乱的心跳,伸手给他整了整领子,轻声说道:
“好啦,我都知道啦,大伙儿都在外头忙着呢~”
赵振国瞅着媳妇那粉嫩的耳垂,还有她躲闪的眼神,琢磨着这些天她反常,莫不是因为那封信,吃醋了?
一想到这儿,他忍不住乐了,脸上的严肃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灿烂的笑容,他问道:
“媳妇,你是不是吃醋啦?”
宋婉清听到这话,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似的反驳道:
“吃啥醋?你快出去!”说着就要把人往外推。
可他呢,就像座山似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她哪推得动?反倒被他一把搂进了怀里。
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气息,青天白日的,屋后还有那么多人在建房子,他俩在屋里头搂搂抱抱的,她心里头又羞又臊。
她把额头抵在他胸口,轻轻推了推他那结实的手臂,说道:
“好啦,你快出去。”
赵振国知道媳妇脸皮薄,经不起逗,况且这大白天的,真把人逗急了可不好。
松开怀里的软香玉,弯腰低头,在她白嫩脸颊亲了一口道。
“好了,有事叫我。”
宋婉清望着他走出去的高大背影,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走到一旁,拿起那件织了一大半的线衣,又低头忙了起来。
赵振国从屋里出来,心情格外的好,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香烟,掏出一根塞在嘴里,美得很。
划拉了根火柴,点燃了烟。
叼着烟屁股,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微仰着头,阳光洒在他脸上,他眯着狭长的眼眸,拿下嘴角的烟,对着天空,缓缓吐出一串串烟圈。
这些日子下来,他觉得生活真是美得很。
上辈子那几十年锦衣玉食的日子,哪比得上现在的充实和美满,
条件虽艰苦,但心里有奔头,想着给媳妇孩子提供最好的生活,浑身上下就充满了干劲。
闲暇时候,还会琢磨着,等大开放后,日子好过了,再跟媳妇要个孩子!
正当他忙里偷闲,惬意地吞云吐雾时,远处突然传来女人的哭喊尖叫声。
刘桂华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边哭边大声叫着:
“救命啊,快救人啊,谁帮我救救儿子啊,他掉进水库了。”声音透着凄惨和无助。
赵振国本不想理会,可一听说是大宝落水了,心里一紧,暗骂了句“艹”,吐掉嘴里的烟,拔腿就出了院子。
刘桂华看到赵振国,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嚷着说大宝掉进水库了。
赵振国没耽搁,朝着水库飞奔而去。
正在建房子的人们,听到刘桂华的哭喊声,也停下手里的活,一群人小跑着跟着去了水库。
村子里的男人们,大都会游泳,见到这种情况,一个个都跟下饺子一样,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帮着救孩子。
女人们站在岸上,紧张地望着水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大宝怎么会掉下去,祈祷着可千万别出事才好。
有的眼尖的发现,刘桂华衣衫不整,那样子,像是刚干完那档子事。
可大家伙都知道,今儿有大集,她男人,每逢大集天不亮,就去镇上卖他手工编的箩筐,一般天黑才回来。
所以,她这样,多少不免让人朝着歪处想,毕竟最近有关她的不好传闻,太多了!
这会儿的刘桂华,瘫软坐在岸边,凄厉的哭喊着:“大宝,妈错了。”
这时,屋里的宋婉清正织着毛衣呢,压根没听见外面的动静,直到赵大哥媳妇冲进来,着急地说:
“老四媳妇,你快去看看吧,大宝掉水库了,老四去帮忙救孩子了,这么冷的天,可别让老四有个啥闪失。”
她的话让宋婉清听得心惊肉跳,水库的水又那么深,那么冷…赵振国这胳膊刚好...
放下手里的线衣,又不放心睡着的女儿,抱起孩子,锁上房门,一路小跑赶去水库。
还没到水库,老远就看到水库周边围满了人。
赵振国已经把大宝救上来了,正给他做急救措施。
好一会儿,面色苍白的大宝才咳出几口水,脸上的血色才渐渐恢复。
围观的人们见了,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刘桂华喜极而泣,上前去把大宝揽进怀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大宝,你可要吓死你妈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可怎么活啊。”
宋婉清抱着孩子,垂着眼眸,看着大宝的嘴唇乌青,身体冻得直发抖,忍不住提醒道:
“二嫂别哭了,快带孩子回去洗个热水澡吧!”
刘桂华想抱起大宝,可她早被吓虚脱了,哪里有力气抱得起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这时赵大哥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拨开人群走上前,弯腰从刘桂华怀里抱过孩子,迈步往回走,刘桂华紧随其后。
跟着过来的赵大哥媳妇,看到这一幕,站在哪里,紧拽拳头,愣神了许久。
宋婉清一门心思都在自家男人身上,压根没注意到赵大嫂的异样,抱着孩子,催促着赵振国说:
“赶紧先回家。”
她担心他冻生病了,抱着孩子走在前面,想着快点回去给他烧点热水洗洗寒气。
赵振国压根没想到媳妇会抱着孩子跟过来,他穿着湿哒哒的衣服,跟着她往家走。
这时的赵老二,还在镇上大集上蹲着,从早上出来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更别说吃饭了。
他招呼着上来询问箩筐的人,想尽快把这几天编制的箩筐都卖出去,省得再往家里背。
他压根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他媳妇在他出去后,就跑出去偷人了。
回到家的宋婉清,把孩子放床上,就进了厨房开始烧热水。
西屋内的赵振国,把身上湿哒哒的衣服全脱了,赤裸着精悍的身躯,像个大爷似的靠坐在椅子上放松着。
他这会儿很想来根烟抽一口,可孩子还睡在床上,裤子口袋里的烟也被泡坏了。
想到刚才的情形,村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二哥早晚也会知道!
