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怎么了?”于水生问。“亲家母今儿是炖了茄子?”樊煌问。
于水生点头,疑惑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茄子?”
他刚还邀请樊煌到他家吃中午饭呢,樊煌一听吃茄子,眉头皱得跟什么似的。
“突然觉得,茄子也不错,走吧。”
俩人又原路折回,耳畔还回荡着樊母气急败坏的声音。
“把樊煌那个混账给我找来!快!”
于水生终于明白樊煌怎么突然改口要去他家,走过去瞅了眼,一眼就看到他儿子又在顽皮。
“不过去看看?”于水生问。
“我什么都没看到。”樊煌停下,不疾不徐地催道,“茄子再不吃就糊了。”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风紧,扯呼。
樊莉莉根本不想动地方,俩眼直勾地看着于敬亭,他打架的样子好帅啊。
樊母见她这花痴的德行,只能让司机去找樊煌,自然是吃了个闭门羹。
樊煌早就跑到老于家,跟于水生俩人拿了小酒盅,对酌呢。
龙凤胎穿好了饭兜子,安安静静地坐在爷爷和姥爷身边,用小勺笨拙地吃饭,吃的到处都是,穗子要锻炼孩子,不让大人喂饭,弄得乱点也没关系,勤收拾就是了。
“你那内口子,管得也太严了,酒都不让喝?”于水生问。
樊煌不置可否,算是默许了。
他这伤没好,陈丽君看得特别严。
“她不让你喝,你就来我家,我娘们嘴严实,肯定不告密,也不能让这些臭娘们太嚣张了。”
于水生压低声音,眼睛还瞟了眼厨房方向。
王翠花正在里面忙活,加菜呢。
“你大点声?”樊煌问。
于水生呵了声,这老小子,真损。
大点声,那不就让花儿听到了?他才不傻呢。
俩人交换了个眼神,对彼此的惧内属性相互diss一翻。
于敬亭哼着小曲进院,后面跟着恬静的穗子,穗子去厨房帮婆婆,于敬亭进屋。
于水生手疾眼快地收杯子,熟练地把酒瓶连杯子一起挪到床底下。
于敬亭进屋,鼻子动了两下,扯嗓子就喊:
“娘!我爹领着我老丈人喝——”酒字,消失在于水生掏出来的五十元大钞里。
于敬亭一把接过老爹的封口费,快速踹兜里,笑嘻嘻道:“谢父皇赏赐。”
“你爹干啥了?”王翠花端着菜进来,身后跟着同样端菜的穗子。
“没事儿,老哥俩相谈甚欢,我这就备下乌牛白马,祭告天地,让他们焚香再拜,结为异姓兄弟~”拿了封口费的街溜子很规矩,不该说的都没说。
落落放下碗,小手假装拿着杯子的样子,模仿着爷爷和姥爷刚刚的样子。
“喝酒酒!”
波波吃的打了个饱嗝,放下碗,拍着姥爷的手说道:“臭娘们。”
“......”
于敬亭摊手,他可啥都没说,那俩孩子聪明会学舌,他有啥办法?
王翠花的笑僵了僵,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皮笑肉不笑地对于水生说道:“她爹,你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嗨,老夫老妻,还这么粘人,哥们,我去去就回啊。”于水生站起来,跟没事儿人似的拍拍樊煌,尽量让自己这几步,走得淡定。
穗子看公公的背影,写满了心虚,心里啧了两声。
男人,呵。
###第634章她在看我们(月票550+更)###
,我在八零追糙汉
“你们回来的晚了些。”樊煌说。
“嗨,路上遇到了个黑山老妖怪,要榨干我媳妇的精血,吸了我的阳气——”
“咳!”樊煌憋不住了,脸上满是尴尬。
穗子也是眼角抽抽。
“吸阳气可不是这么用的,你不要随便乱用!”
于水生回来了,脸上没啥变化,胳膊里子稍微有点红,估计是被狠狠拧过。
“抱!”落落愉快地对爷爷伸手,于水生把她抱过来捏了下小鼻子。
“不要随便学舌知道吗?”
