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俩雪人,一个瘦高一个矮胖,身上有小石头堆出来的字。高的那个是于,胖的那个是陈。
星空下,俩雪人挨在一起,身后就是王家围子。
“昨儿出来溜达,顺便弄的。”于敬亭用鞋尖踢雪,用状似无意的口吻说道,“当年弄坏你一个,赔你俩。”
穗子的手按在心口,仿佛这样就能控制怦怦乱跳的心。
他逆着灯光,英俊的脸颊隐在呼出的雾气里。
担心她想家,弄了俩雪人站在这,替她守望着家的方向。
二十岁的小男人,没有一掷千金买珠宝豪车的能力。
俩傻气的雪人,稚嫩又廉价,却带给她满满的喜悦,胜过一切珠宝豪车。
类似的事儿,前世杜仲和追过穗子的男人们也做过。
穗子的心情与现在截然不同。
这一刻,穗子突然明白一个事儿。
###第173章黄道吉日宜打人###
杜仲作为追求者里最有代表最粘人的存在,也曾搞过类似堆雪人表白的行为。
不过他用的不是雪人,而是用充气玩偶,伪装发传单的。
穗子接过传单,看到上面红色的字迹触目惊心的写着:陈涵穗嫁给我
杜仲摘到头套,掏出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蔫吧玫瑰叼在嘴上。
社恐又抑郁的穗子听着周围不明群众的起哄声,恨不得原地变成空气消失。
穗子一直以为,她特别讨厌幼稚的男人。
直到她看到这俩雪人。
原来她讨厌的,并不是幼稚的男人。
她讨厌的,单纯是那些男人而已,与幼稚无关。
遇到顺眼的人,一切的幼稚,都成了仪式感。
是成长的印记,是爱的回忆。
天将破晓,黎明还不曾来到,站在灯光里的男人照亮她孤寂许久的心。
于敬亭看她这表情就知道,自己这马屁拍对地方了,嘚瑟地摊开手臂,来吧,投入哥哥的怀抱吧~
穗子径直地冲过来,却越过他直奔雪人,于敬亭抱了个寂寞。
“你干嘛呢?”
于敬亭看穗子脱下手套,小胖手在写着她姓氏的雪人脸上来回拍。
“给我的脸修瘦一点,身上也没有这么胖!”
穗子认真的态度逗乐了于敬亭,趁她努力塑形,他在她的雪人前,用手指写了个胖字,还加了“pang”拼音做标注。
穗子看到后不甘示弱,在他的雪人前面也写了象拔蚌精四个字,拼音写的是“daluobo”。
杨彩虹坐在车上,冷风裹挟着人家两口子恩爱的气息,钻进她不大的小心眼里。
“你俩有完没完了?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
“车好像出点故障,你下来帮推一下。”于敬亭搂着穗子站起来。
杨彩虹哦了声,从车斗里跳下来。
于敬亭托着穗子,扶着她上车。
“喂!她这么胖,我怎么可能推得动?!”杨彩虹不干了。
于敬亭旋转手柄,拖拉机突突的冒黑烟,缓缓启动。
穗子坐在上面,杨彩虹吭哧吭哧的推。
推了几下。
突突突,开走了。
杨彩虹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跳着脚的追。
“站住!我还没上去呢!!!”
“你话太多,压得车胎都要炸了。”
于敬亭欠扁的声音伴随着风卷入杨彩虹的耳朵里。
随便指挥穗子,把杨彩虹留在车上的破布包扔下去。
“等等我!别跑!”杨彩虹拔腿追。
于敬亭加大油门提高车速,拜拜了您呐~
“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穗子一边说,一边扔杨彩虹的布包。
“她自己作死,怪谁?不过话说回来,我自从跟你这小娘们结婚后,脾气好太多了。”
“于、铁、根!我×你祖宗!你回来啊!”杨彩虹声嘶力竭的声音飘过来。
“我家祖坟往南走!刨开坟后轻点×,我家祖宗也怕你这么浪的!”
于敬亭欠了吧唧的回了句。
穗子嫌弃脸,这家伙忒损了,对女孩也这么狠。
她得吃个鹅蛋压压惊。
“她不会有危险吧?”穗子剥鹅蛋皮问。
“危险什么?还没出村,她再走回去就是了。”
“那得走好久啊。”穗子咬了口鹅蛋清,真好吃,QQ弹弹。
王家围子挺大的。
杨彩虹从杨屯一直挑衅到张屯,中间跨了俩屯,但没出村。
估计杨彩虹走回杨屯,天都得亮了。
“说好了带她进城,结果人被你踹下去了——村里人会觉得咱俩卷了拖拉机跑路了吧?”