估摸着大哥二哥闹掰,也是迟早的事。
上辈子这个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了村子,后面发生了什么,自己一无所知
【108、龌龊事差点闹出人命】
上辈子打从离开后,因为通信不方便,一个亲人也没再联系过赵振国,更不确定有没有人寻找过自己!
估摸着现在他们两家情况,跟上辈子也差不了多少,两家闹掰是迟早的事情。
想到这里,感觉脑袋隐隐作痛,也懒得想之前那些陈年旧事,思索着抽空的把前几天,山上采的石斛、灵芝还有前段时间打的猎物拿去售卖掉才行。
空间里的肉,除了给媳妇儿吃的那些,他都没卖,入了冬,肉才更值钱...
这时宋婉清端着冒着热气的水盆走了进来,瞧见他赤身裸体,大大咧咧地歪坐在椅子上,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若是平时,她看到这种情景,指定要闹个大红脸,可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在担心赵振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把水盆放在架子上,来到他身边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着抬手摸上他额头,想摸摸他是不是发烧了。
仰着脑袋,闭着眼睛的赵振国,感受着媳妇柔软温热的掌心,覆盖在额头,抬手握住那纤细的手腕,睁开眼睛,对视上她担心的目光。
拉着她手腕,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带着低沉磁性的嗓音说道。
“乖,没事,就是有点累。”
听到他的话,宋婉清抿唇没说话,这些日子,这人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还弄丢了那么大笔钱!
自责的同时,开口催促道。
“赶紧洗一下,洗好了就去床上睡一觉,今天不许再忙了,外面我盯着就行。”
赵振国刚想反驳,可在媳妇眼神注视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咧嘴笑了起来,习惯性伸手想抱她、
可注意到自己身上还有些湿,停下了手上动作,改口说道。
“好,听你的。”
在宋婉清的监督下,赵振国洗完澡老老实实的上了床,裹在被子里,强制被要求闭眼睡觉。
本来不困的他,可不知道怎么的,脑袋昏昏沉沉就睡着了过去。
在他睡着过去后,宋婉清不放心地又摸了摸他脑袋,确定没发烧后,这才放心地收回了手。
让一大一小在屋内睡觉,她罕见地来到后院盯着建房子的进度。
这几天下来,大家都看在眼里,赵振国把他媳妇宝贝成什么样,整天除了带一下孩子,啥事也不让她干,连带做饭都不让她动手。
所以她能来后院监督进度,这让一众人有些惊讶。
需要帮忙拿一下东西的时候,压根也没人敢使唤她帮忙。
在这里帮忙干活的几个女人,打心底里羡慕她宋婉清命好,觉得赵振国舍得给他媳妇花钱。
瞧着肤白貌美的宋婉清,浑身上下,都是崭新时髦的衣服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城里来的富家女,跟村子里,皮肤黝黑的女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一觉,赵振国睡到了晚上,但他睡的并不安稳。
在宋婉清做好饭进来,叫他吃饭时,发现赵振国眼角带着泪痕,嘴里不停呢喃着什么。
凑上前想听他在说什么,下一秒,整个人被他带上了床,紧紧被他扣在怀里,动弹不了。
仰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不明白他做了什么梦,竟然能让他这样。
抬起手,抹去他眼角的泪痕说道:“别睡了,起来吃饭。”
听到她的话,赵振国猛然睁开眼睛,在看到怀里的媳妇后,如释重负,粗重不稳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了下来。
只是搂着她的力道,丝毫没有减轻。
赵振国目光灼灼盯着怀里的人,像是在确定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确定此刻不是在做梦,如释重负。
余光瞥了一眼窗外,见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想到竟然一觉睡到现在。
收回视线,看着怀里的媳妇,与她视线对视上后,看了好一会儿,修长健硕的身体往下缩了缩,将脸埋在她胸口,胳膊紧了紧纤细腰肢上的力道,带着低沉略带暗哑的嗓音问道。
“媳妇,老婆,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宋婉清垂眸看着埋在怀里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竟然从他眼神中看到一丝焦虑,不安。
抬起胳膊,抱着埋在胸前的脑袋,白皙修长的手指,插入男人的短发中,带着安抚似的轻轻摸着说道。
“不离开,你做噩梦了!”
随着话音落下,宋婉清明显感觉抱着自己那个高大的身躯猛然一僵,不确定他到底做了什么噩梦,竟然让他这样。
赵振国紧紧搂着怀里的媳妇,恨不得把她融入自己体内。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再次做了那个噩梦…….后怕地让他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肌肉线条分明的脊背,带着一层汗渍,久久无法抽离出那种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