这俩小崽,坑的他胳膊差点让花儿拧下来,但奈何小娃太可爱,一点也不耽误他喜欢。
饭都快吃完了,陈丽君过来了。
“铁根,给你丈母娘添个碗。”王翠花招呼。
陈丽君摆摆手,她在单位吃过了,把正事儿办完了才回来。
“你惹你家老太太生气了?”陈丽君问樊煌。
“嗯?”樊煌装傻。
“跟你家门口骂骂咧咧呢,我很好奇,你做了什么把她气成那样,头发跟被鞭炮炸过似的。”
陈丽君回来本想着找樊煌,看到樊母领着人堵在门口骂,又悄无声息地折到于家。
樊母在陈丽君的印象里,那是典型的“头可断发型不能乱”的主儿,家里有专人给她盘发。
头发丝一根都不能掉出来,非得盘得规规矩矩,衣服上有一个褶都不穿。
跟个疯婆子似的乱着头发不顾形象地骂骂咧咧,颠覆了陈丽君的想象。
“我一直在亲家这。”樊煌面不改色。
“可能是风大吹得吧。”于敬亭顺口说道,穗子也点头,小两口都有默契地不提这是于敬亭把人鼓捣的。
樊煌也装不知道,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敬亭,你没去惹呼人家老太太吧?”陈丽君觉得女婿很可疑。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是吧,媳妇?”
“呃,那啥,我们俩吃差不多了,领孩子散步去了。”穗子拽着于敬亭跑路,还不忘把俩娃一起带走。
溜达到樊煌家门前,炸毛黑山老妖已经不在了,院门口只留下樊莉莉坐在石头上,俩腿来回晃悠。
看到于敬亭,她俩眼发光,奔着于敬亭就过来了。
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小落落,看到樊莉莉扑过来,竟然嗷地哭了。
穗子很少见到闺女哭成这样。
就连于敬亭抱着的波波也是小脸皱了起来,看着也是要哭的样子。
“你看到我大伯了没?”樊莉莉问于敬亭,脸上挂着让穗子非常不喜欢地笑。
穗子不是吃醋,她是单纯的觉得樊莉莉的笑太反常了。
于敬亭之前打过她爸,刚又气了她的奶奶,正常人的反应,都该是跟于敬亭针锋相对,看不顺眼。
但这女的,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笑得特别灿烂,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大伯问我干嘛?离我远点,跟你不熟。”
于敬亭被闺女儿子哭得脑瓜仁疼,只当是穿得跟红衣女鬼似的樊莉莉吓到了孩子,抱着孩子就要走。
“这是你的孩子吗?我很会带孩子的,我是幼儿园老师,我帮你抱抱?”樊莉莉锲而不舍地跟着。
无视于敬亭的拒绝,也无视于敬亭边上还站着穗子,一心一意地跟着于敬亭。
“我草——”于敬亭要骂人了,骂完了还要打那种。
穗子不想他当着孩子们打人,上来对樊莉莉说道:
“樊小姐,你自重些,不要对着有家室的男人献殷勤,丢你父母的脸面。”
樊莉莉的视线从于敬亭身上挪开,看穗子时,眼神毒辣,像是一条没有感情冷冰冰的蛇,阴冷淡漠。
穗子很少看到这样的眼,心紧了下。
“你这个野种,还不配跟我说话。”樊莉莉冷冷的凝视穗子,穗子怀里的落落哭得更大声了。
“去你妹的!”于敬亭感受到他媳妇罕见的瑟缩,一脚踹过来,樊莉莉仰面跌坐在地上,双眼茫然地看着他。
“以后见着我们自觉点离我们三米之外,超过这个距离就踢你!”于敬亭领着媳妇和娃离开,还不忘朝着地上呸了一口。
夫妻俩走很远了,穗子下意识地回头,樊莉莉还坐在刚刚的位置上,手却朝着于敬亭吐过的方向抓,诡异又恶心,穗子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于敬亭问。
俩人回到自家院,哭闹的龙凤胎安静了下来,趴在爸妈怀里,蔫巴巴的,一点活力都没有。
“你觉不觉得,樊莉莉有点诡异?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阴森森的。”穗子想到樊莉莉,就觉得头皮冒凉气。
“脑子不好的人都这样吧,不都说她智商有点问题么?”于敬亭倒是没有穗子那么强烈的反应,他就觉得那女的挺膈应,看到就想踹。
“总觉得她挺偏激的,甭管有没有智力问题吧,这种性格的人当幼儿园老师,还是挺可怕的。”
小萝卜还不到读幼儿园的年纪,穗子是绝对不会把孩子给这种老师带的,吓人。
穗子抬起头,一抹红远远地站着,身后是大片似血的残阳,看着特别渗人。
穗子抓住于敬亭的胳膊。
“她在看我们......”