穗子把鹅蛋清都吃完了,把鹅蛋黄递给他。
“爱咋想咋想,反正是他们闹心,又不是咱们。”
“咱娘和姣姣还在屯里呢,你不怕人家找事儿啊?”
“敢?他们的钱咱还有一半没还呢。借钱之前咱是孙子,借到手了,咱就是祖宗!”
不要试图跟街溜子讲良心,没有良心的。
“祖宗......杨彩虹想×的那个?”穗子噗嗤乐了。
于敬亭被她刺激的手一哆嗦。
“我开车时你不要说这么恶心的事!摔沟里怎么办!她那浪催的,死人都看不上,你拿来恶心我?”
“哈哈!”
“草!还笑!”这要不是天太冷,他就把车停下来,就地把这小娘们办了。
谁让她拿杨彩虹膈应他!
于敬亭一脸凶残,穗子笑得更欢了。
......
拖拉机速度不快,开了三个多小时才进城。
暖暖的太阳瓦蓝蓝的天。
穗子先去夜校报道。
新盖的校舍,两排砖瓦房,银白色的大铁门挂着霜。
门边上挂着崭新的白色木头牌子,黑漆写着“D市职工业余学校。
平房上还拉着红色的条幅:为社会主义认真读书。
大铁门关着,里面那排小房烟囱冒烟,穗子猜那应该是职工宿舍。
大门边是传达室,门开着,里面却没人。
拴在院子的大黄狗看到有人来了,一通嗷嗷。
狗叫声把院里的人引了出来。
一个穿着带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有事儿?”口气略显不耐,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于敬亭。
见于敬亭开拖拉机,农村人的打扮,三角眼瞬间被嫌弃填满。
于敬亭从拖拉机上跳下来,还没等说话,中年男人就撵起人来。
“我们这是职工学校,不对农民开放,想念书找你们大队对口的扫盲班去。”
于敬亭被他的傲慢眼神膈应到了。
眼前的老男人,头发油的能烙饼,三角眼睛蛤蟆嘴,还戴了李有财同款金边眼镜。
于敬亭恨屋及乌,对所有戴金边眼镜的男人都没有好感。
想到这四眼老男人,可能是穗子的同事,于敬亭忍住膈应,耐着性子,好声好气道:
“同志,我媳妇是来报道的,请问你们校长在不在?”
穗子从车斗里下来,听到于敬亭如此礼貌,小嘴惊得轻启。
出了屯,他咋变得这么文明?
“我就是校长,谁报道?她?”中年男人傲慢地看向于敬亭身边的穗子。
见穗子穿着灰棉袄,头上还围着格子围巾,校长撇撇嘴,又是个农村人。
穗子拽下围巾,露出恬静知性有气质的脸。
校长的三角眼瞪圆,喉结滑动,唾液瞬间大量分泌,使劲地吞了吞口水。
于敬亭舌尖扫过后槽牙,根据他给人看面相的经验,这老家伙长了张容易挨揍的脸。
掐指一算,黄道吉日,宜打人,砸玻璃。
###第174章我们村里人没见过市面(月票+更)###
“你还带家属?”校长先是色眯眯的瞅了会穗子,又把视线挪到于敬亭脸上。
“宿舍小,住俩人怕是不够。”
“我的介绍人王教授并没有说不允许带家属,要不,我去问问王教授?”穗子故作疑惑。
校长见没吓唬住这俩农村娃,只能开了大铁门放于敬亭的拖拉机进来。
“先跟我到办公室报道,一会领你们去宿舍,哎,那家属啊,咱这虽说是个夜校,可也是传授知识的地方,你们这些农村人随意惯了,可别乱扔垃圾随地大小便啊。”
这歧视的意味扑面而来,连带边上的看门大黄狗都对着穗子和于敬亭一通汪汪。
追着穗子和于敬亭咬,要不是绳子不够长,这只狗真能扑上来。
于敬亭冷笑地看着大黄狗,狗仗人势?