“你胆儿什么时候这么小了?等着,我去再揍她一顿。”于敬亭把儿子放下,起身出去。
等他出去时,樊莉莉已经不在那,不知道去哪儿了。
于敬亭扫了一圈,没见着她,他决定等穗子不注意,给樊莉莉套麻袋揍一顿,谁让她那么膈应。
穗子的心怦怦乱跳,就好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似的。
“脸色很难看,怎么了?”樊煌出来,看到穗子呆呆地坐在院里,俩眼直勾勾的,拽过椅子,坐在她边上关切地问。
“爸,樊莉莉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穗子问。
“倒也不是,就是性格古怪了些。刘茜怀她的时候,樊辉在外面沾花惹草,刘茜吃了不少药寻短见,人是救回来了,但孩子生下来就不聪明。”
都快三岁才能说话,上学期间就没有一次成绩合格的。
“一定要让她在幼儿园工作吗?我总觉得,不大妥。”穗子想到樊莉莉滑溜溜的眼神,心里还堵得慌。
###第635章一错再错###
家族成员的工作问题,在樊煌这都属于小事,他基本不过问。
不过既然是穗子提起的,樊煌还是走了心。
当着穗子没有应允什么,不过回去后,他还是让人查了下樊莉莉在单位的表现。
隔了两天,陈丽君到樊煌的院里溜达,见他独自坐在树下,跟自己对弈。
“心情不好?”陈丽君坐在他的对面,扫了眼棋盘,这是局残局,他心情不好就会拿出来摆摆。
这种男人几乎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想要猜他的心事,就得从细微之处观察。
樊煌没说话,只是把棋子重新摆好,这是要跟她对一局。
刚走了两步,樊母领着哭哭啼啼的樊莉莉过来,陈丽君看了眼,总算知道他为什么气压这么低了。
“樊煌!你给我解释下!为什么把莉莉从机关幼儿园调走?!”
樊母进院看到陈丽君也在,火气更大。
“大伯,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樊莉莉进院就哭。
樊煌扫了她一眼,嘴角抿了抿。
“是不是她挑唆你的?!莉莉不就是多看了她女婿几眼,她就这么歹毒的要莉莉丢掉工作?那个混蛋小子上次把我头发弄乱,我还没有找他算账!”
陈丽君挑眉,原来樊老太太的头发,真是她女婿弄乱的,怪不得造型那么别致——敬亭这小子真是能处,审美不错么。
“调她离开,跟丽君无关。”
樊煌从棋盘底下抽出两张纸,递给樊母。
樊母看了几眼,有文字有照片,樊母的眉头紧蹙。
“不就是弄死两只小猫小狗的,莉莉又不是故意的。”
照片是几只死了的小猫,毛都是湿漉漉的,它们都是被活活烫死的。
照片是幼儿园的院长拍的,说是樊莉莉在上班时,为了吓唬不听话的小朋友,捉了流浪猫用开水烫死。
“满大街都是没人要的猫狗,死一两只怎么了?就为了这点小事,至于让莉莉丢了工作?”
“大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这些可恶的猫要攻击我带的孩子,我是为了保护孩子......”樊莉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委屈巴巴又可怜。
这声音穿过院墙,落在穗子的耳朵里。
穗子是过来蹭老爸的书房的,没想到听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心底冒凉气。
“保护孩子?你告诉我,这种刚满月的小猫,它能有多大的攻击力?”
樊煌罕见的严厉,他发起火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樊莉莉吓得躲在老太太身后不敢说话。
“樊煌,你不要借题发挥,上纲上线!一两只死猫烂狗的小问题,让你搞得这么严重!”樊母护着孙女,轻轻怕了两下,“看看你给莉莉吓成什么样了?”
“她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今天能烫死小猫,明天是不是要对孩子下手了?被她这么一闹,她班上的几个孩子都吓到了,家人们过去找园长,园长迫于我们家的压力把事情压下去了。”
如果不是调查,樊煌根本无法想象,这个从小就不聪明的侄女,竟然是如此的胆大妄为。
怪不得穗子会提醒他,让这种蛇蝎心肠的人在幼儿园,这不就是坑了别人家的孩子?
“你自己也说园长把事情压下去了,那不就是没事了?她单位都不追究,你跑过来装什么青天大老爷?莉莉不过是弄死两只小猫,你搞得好像她罪大恶极似的。”
樊母觉得孙女的做法只有那么一点点不妥,四舍五入就等于没做错什么。
她不能理解,儿子为了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发脾气。
“没有开除,只是调岗,已经是对她网开一面了。”樊煌看母亲执迷不悟,越发坚定信念要整顿这一切。
就是因为有这几个老的无底线的护着,这些年轻一辈才会越发放肆。
“奶奶!我不要去动物园!我不要养老虎!我会被咬死的!”樊莉莉见樊煌执意要调岗,哭着摇樊母的胳膊。
“咳!”陈丽君没憋住。
樊煌这老东西,真是顽皮。
樊莉莉虐待了小猫,他就给她换了个“大猫”让她养,真是会挑地方。
竟然把樊莉莉调到动物园养老虎去了!
“我有嘱咐过动物园,只让她打扫圈舍,不让她碰饲料,她没有机会对老虎以及幼崽下手。”
“奶奶救我!我会被咬死的!”
“樊煌,你要还把我当你妈,就把莉莉调回来!你即便是不让她看孩子,你给换个轻松的活儿也行啊,女孩子去养老虎......这说出去,是要丢我们家的脸吗?”
“调令已经下来了。”樊煌说完站起身,也不管母亲是什么表情,抬腿就要进屋。
樊母一肚子气没地方撒,看着陈丽君也要跟着走,朗声道:
“你站住!”
陈丽君站住,樊母上前,抬手对着她的脸用力就是一下!
穗子听到声音不对,撒腿往院里跑,见着母亲捂着脸,马上明白了一切。
“你打我妈干嘛?”穗子火往上撞,樊煌也冲过来却还是慢了一步,看到陈丽君捂着脸,眼瞬间暗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下的命令,你打丽君做什么?”
“呵,为了个狐狸精,你连一句妈都不肯叫了?我打得就是她,如果不是她跟在你身边,妖言惑众,对你吹枕头风,你怎么能不顾一大家子的反对,尽做些愧对祖宗的事儿!”
“你们家的祖宗礼崩乐坏,站在人民的对立面?我爸做的都是顾全大局正大光明的事儿,怎么就愧对祖宗了?”
穗子看亲妈被打,战斗值一下子燃起来了。
“穗子,你过来。”陈丽君不想让女儿搅和进来,她知道樊母是个没有肚量的人。
穗子就跟没听到似的,继续与老太太硬杠。
“他车祸这么久了,你都不关心他伤的怎么样,后妈带孩子都没你这么随便,这是你错其一;我爸跟我妈,情投意合,你一口一个狐狸精,你不尊重他的选择,这是你错其二;你御下无方,纵容自己的晚辈在外为非作歹,这是错其三!往大了说你对不起党和人民,往小了说你愧对祖宗,你这样一个破碎的三观,拿什么撑起一个家族的未来?”
###第636章今天是个好日子###
穗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说完又冷笑一声。
“我知道,我说这么多,你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从来没有一双傲慢的耳朵会被真诚的嘴巴说服过!”
“你知道我听不进去还说这么多干嘛?!”
“因为我压根没想说服你,我只是单纯的表达情绪,你打了我妈,我很不开心——说简单点,我没想跟你沟通,我是单纯的跟你吵架!”
穗子说完后,心都敞亮不少。
自从她学着用于敬亭的思路,努力在恰当的场合当一个泼妇后,整个世界都敞亮了。
“跟讲不通道理的人,就不要讲道理了,你不让我家人痛快,我也让你不痛快!”
樊母从未见过如此脑路清奇的人,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接,下意识地看向儿子。
“这狐狸精教的孩子竟是如此没有素质,她已经不止一次忤逆我,这样的孩子,真的配得上姓樊?”