很好,他记下了。
穗子这好脾气的也听不下去,一脑子问候校长的话,围着脑瓜子绕圈,不知道用哪句骂最合适。
“我们这些农民是没有什么见识,比不上校长你厉害,以后还请你多教教我。”
于敬亭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笑得朴实又不失淳厚。
被他拍了马屁的校长表情总算是舒坦了一些,眼皮子轻抬,仔细端详于敬亭。
于敬亭人高马大壮实的身子被军大衣裹着,杀气的表情被大棉帽子遮住。
也不知是他脖子上的那条米白色围巾太过斯文,还是他装朴实的声音太过像,校长还真以为眼前这小伙,是个傻了吧唧没见过市面的老实人。
穗子疑惑地看着过于老实的于敬亭,她才不信这家伙进城后性情大变成好人了呢。
很快穗子就知道了。
他越是安静,就越是憋大的幺蛾子。
他不仅有勇,更有谋。
校长把穗子叫办公室,让于敬亭在外面等着。
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废话,一双三角眼不住地朝着穗子身上瞟。
这夜校老师都是各学校过来兼职的,正式员工就几个。
校长就是最大的头,还有个书记。
穗子这教务处主任算是三把手了,她手底下还有俩招生登记的老师。
一共就五个人,有俩不住宿舍。
这个院就住了三家,其中就包括这眼神贼溜溜的校长。
穗子只跟他聊了一会,就已经判定出他的性格来了。
好大喜功喜欢吹牛,人有点色,脑子也怕是个不好使的。
别的不说,他给于敬亭下马威这件事,就不是聪明人做得出来的。
穗子才二十岁,二十岁就能分过来从主任做起,稍一动脑子都能猜到,她肯定有后台。
陈丽君工作在京城,她具体是哪个部门穗子不知道,但她能轻松把穗子安排到这种有潜力的岗位,想也知道这边有她的人。
校长看穗子只有二十岁,又是农村来的,以为她好糊弄,吹了一会牛后,端着大茶缸子就往穗子这边凑。
一腚坐在穗子边上,穗子挪,他也挪。
“陈儿啊,你刚来,挺多事儿都不知道,这个学校我就是一把手,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一边说,一边伸出咸猪手,试图拍穗子的腿。
这就是典型的职场骚扰。
拍两下腿,人家能狡辩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要是穗子反应太强烈就显得不懂事了。
更何况这么大的小姑娘,刚出社会,没见过人情世故,很多反应不过来就被猪蹄占了便宜。
但穗子毕竟不是小姑娘了,前世经商多不要脸的她都见过,也知道怎么跟他们打交道。
就在咸猪蹄距离她的腿只有一点距离时,穗子站起身,走到墙边,装作看字画。
“这个字写得真好,您写的?”
校长悻悻收手,还想凑过去,闻一闻穗子头发传来的香气。
“哗啦!”
“哗啦啦!”
外面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还不止一块。
接着,大黄狗嗷嗷惨叫。
于敬亭敲敲门,一脸无辜地指着外面。
“谁家玻璃碎了?狗也惊了。”
“咳。”穗子咳嗽一声,视线扫过于敬亭单手插兜的手。
她记得,他把弹弓带出来了?
校长也顾不上占穗子便宜了,忙冲出来看。
两间房玻璃都碎了,于敬亭练了这么多年的砸玻璃技巧可不是白练的。
之前追着穗子和于敬亭咬的大黄狗,这会也躺在地上哼唧。
校长站在一地碎玻璃里,又气又急。
于敬亭跟穗子并排站一起,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
“校长,这是怎么了?”隔壁屋出来个年轻女人,看到校长骂骂咧咧,嘴角抑制不住的上翘。
只一个表情,就让穗子笃定,这校长平日里没少膈应别人,他倒霉,普天同庆。
穗子看于敬亭,挑眉。
那表情仿佛再问,你怎么做到的?
于敬亭望天,小意思。
“你过来!”校长指着于敬亭。
“啥事?”
“会装玻璃吗?”
“不会,我们农村人没见识,都没见过玻璃长啥样。”于敬亭装得跟没见过市面似的,走到碎掉的玻璃窗前,浮夸地惊叹一声。
“这就是城里人的玻璃?头一回见到。”
穗子低头,有点憋不住笑了。
喜剧人进城,一样欢乐多多啊。
“没见过玻璃?那你们都住什么?”校长傻了吧唧的问。
“穷,用纸糊窗户,糊了一层又一层,外面贴着塑料布。”
这话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
就连出来看情况的那个女老师都听出不对劲来了,看了看于敬亭停在边上的拖拉机,再看看校长家一地的碎片........
女老师眼睛一转,马上凑到穗子跟前,露出个友善地笑。
“我是负责招生的王萌萌,你就是新来的主任?”
“我叫陈涵穗,那是我爱人于敬亭。”
王萌萌对穗子伸出手。
“我领你看宿舍去,算起来你就是我领导,领导,以后你多关照我啊。”
“啊,不愧是大城市的玻璃,在阳光下反射着晶莹剔透的光,咋这么好看?”