陈丽君依然是保持沉默,只是双眸里,满是桀骜与清冷,穗子从她抿紧的双唇里,读到了不屑与清高。
她好像一下就明白了母亲,读懂了她这么多年的心声。
虽然她总是用犀利的言辞打击穗子,但穗子也是她藏在心底的无价珍宝,她自己怎么说都行,却容不得别人说上半句。
穗子甚至有种预感,樊煌这时如果说错一句话,她的女王老妈,能一巴掌甩过去然后一刀两断,这事儿她是真做得出。
在陈丽君退后一步,双手环抱审视樊煌时,樊煌同时出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地拽向自己。
穗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感觉自己可能要见证历史了!
“我觉得丽君教的孩子非常出色,明事理晓分寸,纵观樊家这一代的年轻人,我不觉得有任何一个比她还要优秀,要说配不上,也是樊这个姓不配她,我没打算让孩子改姓,她是丽君用心教出来的孩子,也是我的女儿。”
樊母大吃一惊,指着穗子问:“你不打算让她上族谱?”
“上族谱跟改姓,有什么关联?我的女儿为什么不能跟母姓?”
陈丽君眼带惊讶,眼角挑了挑,抿紧的嘴角绷得没有那么紧,神态缓和。
“你是要气死祖宗?!我们的族谱上从没有过外姓的孩子!”
“以后就有了。我和丽君只会有一个孩子,就是陈涵穗。”
樊煌单手拽着陈丽君进屋,陈丽君回眸对穗子微笑,很浅的那种,只是眼眸弯弯,嘴角都没扬。
但穗子就是能感觉到,她家的女王大人是开心的,于是穗子也满面春风。
樊母退后一步,脸上出现了裂痕,贵妇的姿态被儿子的决然撕开,保养得益的脸透出了几分苍老,难掩倦色。
看着这样的樊母,穗子脑子里仿佛出现了马拉火车的图景,眼前的这位老妇人,她穿着新时代的衣服,披着新时代的皮,却改不了骨子里傲慢与陈旧,腐朽的思想轻轻一捏,便能酥出渣来,被时代的春风随便一吹,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地的荒诞与可笑。
樊母被儿子气得不轻,一抬眼,却见小野种只顾盯着她的鞋看。
“你看什么呢?”
“看您老的脚啊,我寻思着,咱不裹小脚已经很多年了,您老怎么还这么迂腐呢?”穗子叹息。
“你是智障吗?奶奶哪儿裹小脚了?”樊莉莉仇视着穗子鄙夷道。
“身体上的裹小脚还好办一些,拆了裹脚布人就痛快了,可是缠在精神上的裹脚布......啧啧啧。”
穗子说完不再看樊母黑黢黢的脸,转身坐在樊煌新做的秋千上,晃来晃去,摆明了不想跟不速之客浪费唇舌。
樊母被她损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正想着再进屋找儿子说几句,于敬亭来了。
“呦,老太太又来了?是怀念我给您老做的发型,想再找我来一个?”
“我们走!”樊母看到他就想到痛苦的回忆,黑着脸领着樊莉莉离去。
“奶奶,要不您先回去,我等会再走?”樊莉莉视线就跟抹了胶水似的,黏在于敬亭身上。
“没挨够打是吧?滚!”于敬亭对她又是另一种态度,樊莉莉吓到老太太身后,不敢浪了。
屋里,陈丽君给樊煌倒了杯茶,在他僵硬的肩膀上轻轻捏。
“我看今儿日子就不错.......下午去民政局?”樊煌声音有着丝丝紧张,感觉到身后长久的沉默,又清清嗓子,自圆其说,“你要是不想,改天也行。”
“拖那么久干啥,择日不如撞日,我掐指一算今儿就是好日子。”于敬亭人还没进屋,声音先进来了。
穗子掐他一下,偷听长辈说悄悄话就鸟悄听呗,插什么嘴!
“那你掐的还挺准,就今儿下午吧。”
樊煌面无表情,还未知刚刚的造型,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得嘞~这不就完美了!我这儿就砸樊辉家的玻璃,给父皇母后助助兴!”
穗子一把拽着于敬亭,啼笑皆非道:“大喜的日子,你砸人家玻璃干啥?”
还在愣神中的樊煌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连连点头,喜色溢于言表。
“说的对,大喜的日子.......”
这一天,他等了好多年。
“换件衣服去,我可不想跟一个穿着老头汗衫的男人拍证件照——还有陈涵穗,你那是什么衣服?”
陈丽君鄙夷地看了眼闺女。
穗子今儿没课,在家为了带孩子方便,把于敬亭白色大短袖套上,配上条短裤,头发随便一抓,脚踩趿拉板,跟樊煌居家打扮风格竟是出奇的一致。
“可得劲了,妈,要不我也送你两件,你在家穿?特软乎,夏天穿可凉快了。”
樊煌点头,对,可凉快——看到陈丽君投射过来的视线,他马上倒女孩子,个人形象还是要注意一下的,回去做两套好看的连衣裙,爸给你报销。”
“爸,我也想报销。”于敬亭笑嘻嘻地搂着穗子,趁机揩油。
“都报,都报。”樊煌笑得温暖,最想抱的女人都抱回家了,给孩子们报销一下,算得了什么呢。
“哎,我可真是谢谢奶奶她老人家了,她要是不过来闹腾,我这衣服还没人给报销呢——要不,我做块锦旗,给奶奶送去写啥字我都想好了......”
###第637章这红包不白收(月票600+更)###
,我在八零追糙汉
穗子虽然猜到他不会写什么好字,但还是很好奇他能损出什么花样来。
于敬亭清清嗓子,拿腔拿调地说道:
“樊家老太是红娘,成就儿女好姻缘。敬亭夫妇恭送。”
穗子嘴角抽了抽,樊煌揉太阳穴,想笑,碍于身份,还要痛苦地憋着。
“咳咳,到底是长辈,也不要搞得这么直白。”
“那我换个恭敬点的——把樊家老太换成樊家贵妇咋样?爸,我这很够意思了,我没把黑山老妖写上去就是给面子了,爸,你听过黑山老妖的故事吗,穗子给我讲的——”
这人设一旦代入进去,就很难抽出来了,樊煌以前真不觉得自己老妈像黑山老妖,被于铁根这么一说,仔细一琢磨,还真有点像。
“您说她老人家是有多盼着您跟我妈在一起,非得巴巴地过来给人家当催化剂,我不送个锦旗给她都说不过去。”
没樊母上蹿下跳的折腾,陈丽君指不定还要折磨樊煌多久呢。
被她这么一闹,一巴掌,把樊煌的真心打出来了,直接成就好姻缘,于敬亭说送个锦旗,也不算夸张。
樊煌大概是怕陈丽君反悔,胳膊还打着绷带,直奔民政局。
婚礼酒席都不着急,先把证扯了,人跑不了就行。
到民政局,于敬亭和穗子都盛装跟着,本想着给爸妈拍个照,结果到了以后,于敬亭嘴欠的劲儿又犯了。
“爸,我问您是自愿的吗?是不是这位女士捆着您来的?瞅瞅胳膊都让她给卸了.....”
办证的工作人员闻言如临大敌,警惕地看着陈丽君,又看看吊着石膏的樊煌,那眼神宛若关爱弱势群体。
“别皮!”樊煌用仅存的手抢过单子,大笔一挥,迫不及待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于敬亭趁机咔嚓一下,抓拍成功~
“这相片洗出来,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猴急的老男人,咋样?”
樊煌最后一笔被他说的歪了下,陈丽君笑呵呵。
“老男人你要不是自愿,咱们就再考虑考虑?”
“赶紧盖章。”樊煌催促工作人员,唯恐慢一点媳妇跑了。
拿到红色塑料本,樊煌才长舒一口气,反复地看了几遍,结婚证的内页有非常精美的装饰画,两只喜鹊栖息在梅花树上,喜气洋洋。
“恭喜您嘞,红包看着给吧!”于敬亭和穗子一起伸手,樊煌一脚踢于敬亭的屁股上。
“还好意思要红包!混小子!”