于敬亭抓起玻璃碎片,对着太阳秀演技。
校长大概也琢磨过来于敬亭在耍他,瞪着演技浮夸的于敬亭。
“你爱人......挺逗的。”王萌萌看着于敬亭,心里又补充了句,弹弓打得也挺准。
一分钟内干掉了校长两间房的玻璃,外加校长养的狗仗人势的大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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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这强悍的生存能力啊###
分到的宿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小。
校长故意说宿舍小,就是不想让于敬亭跟着过来。
不过屋里是真简陋。
就一张摇摇晃晃的铁架子单人床,别的什么都没有。
红砖地,卫生墙。
卫生墙,就是一半绿一半白,这年头城里人家都是这样的“装修”。
绿色部分是用油漆涂的,之所以涂一半,是因为这个区域最容易蹭到,防止白墙变脏,所以叫“卫生墙”。
穗子使劲吸了一口,没闻到油漆味,只有空屋子特有的尘土的气息。
于敬亭用手摇晃了下铁架子床,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这不行。有点动静,邻居都听到了。”
“......”什么动静,解释一下?
“而且就你这体格子,这床能禁得住?”于敬亭扫了眼他漂亮的大媳妇,对穗子的体重颇为满意。
家庭财富的象征,多好。
“是你孩子重!”
“没怀孩子时,你很瘦?”
瞎说实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穗子一通暴雨梨花小拳头凿,凿完了还想给他来个泰山压顶。
考虑到家里唯一的木板床的确不怎么结实的样子,只能作罢。
宿舍就一间房,厨房和厕所都是公用的,洗澡就得去公共澡堂。
对在宽敞的农村住惯了的于敬亭来说,这里小的跟鸽子笼似的,不习惯。
每间房都挨在一起,这屋说话声大点,隔壁屋都能听到。
穗子也不太满意。
她想早点接婆婆和姣姣进城,这宿舍提供的空间有限,如果婆婆她们进城,这屋里再加床,一家人挤在一起,生活太不便利了。
穗子研究过,指望学校多提供一间宿舍给她,不现实。
夜校一共就五个正式职工,宿舍也只盖了几间,以后要是再招人,房子都不够住,怎么可能多分她。
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先凑合住着。
宿舍也不是没有优点,挨着糖厂职工家属院,跟那边共用锅炉房,集体供暖。
屋里有两大片铁片暖气,比农村烧的炉子暖和,在屋里穿毛衣就行,不用套棉袄。
王萌萌过来找穗子时,穗子正在收拾衣服。
她从老家带了个樟木箱子过来,放在墙角当衣柜。
俩人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最底下塞一块香皂,衣服都熏得香香的。
“你对象哪儿去了?”王萌萌自来熟,抓着个大萝卜依在穗子屋门咔咔啃。
“出去溜达了,不好意思啊,屋里乱糟糟的,也没地方让你坐。”
“没事儿,我站着一样,你干活好利索啊。”
王萌萌看穗子把衣服叠得那么整齐,钦佩不已。
“我衣服都堆箱子里,叠好了一翻又乱了,索性不收拾了,我妈总说,我这样的邋遢姑娘,以后嫁不出去。”
“倒也不至于。”
“我就特别羡慕你这样的贤妻良母,哎,以后我一定跟你多学学。”
穗子含笑不语。
这种客套话,听听就好,千万不能当真。
王萌萌在穗子这待了小半天,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把穗子说得脑瓜仁直嗡嗡。
如果不是于敬亭回来了,穗子怀疑她可能会留下来吃午饭。
“妹夫,你从哪儿弄这么多东西?”王萌萌拎着个玻璃罐子从穗子家出来。
于敬亭左右看看,确定没人。
“叫我?”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女的手里拎着的,是他媳妇做的酱菜吧?
于敬亭用拖拉机拉了一车的旧家具,看呆了王萌萌。
农民进城不都畏手畏脚的,要适应很久么?
这也忒厉害了,出去一会就搞一堆东西回来?
于敬亭把木板从破床搬下来,穗子也想帮忙,被他牵着小手拽一边,拖过来个小板凳给她按那。
“圈里待着,别出来捣乱。”
穗子眨眨眼,她这是又被“封印”了吗?