在老于家,评价是不是自己人的标准,就看能不能对食物链底端的于铁根出手,樊煌这一脚,距离都踢近了。
穗子从兜里掏出临时买的喜糖给工作人员发,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樊煌是真高兴,回去一路都是带着微笑的,可能他这辈子笑的次数加一起都没今天多。
穗子得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说了一大串吉祥话,哄得樊煌笑逐颜开。
回来后,家里的俩龙凤胎也得了俩大红包,虽然在怀里抱了一会就被穗子收上去了,但大人们的喜气还是感染到了娃,俩小娃也都很开心,一口一个姥爷,叫得不要太脆。
“晚上出去吃吧,我让秘书定地方。”樊煌说。
“咱这像样的饭店离着远,离着近的不好吃,在家吃得了,让咱家那个逆女做点饭,这丫头从咱这糊弄那么多钱,也是时候孝顺一下了。”
陈丽君不大想折腾。
他这张脸在圈子里本就是熟面孔,出去少不得有人上来恭维敬酒,不想让外人扫兴。
“看看咱妈这觉悟,中,真中!”于敬亭挑大拇指,“这是怕咱爸出去喝多了,耽误洞房?”
“胡说什么!”陈丽君脸一热,这逆子是什么话都敢说,揍得太轻了。
“妈,你给我个红包,我只要穗子的一半就成,一手交钱一手交你男人,我保证晚上不灌爸酒!不耽误你们好事。”
“造孽啊.......”王翠花看不下去了,推推老伴儿,“把他踢出去,咱家不要他了。”
于水生真就站起来,揪着儿子推出去,顺便从兜里掏出一张大钞扔地上。
“买点好菜回来,挑着最好的买,剩下的是你的了。”
“你打发要饭的呢?”
于水生又往地上扔一张,伤害不大,侮辱极强,谁让这臭小子嘴那么欠儿,爹妈的玩笑他敢开,岳父岳母的玩笑,他也敢开。
于敬亭憋憋屈屈地蹲下来捡,一抬头,一个巨大的红包,樊煌出来了。
“谢谢爸~!您放心,我绝对不灌你酒,爸要不您再加点,我把鹿血酒都给你买回来,保证你今晚金枪——”
“滚!”于水生一脚飞过去,于敬亭飞身跳开,握着他敲诈来的钱,笑得比花还灿烂。
“我跟敬亭一起去。”穗子从屋里出来,她想亲自挑点好食材。
小两口骑着一辆自行车走了,于水生和樊煌站在院里看着小两口,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青春。
市场人挺多的,穗子买了肉和排骨,挑了点应季蔬菜,路过水产区,穗子指着水槽开心道:
“快看,你!”
于敬亭低头,怒。
浅浅的水槽里,几只大海蟹正横着吐泡泡,大钳子挥舞横行霸道的样子,像极了飞扬跋扈的于敬亭。
“不买!”
“买嘛买嘛,我会做,保证好吃。”
穗子问了下价格,出乎意料的便宜,这边似乎更喜欢河蟹多一些,海蟹这会都不大认,价格都很便宜。
穗子一口气把摊上的海蟹都包圆了,晚上做了清蒸海蟹和海鲜粥,全家人都赞不绝口。
陈丽君很纳闷,穗子从小在东北长大,怎么处理海鲜比她还地道?
对穗子而言,那就是个很伤感的故事了,不过不要紧,当初因为孤单磨砺出来的厨艺,都成了现在的快乐源泉。
明月初升,众人在院里支了桌子,享受着穗子做的美食,快吃完时,于敬亭眯了眯眼。
院外,一个人影正狂奔着跑进来,于敬亭推推穗子,用眼神比了比新婚的岳父岳母,又让她看看院外,穗子马上明白,站起来一手挽一个。
“爸妈,你们吃好了吧?走走,进屋给你们看点好玩意。”
“大伯,大伯救命啊!”樊莉莉跑进来,樊煌回头想看,穗子把他直接拽到屋里。
“有敬亭在呢,你们什么都甭管,从后门走,别为了不值当的人耽误时间。”
这红包不能白收,有事儿他得上。
###第638章她不是人###
,我在八零追糙汉
樊煌从后门带着陈丽君离开,听着前院闹哄哄的声音,蹙眉。
老于家的后门对着樊辉家的正门。
陈丽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樊辉家主卧的灯还亮着。
“要去看?”
樊煌沉默,下一秒,牵起了她的手。
“我给敬亭红包了。”
“所以?”
“春宵一刻值千金。”
真的是值千金,他那红包塞了一千呢。
于铁根那小子,既是收了钱,就得替他把事儿办明白。
陈丽君噗嗤一声。
“只剩下一条胳膊能动,你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没困难要上,有困难克服困难也要上。辛苦陈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