受西游记影响,于敬亭很喜欢“画圈”封印穗子。
王萌萌一看要搬东西,忙找个借口回屋,闲聊都顾不上了。
“床哪儿来的?”穗子好奇地问。
“去机关大院那边帮人搬家,他们不要的,还有个柜子,我一会去拉。”
于敬亭是个闲不住的人,脑子转得也快。
他本想找个地方买床或是弄点木板自己搭个双人床,开着拖拉机过去溜达一圈,兜里钱不够。
为了买拖拉机,他和穗子几乎是倾家荡产。
这次出来俩人只带了不到二百块钱,但那是应急的,不能动。
买不到新的,他就守在百货商场卖家具的地方,这年头买家具也得凭票,一天两天的也不见得能有人买,售货员闲的都织毛衣了。
运气不错,刚好遇到有人过来买床,于敬亭看人家穿得板正不像是一般人,跑过去问人家要不要拉货。
谈拢了价格,赚了点小钱,又把人家不要的俩破家具弄到手拉回来了。
这生存能力,强悍的让穗子叹为观止。
“我觉得,把你扔沙漠里,你也是能活的。”这是什么神奇的物种,可以适应各种恶劣环境!
“那不行,那地方缺水——不过把你带上就没问题了。”
于敬亭搬着床还不忘贫嘴。
“眼泪又不能喝!!!咸的!”穗子以为他指的是自己泪腺发达,气鼓鼓的反驳。
哪知这家伙邪气的往她心口瞄了眼,穗子就觉得,这家伙用眼神把她给剥了!
小脸腾地红了,揪着衣襟,宛若这样就能阻止某人的邪念似的。
于敬亭扛着家具进屋,穗子这才放下紧张的小手,偷偷地松了口气,还好,他没说什么虎狼之词。
正想着,耳朵一热。
热乎乎的气息顺着耳蜗卷了进来,吹的脸皮薄的小媳妇满脸通红。
“有甜的不喝,我为什么要喝咸的——只要咱娃不介意我抢他口粮就行。”
“!!!!”
穗子捂着耳朵红着脸瞪他,被他的无耻惊到消音。
调戏了自家小媳妇的于敬亭哈哈大笑,上了拖拉机,拉柜子去了。
王萌萌站在窗前,一边吃穗子给的酱菜,一边摇头:
“这农村人就是爱占小便宜,别人用过的家具也不知道干净埋汰就往家里拉,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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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你揪我耳朵干啥###
等王萌萌再次来到穗子家,被里面的景象震慑住了。
“这......?!”
上午来时,还是家徒四壁小破屋。
于敬亭弄回来的破烂床,王萌萌亲眼看到的,床头都烂了。
可再来穗子屋,焕然一新。
床头的海绵被穗子拆了,塞了泡沫板,外面铺了一层自家棉花,封了个碎花套,俨然成了全新的布艺床。
床体被穗子戴着手套用酒精仔仔细细擦了几遍,消毒清理,铺上自家的褥子,利索极了。
王萌萌想到自己那满是褶子的床铺,吞吞口水。
她好像就没见过铺得这么平整的床,被子叠得有棱有角的。
屋子里弥漫着茶香,穗子泡了热茶,留着给外面忙活修家具的于敬亭解乏。
于敬亭正在外面修柜子。
那柜子拉回来时,王萌萌特意看了眼,上面被孩子画得乱七八糟,柜子上的镜子也破了。
只不到半下午的功夫,于敬亭就已经把柜体重新打磨抛了一遍,碎掉的镜子拆下来,换了块新的上去。
于敬亭花钱买了镜子,又凭借自来熟的本领从五金店借来了玻璃刀,展示了他强大的动手能力。
在王家围子憋得五脊六兽,过剩的精力无处安放,只能劈木头。
这下可有了使劲的地方。
一下午叮叮当当,把柜子修得差不多。
王萌萌正感慨这两口子是什么神仙下凡,于敬亭进来叫穗子。
“整差不多了。”
穗子出去看,还真利索。
脏乱不堪的柜子打磨平整,只是有几处刮痕磕碰太厉害,磨不下去了。
“把我的画具拿来。”
穗子指挥于敬亭,很快,画具拿来了。
在王萌萌和隔壁笨手笨脚修玻璃的校长瞩目下,穗子挥墨泼毫,一个潇洒飘逸的“神”字出现在柜体上。
一个字占满整扇门,写得漂亮灵动,刚好把刮痕挡住。
写完后整个柜子都充满了艺术气息,哪儿还看得出原来的模样。
“这俩玩意是哪来的.......”校长先是被于敬亭修柜子刺激了下,又被穗子写的字震惊。
这小丫头毛笔字写的竟是如此出彩。
校长想他挂在办公室的那副摘下来。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跟穗子的一对比,校长的字像小学生。